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刚看上去是个精打细算的商人,几名江洋盗寇那里会提防小心,满以为威逼利诱,略施恐吓就能把身边的钱财乖乖奉上,却都看走了眼,被此人深藏不露的本事大为吃惊,如今骑虎难下,唯有合力将他制服,双手将金银财宝占为己有。不少人惊问起来:“这小子看不出来还挺有两下子的。”“我又不瞎,何止两下子,完全可以甚为吃力才对。”盗贼又哇哇大叫,接了一掌,甚为吃惊,嘴上也是不肯示弱地道:“我看我们川西群狼才勉强比个高下,要是单打独斗,我们十一兄弟完全不是对手。”有人又提醒道:“老六,小心,这又不是比武切磋,还讲什么道义,我们是盗,专干这门勾当,对付一人是我们十一人,对付千军万马也是我们十一人。难道还讲绝对公平,万事都将就不来,勉强不得。”说话之间又与几人配合,攻出几招意向不到的怪招。
他们兄弟几人叽哩哇啦地争执起来,言语诙谐,神情怪异,令人莞尔。华刚丝毫不能有间隙喘息机会,分心留意旁边曹姓文士的处境,对他言语中充满怨怼、情绪激愤感到好奇,忍不住狂风骤雨般地击出数招,不予身前七人正面交锋,反逼得他们个个自顾回护,借助这眨眼工夫问道:“先生这是叹息误交损友,反被其害,你不妨告知我是谁,誓要令你家破人亡的奸贼血债血偿。”
华刚有点好大喜功,多管闲事,全然将眼前的凶险与困境不放心上,未脱虎口,既寻好下个出气的对象,真是古道热肠。川西群狼的老大、老三、老五、老六、七、十、十一与他围成一个圈,分站八个不同的方位,而对方心意相通,磨合得几乎毫无破绽,彼此互能补拙,加上招数之奇,与华刚堪成平手,不料双方都大为惊疑,沉着半响之即,稍作休整。
曹姓文士借助侵淫数十年的功力,精纯浑厚,加之经验颇丰,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什么阵仗没有体验过,愈战愈勇,与其他四人斗在一起,不见稍退迹象,但却也占不了半点便宜,对华刚的热心甚是感激,自己也久历江湖,谙熟这川西群狼在川内最是难缠,若是被盯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危难之时为这位异族打扮的汉子甚是钦佩,赞道:“小兄弟果真置生死于度外,但本人之事实不愿有外人插手,否则枉送性命,叫我于心何忍?”
川西群狼在二人谈笑风生中觉得遭其冷笑,竟被他们视若无物,这完全就是一种凌辱,但双方谁也占不了半点便宜,却又难以抽身撤退,毕竟二人财富是令多少人为之蠢蠢欲动,甘愿冒险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可以说是得到就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受用终身,任由他们小觑轻视,甚至辱骂、鄙夷。
华刚笑答曹姓文士的话道:“曹先生单说无妨,我早就生死弃之如敝屣,活着也是乐趣甚少,殊然无味。倒不如路见不平,好好快慰生平,岂不快哉?”“好胸怀,好志气。自己的事自己了,假手他人相助,那活着岂不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华刚的执意相报,热情似火,而曹立信性情执拗,好重颜面,不愿自己辛苦半生所创下的基业就此付之东流,就算家道不幸,却也不愿任何人插手。
华刚就是一副别人愈是拒绝,推阻、好奇心就愈发猛烈,不以为然地道:“先生何必独自承担难言苦衷,既有不平怨气,天下人理应伸出援手,你的事既是我的事,就更不能袖手旁观。”
曹姓文士对他的盛情似乎大有为难,若是争辩,倒显得自己与他身份悬殊,视若外人,唯有暂且答应,稳住他的兴致,待料定眼前形势再作打算才好,缓和无奈地道:“小兄弟既然有此侠骨风范,那我在推却就把你当做外人,何况江湖义气,有架一起打,有仇一起报,既然盛情难却,我曹某人就深感谢意,在此领命。”华刚听到他终于答应自己,已然把自己视为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凛然严肃道:“好!你我情投意合,到底是何人要为难先生?”
“先生二字愧不敢当,不如以兄弟相称,小兄弟可叫富流水,是付之流水的意思么?”曹姓文士对此人的三分粗犷、三分细腻。三分仗义还有一份生死不惧的胆色很是赏识,不由直言问起他的名字来。
华刚一听,先是一怔,顿生迷茫,但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贴切,自己浪迹十年之久,什么都付之东流,毫不凄凉,但是当着志趣相投的朋友面前相欺,很不仗义,诚恳地道:“小子名叫华刚,北岳华山的华,无欲则刚之刚,富流水只是我身不由己胡乱捏造的名字,如有隐瞒还望先生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哦!好名字,壁高千仞,无欲则刚,正是北岳华山的真实写实,当真与小兄弟性情契合,相投意志。”曹姓文士在偷空间隙忍不住大肆赞扬,言辞纯朴,毫无修饰。
华刚苦笑,应道:“先生过誉,小子愧不敢当,只是徒有其表,还望先生见笑。”曹姓文士拱手道:“曹立信能于临死之际结实一位坦荡磊落的侠士,真是不枉此生,幸会!”此言一出,华刚全身激动地凝固,如遭雷击电噬般呆立,胸口起伏不定,激越无比。
曹立信见他听到自己的名字反应竟是强烈,生怕他被自己所累,好心呼喊道:“华兄弟,你怎么了?难道曹某人的名字令你大吃一惊?”华刚回过神来,一脸惊慌失措,“呼!”地一声跪倒在地,令曹立信大骇惊疑,猜不透他到底何出这等怪异的举止,着实匪夷所思;川西群狼更是乍然惊色,对华刚更是谨慎戒备,谨防他一时发难,骤然暴起,真叫上当,但也不趁机痛下杀手,似乎不屑于背后伤人,趁其不备的不齿行径。
曹立信惊诧地问道:“你快起来,既是兄弟,怎敢受此大礼?”华刚愧疚难当地道:“小子狂妄,不敢与前辈高人兄弟相称,刚才冒犯,还请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叫他什么才好,叔叔?前辈?自幼双亲离世,孤苦伶仃,以曹立信的年纪算来,大与自己逝世的父亲年纪相若,何况他就是曹阳的父亲,随即改口道:“曹叔叔原谅小子的无礼狂妄,请受我一拜。”
曹立信刚才还见他不为世俗所羁绊,一下子听到自己的名字竟是如遭临大讳一样,变得拘谨起来,其中缘由却是擢发难解,顿然无奈。心中谜团密布,问明由来道:“小兄弟为何行施大礼,岂不是把我曹某人看低了,到底怎生回事,还请示下。”
华刚蓦地起身,觉得还是先解决眼前这帮碍事阻扰的匪类才好,否则就算有无限喜悦,兴奋都会被这群人从中搅乱,哪还有什么心情与梦寐以求的意中人之父攀扯亲近,就算出于一片好意,也要先解围扶困,才能济人急难,畅谈心中仰慕之情,赫然挺直胸膛,成竹于胸地道:“曹叔叔稍安勿躁,且在一旁找个安静的地喝喝茶,待我解决这十一个丧家之犬,再与你详情禀明。”
“什么?你我刚才相斗,几次左突右冲都不能制服他们,反而堪堪斗成平手,你却要我在旁观看,难道已有必胜把握?”曹立信半信半疑,虽说此人以真名告之,却从未在江湖听闻道半点名声,甚至连此时的面貌都没有亲眼所见,没想到还让在旁闲暇聊谴,真是自负得意,眼识甚高。
川西群狼更是骇人听闻,都神眵目裂地怒视着二人,气得肺都快炸了,但双方既是谁也不愿容忍对方,已然是要把对方置于死地不可,自然无须废话,互递眼色,相续领会,十一人展开他们赖以武林,臭名昭著的一门独特阵法,将华刚围于自己伏击圈内,视为囊中之物。
华刚沉着冷静,对这十一人的武功家底已然了熟于胸,胜券在握,令他们大败的惊人之举,拍拍胸膛地道:“曹叔叔且放宽心,我早有逆转胜负,克敌制胜的把握,还能令他们屈服,听命于我,并将要害你的元凶也从实招来,可谓是一举两得,有叔叔在旁,反而多了一份顾虑。”
“好,你都晓以利害,我便盛情难却,却之不恭了。”曹立信一边兴冲冲地朝酒店后堂走近,一百年快慰地对华刚钦佩嘉许,不再怀疑,恁地放心地走向店家,大方豪气地道:“这些损坏的东西,及刚才整个大堂的酒水饭菜都算在我头上,今天就由我请客做东,明日前去我账房取现银。”掌柜正愁这乱世之中,报官不理,谁也不能对自己的亏损填漏,想不到“三江豪侠”曹立信竟出手阔绰,足见财大气粗,宛如一位济世活善人,立即前倨后恭,顶礼膜拜,以谢施恩。
川西群狼为首的头狼道:“真是狂妄无礼,今日若是败于你手下,我等兄弟十一人从此绝迹江湖,不再为非作歹,但口出狂言可要量力而行,免得自讨苦吃。”话音已毕,他向右首的几位兄弟实力个眼色,而化工左手的几人已然骤起,分别由头、胸、腹、腿四处不同的要害攻之,真如恶狼扑羊,凶性残暴。化工凝息静气,以待克敌,心里早已盘算应对之策:“狼群出没,都以群攻合力取胜,就算猛虎都要顾忌三分,而这川西群狼自然是根据高原雪狼的天性无处对敌方式,衍化演变,加以运用,若是这样,便有办法对付。”似乎这一间隙也不容自己在冥思苦想,但劲力扑面而至,不得束手待毙,对手迅捷无匹。唯有以快制快,万急之下展开身影,待左首的四人扑来。华刚的身影早已不在原地,众人眼前一花,不知去向,兀自纳闷。
曹立信不由拍案叫道:“好!好快的身法,真是暴雷风闪,不动则已,动辄令人难以扑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