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依然为张止水倒上酒,张止水见满桌丰盛的饭菜,很有兴致,谈兴很高。
周依然认真地听着,不时给张止水倒酒。张止水频频饮尽,最后拿着筷子敲击盘子,吟起陆游的“蟹馔牢丸美,鱼煮脍残香。“”蟹肥暂擘馋涎堕,酒绿初倾老眼明。”的诗句。
两人喝了近两瓶葡萄酒,周依然端上一盘刚刚烤好的酱肉馅饼。用水果刀切成几角,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细细品味着。
周依然很相信梁实秋在男人中说的一句话:给男人一顿好饭,他的世界观硬是可以改变。张止水也不例外,酒足饭饱,张止水品着一杯菊花普洱,意犹未尽,他拉周依然坐到自己身边说:“你这鬼精灵,手艺越来越好了,我看比津海湾月薪四千的大厨强。”
“你太小看我了,津海湾月薪万也请不到我这样的大厨。”周依然说着,就在张止水手里喝了口茶,又说:“这茶怎么样?”
“你这茶可以入禅入境了。怎么想起菊花和普洱搭配呢?”
张止水又细细品了口茶说。
“菊花清淡,普洱浓沉;菊花香气清扬,普洱涵蕴内敛;菊花和普洱搭配自有一种均衡优雅之美。”
“你开始研究茶道了?”张止水惊讶地问。
“苦处加一点清凉的菊花,飞扬时加一点内蕴的普洱。”周依然笑着说。
“这就是人生了。”张止水拍拍周依然的头,爱惜不尽地说:“我张止水有了你,也该无欲无求了。”
“那咱们就找片山林归隐吧,你做樵夫,我做渔婆。”周依然把手搭在张止水脖子上,用指甲轻轻划着他的下巴。
“好啊,远是非,寻潇洒。一品茶,五色瓜,四季花。饮一杯金谷酒,分七碗玉川茶。不强如坐三日县衙?”
张止水说着,抱起周依然,轻轻把她放到床上,慢慢解开她的衣服,轻声在她耳边说:“你知不知道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这句话?今天我们可是既饮了茶,又喝了酒。”“我当然不知,我只知水浒上有这样的话:雄似虎吞羊,俊如雕扑兔,戳破九霄云汉,刺透九曲黄河。”周依然笑着说,她喜欢这样的撩拨。“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张止水说着,顺手旋暗了灯。
周依然很累了,却不愿睡。偎在张止水的怀里,听着张止水的呼吸声,心里感到很踏实。
“大男人,有件事儿想跟你说。”周依然拿起发梢,轻轻撩着张止水的眼睛说。
“说吧。”张止水紧紧搂着周依然,声音轻飘飘地,似乎快睡着了。
“有朋友托我办件事儿,足球赛门票卖不出去。”周依然声音低低地。
“多少张?”
万多张。”
“你的什么朋友?”
“总之不是男朋友。”周依然紧紧贴着张止水娇声地说。
张止水双手放到脑后,眼睛盯着屋顶,过了半晌才说:“明天我给梅云艾和罗修道打个电话,具体你和他们说就行了。”张止水说着,拍拍周依然的头,又说:“宝贝,睡吧!
你真把我折腾累了。”
天未明的时候,张止水悄悄起身,可周依然已经醒了,但她紧闭着眼睛。
张止水到了楼下,周依然忍不住爬起来,隔着窗子看楼下的车。张止水的车灯亮了一下,又熄了。周依然仿佛看到了张止水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地从车窗口向上望着。周依然回过身,将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旋到最亮。
等她再回到窗口的时候,车,已经走了。
张止水说了话,梅云艾和罗修道对周依然的提议积极响应。周依然当然是为两个朋友着想,这是他们做广告的大好时机啊!比尔盖茨不是还千方百计套购悉尼奥运会的门票吗!
当然,电视台制作节目的和周依然很熟,广告牌子会在电视屏幕上出现十几次,还能放几次特写。
周元一依然处理好万张门票,初步协商最低价是千张,算是“魔芋”张。她又打电话给庄源,另有广告费,千张赠票庄源毫不犹豫答应了,还有,周依然想到了蒋青青。蒋青青的丈夫和电视台的头头脑脑都有交情,多放几个“梅岭房地产公司”“驰骥轿车公司”“三巷魔芋精粉”的镜头该不成问题。权衡再三,周依然决定和蒋青青二一添作五,张仍按元一张由蒋涵张当作赠票给蒋青青,另薇处理。
蒋青青不加思索地答应了。
周依然长舒一口气,心里很是兴奋。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离开办公室,她打车到“茗”屋喝茶。因为是下午,人不多她找个角落坐下,要了一杯“观音韵”,周依然慢慢呷茶人口,让馥郁甘味在口中慢慢回旋,感觉浑身舒畅。“煮茗对清花,弄琴好知音”,周依然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禁不住想起明人李汝珍镜花缘的情节:各路英雄反周兴唐,与武氏兄弟两军对垒,武氏兄弟设下四关,其中一关叫做“才贝关”,当中一只大钱,钱眼里芸芸众生被迷了心窍,连豪气干云的英雄也陷入钱孔不能自拔。钱啊,确实能带给人无尚的享受,我不过一平常人,又岂能免俗?
周依然心驰神往,忍不住想得意地哼起一首天上人间,也不管旁边有人在好奇地看她几眼。
周依然越来越充分地感觉到生活的美好。一切尽如人意,日子就像奔流不息的河,向着她所希望的方向前进。她自己,就像河边的蒲公英,随风的种子到处落地生根。
有时候,躺在床上,她常静静地思考这个世界,觉得上天真的很公平。她付出了,她得到的回报更多。她衷情于美丽的时装,精美的鞋子,最可口的食物,她每周去练舍宾舞蹈那是一条向往美丽、高雅的女人的红毡路。当然,这一切不过都是生活的点缀,生活的意义与价值在她的脑子里,她有的是信心与勇气。她已经走在了自己拟定的黄金人生计划的前面。
天气渐暖,万物复苏。周依然每天都感到精神焕发。
坐在办公室,周依然喝着茶,随手翻着当天的报纸:有人预计,新千年之夜,“千年虫”将吞掉美国间谍卫星的绝密情报,美国国防部副部长声称,这是谣言,美国政府要求各部门继续模拟紧急捉“虫”,美国人自作自受,活该“千年虫”狠咬他一口。周依然有点儿幸灾乐祸地想。
翻完报纸,蒋青青来了电话。周依然顺口问起已怀孕几个月的蒋青青预产期是哪一天。
月号。”蒋青青说。
“那天不是出现天体大十字吗?”周依然盯着报纸上惊讶地说。
“我也知道,报纸上说,几百年前,法国的一个什么人写了一本书,称这种恐怖大十字将给地球带来毁灭性灾难。”
“你都研究透了,还真信啊?”周依然笑着问道。
“开玩笑呢,谁信它?世界末日都末了多少次,我们不都好好地活着?还会活得越来越好。”蒋青青在电话里打个长长的哈欠说。
“我可是要给孩子当干妈的,你可得好好保养肚子里的宝宝,不要心血来潮就兴风作浪啊!”周依然一本正经地说。
“现在刘嘉明跟我分居,兴不起风作不起浪了,倒是你,悠着点儿啊!”蒋青青戏谑着说。
只有在电话里蒋青青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周依然倒觉得心头热烘烘的,当着面,蒋青青从不捅破她和张止水的关系,总是顾及周依然的自尊心。
挂了蒋青青的电话,周依然下楼转了一圈,见两个卖服装的小姐正聊天,禁不住皱皱眉,售货小姐见经理来了,忙闭上嘴巴,笔直地站在两排衣服中间,神色极不自然。周依然只看了她们几眼,没有说什么,但两个小姐的名字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下不为例,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柜台上的花木收拾得很好,叶子青翠欲滴,花朵鲜艳娇美,周依然很满意。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打开接听,是张止水打过来的,他刚刚出差回来,正在郊外的小别墅。
周依然很高兴,她已经十来天没见到张止水了,回到住处,她换了件短小的高腰夹克,一条米驼色的厚布长裙,脚下是再配上米色的风衣,镜子里就显出飘飘逸一双软皮高筒靴逸、万种风情既典雅又淑女的形象。前几天,周依然把长发剪成时髦的“赫本式”短发,头顶和脸颊两侧蓬松的头发衬得整张脸舒展明媚。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灰色双面皮手袋,周依然又照照镜子,对自己很满意。
张止水穿件睡衣半躺在床上看书,头发还湿着,像是刚刚洗过澡。周依然一进门,张止水就放下书,微笑着张开双臂。
周依然半跪在床上,让张止水使劲亲吻着。过了一会儿,周依然起身脱下风衣,坐在张止水身边。
张止水从身边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纹纸糊制的精巧盒子里取出一副手镯。手镯是银制的,镶着松绿石,有几厘米宽,开口处做出漂亮的弧度,既古朴又有一点儿高原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