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啊--”徐晃怒吼着,重达七十多斤的巨斧带着龙虎的咆啸之声,如毒龙凌天一样噬向太史慈。
太史慈目光闪动,显出一丝猛兽见血时的兴奋和冲动。他的大铁戟化为两条翻卷的怒龙,直击过去。
“轰--”大铁戟和巨斧狠狠的撞击在一起,四溅的火星照亮的两人的眼睛。这一招竟然是平分秋色,两人都被这巨力撞击的向后退去。
但这只是开始,两个人形怪兽感觉出对方的强悍,忍不住兴奋地大叫起来,再次挥动兵器向一起冲去,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狂热。沉重的钢铁兵器被纯粹的力量驱使着发出的猛烈撞击,在整个营地之上回荡,让他们两个附近的虎贲兵士几乎连心都跳出来,耳鼓几乎被震破。
终于,两人再一次硬捍无果,知彼此再来五十合也击破不了对方后,同时收了手。下马后的徐晃显然比太史慈更畅快,一身臭汗便拉着太史慈道:“子义,痛快啊,你不知道,整个汉室之将中,就你敢与我这般实打实对招。”
太史慈看起来心情也相当不错,哈哈大笑道:“陛下麾下猛将如云,当真无一人能敌将军?”
“嗯,或许有吧。不过,跟我打过的,都不是我的对手。”
“那没跟你打过的呢?”
“哦,那就是剩下我不敢打的,像皇甫嵩老爷子,那日喝醉了非拉着我切磋,你说我哪敢动手啊。结果,就让皇甫老将军一枪就给扫下马来……”
虎贲中郎将徐晃这些天过得很是舒心,事实上,自从归顺了刘协之后,徐晃发现自己过得一直都比较舒心。
想他出身行伍,虽然曾凭借自己的本事儿当上一郡的小吏,但适逢白波作乱,自己寡不敌众,只能成了为虎作伥的贼人。后虽然跟随杨奉加入了西凉军,可想不到主将郭汜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那时的徐晃当真英雄气短,真恨自己一身武艺却不得明主,只能堕入污泥当中,随那些贼人们一起腐朽。
然而,自从长安郊外与天子一见后,徐晃发现自己的境遇竟一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于囚车中被天子赏识后,自己一路被擢拔为整个大汉朝最显赫南军虎贲的统领,秩比两千石,入朝参政,何等威风?而且,长安百姓当中流传的云台之将中,他更名列榜首,是无数长安健儿引为榜样的偶像级人物。
人生到此时,真是风光无限,其乐融融。虽然这段时日,自己锋芒太盛,陛下令自己安心统御虎贲。但徐晃知道,凭借天子的本事儿,自己很快就可以再度跨上战马、擎起巨斧再踏沙场建功立业……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圆满。
可是,徐晃没想到,自己竟也是那种得陇望蜀之人。风光无限之下,他有时竟感到一丝寂寥起来。每每从营中归来之时,拎起一壶酒想找人痛饮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感觉最对脾气的庞德,竟不在长安。
这样的空虚,让徐晃有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如天子所言那般,成个家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可是,随着这位东莱太史慈的出现,徐晃忽然发现自己终于又寻到一位非但武艺与自己不相上下、还敢真刀真枪与自己对阵的猛士……想起这点徐晃有时真的挺烦心,要说高顺、文聘等人的武艺,其实与自己差不了多少。可就因为自己乃陛下的嫡系心腹,两人总是不敢放开了与自己切磋,弄得徐晃浑身骨头都觉得痒痒。
当然,徐晃与太史慈这样一见如故、亲近得不行的缘故,并不单单只因为太史慈的武艺好、箭法高,真正令徐晃激动的,是陛下亲自告知徐晃,太史慈也是他梦中那云台之将。而且,不久以后还要参与一项秘密的任务。
不过,听说了那项任务后,徐晃当时气得就跳了起来。毕竟,无论从哪方面讲,他徐晃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嘛!
因为,那项任务,可是让人当流寇土匪杀官造反!
徐晃本身就当过白波贼,当年还只带几百虎贲深入华山,更成功拉拢了一票土匪又都当上了虎贲军。这样的事迹在身,却不让他徐晃亲自去,让徐晃哪能不气愤?
幸好,随后听了刘协授意自己当太史慈的授业导师,可遥控指挥时,徐晃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子义啊,你别嫌我老徐啰嗦,与那些土匪们在一块,你不必想着怎么应付他们。你只要记住,不服你的,你就使劲往死里揍他们一顿。另外,就是让那些土匪们都能吃饱饭百便行。那些土匪们都是粗人,跟咱陛下倡议的‘四有’新军可不同。他们不懂什么礼义廉耻,就认谁拳头大、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这两条……”
徐晃乐呵呵地拍着太史慈肩膀,犹如一位过来人谆谆教导着自己的徒弟。可太史慈却越听越迷糊,几番抬手想打断徐晃的口若悬河,可却都被徐晃又给摁了下去:
“太史老弟,你不用这般客气,别看长安外传闻我徐晃如何如何,但实际上我老徐咋样,你不都看在了眼里?咱俩虽说见面时间不长,但我老徐就觉得你老弟对脾气,来,来,不若我们今日就斩鸡头、烧黄纸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太史慈这时候一张俊脸都快要被徐晃给气歪了,自己就是觉得疏散无事,找个人切磋一番而已。怎么这位外界传言汉室第一云台猛将,就这么一副自来熟的德行?还结为异姓兄弟、升堂拜母,这脑洞开得也太大力吧?我妈可不愿收你这个黄脸的丑儿子……
“徐,徐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什么土匪、什么结义的?”太史慈好不容易趁徐晃还没有提出今夜同寝的要求前,赶紧截下他的话头儿,但转念一想,眉锋已然翘了起来:“难道将军圣眷正浓,已然知晓陛下对某有所安排不成?”
“太史老弟难道还不知?”徐晃露出一脸比太史慈更疑惑的表情:“豫州豪强李氏已通过锦衣卫上书言愿归顺朝廷,陛下正有意派遣一员上将入豫州,将袁绍派来的那豫州牧郭贡给撵回去。我老徐本来想自告奋勇前去,但陛下顾念你同为云台之将,却身无寸功,便让我将此功劳让渡与你……”
徐晃这话中的信息量仍旧不少,什么豫州豪强李氏、什么锦衣卫、什么云台将他都不清楚。唯独知晓的一鳞半爪,便是汉室与河北袁绍似乎的确不合。不过,这些太史慈都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陛下要自己入豫州,还要让自己当土匪头子?
自己生平之志,便是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荡平贼寇宵小,还黎庶一个朗朗青天。可身为奉天行道、汉室正统的天子,竟然要让自己与那贼寇沆瀣一气,鱼肉百姓,这成何体统?!
‘不行,自己要打点行装,远离这心胸狭隘、手段卑劣的小儿天子,另寻明主方为正道!’太史慈越想越怒,本就是山东恩怨分明的热血大汉,听说汉室天子竟这般性情,他又哪里在长安呆得下?
可恨徐晃这时还不知自己闯了祸,犹自望着太史慈的背影,念念不忘叫道:“子义,子义,你回来啊,我堂堂朝廷虎贲中郎将与你结拜,也不曾辱没了你啊。传至长安坊间,你我兄弟肝胆相照、共扶汉室,也是一桩美谈……哎哎,你别跑啊,你若是不想当那老二,我认你为兄长如何?”
太史慈可没心思与徐晃闲扯,可火急火燎赶至自己家中后,一推门便傻了眼。只见大汉天子正与自己的母亲饮茶闲谈,看那情景,自己老母亲已被天子哄得眉开眼笑。并且,两人身侧,还有一位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正捧着一杯枇杷热茶侍奉着,老太太抓着人家姑娘的手,就像婆婆看儿媳妇一样慈祥……
“我儿回来了?”见太史慈一脸惊诧的模样,太史之母面色顿时不愉起来:“陛下在此,你还不赶快行礼参拜?对了,我儿不日即将入豫州,定要戮力为汉,忠心报国,将那个什么乱臣贼子袁绍派来的什么牧?……”
“豫州牧郭贡。”刘协淡淡微笑着,贴心地替太史慈之母补充道。
“对,就是那个郭贡,身为汉臣反为虎作伥,当真他不知他死后有何脸面拜见自家列祖列宗!”太史慈之母说完郭贡,又一脸骄傲地看着太史慈对刘协说道:“陛下放心,我儿有勇有谋,更忠肝义胆,此番入豫州,以正击邪必当马到功成!”
“就是委屈您了,有个好儿子,真是又骄傲又担忧啊……”明艳的貂蝉又适时一记马屁奉上,简直都拍在了老太太的心尖儿上,让老太太都生出了除貂蝉外、她都不想让别的女人做自己儿媳的心思来。
而太史慈这时候已完全傻了,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位似乎人畜无害的少年,内心狂吼不已:不带你这么阴险得好不好?又是美人计、又是糖衣炮弹……你是当今天子啊,怎么可以这般,这般厚颜无耻,卑鄙下流?!
刘协却笑吟吟的回望了一眼太史慈,那得意的眼神儿似乎就在说:朕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这样阴险的汉子!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