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子捶地大哭,哭嚎得倒是挺大声,就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清莹着急坏了,连忙劝道:“地上凉,郡主还怀着身孕呢,快起来,别着凉了呀。”
  “热死了!”凤轻任性地回了一句,依旧坐在地上,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腾不停。
  深怕主子的身子抱恙,清莹只好喊了几个侍女进来,一起将主子扶上床。
  凤轻依旧不干,挣扎着不肯上床:“除非让楚瑜还我银子,不然我就不睡觉,也不让他的孩子睡觉,本郡主活活熬死他的孩子!”
  一听这话,清莹更是着急,拉扯着非要把主子弄上床:“郡主别任性了,老太爷也吩咐了,一定要照顾好您的身孕呀。”
  凤轻根本不听,一心闹腾着:“我的银子,我要我的银子!”
  被闹得没办法了,清莹只好连连点头,用高一个分贝的声调劝慰道:“好好好,奴婢这就去一趟瑾侯府,替郡主要回银子。郡主乖乖躺着睡觉,等您醒了,银子也就回来了,好不好?”
  说的倒是轻巧,凤轻回了一个质疑的眼神,转了回来继续闹腾:“你说谎,连乞丐都不敢要他的银子,你还敢从他手里抢银子回来?”
  如此几番,不知闹腾了多久,直到外头传来一句通报声:“郡主,陌王殿下出事了。”
  陌王?!
  清莹听得一惊,她早吩咐过这些人,一切关于陌王的事情,都不许告诉主子。肯定是今日新调来的侍女,居然这么不懂规矩,陌王的事也敢在湘竹苑提?
  由不住一阵气恼,清莹放开主子,猛地冲出去,狠狠甩了一个巴掌。
  那位侍女吃痛,不明所以地哭了起来:“莹姑娘这是做什么,奴婢做错了什么事?”
  做错了什么事?
  打从走进湘竹苑的大门,她就应该受过礼教,陌王的事情一概不能提,怎么明知故犯呢?
  不等清莹解释,凤轻已经跟了出来,一脸的无理取闹,不知何时已经改为认真:“快说,陌王出什么事了?”
  打从那日之后,她便与轩辕拓断了联系,虽是清莹有意为之,她却不知道,还以为他们之间又生了嫌隙。
  见主子如此好奇,清莹自然心下不悦,脑子一个飞转,马上想到了说辞:“不是陌王出事了,而是漠惘,好像是凤府旁系的一位公子吧?”
  旁系?凤轻半信半疑地瞧了一眼,想要回忆起这个名字,却一点印象也无:“我跟他很熟么?”
  根本就没有这号人物,她自然想不起来。
  不过主子信了就好,清莹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则是微微一笑:“郡主与他自然不熟,只是老太爷不是让郡主学着掌家嘛,正好旁系公子出事,便让郡主学一学如何处理。”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凤轻有一刻的相信,不过很快化为乌有:“扯吧你就,明明听到她说的是陌王殿下,还什么漠惘,旁系哪有漠字辈的人?”
  被无情地拆穿,清莹的脸上尽是尴尬,正想圆回来,又听主子狐疑道:“你是不是有意拦着我与陌王的正常交往?”
  是正常吗?
  前男女朋友的关系,也叫做正常?
  虽说主子不知道以前的事,但也应该看得出陌王的心思吧,即便如此,还不肯跟他保持距离?
  想至此处,清莹又急着否定,主子对感情的事情一向迟钝,肯定没看出陌王的心思……
  见她不说话,凤轻也没有多问,一味肯定道:“果然是你拦着轩辕拓,说,这些天他找了我几回?”
  既然是正常的交往,清莹身为一个下人,也没有权利阻止主子,随即低下了头:“究竟找过几次,奴婢不怎么记得了,至少十回了吧。”
  果然是这丫头……
  听罢这话,凤轻一心的郁闷和恼怒,想握拳打她一下,手却在半空又收了回来:“好端端的,你阻止我和轩辕拓的来往做什么?你喜欢他?”
  问到前一句时,清莹还在纠结理由,深怕一个理由没找好,在主子面前失了信用。一听后一句,她暗暗惊喜,既然主子已经找到了最合适的理由,自然欣然点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郡主……”
  被她一夸,凤轻的尾巴便翘了起来,扬着唇得意一笑:“我的慧眼如炬,可是古今有名的!”
  “是是是。”清莹跟着应声,接着又夸了几句,瞧着火候差不多了,才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是真心喜欢陌王殿下的,郡主……郡主您不会跟奴婢抢吧?”
  凤轻呵呵一笑,大方地摆了摆手:“说的哪里话,本郡主不可能会喜欢他,你就放心吧。”说着,一派正经地建议道,“其实你不应该防着我,而是应该防着楚瑜,你不知道轩辕拓那人,其实他喜欢男子……”
  呃……主子面对感情的事果然很迟钝,都来往了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以为他喜欢男子。
  清莹笑得无奈,一边笑着,一边点了点头:“郡主说得对,是奴婢多心了,应该防着侯爷才对。”
  见她的脸色,有一分的异样,凤轻的反应也快,立马摆出一副臭脸:“哼,装得还挺像,真以为本郡主一点也看不出来?”
  “什么装得像?”清莹愣住了,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凤轻则是冷冷一哼:“还装傻呢,以为装傻能糊弄过去么?刚刚还说本郡主慧眼如炬,以为本郡主看不出来你的那些小心思,你根本不喜欢轩辕拓!”
  这个时候,她对感情的迟钝倒是没了……清莹暗暗无奈,面上依旧是应和:“郡主真是聪明,连这个都看出来了,奴婢只是跟您开个玩笑罢了,呵呵呵。”
  “呵呵呵。”学着她的笑声,凤轻也笑了笑,笑完才反应过来,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有些人怀孕了,确实记忆力会下降,被清莹这么一绕,拒之门外的事情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想了许久,怎么也想不起来她们在吵什么,凤轻被自己绕得晕了,便不再吵了:“好了好了,我去陌王府看看,无聊得紧。”
  清莹一听一急,连忙拉住主子:“侯爷好不容易给郡主放了一个下午的假,您怎么能去陌王府呢,应该好好休息才对,奴婢不让您去。”
  “无聊得紧!”凤轻强调了一句。
  就算是因为无聊去找旧情人,清莹也是不答应:“那就看看医书,再不行就抄一抄医书,反正今日不抄,明日还是要抄的,这是侯爷布置的作业。”
  说起医书的事,凤轻便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变态,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让我抄医书?今日抄好了,明日又变卦了,我岂不是白抄了?”说着,又开始教训起清莹来,“你也是闲的,天天拉着我休息、休息,我也给你布置一个作业,将这些医书全部抄一遍,我回来检查!”
  回来检查?清莹一脸委屈,可怜兮兮地瞧着主子:“您是晚上回来,还是明日一早回来?”
  靠,这丫头在想什么呢?
  “当然是下午回来了,我就去看看怎么回事,马上就回来!”凤轻想也不想便回答道,而后一经大脑,又补了一句,“下午实在无聊,我或许还去逛一逛集市、去一趟卿舍,总之你记得准备我的晚饭。”
  清莹依旧一脸委屈:“既然只是去看看、然后逛逛集市、去一趟卿舍,奴婢不能跟着么?”
  这丫头果然是闲的……凤轻听得无奈,指了指里屋那一堆医书,再一次强调道:“我不是给你布置了作业么?”
  对了,作业,差点忘了……清莹死死抱着主子的胳膊,脑中飞速一想,转而卖萌道:“奴婢可以带着医书陪着郡主,郡主走到哪儿,奴婢便抄到哪儿嘛。”
  瞧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大写的“萌”字,凤轻只觉有些晃眼,不由得移开了眸子:“好了放开我,趁着天气好,我出去溜达一圈,这几天快闷死了。”说着,吩咐一旁的侍女,“帮本郡主看着清莹,不许她往别的地方跑,只许在书房里抄医书。”
  “是。”侍女们得了命令,自然替主子挣脱开清莹,放了主子离开湘竹苑。
  毕竟郡主才是主子,任凭清莹怎么挣扎、怎么教训,她们都不肯松手,直指将她按在书案旁的椅子上。
  就这样,凤轻以卿舍的理由,离开了凤府,往陌王府而去。
  虽然不知道陌王府的路,但她有红楠木马车,马夫会将她安全送到目的地。
  到了陌王府一看,只见身体抱恙的轩辕拓,虚弱地躺在床上,额上还敷着冰毛巾。
  “哇塞。”凤轻感叹一句,没想到这么强壮的人,也有病倒的时候。
  见她过来探病,轩辕拓自然欣喜,但是哇塞是什么意思,怎么语气之中一点关心也没有呢?
  “你来了。”轩辕拓寒暄了一句,取下额头的冰毛巾,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
  见他如此,凤轻连忙上前,又将他按了回去:“行礼就不必了,咱们是同辈。”
  行礼?
  她真是幽默,轩辕拓无奈一笑:“我是想给你倒一杯水。”
  记得她怀孕不能喝茶,所以他的府上也没有备茶,就连他平时用于解渴的也是水。深怕掺了一点茶,不小心被前来做客的丫头喝着,伤了胎儿就不好了。
  凤轻也不领情,强行将他按回床榻:“哪劳动病人倒水,我自己来!”说话间,已经转向茶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才继续说道,“侍女说你出事了,就是病了,是发烧么?”
  说起病了,轩辕拓便是一叹:“偶感风寒罢了。连日替父皇批改奏折,不知不觉便累倒了,在地上睡了一晚,晨起便觉得额头烫烫的。不过不要紧,我已经服了药,至多明日就好了。”
  故意强调了批改奏折的事,像是在暗示自己日后的地位。
  原想引起她的关注,她却只有一个淡眸:“你真的要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