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呵呵……”护士瞬间就没了话,整张脸都绿了,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处于尴尬状态。所以也只能干涩的扯着不自然的笑,退出了病房。
病房清净之后,南笙小心谨慎的帮李休安穿上病服,阳光带着暖洋洋的温度照在南笙的脸颊上,有些微烫。但此刻的南笙心里却觉得在寒冰之中,身形也笼罩在黑暗里。
“小安,如果醒来之后你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你会不会后悔在那关键时刻冲进去?还会不会想要认识我?”
这句话在南笙心里是有答案的,如果换成躺在床上的人是她,是她面临着失明,她一定会不想再遇见。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在无尽黑暗中生活过的人,那样的世界该是多么的恐怖和孤独。
现在的南笙反而不那么想要李休安醒过来了,她无法跟他解释为什么他的世界是黑暗的,更说不出口他失明的消息。
就在南笙不断设想着要怎么面对这一切时,李休安的手指动了动。
“小安!小安你醒了吗?”南笙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激动的抓着李休安的手,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南笙?”李休安喉咙干涩的滚动了几下,发出一句模糊不清的声音,但南笙听出来他所喊的是自己的名字。
“我是,我在这!”南笙慌乱的跑到床头,把床摇了起来。
“我这是在哪?”李休安双手在胸前胡乱的抓着。
“在医院,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南笙让自己的声音尽量雀跃些,以免让李休安发现什么不妥。
“医院?我为什么会在医院?还昏迷了三天?”李休安的语气中尽是不敢置信。
“你被爆炸的冲击力伤到了,就昏迷了几天……”
“为什么病房里这么黑啊?是没开灯吗?南笙,你在哪?为什么我只听见你说话却看不见你人呢?”李休安语气开始有些慌,掀开被子,想从床上下来,却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医疗仪器摔倒在地。
“小安!你才刚醒,医生说不能乱动!”南笙急忙把李休安扶了起来,把床头的医疗仪器扶起来,也不敢去看李休安慌张到发抖的模样。
李休安一把抓住南笙的胳膊声音颤抖的说着:“南笙,房间的灯开了吗?为什么我的眼睛看不见?”
南笙眼神慌乱的四处张望着,抓着李休安的手不由的发抖,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南笙的反应让李休安更加的不安:“我的眼睛是不是被炸伤了?我是不是瞎了?”
李休安激动的抓着南笙的肩膀摇晃着,发了疯一般的嘶吼着,瞬间引来了护士和医生。
“小安,别自己吓自己,你眼睛蒙着纱布在,当然看不见了!”南笙尽量压抑自己难以平复的心情,让声音听起来不至于那么的忧伤。
“真的吗?”李休安语气虚着,像一直受了惊吓的小猫。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别自己吓自己,我扶你躺好,医生说了,你不能乱动,要静养……”
南笙把四肢木纳着的李休安扶上了病床,他呆愣的躺在了床上,总觉得对于南笙所说的话,有些怀疑。
一把抓住南笙的手婉,声音惊恐的说着,把南笙吓了一大跳:“我的脸和眼睛为什么要裹纱布?我是不是毁容了?”
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刚才因为惊吓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把李休安的的手放进了被窝里,像哄孩子一般轻拍着他的胸膛。
“爆炸时你的眼睛不小心进了炸出的颗粒,所以医生就做了处理,裹上纱布只是为了更好的康复,你不要想太多……”
“真的是这样吗?我的眼睛真的没有瞎吗?”李休安语气满是怀疑的问着,问得南笙很是心虚,如果李休安能看见南笙此刻的表情,他一定不会相信她所说的任何话。
“真的,相信我,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安心睡吧,我就在这!”
南笙的话仿佛有魔力一般,让即使身处在黑暗世界的李休安也觉得心安,似是在看不见的世界里,南笙的话语像一盏明灯,照亮着他。
此刻的南笙却早已泪流满面,她说不出口,这个消息她永远也不忍心告诉他,刚才他声音的无助,乱挥的手,让南笙想到他之后的人生会是多么的艰难。
那种无助的心情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在李休安黑暗的世界里,谁都无法走进去帮助他,她知道……
“你在哭吗?”李休安语气中满是紧张,南笙慌乱的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
“没有,我没有在哭!”只是她一开口说话,声音就无情的出卖了她。
“你没在哭?声音怎么会是那样?是不是不舒服?你是不是被炸弹伤着了?”
李休安一脸紧张的从床上做起来,胡乱的抓着。
“我在这!”
南笙抓住他不停在胸前挥动的手,心疼到眼泪止不住的掉。
“是不是不舒服?医生!”李休安大喊着,比刚才以为自己瞎了要紧张百倍。
“我没事,只是感冒了有点鼻炎,所以说话才这个声音!”
南笙的话让李休安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都这副模样了,心里想的念的却只有她,让南笙感觉的心疼,如此的李休安,她要怎么做才能偿还?
李休安醒后的第五天,这天的阳光异常的温暖,风也很清爽,窗台上摆放的桔梗花,在微风中摇曳着,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南笙,今天的阳光一定很好吧?”李休安看向窗外,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和微风吹拂。
“嗯,今天的太阳很温暖,我扶你出去走走吧!你在病床上也躺了很长时间了,应该闷坏了吧?”
南笙说着就蹲下身来帮李休安穿着鞋子。
“我自己来!”李休安刚忙弯下腰要自己穿,却一个没站稳跪倒在地上,那一刻他想的却不是难堪,而是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心里一慌,像是自己的眼睛可能永远都看不见了。
“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我扶你起来!”
南笙紧张的把他扶了起来,给他检查着膝盖有没有受伤,完全是一副把他当做瞎子来照顾的模样。让李休安觉得所有的一切不那么自然,也怀疑南笙是不是在欺骗她。
“南笙,我的眼睛是不是永远看不见了?”
他的这句话让南笙帮他穿鞋的动作一下子就停顿了下来,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你又胡思乱想了,医生不是才告诉你,再过一两天就可以拆纱布了吗?别自己吓自己,好了,鞋子穿好了,我们出去晒太阳吧!”
南笙故意声音轻松的说着,脸上的愁云却一点一点的在加重,时间越久,李休安就越怀疑,而这件事她也不可能瞒他一辈子,可是每次她鼓起勇气想要告诉他时,都会想起那个骑着单车的少年。只要一想起,所有鼓起的勇气就会被瞬间摧毁。
“啊~春天的阳光果然是最舒服的!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在病房里待那么久,重新见到阳光的感觉如何?”南笙深吸了一口气,让努力阳光照进她阴暗的世界。
李休安却并没有像南笙所预想的那样会很开心,反而更加的阴郁,语气满是忧伤的说着:“我没有见到阳光,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句话让南笙瞬间跌入谷底,一时语噎,仿佛阳光和春风被冰冻了一般。
“医生不是说了吗,再过几天就可以拆纱布了,到时候这些你都可以看见了!不要不开心了,我扶你去那边椅子上做会吧,那儿风景好像很不错!”
李休安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被南笙婉着走。
迎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看起来清瘦了很多,脸上更是积郁着阴云,看起来很让人心疼。
北冥眸光看见南笙时,脚步也瞬间像灌了铅一般,移不开半步,不知何时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人,现在对面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南笙!”李休安唤了声她的名字。
“啊?”李休安的话让南笙瞬间把视线从北冥身上移开。
“怎么不走了?不是说要去椅子上坐会吗?”
“哦,我扶你,小心点脚下,有个石头!”南笙扶着李休安和北冥擦肩而过,两人没有说一句话,那种疏离和心痛的感觉让南笙觉得窒息。
北冥走后,南笙就像是失了魂一般,坐在椅子上发呆,眼神虚无的看向不远出刚刚发芽的杨柳,心里想着的却是北冥刚才看她的眼神,那样充满着愧疚和忧伤的眼神……
落了日的夜晚,医院的病房到处都充斥着恐怖和阴森的气息,南笙手拿着开水瓶去水房打水,长长的走廊却惊奇的一个人影都没有,白日里的走廊可是来来往往不断有着行人的。
忽而有些奇怪的声音传来,婴儿的哭闹声,女生的抽泣声,带着死亡气息般的传入南笙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