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笑了,凤轻也跟着傻傻一笑:“我就知道我有幽默细胞。”
虽然不懂什么叫做“幽默细胞”,凤泉还是被逗得乐开了花,忍不住评论道:“你这算是抄录么,根本就是自编故事。”
凤轻嗯哼一声,挑眉向他一笑,振振有词道:“我可不是二愣子,他让我抄便乖乖抄录么,那人和猪还有什么区别?”
再次被她逗笑,凤泉捂着嘴不停耸肩,好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猪又不会执笔。”
“谁说不会?”凤轻反驳一句,拐进书架,抱出了一只迷你小猪,硬生生将毛笔塞进它的指缝,“瞧,猪会执笔。”
好好地说着话,这只猪是哪里来的,怎么说抱来就抱来了呢?
那是一只出生不久的小猪,原应该胆小怯懦,它却胆大得很。被凤轻抱在怀里,一声挣扎也无,反而十分享受。
凤泉不由愣住,呆呆的双眼注视着它,下意识捏住鼻子:“怪不得一进房间,便有一股说不出的臭味,你尚在孕期,闻着不会想吐?”
“不会啊。”凤轻摇头笑了笑,一手抚摸着小猪,一手取下毛笔放在一边,“自从发生了一个多月前的事情,我发现我的口味越来越重了,居然会睡楚瑜那种变态。如今更是厉害了,闻着猪身上的恶心味道,居然才能下饭,而且吃得特别香。”
听着这么一段高能的话,凤泉再次愣住,惊愕地看看猪、看看妹妹:“这么说来,身孕期间,你吃饭都要带着它?”
见妹妹点头,凤泉吞了吞口水,依旧捏着鼻子,难以接受地劝道:“猪原就肮脏,你还不清洗干净,如此带着,迟早要染病的。”
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别说劝一句,如今能留在这说几句话,已经是很神奇的事情了。
懂他的洁癖,凤轻并没有继续抱着猪,而是交给侍女,让她抱去猪圈里好好照顾。然后换了一身衣裳,才回到了书房。
借着换衣裳的工夫,凤泉开始细看妹妹的作品,渐渐忘了猪的事情,再次喜笑颜开。
凤轻回来,还没到门口,便听见兄长的笑声,自己也跟着满意一笑:“哥哥在看我的书么?”
“是啊。”凤泉应了一声,恰好翻到最后一张,再往后看已经没了,莫名一阵气恼,“怎么才写了这么一点?”
考虑到妹妹的身孕,凤泉立马消了气,赔笑似地露出一排牙齿:“我的意思,实在意犹未尽,写得太好了。”
书其实没有什么好不好之说,只是满足了读者的需求罢了。
楚瑜让她抄录的书,是关于男女之情和男女之事的,他的心思自然不必多说。而凤轻写的书,则是“用一千种方法折磨变态”,写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同样身为“被楚瑜欺负的人”,凤泉自然喜欢这种书,谁不喜欢看到仇人求生不得、求死无能的一幕?
深思熟虑了一番,凤泉整理了一下稿件,宝贝地抱在怀里:“我决定了,将这本书拿到学士院,请他们编撰成书,然后上市售卖。”
编撰成书、上市售卖,这是什么意思,文学出版?
虽然做了医生的行当,业内有不少人出书,但她还没有机会出版,也没有空写书。
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出书出版的愿望,现代不曾实现,没想到古代会有这个机会。
反应了许久,才理解了他的意思,凤轻欣喜若狂:“我这本书挺得罪人的,学士院不会通过吧?”
凤泉不以为然,伸出右手的食指,在空中摆了摆:“学士院需要的就是这种嘲讽文学,若都是中规中矩的文章,迟早无人欣赏。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态度,不然文学落寞、字句过时、只能孤芳自赏,他们还担得起学士二字么?”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咧着嘴得意一笑,“再者说了,你忘记我是第一才子、学士院的一员了?我虽不是学士丞,也不是少丞,但说话还是有权利的。”
一听如此,凤轻更是欣喜:“不管学士院同不同意,最后能不能上市售卖,只要哥哥编撰成书,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凤泉听得无奈,轻抚着她的头发,宠溺一笑:“傻妹妹,哪有编撰成书还雪藏的?我给你打包票,这本书肯定能上市售卖。到时候成了红书,你还能分到一大笔银子呢!”
“什么一大笔银子啊?”凤轻正想言谢,便听外头酸溜溜的一句,继而走进一位粉衣女子,浅粉的颜色于春日之间,分外清新怡人。
女子外貌清丽、表情温和,语气却透着一分尖酸刻薄:“凤家那么大的家业,日后都是小姑子的,还需要拿我夫君的银子么?”
故意加重了“我夫君”三个字,像是在强调自己的地位,和别人无法撼动的身份。
就算是以前的凤轻,也受不了这种尖酸刻薄,更何况现在的她,下意识反驳了一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收哥哥的银子了,眼瞎么?”
一听妹妹生气,凤泉也跟着气恼,转而瞧着女子一眼,警告了一句:“锦瑟,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快给我回去!”
苏锦瑟暗暗不悦,面上却是明艳一笑,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用最温柔的语气撒娇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妾身刚从娘家回来,你不想妾身么?”
说着,实现固定在十几张宣纸上,见他宝贝地捧着,立马抢了过来,“这是什么,妾身实在好奇,也让妾身看一看吧?”
“不行!”凤泉严词拒绝,像是性命受到了威胁,猛劲一推苏锦瑟。试图抢回宣纸,奈何她有意毁坏,只听“嘶”地一声,宣纸从中撕裂。
“贱人!”凤泉下意识骂了一句,怒不可遏地抢回宣纸,秉着学子的文雅,并不曾动手打女人。
借着他这个弱点,苏锦瑟再次上前,试图将宣纸丢进火盆,彻底销毁他们兄妹的联系,也算是保住了嫂子的一点自尊心。
瞧出了她的不安好意,凤轻先一步上前,小手一推,直接将她推倒在地:“明明在说银子的事,抢我的书做什么?”
说话间,打开存零钱的小箱子,取出一把碎银子,扔石头般猛劲扔了过去,“你不是缺银子吗,赏你的,乞丐!”
卿舍赚了不少银子,这点钱她还挥霍得起。
原想争回嫂子的面子,还以为她像以前那样好欺负,没想到变得如此强悍。苏锦瑟被碎银子砸中,吃痛地喊了一声,揉了揉脸颊,发现已经见血。
女子最不能动的地方就是脸颊,碰到鲜血的一刻,苏锦瑟立马狂躁起来:“你这贱蹄子,竟敢伤害长嫂,来人,家法伺候!”
所谓家法,都是先祖立下来的,时过境迁几乎无人施行,许多条规都已经老旧了。
家法之中记载着一条,但凡对长者不敬,轻则杖责二十,重则游街示众。
游街示众的风险太高,也过于张扬,万一被凤国公发现,接下来游街示众的肯定就是她。再在乎面子,苏锦瑟还是忌惮凤国公的,随即吩咐道:“按家规处置,杖责二十,给我往死里打!”
伺候苏锦瑟的,都是从娘家跟过来的人,自然听她的吩咐,纷纷上前要施刑。
凤泉一惊,连忙护在妹妹身前,却被她不领情地推开:“女人之间的战争,兄长就不要参与了。”
说话间,学过近身格斗术的身子已经条件反射,一招一个地撂倒了苏锦瑟的人。
见识了她短时间内进步飞速的武功,苏锦瑟惊诧不已,却没有怀疑,猜着应该是凤国公点醒了这个废物。
“凤轻!”苏锦瑟以威严震慑,瞪大了双眸,满是怒意地训道,“我比你长了几岁,你又是小姑子,见面不给我行礼就算了,还敢伤我的下人,你还有没有规矩?”
打从来了这个异世,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一句话:你还有没有规矩?
凤轻早就听厌了,也没了一开始的激烈反应,冷不丁地回了她一句:“我就没有,怎么着吧?”
第一次见她如此傲慢,苏锦瑟黯着眸子点点头,依声冷冷一笑:“好啊,仗着凤国公的宠爱,仗着自己是凤府日后的接班人,连嫂子都不放在眼里了。今日只是跟我做对,明日后日翻了天,岂不要无视先祖?你这种人,死了就等着下地狱吧!”说完,转身离开了湘竹苑。
摊上这样的嫂子,也不知是不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她只是本能防卫,跟无视先祖、死后下地狱有什么关系?
之前听说了嫂子一些事迹,原以为她只是任性而已,没想到人品这么差。
凤轻啧啧几声,瞧着她离去的方向,不由同情道:“摊上这样的妻子,哥哥的日子过得很苦吧?她说我仗着爷爷的宠爱,她何尝不是仗着少府丞的官威呢,自以为是少府丞的千金,便可这般目中无人么?”
嫂姑只见的相处一向不愉快,每每生了矛盾,凤泉只有一心的愧疚:“是我没用,没能管好她、保护你。她原是外人,你不该受这样的罪。”
一味帮着妹妹,其实也是错的。
正因为他一心向着妹妹,甚至有些恋妹情结的嫌疑,所以才惹得苏锦瑟吃醋,屡次三番为难她。
道完歉,才拼了拼被撕破的宣纸,还好能拼得起来,凤泉终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你等着,我这就去学士院撰书,尽快让你的书上市售卖。”
一听这个,凤轻亦是欣慰一笑:“那有劳哥哥,我若是得了酬劳,一定会酬谢哥哥大恩的。”
他要的不是酬谢,只要她心念着自己就行。凤泉低眸一笑,含着几分羞涩,转而离开了湘竹苑。
接下来的时间,楚瑜并没有出现,凤轻也没有闲着,既然要出书,自然要坚持写完。
不知写了多久,只觉有些乏味,便见清莹急急而来:“郡主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