手术?
  放下手中的小刀,楚瑜认真的表情一改,拢上一抹疑惑:“手术是什么?”
  不知道怎么,又扯上这种现代词汇。
  跟古代人解释这种现代词汇,是最麻烦的事情了,凤轻不想解释,但面对他,又忍不住想要分享自己时代的东西:“这种拿着小刀,动了刀子治疗的医疗技术,就叫做手术。手术分大手术和小手术,方才你只是挑一根神经、修补一根神经,并没有动辄大器官,所以算是小手术。”
  还好楚瑜睿智,脑子也跟一般人长得不一样,接受这种其他时代的知识,也被常人厉害许多:“你总有那么多新奇的词汇。”
  不是她新奇,而是现代那个大都市,充斥着各种新奇的东西。
  对于手术这项技术的起源,不管是在西方还是在东方,都存在极大的争议。医学的专业书上,也是以议论的方式存在,专家们众说纷纭,有的说手术是西方的医学技术,有的则说手术是华佗发明的,每一项议论都是有依有据,都像是在叙述一件真事。
  关于这个新奇词汇的解释,凤轻这个专业学医的,也没法说得太深,就怕触及不能触及的层面,只能这样一语带过。
  “他怎么样了?”凤轻伸手一指,指向床上仍然昏迷的住持,淡淡地问了一句。
  话题从手术中离开,楚瑜的视线跟着一移,也瞧向床上的住持,上前重新把了脉,才下了定论:“余毒已经清除,伤口修复得也十分成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解决了住持的事,他才挑眉一笑,将最重要的事问了出口:“方才的把脉方法、用刀手法,你都学会了?”
  “啊?什么?”凤轻眼神一阵飘忽,装傻地反问了一句,笑了笑,尴尬地看向窗外。
  方才把脉的时候,她根本在神游物外,只看了一小段过程,根本没有学到精髓,怎么可能学会?
  再说那台手术,虽然专业对口,中间却也有一段出神,依旧没有学到精髓。
  猜到他会这么问,也想好了自己该做什么反应、找什么理由,凤轻自然应对自如,只是不会撒谎,说起话来都是飘飘然的:“我又不是天才,哪有看一遍就学会的?皇上让你教授医术,你就应该认真、有耐心,不是么?”
  瞧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便知刚刚根本没有认真学,楚瑜换了一脸漠色,将面前的几个药箱盖好,想也不想便拂袖离开,冷冷甩下一句话:“不管你是不是天才,在我这,学习机会就只有一次!”
  霸道的一面又来了……凤轻听得无奈,想追上去求他再教一次,又想着胡搅蛮缠不好,只能默默地收拾药箱,自动变成小跟班的角色。
  注意到身后的小女人,楚瑜忍不住止步,转头看了一眼:“你跟着我做什么?”
  问罢,便见她提满了手的药箱,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是做什么?”
  “药箱用完,不是要收回去吗,既然我是徒弟、你是师父,便是我替你收回去。”凤轻很实诚地答了一句。
  听罢这话,楚瑜想笑又不想笑,只能无奈地瞧着她:“你只记得师父徒弟,却忘记了三郡主的身份,收拾药箱这种事,都是下人做的。”
  经他提醒,凤轻才反应过来,或许是对楚家医术的好奇,让她不自觉地想要讨好他,以获得再次学习的机会。
  看透了她的小心思,楚瑜却不遂她的愿,招了几个下人来,让他们将药箱搬走,自己也转身回了房间,淡淡地抛下一句:“夜深了,回去歇息。”
  听着带有一丝命令的语气,凤轻却没有生气,乖乖地应了一声,也回了房间。
  为了方便学医,他们的房间离得不远,不管是绕远路还是走近路,都只有一条走廊的距离。
  夜,静悄悄的,偶时传来一阵风声,忽而多了一分阴森恐怖。
  清莹收拾完了杯具,便打算离开房间,谁知被主子拉住,愣是不让她走:“今天留着值夜吧。”
  在府里、宫里,确实有值夜的规矩,但如今是清明踏青,一切从简从轻,下人也可以借此放个假,不必辛苦守夜。突然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清莹并没有生气,而是呆呆地睁大了眼睛:“郡主忘记踏青的规矩了么?”
  来了古代那么久,不说了解所有规矩,起码眼前用到的,凤轻都懂了:“总共就那么些个规矩,本郡主自然记得,只是今晚上有些阴凉,你留在我这睡吧。”
  阴凉?
  若是冷,加一床被子不就行了?
  瞧出了主子心里的小九九,清莹会意一笑,反正房间里没别人,直接揭穿道:“郡主不是觉得阴凉,是觉得阴森吧?”
  毕竟是第一次伴君踏青,也是第一次住在清寺山上。山上确实阴冷阴森,这既是山林的特色,也是专属于山林的恐怖。
  清莹是住过山居的人,很快就能适应这里的特点,凤轻就不一样了。从现代到古代,不管是现代的她,还是古代的这具身子,都没有经历过山林的阴森。
  被无情地拆穿,凤轻有一刻的难为情,不过很快恢复常态:“本郡主就是觉得阴森了,怎么着,你还敢不留下?”
  受楚瑜的命令,做为凤轻最忠诚的贴身侍女,清莹自然不会拒绝,巧笑着坐了下来:“好,既然郡主有要求,奴婢便留下来。只是咱们身份悬殊,奴婢不能睡您的床,只能在一旁搭个椅床,陪伴主子了。”
  搭个椅床也好,省得自己睡相太难看,将这丫头踢下床去。这么一想,凤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那你赶紧搭,我困死了,先闭一会儿眼。”
  “好。”清莹乖乖应了一声,安安静静地在一旁拼搭着椅子。
  为了方便主子入睡,她熄灭了蜡烛,只剩下远远的一支,在房外看来,里头已经一片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只瞧着椅床搭得差不多了,突然一道暗器,直直地从窗户射了进来,直击凤轻眼部要害处。
  幸而睡得不深,感觉到一丝凉意,凤轻立即睁眼,运起内力于右手双指,轻松接下那道暗器。
  没来得及细看暗器的出处,便听清莹一阵惊呼,起身之际,她已经被黑衣人挟持。
  “清莹!”凤轻一惊,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迅速穿上鞋子、披上外衣。
  低头去看暗器,并没有暴露来人的身份,只是一道普通的暗器罢了。
  抬头去看来人,只见她被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看身段像是女子,一双美眸除了犀利,便找不到其他特点了。
  单单这些特点,看不出来人是谁,只一点,凤轻可以肯定,这人她肯定不熟,不然不可能认不出她的眼睛。
  “郡主……”清莹勉强唤了一句,脖子死死被黑衣女子扣住,憋得小脸通红通红的。
  凤轻瞧着心疼,想上前解救,却怕对方撕票,只能一脸担忧地站在原处:“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欺负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黑衣女子鄙夷地笑问了一句,转而瞧了清莹一眼,眼角扬起一分得意,“本姑娘怎么瞧着,你十分在意她的样子?”
  名义上,她们是主仆,其实更像姐妹,哪有不在意的道理?
  不知如何回答,深怕说错了一句,更让清莹陷入险境,凤轻只能一心请求:“不管本郡主在不在意,你先放开她,起码松一松手,有什么话都好说。”
  “真的都好说?”黑衣女子再次用鄙夷的语气问道。
  见她的手松了一分,清莹也透上了气,凤轻才跟着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本郡主说话算话,你只管要求!”
  “当即自刎!”黑衣女子倒真不客气,说提要求,便实诚地说出了心里话。
  在她回答之前,凤轻便有所猜想,要么是让她做一些危险的事,要么就是让她直接自刎,总之逃不开一个死字。
  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凤轻暗暗一笑,面上还是平静如常:“好,我答应你。”
  没想到答应得这么爽快,黑衣女子首先一惊,清莹紧接着一惊,抢在黑衣女子之前劝道:“郡主千万不要做傻事,您的腹中还有侯爷的孩子呢。就算不顾及孩子,您也应该想一想您与侯爷的感情,想一想凤家,谁都不能没了您呀……”
  “闭嘴!”还没劝完,便被黑衣女子中途截断,语气比眼神更狠了一分,“小小侍女,身份卑微,话倒是挺多的。”
  被她一凶,清莹亦是一吓,连忙闭上了嘴。
  从现代到古代,从这具身体的记忆,到她本身的记忆,凤轻什么没有经历过,自然不会被吓住,应对更是平静:“本郡主已经答应了自刎,你可以先放了清莹吧?”
  明明是敌方挟持人质,她却还敢提要求?黑衣女子听得不悦,再次掐住清莹的脖子,力道更比方才重了几分:“你以为本姑娘会上了你的套?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一旦松手,你便会大打出手,凭武艺,恐怕……”
  之后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原想保持一分神秘,其实什么都暴露了。
  既然武艺不如人,凤轻更是应对自如,原本规规矩矩的站姿,不知何时已经东倒西歪:“并不是下套,你先放了清莹,我自然如你心愿。”
  “本姑娘才不信你!”黑衣女子冷哼一声,一副不会中计的样子,跨一歪,站姿也不像个样子。
  对付这种没有学过规矩的粗俗女子,凤轻更加有办法,接着激道:“你不放清莹,本郡主便不会自刎;本郡主不自刎,你便不放清莹。看似势均力敌,其实你占弱势,或者换而言之,你根本不占一点优势!”
  黑衣女子听得一愣,瞧了瞧手中的人质,又瞧了瞧凤轻,满眼的疑惑无知:“此话怎讲?”
  挟持人质的是她,应该她为所欲为才对,怎么会不占优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