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简简单单一句话、几个字,就可以让她跟着生气,只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便让她气得牙根痒痒,一见就想掐死他。
凤轻怒气冲冲地追了上去,一挺肚子,轻轻拍了拍:“再怎么说咱们也是炮友关系,我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不花钱养我就算了,还要收我的钱?”
楚瑜止步回头,低眸瞧了她的小腹一眼,神情一转严肃:“不要拍它。”
摔都不怕摔死,他还怕会拍死它?
正想着,便听他理所当然地一句:“会吵着它。”
吵……凤轻一瞬无语,只觉心中有千万只羊驼奔过,最后只留下一个无奈的笑容,原来这家伙也有可爱的一面。
见她把手放下来,楚瑜才松了一口气,抬眸一脸疑惑地凝着她:“对了,你刚刚说的炮友,是什么意思?”
说着,瞧了骞敬一眼。
感觉到主子的眼神,骞敬微微一震,连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懂。
果然这女人知道的东西,正常人都不懂。楚瑜暗暗无奈,挥了挥手,示意他先退下。
炮友?
刚刚说炮友了吗?
凤轻想了想,继而自嘲一笑,不知不觉又说出了一个现代词汇,随即解释道:“炮友就是有了夫妻之实,却不是夫妻的男女,虽然行了闺房之乐,但彼此之间并没有感情。”
说了前半句时,楚瑜还点头赞同,他们俩确实是有了夫妻之实,暂时还没有成亲的男女。
一听后半句,说起“彼此之间并无感情”,楚瑜的脸色便不对了:“彼此之间,这话未免太绝对了,你怎么知道男方的想法?”
什么男方的想法?
凤轻微微一怔,想了想才恍然一笑:“对了,炮友也有很多种。不一定彼此都没感情,兴许是单相思,总之不可能两情相悦,不然怎么结不了婚呢?”
明明只是单纯地解释“炮友”的意义,在楚瑜听来,却是话里有话:“两情相悦却不能成婚的人太多了,成亲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有时候被许多事情牵绊,并非出自本心。”
怎么越说越是认真了?凤轻有些察觉,却没有在意:“你说的那是男女朋友、谈恋爱,并不是炮友。炮友没有两情相悦的,至多是单相思,比如男方有意、女方却无情,懂么?”
女方无情么?楚瑜暗暗想着,神情一分一分地冷了下来,最后咬着牙逼出两个字:“懂了。”
总算懂了,跟一个古代人解释现代词汇实在累得慌!
凤轻释然一笑,却见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不由地关心一句:“你是不是病了?”
“炮友之间,还会关心是否病了?”楚瑜不是滋味地回了一句,嘴角一挑,却尽是冷色。
这是什么意思?凤轻不解地眨眨眼,若有担心地瞧着他,想了许久才说道:“我不懂。”
不懂什么,不懂他的心?
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不想懂?
“是我太草率。”楚瑜冷冷抛下一句,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又一次看到他远去的背影,心底那一股伤感再一次浮现,下意识愣在一处。
也不知愣了多久,只觉天空下起点点小雨,凤轻这才回神过来,低头一看,地上已经多了一把花伞。
是他留下的吗?
他不仅料事如神,连天气都料到了?
嘴角甜甜一勾,凤轻俯下身子,捡起那把花伞。撑开一瞧,正是她喜欢的梨花,原来他这么暖……
别看他平时一副冷意,性格也不好,其实还是挺男人的。
视线离开梨花,才看到那些个不要脸的大字:生是瑾侯府的妻,死是瑾侯府的鬼。
只觉脑中一阵闪电,跟着一片空白,再次愣在雨中。
这个变态,不会要她撑着这把伞回京吧?
真是花招百出,果然是变态,居然能想到这么不要脸的话!
心底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行动上还是要征用这把花伞,尽量避着人,往最近的马车行走去。
只要雇了马车,一路回了凤府,这把花伞再不要脸,也没人看得到了。
“哼,个老子,等回了凤府,本郡主非烧死你不可!”凤轻瞧着花伞,咬着牙骂了一句。
还好这一块并不热闹,下了雨更是人烟稀少,去往马车行的路上还算平静无澜。
原以为一切尴尬都可以结束,没想到马车行大门紧闭,只在门上挂了一个牌子:店家远游,暂不接生意。
之前还大门敞开、生意兴隆,怎么突然远游了?
古代也盛行“说走就走的旅行”?
凤轻嘴角一抽,难为情地撑开伞,往下一个马车行走去。
依旧走了无人的小道,一路还不算尴尬,到了马车行附近,便迫不及待地将花伞一收。
从屋檐下走过,迅速来到马车行门口,依旧是大门紧闭,连牌子都是一模一样:店家远游,暂不接生意。
瞧着字迹不同,却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牌子,凤轻嘴角再次一抽,这两个店家是结伴出游的?
没了办法,只好再次打开那把令人脸红的花伞,朝着下一个马车行走去。
这次她选了大路,一边走着,一边在路边寻找卖伞的人。一路过去,人确实很多,卖东西的人也不少,有卖雨靴的、卖斗笠的,甚至有卖玩具的,就是没有卖雨伞的……
一路就这么尴尬地走着,感觉走到了天荒地老,就是找不到一个卖伞的人。
实在没了办法,凤轻只好向路人买伞,结果一掏腰包,怎么一点银子也没了?
两人尴尬地凝视了一会儿,凤轻心中闪过了许多想法,最后给了一个极难为情的笑容:“银子好像被偷了,你介意咱们换伞吗?”
说起换伞,那人才仔细看了看花伞,只见上头那些个大字,像是瑾侯的墨宝,立马摇了摇头。
瑾侯于他们而言,不只是不可侵犯的人,更是不敢侵犯的人。不可侵犯是因为高不可攀的地位,至于不敢侵犯,则是因为身负谋杀案。
谁敢做瑾侯的妻子,要么意外身亡,要么自杀身亡,一个个死得那么快、那么惨。经过这些年的蹊跷谋杀,谁还敢触碰“瑾侯”这两个字?
她不愿意换,凤轻也能理解,勉强笑了笑,撑着花伞继续走着。
到了下一个马车行,依旧挂着那个牌子:店家远游,暂不接生意。
她虽没有银子,但马车行可以赊账,也可以到付,所以没有银子还是可以雇马车。只是这些马车行是怎么回事,组团出游?
周围的马车行不多,凤轻知道的就这么几家,都关着门,她也没有办法。
撑着花伞,尽量低调地进了京,果然引起了围观。
“这是三郡主吧,怎么穿着一身男装呢?”
果然胡子一去,立马被人认出来了……
“快看她的伞,上头写着什么?”
一听这话,又是千万只羊驼奔过,凤轻一边低调地避着人,一边暗暗祈祷他们都是文盲。
“生是瑾侯府的妻,死尸瑾侯府的鬼。”
看来不是文盲……
“我就说三郡主与瑾侯爷才是天生一对,先前是瑾侯爷抱着三郡主,如今又是雨伞传情,真是令人羡慕啊。”
雨伞传情……凤轻嘴角猛地一抽,谁他妈雨伞传情了?
“若非瑾侯爷身负谋杀案,他们早已经成亲了吧?其实怕什么呢,若有谋杀案,三郡主早就死了。能活到这个时候,说明凶手不敢做什么,只管成亲就好了。”
“是啊,什么都不比美满幸福重要呢。”
凤轻并没有认真听,只一心的尴尬和难为情,尽量避开人群,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可京城哪有绝对偏僻的地方?
她走到哪儿,行人便跟到哪儿,像是追定了她,怎么甩也甩不掉。
突然有一种偶像的感觉,没想到她一个现代医生,也有被人追着跑的时候。
好不容易到了卿舍楼下,凤轻才彻底松懈下来,像是到了家,一身狼狈地走了进去。
“客官好,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伙计谄媚一笑,习惯性地迎了上来。细细一看,才认出了她,微微一惊,“郡主?您这是……”
凤轻收了花伞,不堪回首似地摆了摆手:“别提了,给本郡主准备一件裙子,送到楼上的房间。”
“是。”伙计应了一声,再看门口,只见一大群人,再次一惊,“客官们好,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那群人正是追着凤轻来的人,见她进了卿舍,不由抬头看了看匾额,再次议论起来。
“这卿舍是什么意思?”
“没听伙计问打尖儿还是住店吗,明显是个客栈呀。”
“居然有客栈叫这个名?”
“还挺别致的,没想到京城还有这么清雅的客栈,午饭就在这里用了。”
“加我一个,我也要尝尝这个客栈的手艺。”
“我也是,既然是三郡主光顾的客栈,必定是家不错的客栈。”
伙计听罢,应声一笑:“客官好眼力,我们客栈正是三郡主开的,虽说生得偏僻,但难得清雅。客官们,里面儿请!”
众人纷纷惊讶:“什么?这是三郡主开的客栈?”
“三郡主不是……”懦弱无能的话不必说,众人都明白,她便直接跳过,“没想到郡主还开了一间客栈。”
“那肯定要尝一尝、住一住了,既是给三郡主打气,也是支持瑾侯府嘛。”
“楚府、凤府都是富可敌国之家,哪需你那点银子?”
“只是代表一个心意而已,表示咱们向着侯爷和郡主呀。”
“是啊,姐妹们,进去尝尝吧!”
只因一把花伞,卿舍人气爆棚,一日之间销售不可估量。
凤轻待在顶楼的房间,只听得楼下喧闹不已,还以为有人吵架了。走出房间一看,只见大堂人山人海,门口更有源源不断的客人,七八个伙计根本忙不过来。
卿舍生得偏僻,怎么会有这么多客人呢?
之前打了许多广告,就是吸引不来顾客,今日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