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卿舍会一直“文雅”下去,没想到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人山人海的一幕。
  凤轻不知愣了多久,直到执行掌柜急急跑来求助:“郡主,客人实在太多了,厨子们忙不过来,伙计们亦是忙得不行,许多客人有些不耐烦了。”
  “啊?”像是没听清,凤轻一脸疑惑地转眸,下意识笑出了声,“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一心忙碌,掌柜哪里顾得这些,摇了摇头:“小的也不知道,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而后便是源源不断。郡主快想个办法呀,再这么下去,许多客人要被气走了。”
  一听客人要走,凤轻亦是一慌:“那该怎么办呀,客人走了还会回来吗?”
  掌柜听得无奈,愣了一愣,才继续说道:“郡主负责管理卿舍,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客人被气走了,自然不会再来。”
  原来不会再来了,凤轻笑了笑,有些难为情:“我也是第一次开客栈,许多不懂的。这样吧,你马上去一趟北漠大将军府,请樽郡王来一趟,他会有办法的。”
  樽郡王……这么急切的时候,居然还要请外援?
  掌柜万分无奈,也只能尊重自家主子,随即应了一声:“好的,小的马上去北漠大将军府。”
  话落,说曹操曹操到,只见祁禛带着几十个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卿舍。
  他的安排到位,一部分人去厨房,一部分人围上围裙,马上开始跑堂、打杂的工作。
  真是雪中送炭啊!
  凤轻暗暗感叹一句,刚揪起的心又放松下来,欢喜笑着下了楼,哥们儿似地一拍他的肩膀:“嘿,你怎么来了?”
  她的劲不小,祁禛被拍得退了一步,有一刻的懵色,随后才一笑:“听说卿舍忙了,我便调集了府上的厨子和侍人,赶紧过来帮帮忙。”
  有朋友就是好,凤轻会心一笑:“多谢了。”
  话落,只见他微微低眸,凤轻立马会意,抢在他前头说道:“对了对了,咱们之间不必言谢,我知道,收回刚刚那句话。”
  祁禛听罢一笑,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
  凤轻亦是一笑:“我明白,咱们是好朋友嘛。”
  好朋友……祁禛有一刻的色变,不过很快掩藏了情绪,装作镇定地一笑:“是啊,好朋友。”
  两人一起上了楼,凤轻一边走着,一边问道:“对了,卿舍怎么一下子热闹了,是不是你的贡献?”
  祁禛一怔,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你?”凤轻微微一惊,转而瞧了他一眼,看着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才转了回来,“那还会有谁?”
  两人一起进了房间,视线便不自觉地固定在那把湿漉漉的花伞上,祁禛打开一瞧。
  凤轻见状一惊,想阻止却已经晚了,只能给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生是瑾侯府的妻,死是瑾侯府的鬼,看来她对楚瑜也不是一点想法也没有。
  如此想罢,祁禛收了花伞,并没有过多评论,而是接着她的问话:“先前我把卿舍的事情告诉陌王,他说过要支持你,客人或许是他拉拢来的吧。”
  原来是轩辕拓……凤轻并没有疑心,却有一分失落,勉强一笑,点了点头:“他帮了我很多,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祁禛听着一笑,让她先一步坐下,跟着才在对面落座:“三年前,你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男闺蜜嘛,自然不会见外。但他们不同,她不过现代一缕青烟,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好,自然会不好意思。
  她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桌上的菜:“正好两双筷子,你吃么?”
  祁禛点了点头,接过另一双筷子,视线却落在那把花伞上:“轻妹妹……”
  自三年以后回归,他是第一次这么称呼。
  脑中好像有关于这个称呼的回忆,却也是淡淡模糊,像是真的,又像是假的。
  “嗯?”想来是他们之间的昵称,凤轻并没有在意,很自然地应了一声,却不听他回话。只见他盯着花伞看,她无奈一笑,马上撇清关系,“这是楚瑜的伞,字也是他写的,我可不像他那么不要脸。”
  虽是撇清关系的话,字里行间却都透着他们的亲密关系,祁禛呵呵一笑:“他给你一把伞,你便接受了?”
  这不仅仅是一把伞,谁都看得明白,这是一份心意。接受了,便是接受了他的心。
  这些复杂的爱情心思,凤轻哪里琢磨的透,无谓一笑,笑得没心没肺:“你以为我想接受,要不是下雨了没伞,银子又被偷了,我才不接受呢。简直就是变态,居然在伞上写字!”
  银子被偷了?
  一下子听出了端倪,祁禛不解一眼:“银子怎么会被偷呢?”
  说起这事,凤轻便是郁闷不已:“我哪知道,去了一趟快活楼,经历了一次生死大戏,银子就找不到了。兴许是逃跑得太急,所以掉在哪里了吧?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郁闷的是,京城外的所有马车行都关门了,全部挂了一个牌子:店家远游,暂不接生意。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店家组团旅游?”
  先是送伞,然后偷银子、关了马车行,这显然是一个连环计。
  祁禛不必细想,便看透了这一切,暗暗不屑地嗤笑一声,面上则是担忧:“这么说来,你是一路走到卿舍的,有没有淋湿?好端端的,你去什么快活楼,那是什么地方?”
  “淋湿倒没有,只是引起一群人的围观,一路追着我到了卿舍才消停。”凤轻先回答了一句,随后一个挑眉,坏笑地瞧着他,“你一个男子,居然不知道快活楼是什么地方,就算不知道,总知道快活的意思吧?”
  她的眼神实在勾人,祁禛被瞧得红了脸,一不小心露出了几分心虚:“怎么了,我知道快活的意思,可那种地方哪是女子能去的,所以我猜着应该是个茶楼或者饭馆吧?”
  凤轻嘴角一抽:“谁家茶楼、饭馆会取快活楼这个名字?”
  第一次与她聊这么露骨的话题,越是往下说,祁禛的脸越是赤红:“说的也是。你刚刚说,一群人追着你?”
  改了话题,他的脸色才稍稍正常。
  凤轻并没有在意,只一心说明:“是啊,好大一群人,越是往卿舍走,人越是多。等我进了卿舍,他们才消停走了。”
  他们真的走了?
  不是发现卿舍不错,便进来吃顿午饭?
  祁禛暗暗有了想法,看来客人不是轩辕拓找来的,而是楚瑜小小用了一计,便火了卿舍……
  这么多年,他的智谋非但没有退步,反而越来越精明了。如此之人,该怎么与他斗?
  今日到头,从午饭到晚饭,甚至夜宵时分,卿舍都是热闹非凡。不只是因为它的清雅格局,或是三郡主的身份,更多的还是因为北漠大将军府的厨子厉害,吸引和留住了不少顾客。
  由楚瑜招揽顾客,祁禛留住顾客,这一计似乎完美无缺。
  短短一日,不仅还上了所有成本,凤轻还多赚了五十两银子。
  捧着第一桶金,凤轻激动不已,不仅双手发抖,连双腿都在发颤:“这……这太多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没见过银子……祁禛无奈一笑,始终没有与她发生肌肤之亲,只是保持距离说道:“今日一火,明日的生意也不会差,恭喜你,轻妹妹,终于成就了事业。”
  “这要谢谢你。”凤轻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连忙赔笑改口,“卿舍是你送我的,我发财了,应该送你一个礼物。对了,轩辕拓帮了招揽了客人,他也功不可没。”
  没想到还能收到她的礼物,祁禛自然高兴:“你要送我什么?”
  “先卖个关子。”凤轻神秘一笑,送走了他,便连夜去了古玩市场。
  记得轩辕拓说过,他之所以送一堆旧物给她,是祁禛出的主意,可见他们都喜欢古玩。虽然这个逻辑跳跃了一点,但凤轻就是这么理解的。
  清莹快步跟着,走着走着便慌张起来:“挑礼物不能明日吗,这大晚上的,万一出什么事……郡主可不知道,你早上失踪,几乎惊动了整个京城!”
  “我知道。”凤轻不为所动地答了一句,又头头是道地说理,“你不知道,真正的古玩都是晚上出摊的,这个时候的古玩才正宗。”
  不知怎么,说到晚上、又是古玩,由不得生起一股恐惧,清莹更是害怕:“晚上哪有什么好东西,别遇不到坏人,被鬼怪抓了去。”
  “迷信。”凤轻不以为然地一笑,其实她也害怕,只是看清莹这丫头更怕,便装出胆子大的样子。
  两人一起来了古玩市场,终于有了一些人烟,到了市场中心,顾客卖家越来越多。
  虽是热闹,但在清莹看来,这里的人全是鬼怪,只好弱弱地拉了拉主子的衣袖:“咱们还是回去吧,真的太晚了。”
  “来都来了,回什么回?”凤轻根本不听,拉着她走到一个摊位前,仔细挑选了一番,最后选定了一对如意。
  总算选好了,这段鬼怪之旅也完成了,清莹松了一口气,陪着主子回了府。
  还好府上的人都睡了,不然疯老头肯定一顿训斥,凤轻蹑手蹑脚地回了湘竹苑,亲自将礼物包好,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轩辕拓收到了一只如意。
  原还不以为意,一听是丫头送的,腾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真的?真的是丫头送来的?”
  侍人点了点头,又回了一句:“是,三郡主留了话,祝王爷事事顺心、万事如意。”
  他并不喜欢如意这东西,因为是玉制的,容易摔破,破了便没了好寓意。但丫头送的不同,轩辕拓宝贝似地捧着,高兴得不得了:“对了,如意应该是一对,怎么只有一只呢?”
  问罢,只见祁禛拿着另一只如意,一脸黑线地走了进来。
  两人一个对眼,顿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