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快开始月事的女童有何重大价值呢?居然引起番僧的兴趣,锲而不舍的四处搜罗?
除此之外,番僧如何处置女童,亦是值得关注的地方。若准备偷运出去,那么只可选择陆路,利用马车。惜破天莫兄与佩君师妹当时没有循这方面加以追查,反而匆匆去与玄墨会合,以致错失了若干潜在的线索。
事到如今,三人除面对现实外,别无他法。洛雪连日来都为此事而耿耿于怀,怪自己救不出那些受难的女童,母性的大慈大悲表露无遗。反观莫卿却没有什么遗憾,一路上依旧酒不离口,坛不离手,今朝有酒今朝醉。
今宵且进酒,明日忘脑后!
这处是河南开封,三人游遍江南后,来到开封这个通都大邑。
开封位于豫东平原,黄河南侧,北向华北大平原,地势坦荡,当四通八达之道、戎马四出之地,更重要的是享有漕运之便。开封控江淮漕运的咽喉,是江南布帛粮食、方物土贡由南运北的中继枢纽。
从城郊进入汴河,有无数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汴水中停泊或行驶,桥上桥下或船上船边,多少人手忙脚乱,喧哗叫嚷。城内,街貌繁花似锦,车马喧阗,达官贵人熙来攘往,又广筑第宅,竞比豪华。街道两旁的店铺、作坊,鳞次栉比,难怪开封有”汴京富丽天下无”与”一苏二杭三汴京”之说。
汴河上有不少客船、货船、漕船、游船等船舶停泊或行驶,桥上桥下,船上船边,人来人往,喧声震天。
眼神一瞥,汴河上竟有一只蚌壳形童鞋飘浮着!
“咦!”洛雪顿感诧异,突然想起她跟踪那使者时,在地上发现的一只蚌壳形童鞋。那一只是右鞋子,如今在汴水飘浮的却是左鞋子。
那表示什么呢?表示受害的女童被拐带后,偷运到开封!玄墨的推测没有错,那些番僧果然经陆路偷运女童离开!
线索将断未断!端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二人有了点眉目后,随即向附近的一名船家打听日内行经汴水的船只。一问之下,得悉今早有一艘古怪大舶发疯的驶过汴河。船身上平如衡,下侧如刃,舵长数丈,帆若垂天之云。船旗上有一个奇怪的图案,那是一个被火焰围绕的圆环,环内有黄色的日月及两个一红一白、彼此相对的梵文字母。
线索到了汴水后,又告中断。
“我们回去与莫兄商量一下,看看他有何看法。”玄墨道。
洛雪觉得玄墨这句话太高举莫卿。玄墨酗酒,由朝醉到晚,怎会有见地?若不是昨晚喝醉了,他现在已经与他们一起。然而她却不知道,玄墨即使在醉生梦死中,亦喃喃唤着她的名字。
二人走近客栈,看见莫卿正跟一市井之徒交涉。那家伙像游说莫卿作什么,而莫卿却感到很不耐烦,连连挥手,将那人打发走。
玄墨疑恐莫兄酒醉后神智未完全清醒,因一时躁暴而惹事生非,忙上前问个明白:”莫兄,发生了什么事?那人是──”
“哼!那家伙真混账!居然叫我去找老婆!”莫卿没好气地说。
找老婆?曾、张二人不禁发怔,虽然莫卿已届适婚年龄,可是在那种情况下给人游说去找老婆,未免有点奇怪。
“哼!那家伙语无伦次!称有一个什么处女岛,岛上有许多小姑娘,又称可以载人出海到处女岛找老婆!他妈的!我莫卿雄姿英武,威风凛凛,从来只有女人为我倾倒,哪儿有找不到老婆之理?你们说,那家伙是否侮辱着我?”莫卿越说越不满。
二人诧异万分,不约而同地强调:”处女岛?”
“不正是他妈的处女岛!”莫卿气上心头,连自己都有点儿语无伦次。
处女岛是什么地方?
据开封市居民所说,处女岛位于东海,在朝鲜半岛的南面,地图上没有记载。据闻岛上住了很多女孩子,一个个貌若天仙。外界猜测岛上有一个女儿国,离群自居,与世无争。
一些市井之徒为谋取暴利,遂向处女岛打主意,声称可以安排船只,载人到岛上寻找妻子。
处女岛未必是该岛的真正名称,该岛亦可能根本没有名称,只不过传言指岛上女孩子多,方以处女岛命名。况且”处女”一词可唤起男人的欲望,迎合市井之徒的鬼主意。
这是近四个月的事。四个月以来,不少单身汉一去不返,于是有传言指他们做了土皇帝,快活过神仙,舍不得回来。
然而,处女岛叫玄墨想到的,却是一批又一批被番僧拐带的女孩子。还有在汴河飘浮的那一只蚌壳形童鞋,说不定是该女童被带上船的时候,不慎掉入河的。
想不到一条线索中断后,又出现另一条线索。
地图上没有处女岛的记载,没法子取得该岛的多一点数据,但从船家口中打听所得,该岛的海岸线经常被浓雾笼罩,船只不易接近,只有在浓雾减退后,方可看得清楚一点。因此,纵使盛传岛上美女如云,不少船家却还是不敢靠岸,况且一心到岛上求偶的男人一去不返,亦使人产生一定程度的恐惧。
那么,负责载人到处女岛的市井之徒,亦是冒着船只搁浅之风险的。难怪收费不菲,每人收取一百块钱!
雾!又是雾!处女岛与那班番僧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重新有了眉目,三人精神一振,玄墨与莫卿誓言此行要直捣黄龙,连佩君洛雪也兴致勃勃,嚷着要闯一番英雄事!
但,洛雪却是女性……
“唏!我大可以女扮男装呀!”洛雪笑道。
当想到洛雪要与一班狗男人一起挤在船舱内,多么不方便,莫卿猛地认为女扮男装的做法不可行。
“有何不方便?我何尝不是每天都与你们这两个大男人一起?”
这──唉!这小洛雪自幼在阳盛阴衰的门派习武,跟小伙子扭作一团,当同年纪的女孩子已懂得为男女授受不亲而避嫌,她对男女有别却依然没有一点警觉性。莫卿难以启齿让她明白,但鉴于玄墨没有异议,不禁有点生气,大声问:”喂!你身为大哥,何不说半句话?”
“我们三人一向三位一体,齐心一致。此行岂能缺少洛雪的份儿?”玄墨休休有容的答。
一听之下,莫卿纵使两眼圆睁,亦只好忍气吞声。
就由莫卿负责跟船家接洽。三人在启航前的一晚,方知道启航时间和上船地点。为了这次行程,三人刻意打扮得穷民化一点,十足一辈子娶不到妻子的穷光蛋。与他们一起上船的还有二十多名男子,一同挤在密封式的船舱内。
那条船并非航海巨舶,而是只可容纳三十多人的内河船,出海后一旦遇上风浪,安全程度即成疑问。航程需时一个多月,乘客要自备粮水,莫卿的腰间挂满酒瓶,有玫瑰露、五加皮、太白酒……,以便在船上饮用。对他来说,水可以不喝,酒不能不进。
隔了一会,内河船开始启航。
随着内河船驶出内河,进入汹涌的大海,船身幌动得越来越厉害。大部分乘客都不禁晕船,连具备武功底子的莫卿与洛雪也不例外。
浪声越来越大,令人忧虑翻船。要知道这是一条内河船,并非远洋船,建造时自然不会对恶风巨浪的抵御力多加考虑,翻船实不足为奇。一旦翻船,甲板上的水手还能及早跳海逃生,船舱的乘客后知后觉,不葬身大海才怪呢!
一想及此,莫卿与洛雪等乘客皆面如菜色,有乘客大力拍门,要求知道外面的情形。
水手不客气地开门,叫乘客放心,然后”砰”一声大力关门。
然而船身左摇右摆,忽高忽低,叫乘客如何放心呢?他们还没有娶妻子,就要葬身大海,死不瞑目呀!
再有乘客拍门鼓噪,这次水手隔着门叫乘客稍安无噪。
玄墨却一直平心静气的盘坐,一点也不担心翻船。洛雪见状,学习他那样宁神静思,经过一段时间,连那份呕吐的感觉也没有了。
内河船经过一段时间的航行,船身不再那么颠簸,乘客渐渐放心。
到达了!
终于有水手来说,到达了!
乘客迫不及待走出船舱,一睹百闻不如一见的处女岛。但出乎意料之外,众人所见的仍是汪洋大海,船仍然在海中央!
东北面有一大片迷雾,在迷雾的后面,正是令人想入非非的处女岛。若勉强驶船过去,只有搁浅的下场。因此,乘客要自行划木伐登陆处女岛,而不在此刻下船的话,则只有随船一起回航。
换言之,乘客是逼于无奈下船的。
怪不得来处女岛的人统统一去不返,原来是没有船搭乘回去。
木伐每只最多可载四人。乘客四个一组登上木伐,划了开去,最后剩下他们兄弟妹三人。两位兄弟负责划舟,洛雪坐在木伐上指挥!
“快一些!快一些!快一些……”洛雪天真未凿,童心未泯,竟有韵律的鞭策着两位兄弟加快,想追过前面的木伐。
“唉!洛雪,已经好快啦!”莫卿没好气地响应一句。
前面的木伐一只接一只穿入迷雾后,骤眼间不见了。
他们的木伐跟着穿入迷雾,三人顿时伸手不见五指。没有潮湿的感觉,这片雾并非大自然的雾气,而是人工烟雾;在沿岸一带置喷雾器,令海岸线长时间在迷雾中隐藏。
然而,喷雾器亦总有关掉以便番僧的船泊岸的时候,处女岛的海岸线因而暴露了出来,并成为市井之徒谋取暴利的金矿。
三人在迷雾中盲目地划舟,却不知道木伐离岸有多远。
“砰”的一声,木伐突然触礁,玄墨马步较稳,仅跌出一步,莫卿跌了个踉跄,腰间的酒瓶幸而保得住。
三人穿出迷雾后,置身在荒凉的石滩。前面石山直立,形如巨兽摩空。山高林密,郁郁苍苍,群峦起伏,云雾迷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