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昨晚,我老妈她还给你画了画呀?这事儿真是太搞了……哈哈哈……她这个人,就是喜欢显摆,有时候不喜欢写字,就喜欢画画让别人去猜。那你跟我说说看,昨晚,她又给你画什么了呀……?”
一听说老妈给秦俭带去了一张国画,徐云梅在电话那头乐开了。
她接着道:“平时啊,我这个老妈啊,就喜欢干些乱七八糟、别人意想不到的事儿了。你快说,她究竟画了副什么画了?不过,你可要知道,我妈妈的国画水平可是很高的哦,她的画其实是可以卖钱的呦。臭小子,你可不要把我妈妈给你的国画,乱卖哦。”
一说到“妈妈的国画”,徐云梅就滔滔不绝。
很明显,在徐云梅的世界里面,她妈妈的国画,是最牛逼的,是璀璨的,是鲜艳的,是光荣的,也是正能量的……
最起码,她妈妈的国画,不可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哎,一言难尽啊……”
秦俭打开了马桶盖,因为昨晚喝太多茶水的缘故,他已经开始对着马桶宣泄了。他一边宣泄,一边对徐云梅说道:“其实呢,伯母的画,真的很棒。”
“恩,那是当然!”电话那头,徐云梅有些得意洋洋。
“只不过,伯母的国画作品,主题有些偏。”秦俭继续宣泄。
“喂,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老妈,究竟画了什么?”徐云梅感觉秦俭话里有话了。
“哦,也没画什么,就画了一只青蛙,和一个月亮。你老妈,是一个懂得风花雪月的国画大师,她只是在跟我陈述一个有关“青蛙王子排除万难终获真爱”的故事而已。也可能,是我昨晚想偏了吧……哎呀,偏了,真的偏了……”
“喂,偏了?什么东西偏了呀?”
徐云梅大惑不解。
“哦,没什么,我是说,我尿偏了。”
“啊,王八蛋,贱人,死人,混蛋……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一听说“尿偏了”三个字,徐云梅顿时气炸了。
她恨不能将电话那头的秦俭,撕成碎片。原来,这个烂人,竟然一边跟自己打电话,一边尿尿。
她胸膛起伏着,想着刚才的事儿,不禁脸红了。
“烂人,真是个烂人!真是个流氓!”
愤愤地补骂了一句后,徐云梅“扑哧”一声,笑了。
……
“徐队长,看起来,你最近心情很不错啊?是不是,又遇上了什么好事儿了?”
徐云梅端着茶杯,正在想刚才秦俭打电话的样子,狄仁杰便轻轻地推开门进来了。
她没有抬眼,只是抿了一口茶,冷冷地说道:“作为领导,难道进来就可以不用敲门了?”
“哎呦,我哪里敢啊?我是你的领导,你父亲不也是我的老领导吗?再说……”
平时,狄仁杰在其他同时面前,都是铁青着脸的。只是,他一旦碰到徐云梅,却总能显出很有耐心的样子。
“再说什么?”
徐云梅还是没有抬眼看他。
最近,因为秦俭的事儿,徐云梅已经不止一次跟狄仁杰发生过正面冲突了。尤其是上次,警察小刘被杀,田鼠跟着也被杀。在这两件事件上,狄仁杰坚决要求第一时间将秦俭逮捕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徐云梅的坚持,恐怕现在的秦俭,早就已经在蹲号子了。
“再说,我刚才也已经敲过门了。只不过,你可能没有听见。我见门没关,就进来了。”狄仁杰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行了,你也别解释了,我没有那么小气。再说,您是上司,也用不着跟我解释这么多。哦,对了,您找我有事儿吗。领导!”
徐云梅故意把“领导”二字说得很重。说完,她头也不抬,继续看着电脑处理文件。
“哦,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只不过,我听人说,闷驴的病情很严重?医生说,他需要转去海城医院做开颅?”狄仁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
“不好意思,我的办公室里面,没有烟灰缸。”
“不抽,我不抽,我就看看。这烟,还是秦俭给我抽的。呵呵,我就奇怪了,你说,他秦俭一个捡破烂的,哦不,他一个收废品的,怎么就能抽得起中华呢?而且还是软中华。”狄仁杰话里有话。
“喂,领导,你究竟想说什么呢?秦俭他有钱没钱,跟我有毛关系吗?跟闷驴做手术的事儿,有关系吗?”徐云梅说话时,紧紧地盯着狄仁杰看。她知道,眼前这个科长,虽然肚子里没有什么坏水,但却总是暗暗地跟秦俭较着劲儿。
比如说,在“田鼠被杀”这件事上,几乎所有的警察,都觉得田鼠和柳柳都该死。况且,他们两个原本也就是恶贯满盈的杀人犯。即便,这两个杀手的死,是秦俭所为,那么秦俭也不过是在正当防卫的前提下,做了一件除暴安良的事。
然而,狄仁杰却始终觉得,所有关于秦俭的事儿,他都要调查个水落石出。用狄仁杰的话说——“秦俭,是个怪物。”
徐云梅不反对狄仁杰用正常的途径去侦查秦俭,但是,他讨厌狄仁杰用“怪物”这个词,去形容秦俭。具体为什么,徐云梅自己也说不上来。
或许,在她看来,秦俭的确只能算个“怪胎”,而不能算个“怪物”。
“怪胎”,是可爱的。
“怪物”,却是恐怖的。
……
“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秦俭这个怪物,的确有些奇怪。”
狄仁杰再一次用了“怪物”这个词,而不是“怪胎”。
徐云梅没说什么,只是用眼睛冷冷地瞪了狄仁杰一眼:“抽人家的中华烟,背地里又骂人家是怪物。我觉得,你这个做领导的,才是真正的怪物。”
“呵呵,云梅,你这样说,或许也是对的。不过,我的确有个疑问……”
“哦,是嘛?您被人称为狄仁杰,什么案子都能查个水落石出,您也会有疑问?”
“是的,而且,我这个疑问还比较大。”
“说吧,说说你那个比较大的疑问。”
“截至到昨天晚上,闷驴的手术费,已经花了十六万。如果,他要是被转去海城医院的话,那么他的手术费一共算下来的话,至少应该需要一百八十万左右。即便是,孟萍给了三万,李蝌蚪给了两万,你妈妈给了二十五万,那么加起来一共也才三十万。我的疑问是,一百五十万的大缺口,秦俭是怎样解决的?难不成,他真的可以将他兜里的那两张彩票,转化成几百万的现金?据我所知,他兜里的那两张彩票,一张尾号是356,一张尾号是779。而且,这两张彩票,也早就已经开奖了,根本就没有一张中奖的……”
“够了,狄科长。”
没等狄仁杰把话说完,徐云梅奋起,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狄仁杰万万没想到,徐云梅竟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赶紧想把自己要说的话,连忙又收了回去。
“狄科长,我万万没想到,你对秦俭和我的关心,大大超出了你对本职工作的关心。”
徐云梅的确很生气。
她万万没想到,昨天晚上那么晚发生的事情。狄仁杰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全都知道了。
狄仁杰知道,深夜两点,他们在茶吧里面说过的所有的话。甚至,狄仁杰还知道,为了闷驴的手术费,孟萍出了三万、李蝌蚪出了两万、徐云梅的妈妈还派司机去送了二十五万现金……狄仁杰还知道,秦俭的口袋里有两张彩票。他甚至知道,两张彩票都已经过期了。一张彩票的尾号是356,另一张彩票的尾号是779……
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就意味着,狄仁杰在窃听!狄仁杰在跟踪!
狄仁杰不仅在窃听秦俭和李蝌蚪,他甚至还在窃听自己的同事——徐云梅。
对于这一点,徐云梅绝对是无法容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