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里,屋子里几个暖炉散发的热力分外的强大。长歌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窗外的梅花艳丽绯红,映衬着天上的黄色圆月,心中异常的感慨。这异世的月亮,也如地球21世纪家中的月亮一般,明亮动人。真是容易勾起无尽的思乡之情呢。
长歌看着圆月,忍不住轻声哼唱起来:
“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偏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宋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唱着唱着,长歌恍惚间听到有笛音传来,应和着自己的曲调。长歌转头,葛初云手执笛子鼓掌而来:“好歌、好词!长歌,你果然不负琉璃王朝第一花魁之名。这一首曲子,让人如何不动容。”
长歌微微一笑:“初云说笑了,长歌的区区小技又怎入初云的眼。倒是初云吹了一手好笛子。”
葛初云大笑:“长歌又何必谦虚。要说乐器,其实初云最擅长的还是琴。既然长歌称赞了,那初云就留在这倚风楼做个乐师如何?”
长歌笑:“只怕初云做乐师,会把长歌的风头都抢尽了吧况且长歌自认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初云虽不曾说,长歌也看得出来,初云绝非等闲出身,必有着非同一般的本事、地位和经历。又岂是这小小倚风楼容得下的?”
葛初云浅浅的笑,眼睛却深深地盯着长歌:“若是能有一人相伴到白首,纵使是放弃了整个江山又如何?”明明是带着笑意的话,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一份认真。
葛初云转身离开,回到榻上休息,长歌心中却是一跳,缓缓回味着葛初云的那句话。“纵使是放弃整个江山也无所谓么?这世间,是否真有这样至诚至真的爱情?”
长歌本当葛初云不过是说笑罢了。没想到第二日,张妈妈却带着葛初云出现在长歌面前。“长歌啊,来,妈妈给你介绍下。这是葛初云葛乐师,是妈妈刚刚给找得乐师。妈妈听着葛乐师的琴弹得不错,特地领过来给你看看,让他给你那些新奇的曲儿描上谱儿,也省得你教那些个笨乐师,免得累坏我的好长歌”张妈妈手帕挥动着,在众位姐妹们的簇拥下将葛初云领到了长歌面前。
长歌怔怔得看着依旧一袭红衣的葛初云,眼眸里犹自闪着不敢置信。那个风华绝代、一看便高傲不凡,必定有着不凡经历和才识的葛初云,竟然会竟然会甘心在青楼做乐师?
彩蝶和玉桃咋咋呼呼的簇拥在长歌身旁:“长歌姐姐,这葛乐师生的好生俊俏。”
“是啊,长歌姐姐,而且葛乐师弹琴真的很好听呢!连明月姐姐都甘拜下风”
“长歌姐姐,以后我们登台的时候,你也要让葛乐师给我们伴奏哦”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得跟长歌商量着,长歌正欲张口,张妈妈的声音有传了过来:“彩蝶、玉桃!别在那里缠着你们长歌姐姐。长歌她大病初愈,不宜吵闹,要静养。长歌可是咱们倚风楼的摇钱树,你们可赔不起!”说罢,又转向长歌:“长歌啊,你可要尽心尽力得教葛乐师你的小曲啊!宫里来消息,除夕之后的大年初五,皇上可是要亲临咱们倚风楼。这可是冲着你来的啊。虽说是微服,不可声张,但是长歌你也要好好准备,万不可怠慢了。好了,妈妈言尽于此,你跟葛乐师好好谈谈吧!葛乐师,你跟长歌聊着。长歌大病初愈,葛乐师一定要记得劳逸结合啊!”言毕,张妈妈带着一群莺莺燕燕的下去了,只留下长歌和葛初云。
长歌摒退了明雪,深看着葛初云:“长歌究竟何德何能,竟使得初云如此不管不顾、不惜一切,甘心在这小小倚风楼做一个乐师?”
“初云甚幸,知长歌美者,天下人;知长歌好者,唯初云一人。初云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长歌不必苦恼,初云愿意做长歌手中的火折子,需要的时候点燃,便为长歌尽自己所能地绽放每一寸光辉;不需要时候便束之高阁,初云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打扰。”
“初云,长歌不爱人。长歌给不了你想要的,但是长歌感谢你的眷顾。长歌只告诉你,莫要被今天的许诺绊住了找寻那个适合你的女子的脚步。今日长歌累了,咱们改日再练吧。”边说长歌边转身向里屋走去,腰肢纤细的背影无限美好。
一个月转瞬即逝,这日除夕,又是一场大雪,跟救葛初云时候的一模一样。长歌坐在梳妆台前让明雪给梳理着头发,一边听明雪有一句每一句得讲着青楼的除夕习俗和忌讳,一边心不在焉得想着来到琉璃王朝这些时日里的种种。
梳好发髻,长歌推开门,雪地里那抹红艳丽招人眼。明雪知趣得退下去。长歌轻轻眯起了眼,抿唇“初云,新年好啊。你这身红衣服还真是耀眼得很呢。”
葛初云淡淡得笑:“长歌,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着便拉起长歌的手,一路狂奔。
葛初云所说的地方是指倚风楼旁边的一座小山。山顶上盛开了一片的梅花,好看极了。葛初云变戏法似的在这雪地里掏出了鞭炮,“噼里啪啦”地放开了。葛初云就这样牵着一串串的鞭炮,绕着梅林转着,笑着,脸上的笑容童真,宛若不曾经历世事。长歌不禁有些动容,忍不住也执起一串鞭炮,追逐着葛初云的脚步,亦步亦趋似的跟随着。
两个人在这声声鞭炮中,笑啊,跑啊,孩子般得开心非常。半晌方才停下来。两个人喘息着倚着树相视而笑。葛初云道:“我年幼时,父亲经常买这样一堆鞭炮与我嬉闹。我想,那些日子,大抵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
“那现在呢?你与你父亲怎么过除夕?”长歌依旧是唇角带笑,看着梅花漫不经心的问。
“父亲他他在我九岁那年,我们全家都被奉旨满门抄斩了只有我自己,逃了出来”葛初云的声音突然低落了下来,整个人也显得异常的忧伤。葛初云看着远方,攥紧了拳头:“那日会在长歌的院子里晕倒。是我我去刺杀那个不开眼的狗皇帝。结果他身边的侍卫太过高强,我我就那般无用的失败而回。”
“初云”长歌强忍惊讶,不曾想到葛初云竟有这样的血海深仇。
“长歌,我本想放下一切留在倚风楼陪伴着你。可是可是张妈妈竟然说狗皇帝要过来。长歌初云只求你一次。初云希望你能跟张妈妈商量一下,让初云陪你演出。长歌放心,初云会在你上台前动手,绝对不会连累与你。”葛初云看着长歌,眼睛闪着殷殷期待。
长歌偏头。换成别人或者是会阻止,可是以长歌一个现代人的想法,自然晓得古人的杀父亡母之仇,不得不动手自己雪耻。这样。长歌便也不想阻止,只是轻轻颔首:“初云一切小心。”
五日说过也快,今晚便是皇帝来消遣的日子了。长歌在门缝里看着葛初云一袭红衣走进了为皇帝准备的阁楼里,心脏忍不住失跳两拍。长歌压抑下自己的不安,坐在铜镜前对镜梳妆。
长歌已然预料到今日自己也不必上场,故摒退了明雪,自己一个人漫不经心的轻轻描画。正看着烛火发呆,忽然听到外面一片嘈杂之声。长歌放下眉笔奔到房门前,意欲一窥究竟。然而刚一开门,便一袭红色闯入眼帘。
“初云”长歌掩口惊呼,看样子葛初云受了不轻的伤。
“长歌1”葛初云苦笑:“初云实在是没有用,竟然连夏城泽的一个侍卫也打不过。现在,他们正追过来又要连累长歌了”
“别说了,快些藏起来”长歌忙拉着葛初云藏匿在自己的衣橱后面,长歌打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看不出匆忙的痕迹,才有坐到了梳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