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就是个王八蛋,猪生狗养的畜生,趁人之危抢了本王的女人,他娘的不得好死……”轩辕拓正在气头上,也顾不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指着楚府的大门便是破口大骂。
乍一看,就像个骂街的泼妇。
他的话说得很明白,围观的人自然听得懂,只敢小声议论,并不敢参与贵族之间的斗争。
楚府的人实在听不下去,便派人去禀报楚老太君。
猜到他们会请楚老太君出面,轩辕拓却没有离开,反而正面迎战。
一辆马车迅速驶来,停在围观众人之后,车门一开,祁禛朝楚府门口瞧了一眼。
“去请陌王。”祁禛淡淡吩咐一句,转而回了马车。
手下人应了一声,派了两个代表挤进了围观人群。
抬头一眼,看见了轩辕拓,他们才低头走了过去:“向陌王爷问安,我们家主子……”
话还没说完,便接到轩辕拓一个嫌恶的眼神,一掌将两人推了出去:“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没看见本王正忙吗?!”
他的语气愤怒,一双无处泄愤的双眼狠狠地瞪着他们,仿若一只猛兽,随时都会捕食猎物。
两人皆是一吓,跪下磕了一个响头,便惶恐地离开了人群。
祁禛的马车隔得不远,自然听到了轩辕拓的声音,也感受到了来自他的怒意。以他对他的了解,这种时候不管怎么劝,都不能平息怒火。
但也不能任由他闹,不然惊动了楚老太君,后果不堪设想。祁禛不为发小之情,只为自家的利益。
他们一起长大,小时情义好得可以同穿一条裤子,于别的皇子而言,早将他归为轩辕拓一派。今后的天下唯有轩辕拓做主,才有祁家的未来,不然不管落到哪个皇子手中,首要就是铲除其余皇子所有的势力。
而他,做为轩辕拓势力最重要的一股,肯定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朝中最重要的几股势力,几十年来十分鲜明,谁都瞧得明白。贵族之中唯有楚家、凤家和南宫家,官宦之中唯有中书令、门下侍中和尚书令。只有抓牢这几股势力,才有日后继位的可能,否则即便继位,在位时间也不会长久。
楚瑜是楚老太君最疼爱的孙儿,若被她得知轩辕拓当众辱骂,楚家这一股势力就算没有希望了。
三足鼎立,属楚家最重要,这一股势力一断……
祁禛不敢再往下想,跳下马车,亲自挤进了人群。
轩辕拓还想破口大骂,只见余光中一片蓝影,长相秀气、身姿优雅。
别人不了解祁禛,余光一瞥,或许会将他看作女子,轩辕拓却一眼认出:“刚才两个人,原来是你的手下,我说看着眼熟!”
比起他的轻松逍遥,祁禛显得格外严肃,目光微微一转,瞧了自己的马车一眼:“她在。”
她?
当一个人心里装满了另一个人,不管对方有没有提到那个人的名字,他都会第一时间想到那个人。
“丫头?”轩辕拓将第一反应问出了口,紧接着一惊,连忙捂住泼妇般的嘴巴。
方才泼妇骂街,是不是被她看在眼里了?
在她心中,他永远是正义、阳光、爽朗之人,如今一瞧,只怕要失望了吧。
轩辕拓双手松懈,慢慢放在大腿两侧,一脸失落地看了马车一眼,主动走出了人群。
祁禛瞧着一笑,跟着走了过去。以他对他的了解,只要提起她,便什么事情都抛在脑后了。
想当年,就是因为败给他的情深意重,祁禛才选择离开京城……
进了马车一瞧,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壶茶、两个杯子。
马车的装饰亦如主人,秀气而优雅,十几年来不曾改变。他人一瞧,皆是心旷神怡,轩辕拓却勃然大怒:“你敢耍本王?!”
祁禛并没有回答,跟着上了马车,吩咐马夫道:“回府。”
府上有她?
抱着这个期望,轩辕拓乖乖去了北漠将军府,找遍了祁禛居住的院子,依旧没有丫头的身影。
“你又耍我!”轩辕拓怒不可遏,出拳便要打人。
祁禛虽然瘦弱,但身手敏捷,不仅躲过了他的拳头,还出手狠狠一掰!
“啊!”
感觉到脱臼的剧痛,轩辕拓神情狰狞,无比痛苦地喊了一声,喊罢更是羞愤:“你这个疯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耍弄,是何居心?”
祁禛转身落座,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清茶,才抬眸问道:“听三郡主说,你转而喜欢男子了?”
相视一刻,像是从他的眸色、语气中瞧出了什么,轩辕拓改怒为惊,连忙捂住前胸:“你你你……你想干什么?”说着,惶恐地退了几步,瑟瑟发抖就像一只惊弓之鸟。
这一幕喜感十足,周边的侍人都被逗笑,唯独祁禛一派严肃。
只见他挥手屏退侍人,轩辕拓更是害怕,一边保持着距离,一边做出迎战的动作:“祁禛,咱们发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不可能喜欢男子,别吓我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害怕得不行。
发小之情,他不可能真的动手,若他真的有意扑倒,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享受了!
一想到享受的场面,轩辕拓只觉心头一块大石,堵着心口怎么也喘不上气,难受得生不如死。
从小一起长大,不曾想过自己的童子之身,竟要被发小占有。这一刻,也不知心底是何种感觉,痛却莫名有一丝期待……
瞧出他眼中的玩味,祁禛的神情更加严肃,甚至多了一分怒意:“我痛舍离开,不是让你将她拱手让人的!”
说起这事,轩辕拓的神情也回归严肃:“我没想到仅仅三年,她便成了瑾侯的人……”
一听这话,祁禛更是气恼:“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还信奉那句‘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别傻了,那只是情场失意者安慰自己的一句话罢了。”
他的眸色炙热,恼怒不言而喻,轩辕拓有些心虚,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我哪有信奉那句话,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就为了这事,特地从金国大老远赶回来?”
祁禛冷冷一哼:“咱们从小便有了约定,三郡主要么是我的,要么是你的,别人不许占任何便宜。如今你不争气,我自然要抢回自己的女人!”
说着,又不由数落起来,“我真后悔三年前的离开,原以为会促成你们的好事,没想到你那么不争气。就算是拱手让人,你也应该让给金国太子,怎么可能让瑾侯趁虚而入?瑾侯背负谋杀案,几年来查之无果,这一点你不清楚吗,怎么忍心让三郡主冒这么大的风险?!”
说起这事,轩辕拓更是心虚:“我也不是完全不争气,丫头腹中不是怀了我的孩子嘛……”
一句“我的孩子”说得那么心虚,祁禛一听便知是假:“你连女子之身都没有碰过,谈什么孩子是你的?别以为我没调查过一个多月前的事,凭着一句孩子是你的,便想骗过我吗?”
调查就调查了,这么嚣张做什么?轩辕拓没了耐心,随即给了一个白眼:“我是说,凤爷爷以为孩子是我的,要极力促成我们一对。”
祁禛沉下眸子:“你以为瑾侯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吗?”
轩辕拓一脸无谓,给了一个谁怕谁的眼神。
瞧着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祁禛又是一阵火气上头:“瑾侯身负谋杀案,这些年一房妻妾也没有,最缺的就是女人。有了一个多月前的意外,将他与三郡主绑在一起,就像一只老虎咬住了猎物,他不可能松口的。凤国公以为孩子是你的,那只是一时的,等到孩子生出来一查验,什么误解全都消了。到时候,你如何是好?”
不等他回答,祁禛又继续道:“瑾侯确实不好对付,一计百草神医便可以让你远赴清越山,平白无故消失两三日。若是他想,完全可以让你永远消失,就像三年前一样,让你永远都回不来。想必皇上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命我千里赶回京城,助你一起抢回三郡主!”
一听这话,轩辕拓终于惊喜一笑:“这么说,你不是来争的,而是来帮我的?”
祁禛淡淡一眼,语气回归平静:“三年前,我见你们两情相悦,才选择痛舍离开。如今,我听说她坠入醉心池之后,便失忆了吧?我会让瑾侯出局,却不是帮你,倘若她完全割舍了以前的感情,我肯定不会强迫她嫁给你。我对她的心意,你比任何人都了解吧?”
听此,轩辕拓笑意一收,横眉冷对:“那我对她的情意呢,你不了解么?三年前,我为了她,甚至可以亲手杀死生母!”
“你也说了是三年前!”祁禛语调更高一分,故意加重了“三年前”三个字,像在揭开某个伤疤,随后语气才落回平静,“三年前,你如果能趁热打铁,早已经定亲。去年她及笄之日,你们便可以成婚,不至于我提前准备了贺礼,却迟迟送不出去……”
三年前……一切事情都起源于三年前……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三年前他必定不会离开,可惜一切都晚了。
轩辕拓微微低眸,掩去一分懦弱的哀伤。
祁禛亦是低眸,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三年来的心苦全部汹涌起来,于心底形成一道极深的伤口。
久久,轩辕拓才开口说道:“兄弟,三年前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今我知道错了,为了丫头,我不会再逃避。请你,恳请你帮我一次,支开瑾侯,给我们一个独处的时间。”
支开瑾侯,此事谈何容易?
祁禛想了一会儿,才回道:“光是独处没有用,最重要的还是让她恢复记忆。瑾侯所说的百草神医是真的,不过不住在清越山,而是清寺山。皇上已经安排了清明踏青,目的地就在清寺山,到时候贵族、官宦子弟一起,我一定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