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狼头勃然大怒骂道:“把这些碍事的桌椅板凳踢翻,看他还怎生胡闹?”看来他们已经穷凶极恶了,开始变得暴躁不安,余人无可奈何,唯有依计行事,否则自己人每个都会被戏耍的鼻青脸肿,无疑又是莫大的羞辱。
  华刚见他们气急败坏,一时之间借助堂内的有利地形和一时使之不竭的暗器与他们周旋,如这些利于自己的屏障都被他们损坏,自己又将陷入被动,暗惊失色之下,抓起面前桌上的一只盘子便往对手砸去,那人只顾着如何撒气解恨,用力砸坏身边的障碍,那会想到突如其来的暗器,只听清脆的碎裂之声,川西群狼中不知是排名第几的那人,面目被撞得粉碎的瓷片利锐划伤,顿然血溅横飞,面目可憎,模样犹为凄惨,只见此人当场被震得晕头转向,立即栽倒在地,晕厥过去。他们中有人见到这一幕不由惶急大叫:“老大,老五被他废了。”“我要为五哥报仇雪恨。”看来他们情深似海,非比寻常,自然按捺不住气怒,开始逞凶大恶。
  华刚的意图似乎陡然见效,让他们不再一拥而上,现在还有十人之众,看来唯有冷静应对方可逐个击破,但击倒一人,势别会激怒余人在此齐身蜂拥而至,已然视自己为深仇大恨,恨不得乱刀错斫,死无全尸,当场剁成肉酱。“大家切莫自乱方寸,快回来听我安排,否则重蹈覆辙,后果不堪设想。”头狼果然是经验丰富,但无论他如何发号施令都不足以束缚兄弟再对自己言听计从,这些兄弟本是粗鲁草莽出生,见到仇敌分外地血脉喷张,飞身齐至扑向华刚。
  华刚嘴角露出一丝窃笑,其中意味深长,难以令人揣摩,看来刚才所大闹胡闹不过是为此时做好准备,生怕他们有条不紊地在头狼的指挥下自然无机可乘,现在制造混乱击倒一人,引起他们的暴躁,被仇恨冲昏头脑之人往往弱点就会暴露无遗,也是最容易犯错的时候。华刚见七八人先后齐向自己扑来,说时迟那时快,双手不住地从身边的桌上拿起几张盘子猛力地往地上一摔,盘子应声碎裂,就此炸溅开来,噼里啪啦,稀里哗啦,化作无数个小瓷片,四下飞溅,根本难以及时避闪,这些碎片受地面的反力四处乱飞,宛如是华刚手中最得意的暗器。
  “啊!”“哎呦!”“哇!”一连串的惊叫惨呼,有人身在半空,忽然眼前一黑,完全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便应声摔倒在地;有人下盘要害受伤,身子一歪便栽倒一旁;有人伤了双眼,掩面惨呼;有人被眼前看不清、数不尽的碎片阻滞,身子无法继续前行,就此戛然而止片刻之间辩护莫测,形势逆转,简直匪夷所思,惊险异常,没想到华刚竟然急中生智,临危不惧地利用内家手法施展唐门的上乘暗器手法——红莲烈焰。将这群都齐身进至的恶徒瞬间制服,要是他们真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恐怕自己真难以得手,也就是趁其激怒不能冷静才有机可乘。
  川西群狼众人已是纷纷倒地,兵器撒乱一地,或抱腿低身,或掩面哀呼,或口中谩骂,或痛得死去活来,一时再无行凶作恶之心,自顾惨叫哀鸣不已,全无还手之力,百感交集,真是惨状凄婉。
  华刚已然不必再动手,因为他不想赶尽杀绝,除恶务尽,这些人虽横行肆虐,恃强凌弱,欺良罢善,无恶不作,今日在自己手上已然受到最严厉的惩处,有此恶报已是咎由自取。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惨叫怨骂,毋需华刚再动手,有的已是不能再为恶了,甚至有两个双眼失明,终身残废,也用不着自己再教训他们了。
  曹立信对着变生肘腋的打斗拼杀也惊骇不已,触目惊心,没想到这个自称后辈的人物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对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制倒川西群狼尤为大惊失色,只怕久久不能回神,回想起来也忍不住如同梦魇一般。
  华刚凛然地与川西群狼幸免独存的头狼相视对立,地上皆是躺着他们已无还手之力的兄弟,对华刚造不成任何威胁,眼下局势倾颓逆转,强弱悬殊一目了然,华刚泠然道:“还要打下去么?”头狼见此情景完全彻底丧失斗志,心胆俱裂,犹如碰见了魔鬼一样,难以置信,但一切都如自己亲眼所见,事实摆在眼前,胜负已分,毫无悬念。木讷地摇首道:“我我们输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华刚没有得意,反倒是早已意料之中,漠然地道:“带着你这帮丧家之犬滚吧,但是你们答应的事总不该忘了吧?”川西群狼如遇大赦,相互搀扶,或抱或背,十一人各自从地上爬起,就算华刚心存善念,这些废的废、残的残,根本不必担心什么。
  曹立信见他大胜之后竟无半丝气浮骄傲,甚至点滴得意忘形也没有,反倒是自恃老沉,深表钦佩。川西群狼十一人相续趑趄蹒跚地怏怏而去,“临江阁”内又恢往日的安定平静,大战之后,倒是一片狼藉,华刚不忍目睹,心里介怀,倒是曹立信不以为然,对华刚倒:“小兄弟华少侠胆色技艺无不令人折服,来!来!来!我们小酌几杯,不醉不归。”
  华刚收回真力,变得恭歉后进,对这里不忍再看,走上前去,就地拜倒,朗声道:“小子今日大有不敬,望曹叔叔切莫介怀。”曹立信连忙上前扶起,不料双手托起华刚的双肘之即,宛如蚍蜉撼大树,纹丝不动,暗想此人做事素来执拗,若是拒绝反而令他心里过意不去,只好任由他将大礼行施完毕,心中纳罕地问道:“你自称晚辈,难道是哪一位故人之子?”
  华刚不敢欺瞒,行施完大礼后,起身站起,道明自己的来历,对于如此仰慕曹阳之事也不避讳,不敢猥亵曹阳清白,甚至诋毁曹家声誉。曹立信恍然大悟,道:“没想到我一生精明,最是对不住的就是我唯一的女儿,如今又误交损友,认人不淑,这名利已然是虚妄之物,可谓是心系难决,自作自受,倒是少侠高义,不惜甘冒性命之危为我脱险,真是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说着正欲向华刚施礼酬谢,不料华刚毅然相拒,心中坦荡地道:“我与曹叔叔一见如故,怎敢心存觊觎,岂非有辱你的侠名,本是路见不平,自当责无旁贷,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曹立信即知华刚说一不二,如是执著,若是坚持,倒显得庸俗见外,被他提及疑难之时,心中徜徉不安,叹道:“我一生苦心经营,势力足可揽括天府之中屈指可数的财富大贾,本一生注重名节,谨慎小心,与人为善也不敢结怨,一直本着和气生财,安分守己,怎地今日却因我而连累少侠,真是愧莫难当。”
  华刚这才被他提醒,暗叫“糟糕!”回想自己刚才口出狂言宣称要川西群狼说出要加害曹家的幕后指使到底是谁,一时兴奋竟将人都放了,甚至之前还沉侵在欣喜若狂之中,全然被冲昏头脑,办事真是糊涂至极,责骂自己的信口开河,好大喜功。曹立信全无怪责之意,谁人没有疏忽大意的时候,自己一生行事谨慎,终究还是被人利用,差点不慎就命丧此地,一生辛苦都快成为他人的囊中之物,也不由长叹,哀悜难振。
  华刚见他耿耿于怀,有苦难言,自己更是自责不已,过意不去,向曹立信说道:“曹叔叔请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势别要问出那个幕后指使是谁?”曹立信伸手阻拦,打断道:“不必了,首先你应诺在先,既已放他们一马,怎可出尔反尔,于你名节有损,何况些许小事令少侠如此费心尽力真是深表致歉,但无须多费周折,我似乎已然明了。”
  华刚喜忧参半,愠愠不乐地又坐回原地,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曹叔叔明白什么?”曹立信道:“我也自负得很,被人摆了一道也实属自作自受,但差点酿成大祸,在此怨天尤人已然于事无补,起初我不明白,直到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华刚侧耳倾听,不敢插嘴,曹立信续道:“我尽将半生心血和身家都托付于最信任的一位名望极高的朋友,直到刚才我才琢磨出蛛丝马迹,我的亲家真是技高一筹,超乎寻常,真是悔之晚矣,自作孽啊!”“什么?亲家?难道是渝州林家?”华刚从江湖中早就对林、曹两家之事谈的沸沸扬扬,但双方既是亲家,喜定联姻,怎会心存罅隙,相互加害呢?看来真是人心险恶。
  曹立信长吁短叹,娓娓道来:“除了他还能是谁?没想到渝州林家果然阴翳深沉,城府心机极深,我真是有眼无珠,不能一时看清他本来的丑恶面目。”华刚没想到一位富甲一方,以仁义为怀著称的曹立信竟会佩服起他人,神情之中陷入一种哂然钦佩,足见其中微妙的关系真令人匪夷所思。曹立信嘿嘿苦笑:“我真是甘拜下风,输得心服口服。”华刚就怕他受不了此次打击,进而神志不清,连忙告慰道:“我这就去追上川西群狼,更加放他们不过,否则为虎作伥,任由胡作非为,定要为曹叔叔解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