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他们已经不再作恶,言出必践,从此也不会在江湖中出现,你就算斩尽杀绝,对我的对手还是不能造成半丝伤害,他们也不过是林振堂用银两驱使的一帮亡命之徒,何况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如今形迹败露,已经是不好回去交差,但如是你前去杀了他们,立即在江湖中传开,到时候林振堂有所警觉,我若要动手,恐怕就更加难上加难了。”曹立信把事态的轻重缓急一一与华刚分析透彻,为了确保怎样才能办到万无一失,华刚不禁自责道:“只怪我一时欢喜雀跃,兴奋过头,把正事忘了,还把一切都看得过于简单,真是抱歉,那接下来该如何反击才是?”
曹立信心里如波澜起伏,可还把持着过人的冷静,不令华刚看出自己方寸大乱,否则整件事陷入背动,甚至还会危及到自己至亲人性命,所谓一招错,满盘哆嗦,缓和地道:“如像你刚才任性冲动地将他们除尽,风声不胫而走,传至林振堂耳中,定是变本加厉地施展抱复,何况曹阳还在他家,我若有个轻举妄动,他便会拿之要挟,到时候真是”后面的话已是说不下了,华刚心知肚明,自然不会是什么好结果,明白万事并非冲动就能解决,恍然道:“曹叔叔为了掩人耳目,假颠不痴,令林家人以为你一直蒙在鼓里,索性将计就计?”
“别无良策,唯有此计可行,林振堂老而弥坚,非一时能拔除在整个江湖甚至在西南的地位,他与我联姻无非是觊觎我的权利、财富和声誉,最终想一并吞没,成为他囊中之物,真正横霸西南,富可敌国,最后为蒙古人收买一官半职,从此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世袭为官,如意算盘真是打得顺溜。”
华刚凄笑道:“曹叔叔也是江湖中一号人物,名震西南,没想到这个林振堂令你心悦诚服,看来此人定是极其厉害的人物。”曹立信叹服道:“何止厉害。你想他能将我蒙骗整整十五年,我竟然毫无察觉,我还对他深信不疑,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他竟然雇凶杀人,生怕我与川内好手素有交情,于是请来一群奸邪恶劣之辈将我斩尽杀绝;还虚情假意与我联姻,实则是拿阳儿性命受之以柄,就此威胁我就范,深知我软硬不吃,不愿轻易交出自己的家产与财富,所以才想出这般既毒辣又残酷的计策,真是令人汗颜。”
一听到曹阳的下落,华刚整颗心都在砰砰直跳,不禁激荡。却未想到梦寐以求的意中人已不在此地,反而身陷龙潭虎穴之中,自己更是着急:“什么曹姑娘在林家?”曹立信已从华刚的紧张神情中看出他的一片痴情,脸上性急、焦虑、忧心忡忡的样子与刚才冷静沉稳大相径庭,断定他定是爱慕曹阳无疑,心底多时泛起喜悦,不过事已如此,自己无措应对,被林振堂的伪善表象所蒙蔽,悔恨交加地道:“不错,一月之前,他以未来女婿,也就是自小与阳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林羽艺成归来为由,让我无从细想,深信不疑,就毅然决然地答应送阳儿过到林家,以示两家修好,不料这些斗不过掩人耳目,其实是以阳儿性命要挟我就范为真,真是老谋深算,不过还是掩饰不住他的狼子野心,最终露出狐狸尾巴,其心歹毒啊。”“那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华刚心乱如麻,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担忧曹阳会成为林家达成利欲熏心的牺牲品,那里还静得下心来思索,既然他父亲心思慎密,足智多谋,又交情甚广,自然是成竹于胸,这份舐犊情深自然不亚于自己的思恋之情,如是自己意气用事,定会陷溺其中,非但于整件事无法补救,还会连累曹阳的性命安危。
曹立信把持心中的惶惑与不安,坦诚相告道:“我自然不能在江湖上出面,更不能与林家正面交锋,相反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这样才不致于林家看出破绽,甚至逃过林家的疑心眼线,也与阳儿大有裨益,暂时不会连累在她身上,而华少侠相反自由许多。”华刚一被提醒,说不出的欣慰,只恨不得双肩生翼,早日飞到曹阳身边,帮主她逃出林家的魔掌,但事情欲速则不达,慷慨激昂地问道:“曹叔叔尽管吩咐,救人急难乃是我辈义不容辞之事,我华刚甘愿瞻前马后,供其驱使效劳。”
曹立信很是钦服地点头称赞道:“年轻人真是好勇义气,精神可嘉,那怕前面险阻重重、刀山火海也责无旁贷,真是令人欣慰,不过我已无力可为,放眼天下已无可用之人,你就是命中注定派来相助于我的福将,看来真是天怜我曹家。”
华刚被曹立信夸得有些把持不住心中的喜悦,双手拱拳,以示竭诚地道:“曹姑娘与我本有同窗之谊,我就算今日未见到曹叔叔,得知她身陷龙潭虎穴,也会义不容辞地救她脱离陷困,曹叔叔何须客气。”
曹立信欣喜亲睐地连连点头,道:“看来后生可畏这句话果然用在少侠身上最是贴切,当年刘玄德托孤于武侯诸葛时的心情恐怕与我此时别无二致,那我曹某人就此先行谢过华少侠的大恩大德,你救我全家性命真是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切勿拒绝。”说着,就地伏倒,也算是任重道远之情。
华刚见堂堂长辈在自己面前一再婉谢,全身真是说不出的坐立不安,担惊受怕地连忙上前搀扶,只怕当着如此之多的外人面前,都会用鄙夷、轻蔑的眼光看自己的,心急如焚地道:“曹叔叔切莫折杀小子,莫说你有事相求,就算你我一见如故,神交已久,可您乃是我的长辈,这言谢之情万不敢相授,何况事未进展,并无半点眉目,何谢之有?我怎敢恬不知耻地欣然接下?”
曹立信执拗不过他,被华刚劲力阻止,也不顾与人眼光如何看自己,笑道:“华少侠既是阳儿师兄,自然是一家人,我怎好心有疑心,不如一切都托付于你,因为你是眼下唯一能救阳儿于水火的人,我对你期望甚高,相信你一定能办到。”
华刚一脸沉着,应道:“能不能办到还言过尚早,不过竭尽全力、肝脑涂地,谨请曹叔叔放心,如若行事败露,我也无颜苟活于世。”
“好!哈哈哈,又华少侠这样的青年才俊,何愁大事不成,来,我们痛饮一场,不醉不归。”说着,曹立信端过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足见他豪情万丈,胸怀若谷。
华刚推究阻拦,大有疑惑地道:“曹叔叔且住,我们到底怎生施展步骤,这样才能万无一失保曹姑娘相安无事,还望示下?”
曹立信一下愣住,过了倏尔,豁然大笑,说道:“华少侠可曾见过那渝州的‘林振堂’?”“没有。别说见面,就连他什么模样,几年几许都一概不知。”华刚直言不讳地坦诚说道。
曹立信沉吟半响,思量着其中的厉害轻重,笑道:“这就对啦,你对我的事只消全当没有听说过”华刚面露惊疑,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哑然失色地愣看着曹立信。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又斟酒,脸露难以捉摸的笑道:“他们也不知你是谁,自然更未见过你的样子,何不就这样前去渝州林家一探虚实,岂不是掩人耳目?”
华刚道:“这姓林的也不知我是哪路,叫他摸不着门路,来个稀里糊涂。”
曹立信摇首道:“非也,非也!”华刚诧异,难道自己又会错了他的意。反问道:“那那该当如何才好?”
曹立信笑道:“李家荣既不知道我的下落,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接二连三地派人来打探虚实,直至我一切都被他抓在手里,这样就高枕无忧,大肆地施展她下一步野心,从而实现他在西南雄踞一方的愿望,所以你前去不是与他为难,更不是救阳儿脱险,而是暗中保护她,随便监视林家的一举一动。”
华刚洗耳恭听,不便打岔,生怕自己又会错了意,误解了他,反而误事,唯有“嗯!”“嗯”“是”,地顺遂其愿。
“林家人不知我的去向,也断然不会为难阳儿丝毫,你只需保她不被林家人穷凶极恶加害便是,你在暗,他在明,想来办起来就容易许多,华少侠就此委屈迁就一下了。”
华刚也不细问为何要这样做,但想让自己这样为之,必有他的原因,何须多问,再说能暗中面见到心仪之人却又不便面对曹阳,无疑这是件不错的选择,何必徒增苦恼,庸人自扰,欣然应允道:“单凭曹叔叔吩咐,我依计行事,只要能保曹姑娘毫发无损,我别无怨言。”
曹立信与华刚促膝长谈,惺惺相惜,互为对方所折服,视为心意相通的投契之人,赫连几大碗“诗仙醉”激增感怀,偶逢知己。而华刚分文未使,已然达成心愿,虽说只得到了曹阳下落,但对于自己已是心满意足,一想到曹阳身陷困境险地,面对着人面兽心的林家,不禁伤触心事,多喝了几碗,好在身边有一位豪气任侠,出手大方,为人重情的人物,大喝特喝,不必今日愁闷,来时烦忧,不醉不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