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凤琴(沁贵妃)那个讨厌的家伙,怎么走到哪儿逮到哪儿呢?
凤轻一手揪着季墨,来不及躲藏,正好跟她碰了一个对面。
还好乔装了一番,凤琴一时没认出来,也没有注意到她。
余光瞥见季墨松了一口气,凤轻也跟着舒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问道:“哪里可以躲?”
光顾了快活楼多年,对于这里地势地形的了解,季墨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想也不想便指了一个最佳的地方,弱弱地说了一句,尽量不引起凤琴的注意:“那里。”
两人虽然心虚,却躲得十分自然,原先聚焦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慢慢地全都移去了凤琴。
只见凤琴一冲而入,怒气冲冲地推开阻拦的姑子们,放下平时的端庄,泼妇般大喊出声:“南宫墨你这个没用的孬种,居然抛妻弃子躲到这种地方来,立马给本宫滚出来!”
姑子们都急坏了,拦了一路还在劝说:“娘娘赶紧回宫吧,这种地方不是您能来的,坏了您的声誉呀。”
“是啊,娘娘是金枝玉叶、仅次于皇后的众妃之首,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奴婢没有让马车靠边,娘娘赶紧坐回去,咱们一起回宫吧。”
“晋王的事不急,娘娘可以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为庶八小姐做主的。”
庶出就是这一点不好,任何头衔前头都要加一个“庶”,一生都摆脱不了这个“庶”字。
八小姐是,凤琴也不例外,至今听到这个庶字,还是万千感慨。
不提也罢,一提更是生气,凤琴狠狠一甩袖,再次甩开一众姑子:“今日事今日毕,本宫非要揪出那个背信弃义的狗东西不可!”
说着,美眸微微一斜,瞧着老妈子,若有杀意,“说,南宫墨那小子在哪儿?!”
听了这话,二楼的季墨彻底松了一口气,抚了抚受惊的胸口,嘴角终于缓和了一分:“看样子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废话,本郡主看不出来么,用你多嘴?”凤轻轻骂了一语,没好气地给了一个白眼,四下一看,又是一笑,“虽说多嘴,但你选的位置不错,既隐蔽偏僻,又能看见楼下的情况。”
说起这个,季墨便是得意洋洋,深怕楼下人察觉,便小声细语地回道:“那是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来了快活楼多少年,选个最佳的躲避位置是最基本的本事。”
还“本事”?凤轻嗔了一眼,语气也带了几分气恼:“真好意思说,你以为逛青楼是什么好事?”
季墨立马捂住嘴,作出一副“我错了”的表情,随后才讨好一笑:“对了,方才姑子说什么庶八小姐,是咱们府上的么?”
“怎么,你又有兴趣了?”凤轻一个挑眉,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庶出的身份,你也感兴趣?”
季墨一惊,连忙摇了摇头:“瞧您说的,我一心只向着菱儿和兆儿,怎么会对别的女子感兴趣?”
说得倒不错,只是违心得很。凤轻在心里评价了一句,改而一脸平静:“只有自家的人,凤琴才会那么上心。我听说过这位庶八小姐,正是咱们凤家的庶出小姐,一年前嫁了晋王南宫墨做妾,如今生了一个白胖小子,表面看着挺风光的。”
季墨又是一惊,捂了捂嘴,又看了看凤琴:“贵妃娘娘是长辈,你怎么敢直呼名讳呢,这是大逆不道。”
说完,意识到她的身份,马上改了口,“瞧你一身男装,差点忘了你是嫡系的三小姐。虽说是三小姐,其实只有你一位真正的千金,从小娇生惯养,凤国公宠你如命,自然无法无天。”
凤轻不以为然,她无法无天是个性,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楼上讨论激烈,楼下更是惊心动魄。
感觉到贵妃强大的气场,老妈子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沁贵妃娘娘饶命,奴家这里没有晋王殿下,只有一些做生意的人呀。”
“你敢骗本宫?”凤琴虎着嗓子,美眸骤然一瞪,随手便是一个大耳刮子,“你知道欺骗本宫的下场么?”说着,广袖一挥,怒不可遏,“再不交出晋王,本宫将你整间院子都烧了!”
一听这话,哭声四起,都是靠着这家快活楼吃饭的人。轻言一句烧毁,凤琴倒是说得轻松,却是在要他们的命。
即便难过,他们也不敢哭得太大声,更不敢逾越了礼数,一个个跪得十分恭敬。
老妈子更是一惊,连连磕头,苦声道:“娘娘息怒,这可使不得,一大家子都靠着快活楼吃饭呢。一把火给烧了,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凤琴扯了扯嘴角,发出一阵极冷的笑意,红唇一动,分外/阴森:“你忤逆本宫,原就是死路一条!”
“奴家只是实话实说,何时忤逆娘娘了,娘娘明察啊。”老妈子立马辩驳道,虽是辩驳,却说得毫无底气。
凤轻悠悠瞧着,轻声问了一句:“晋王真的在这里吗?”
依他对快活楼的了解,自然脱口而出:“晋王确实在,不过没有暴露身份,一直以生意人的面目示人,乔装成白公子。”
白公子……亏他想得出来,来这种地方,还敢用“白”这个字?
凤轻嘴角不屑,嗤之以鼻:“他来了多长时间?”
“在我认出他之后,足足有两年了。”季墨如实回答。
这话说得话里有话,也就是说,不止两年了?凤轻自然听得明白,悠悠点了点头,随后又听他评论道:“晋王那个人,从小就是花花肠子。这两年待在快活楼,先前也不知在哪里快活,总之不会停了这个行当。民间不是流传着一个说法么,我也不知真假,是关于晋王的。”
“什么说法?”凤轻依声问道,他才答,“晋王七岁时,便当众亲吻了一位及笄女子,八岁时更是传授一亲芳泽的技巧。十一岁时有了第一个通房丫鬟,十二岁时睡遍了府上所有侍女,连几个男子也没放过。”
当众亲吻的事,凤轻似乎有印象,只是记忆淡淡的,像是事实又不像。
原来是个花心成性的男子。
凤轻往后一瞥,淡淡扫过几个房间:“他的房间一定在这一层吧?”
二层不算上等厢房,但也是有钱人才能入住的,南宫墨既要隐藏身份,自然会选一个中规中矩的房间。
季墨眼前一亮,微微一惊:“没想到您也是懂行的人,没错,他确实住在这一层。”说着,一指左侧最偏的房间,“就在那。”
朝着他的指向看去,凤轻无奈一笑:“我哪里是懂行,只是学过一点心理学罢了。”
心理学?季墨听得一怔:“那是什么东西?”
又在古代说了现代词汇,凤轻暗暗无奈,生了捉弄之心,面上则是装作一副神秘的样子:“是一种能看透人心的东西,就像读心术,听说过么?”
读心术?季墨懵懂地摇了摇头,想了许久,才恍然一笑:“就是占卜吧?”
占卜……凤轻捂了捂脸,分外无奈:“就算是吧,跟占卜差不多,反正就是能读懂人的内心。通过分析晋王的心理,便得出了他入住的大概位置。”
听起来好深奥、好神秘,季墨认真倾听,不由露出一个崇拜的神情:“如此说来,你也能知道我的前程?”
前程……心理学可不涉猎前程这一块。
凤轻懒得理会,悄悄起身,想走去南宫墨的房间:“你掩护,我去看看。”
一听这话,季墨跟着一惊,连忙拉住她的胳膊,用力拽了回来:“沁贵妃眼力不差,你别暴露了!”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多嘴。他们是敌对的关系,她暴露是她的事,他何必多管闲事?
虽有先前的几番表白,但他对她毫无感情,有的只是贪图凤家的财产。给了自己这个心理暗示,季墨才放开了手,向左侧房间一指:“去吧,我不拦你。”
见死不救是吧?
凤轻一眼看破,点头哂笑了一声,随即警告道:“我去看看,你掩护。若是被凤琴发现,此事闹到爷爷那里、皇上那里,我便说是你把我带来的!”
听此,季墨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摆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姑奶奶,你是不知道凤国公的手段。你若这么说,他一定以为我损了你的声誉,到时候我不只会没命,还要下地狱的!”
凤轻一个白眼,也摆出见死不救的样子:“爷爷是凤国公,又不是阎罗王,下地狱的事也是他说了算的?”
真是怕了她了……季墨擦了一把冷汗,乖乖地掩护她,一路往左侧房间走去。
一开始是平平静静的,他们走他们的,凤琴凶凤琴的。走到一半,突然听得一声:“站住!”
凤轻应变能力不错,非但没有慌张,反而镇定自若,一鼓作气小跑到偏僻处躲了起来。
季墨则没有那么本事,愣愣地停在半路,做出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转而看了楼下一眼。
只见凤琴犀利的美眸死死盯住他,就像夜间的野猫,眼神十分吓人:“季墨,见到本宫为何不问安行礼,你无视本宫?”
一听认出了他,季墨惊了一惊,下意识瞧了凤轻一眼,颤颤巍巍地下了楼。
注意到他的眼神,凤琴的眼力也快,马上瞅了二层左侧一眼。凤轻亦是惊了一惊,连忙隐身藏好。
这时,季墨已经快步下楼,五体投地地行了一个大礼:“小婿季墨给姑姑问安,愿姑姑青春永驻、千岁千千岁。”
凤琴眸色一黯,脚下生力,想也没想便踹了一下:“大胆季墨,身为凤家的入赘女婿,这种地方也是你能来的?!”
又是“入赘”二字,再次想起凤家给的屈辱,季墨暗暗咬牙,隐忍着恨意。
凤琴的眸子再次一抬,瞧了二层左侧一眼,暗暗生疑:“跟本宫实话实说,你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另有教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