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依然听完想笑却又忍住了。“这么严肃的话题,哪是笑话呢?不过,由此可见,法律永远是为政治服务的,一旦政治家认为它不合自己口味,就可以一脚踢开。罚你一杯,我没有笑。”
张止水只好将周依然手里的酒喝了。周依然让张止水再说一个。张止水想了一下说:“恐怕这个你也不爱听,是说克林顿和叶利钦的年月,叶利钦与克林顿会晤,叶。话说利钦望着克林顿魁梧的身材说:“克兄啊,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身体,俄罗斯就不会闹经济危机了。克林顿听了也大发感慨说,叶兄啊,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身体就不会闹桃色新闻了。
周依然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
张止水半靠在床上,让周依然躺到自己腿上,他轻轻抚弄着周依然光滑的头发,说了句:“傻丫头。”周依然心里一股热流一漾一漾的,她喜欢张止水这么亲昵地叫她。
“再说一个吧!我真想听一夜。”周依然轻声地说。
“好,那就再给你说一个。有一个公司经理患胃病,依照医生嘱咐,每天午后两点定时喝一杯牛奶,而冲泡牛奶的琐事,经理就交给年轻漂亮、风姿绰约的女秘书代劳。女秘书工作繁多,杂事一堆,常常把这事忘了。遭到经理批评后,女秘书就在自己办公桌的玻璃下压了一张备忘字条,上面写着,两点钟给经理吃奶。
周依然听完,笑得浑身颤抖,半天才说;“幸亏我没有胃病。”
“重要的不是你有没有胃病,而是要雇个女秘书。”
周依然听了,一骨碌爬起来,捶着张止水的胸说:“你真坏。”张止水趁机搂住她,两个人拥吻起来。
已经深夜点钟了,张止水轻轻起身,慢慢推开像个婴儿似的偎在他怀里的周依然。周依然其实一直醒着,她看到张止水穿好衣服,轻手轻脚要出门,就扭亮了床头的灯。张止水见周依然醒了,回过身坐到床边,他看到周依然泪流满面,便心疼地说:“怎么啦,宝贝?生气了周依然没有说话,眼泪却一串接一串地往下掉,张止水蹲下,用手一遍遍地给周依然擦眼泪,轻轻拍着她,却没有话说。
“你走吧,我没事的。”半天,周依然才说了一句。
张止水蹲着没动,他一直在看着周依然。
“我很害怕。”过了一会儿,周依然又啜泣着说“:我害怕有一天我半夜醒来,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的,我常常有这个念头。”
张止水拍拍周依然的头,又脱掉衣服,钻进被子里。周依然紧紧搂着他,眼泪蹭了他一身。张止水轻轻吻着周依然的头发,半天才说:“你知道我多么想和你在一起吗?我想娶你,我一分钟都不想离开你。可是,傻丫头。”张止水说着,扳开周依然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接着说:“我有苦衷。我早晚都要娶你的,你等我,行不行?”张止水的声音急切而又无奈。
周依然重又钻进张止水的怀里,说:“我有时候很瞧不起自己,我这算什么?我爱你,可你从没说过要和我结婚,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不知道我在你心里的位置。”
“依年来我桐,对不起,可你一定要相信,我爱你,这只爱过两个女人,一个是我妻子,一个是你。你不要逼我,我不会让别人把你抢走的,你是我的。”张止水说着,激动起来,他翻过身,将周依然压在身下狂吻着。
从颠狂中沉静下来,两个人依偎着,谁都不说话。
“我真想要你一辈子都守着我。哪天你离开了,我这辈子就完了。”周依然先开了口,幽幽地说。
“净说傻话。即使我不在了,你的路还长着呢。”张止水努力放松声音,“不过,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一定要活到岁,那时你也是百岁寿星了。我们拄着拐杖,坐在摇椅里晒太阳。
你突发奇想对我说你说一句我爱听的话吧。我瘪着嘴说你说什么?大声点。你把手放在嘴边扯着嗓子说我要你对我说一句我爱听的话,我想了想就大声说我爱你。你侧着耳朵,眯着眼睛,脸上的皱纹像大朵的菊花。你说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我又大声说一遍。这时候,周围的人都笑着看我们这两个老怪物。”
周依然忍不住笑起来。
“你这么说,我都觉得长命百岁是件很浪漫的事了。从前,我很怕自己老了,变丑了。现在我倒不怕了,反正有人陪着我一块老。”
“你老了在我心里仍是最好的,因为你不管怎么老,总比我年轻。”
“那我是有先天优势了?”
“当然。你这优势只会让我老得更快。”
“你不满意?”
“我哪次不满意了?”
周依然又笑起来。
这一夜,阜门市落了雪,这是初冬第一场雪,天气预报说有小雪,实际却是下了暴雪。
世界一片银白。
清晨,周依然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张止水慢慢踩出一串脚印。张止水竖起大衣领子,周依然感到有些心疼,风一定很凉的,张止水没有围围巾,等周依然拿着围巾冲下楼,张止水已经打车走了。立在门口,周依然心有怅然,却又怕碰到熟人问起,便匆匆上了楼。
周依然早早地来到津海湾精品屋,指挥员工们扫雪,大家都很兴奋,说阜门市已经十来年没下过这么大雪了。就有员工在门口堆了大雪人,用彩纸壳做成帽子和鼻子,不知谁还找来一幅旧眼镜给大雪人戴上。周依然感到雪人很有趣,就由着员工们在门前笑闹着,天冷、路滑,这会儿不会有顾客的。
吃完中午饭,周依然照例楼上楼下走一圈,一来监督员工,二来她时刻提醒自己生意场不能掉以轻心,只有不断推陈出新,不断改进才会长远地吸引顾客。走到二楼,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居然是方晓丽在试一款皮衣,夏金诚在一旁陪着。
周依然走上前,打个招呼说:“方小姐,穿上这件皮衣漂亮极了。”
方晓丽见是周依然,似乎有些吃惊。她显然不知道周依然已经成了这里的老板。但看到周依然一身名牌装扮,举止、气度不同从前,心下就有几分气短了,赶忙说:“真巧,在这里碰到你。”
“如果你常来,每天都能在这里碰到我。”周依然有点儿刻薄地说。见方晓丽没明白她话的意思,叫旁边店员说:“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这款皮衣可以打八折。”说着,周依然冲方晓丽和夏金诚略点点头,说声:“失陪了,两位慢慢看,这里名牌。”说完,周的衣服依然上楼了。
走到三楼,周依然见方晓丽和夏金诚下楼,方晓丽走得很快,矮胖的夏金诚有点儿跟不元,上了,那款皮衣标价周依然冷笑了一声:夏金诚能舍得给方晓丽买?况且,早听说自打夏金诚离婚,公司境遇每况愈下,和周依然共事的几个公司骨干都快走光了。
周依然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昨夜做了个恶梦,梦见周清幽像一棵稻草,被风吹上了天,又像一颗流星,坠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预兆?
两天前碰到津海湾酒楼迪厅经理肖树奎,周依然曾问起清幽,肖树奎打着哈哈说:“小周很会照顾客人啊!”
周依然听着有点儿不对味儿。
周依然自搬到津海湾来住后,去迪厅看过两次,清幽好像干得很起劲,迪厅送酒小姐可以不穿工作服,这很合清幽口味。两次周依然都见清幽穿得怪怪的,头发也弄得奇形怪状,倒是和迪厅幽暗的气氛很协调。清幽很忙,在各个小圆桌间穿梭,周依然看到她拿到的小费倒是不少。见周清幽安安稳稳地工作,周依然就不再挂心,忙自己的事去了。因为周清幽上夜班,两个人就很少见面。
下午下了班,周依然找到周清幽的宿舍。清幽不在,和她同住的女孩也不知她去了哪里。周依然让她告诉清幽,明天中午点在津海湾三层的小餐厅等她。
第二天周依然早早来到小餐厅,选一个阳光能够照到的地方坐下。周依然喝着茶,远远地见清幽来了,头发居然染成了花白,在脑袋后面做成孔雀开屏状,穿了一件白色落肩羊绒衫,套一件短皮上衣,下面是一条彩色闪光缎与牛仔布相拼的超短裙,一件棕色羊毛裤,脚上是一双耐克鞋。周依然皱皱眉。
“姑,找我什么事?”周清幽坐到周依然对面,边说边冲服务小姐打个榧子,要一杯茶,耳朵上硕大的不知什么动物骨头制的耳环左右摇摆。
“找你吃顿饭不行吗?”周依然明显不悦。
“姑,我知道你挺忙的。”周清幽倒是很乖觉。
“我好像不如你忙,白天都去干什么呀?”周依然问。
这时候小姐端上菜来,有糯米八宝糕,一个羊肉羮砂锅,一个爆虾仁,都是清幽爱吃的。清幽夹了两口虾仁吃着,过了一会儿才说:“上街逛逛商店,吃吃饭,喝喝茶,偶尔打游戏机,一天一天就这么过了。”
“你上班时间也不短了,攒下点儿钱吧?给你妈寄过没有?”
“钱不够花,还攒什么?”清幽头也不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