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傅太师虽然甩袖一走了之,并未对同意白莲清和阿绪之间的来往明确表达一字半句,但是白莲清知道干爹已经做出了退让,只是没有明说罢了。对于反抗他的意思白莲清一直心怀愧疚,养育自己多年最后却这样违背他多少有点于心不忍,但是他却也不愿意由此失去阿绪,干爹的养育之恩只能日后再做报答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白莲清恢复了行动自由的权力,就算出门也不用再派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了。
  这日清早,白莲清从房里出来,发现之前守在房外的下人不见了。他心下疑惑,单纯地认为他们只是去偷懒了,也没多想,可当他正午再开门时仍然没有见到预料中的人影。
  这时,傅荣荣带着贴身丫鬟小环正缓缓朝他走来。
  “莲哥哥!”荣荣见到他后立刻展开笑容。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疑虑上,最后按耐不住好奇,忍不住问她:“荣荣,你知道看守在我房外的下人哪去了吗?”
  荣荣下意识地朝房门前望去,目光停顿了一会儿后,她豁然开朗道:“啊,我想起来了,今天早上我好像听见爹爹说撤掉你房前的看守什么的。”她亲昵地拉过他的手臂,“以后你就不用再被人看着了,我估计爹爹应该是想通了,毕竟他那么疼你。”说到最后,荣荣扁了嘴,有时候爹爹对他的喜爱让她都嫉妒。
  忽而听闻这一惊人的消息,白莲清有些恍惚,好消息来得太突然反而让人难以置信,一时无法接受。
  荣荣见他发愣,摇了摇他的手臂:“莲哥哥,你听见我说话没有啊?”
  白莲清渐渐回过神来,然而逐渐清明的思绪立刻转变成一股即将喷薄而出的冲动。当他完全消耗完这个消息后,第一个念头便是要出去找阿绪,和她分享这个喜悦,一连几日未见她的思念忽然就在这一刻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荣荣,我先前送与你的青山图,你还留着吗?我想再看一看。”白莲清忽然没头没脑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啊?那副青山图啊?当,当然留着啊,我现在就会放拿,拿来。”荣荣结结巴巴地回答,实际上那幅图早已经不知道被扔到了哪个角落里,她对那种书籍诗画是最没有兴趣的了。
  荣荣拉着小环一边往回走,一边小声地问:“那幅图你收在哪里了?”
  小环为难地摇了摇头:“小姐,我不记得了,这么久之前的事了……”
  白莲清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舒了口气。他正是了解荣荣的个性,知道一时半会儿她是找不出那副青山图的,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一个难题来,为的是支开她,抽身出府。
  白莲清来到吉祥街,尚未走到福运小酒馆,远远地就看见阿绪和阿祁两个人正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探头探脑地,似乎正在跟踪别人。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于是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阿绪的肩膀。
  阿绪一时之间毫无防备吓了一大跳,猛地回过头去看,见到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阿绪从原本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瞬间便被惊喜淹没。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白莲清和阿绪几乎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皆是一愣,在下一秒却相视一笑。站在一旁被忽视的阿祁不悦地移开视线,默不作声,活脱脱一个局外人。
  似是感受到阿祁身上强烈散发出来的不满之情,白莲清笑笑:“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阿绪瞥一瞥身边的阿祁,被问及此他的脸色变了变,似乎并不愿意把自己的告知白莲清。阿绪一阵叹息:“其实我们是在跟踪阿祁的爹爹,阿祁说最近他爹爹的行踪实在可疑,老是不在小酒馆里,所以我们就跟着他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莲清听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那你呢?你怎么出来了?”
  “干爹已经回复了我的自由,至于你我之间的来往他大概也已经默许了。”他说着,眉眼之间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起来。
  阿绪听后喜上眉梢:“没想到,那个老古板还有点人味!”
  三个人一路跟着祈老爹来到红颜楼,看着眼前的招牌,他们面面相觑。阿绪和白莲清皆是一脸的难以相信,阿祁的面色却逐渐变得苍白,原因不为其他,而是因为眼前的这红颜楼正是有名的青楼。阿祁咬了咬牙,他这个爹可真行,居然背着他和娘亲来这种地方逍遥快活。
  阿绪见了当场就忍不住了:“阿祁,赶紧趁着你娘亲没发现大吵大闹之前把你爹抓出来,不然这事一定会越闹越大了。”说着,迈开步子就要往里冲,白莲清和阿祁无奈之下只得跟着。
  不过刚踏进去便有不少衣着暴露轻薄的女子迎上来投怀送抱,阿绪只觉得一阵乌烟瘴气,脂粉味浓的反胃。她推开贴上来的身体,继续往里面冲。
  白莲清也是对这里极其反感的,眉头紧蹙,目不斜视地跟上去。阿祁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亲爹正在这里面和其他女人花天酒地,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压下眼底的厌恶,推开众人,继续搜寻目标人物。
  接着往里走便来到了走廊,走廊里不断地有一些莺莺燕燕向他们暗送秋波,更大胆地甚至直接走过去来点肢体接触。阿绪被一名打扮妩媚的女子拉过去,白莲清见了沉着脸拉着阿绪的手腕把她拉回自己的身边。
  谁知,就在这时一个喝的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撞了过来,阿绪一把推开他:“喝醉了就不要到处老跑嘛。”
  中年男人脚下微微站稳,抬头看向她,眼底的醉意逐渐清明:“哟,大爷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长得这么水灵的男人。”说罢,一只手伸过来就要动手动脚的。阿祁和白莲清见状正欲上前阻止却被阿绪伸手拦住了,白莲清不解地看向她。
  面对酒鬼的无理取闹和毛手毛脚,阿绪不怒反笑,笑得人心里发寒,她半眯着眼靠近他,中年男人神智瞬间变得清醒,不由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一瞬不瞬地盯着阿绪。
  “我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阿绪平淡无波地开口,而后又是一笑,“我正好有龙阳之癖,不知要不要随我一起去喝杯小酒啊。我最擅长调酒了,最喜欢调的便是毒酒,往往能杀人而无形,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着,声音越来越轻,让人不寒而栗。
  大概是未曾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不但不畏惧反而更胜一筹,中年男人还不及分辨她话中真假,便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逃也似的跑了。
  解决了一个麻烦,阿绪拍拍手,不屑道:“真是没用。”白莲清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阿祁?”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呼唤。
  三人纷纷回头,看见祈老爹正站在他们身后三步之远的地方,手中还提着一个红不雕花食盒。
  “爹。”阿祁快步走过去。
  祈老爹的目光不由地在他们三人面上扫视,最终停在阿祁面上:“你怎么在这里?小小年纪就学别人花天酒地,你娘知道吗?”
  阿绪冷哼一声,从前她一直把他当做叔叔看待,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被逮了个正着,心里的印象瞬间一落千丈:“你现在居然还恶人先告状,来这里花天酒地的是你自己吧?我们只是来捉奸的。”
  祈老爹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捉奸?”
  久未说话的阿祁微微别过头去,声音闷闷的:“爹,你来这里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
  祈老爹见不得他们阴阳怪气的模样,面露愠色:“知道什么了知道?”他晃了晃手中的食盒,“我是来这里送饭菜的。”
  阿祁惊讶地反问:“送饭菜?”
  “是啊,红颜楼点了酒馆的招牌菜,你娘做好了我就送过来了。”
  “娘她知道你来这里?”
  祈老爹不耐地翻翻白眼:“这是当然啊。”
  事情真相大白,阿绪尴尬地笑笑:“原来误会一场,现在误会解除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这种地方再呆一秒钟我都觉得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