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依然带到腕上,端详着,又伸过嘴巴,亲了一下张止水,表示满意。
“真想死我了。”周依然半闭着眼睛,蹭着张止水的耳朵说。
“从前我总想找机会出差,无非开会,观观风景,逍遥自在。现在真是讨厌出差了,只想和你在一起。”张止水抚着周依然的头发说。
“我还以为你想不到我呢。早被那些大辫子姑娘给迷住了。
所以我度日如年,像住寒窑的王宝似的。”
“我可比薛平贵更知道怜香惜玉。”
“可你不见得有薛平贵那么忠实。”周依然笑着说。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前两天在网上看到的。据说天堂里有一个规定,按夫妻双方对彼此的忠贞程度配给交通工具。有一男人几十年如一日,呵护妻子,关心儿女。他进入天堂后,配给他一辆豪华敞蓬小轿车,正当他得意洋洋地开着车到处兜风时,却看到他的妻子正骑着马戏团里的独轮车,一点一点地往前蹭呢。”
“如果配给你一辆独轮车,我会让你坐我的豪华车。”周依然笑着说。
“现在你还说这话,我马上就让你知道我是不是忠实。”张止水边说边解开了周依然的衣服。
周依然只顾笑着,也不知怎么就觉得很好笑。
“前几天开会说一打纲领不如一个行动,各级部门不要整天只顾开会、讨论、研究,不要只是纸上谈兵,坐而论道,我就想起你来了。”张止水抚着周依然的头发说。
“一打爱情纲领不如我们俩睡一个晚上。”
周依然格格笑着,咬着张止水的耳朵。
“实干兴邦,空谈误事,我们还是积极行动吧!”张止水悄声说着,就“行动”起来。
周依然渐渐就亢奋起来,随着张止水颠簸起伏,嘴里还说着:“国家事大,个人事小,你以后别老想着这个实际行动吧?”
“除非你从这个世界消失。我就成为纲领的巨人,行动的矮子了。”张止水气喘吁吁地说。
这时候,门“哐”一声。
两个人马上停了下来,周依然瞪大眼睛看着张止水,张止水侧耳听了听,顺手拽过毛巾被盖住周依然,自己裹了浴巾下床。
张止水站在屋门的一侧,很久,没有声音。
他回身披了睡衣下楼,楼下空空如也,门被风吹得又一声“哐铛”
张止水长舒一口气,去锁了门。
周依然从门缝向外看,想起原来是自己来得急,竟忘了带上门。
“你这个小马虎,吓着自己了吧?”又回到床上,张止水搂着周依然说。
“是你吓着了,你要是继续行动我才不管它谁会进来呢。”
周依然面带桃红说。
“你倒是怪我积极性不高了?我倒想大跃进,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呢,就怕你跟不上。”
“你试试才知道呢。”
周依然亲了一下张止水的额说。
过了近一个小时,两个人才起身。周依然觉得浑身骨头都疼了,腿要抽筋似的。就转头问张止水:“你怎么那么大力气?
是不是经常滋补啊?”
“这是机密。”张止水得意地笑着说。
“你们领导动不动就把机密挂在嘴边,其实机密常常不过是和尚头上的虱子,视而不见就是机密。”周依然笑着说。
“你这话虽然难听,但也有道理。青岛的韩大仙在自己住处挂几个金黄大字韩大仙工作的地方,弄得好像名人故居似的,请她治病的人排成队,她怎么治病?一是敲敲病人的头,二是点点病人的肩,三是握握病人的手,前后不过一分钟,几百块钱的治疗费就到手了。谁不知道这是骗子的把戏?
可韩大仙在被抓之前,愣是赚多万。”了“这也不稀奇,哪天我租个门市,门上贴个悬壶济世,用大姆指在病人手上按上一回,开上两张药方,一张是巴豆、蜂蜜、车前草;另一张是红参、党参、西洋参,一泻一补,也出不了大毛病,保准能发财。”周依然说。
“再请名记者写篇报道,找个作家给你立立传,再捐些钱给某个民办医学院,他们感恩戴德给你弄个周大师汉白玉雕像,你就一步登天了,我们须仰视才见啊!”张止水揶揄着说。
“这些都是再简单不过的骗人把戏,骗的却都是聪明人。”
周依然感叹着说。
“聪明人未必也都蒙在鼓里。比如你去行医,我明知你是骗子,可你却给我许多好处,我就装聋作哑,或者也许会替你吹嘘几句。”
“照你这样说,我明天真要挂牌行医了。”
“可惜,你的医术只医得我一个人的心病,对第二个人就成谋杀了。”
两个人一齐笑起来。那种默契于心的感觉又涌上周依然的心头。这是一个绿色通道,在这个通道行走,周依然觉得张止水是自己思维里的一部分,或者,自己是张止水头脑中的一个活跃分子,两个人密不可分。
“现在报纸上一直在讨论婚嫁,预测未来十年嫁给谁?
世纪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要就要进入有所改变,人们才甘心。”周依然给张止水倒了小半杯葡萄酒,坐在他身边说。
年代嫁工人,年代嫁工人阶级有固定收入,吃香;农年代民,根正苗红;年代嫁子第兵,部队上有保障;年嫁文凭,知识就是金钱;也嫁专业户,劳动致富光荣;代嫁大款,不嫁也得傍,开高档轿车,住洋房,穿名牌。
年以后,嫁给什么人?”
周依然听着,接过话来说:“企业不景气;农民土老冒;大兵脱下军装面临再就业;读书人光有精神没有物质;大款钱多心就花,你说嫁给谁?”
“你嫁不出去就嫁给我。”
年我们结婚?”
“年。”也许等不到听着这话周依然心里十分高兴,这本来是个雷区的,但在玩笑里话题就轻松起来。她轻轻啜了一口葡萄酒,又说:“我的择偶趋向是浪漫现实主义,浪漫不可少,没浪漫也就缺少了情调;可人得现实,总归没有喝西北风的浪漫史。所盖茨那样的,有亿万家以,最佳人选是比尔资,百万精神。”
“听你这话倒让我想起一个笑话。有一天阎罗王对亲随判官说:你跟随我大半辈子了,我想把你转入阳世人间,你希望做何等人物?判官一听非常高兴,便回答道:我希望父作高官子状元,绕家千顷尽良田,鱼池花果样样有,娇妻美妾个个贤,画梁雕栋龙凤间,仓库积聚尽金钱,天长地久人不老,富贵荣华万万年。阎罗王一听,拍案说:人间如果有这样的好人家,我阎罗王早不当了,何必等你去投胎?
,“好啊,你取笑我。”周依然说着,用手去呵张止水的痒处,张止水躲闪着,告饶。
“莎士比亚说:上帝把亚当从乐园贬到人间后,所制定的第一条戒律就是,要用自己的血汗来换面包,张止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说。
“聪明人应该选择捷径。”周依然说。
“有人说上帝是万能的,可有三样东西他创造不出来,一是不尿床的婴儿,二是一尘不染的地板,三是不贪慕虚荣的女人。”
“还有一条。”周依然朝张止水眨眨眼睛,说:“始终坚贞的丈夫。”
张止水哈哈大笑。
周依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王秦青联系了。自从上次匆匆忙忙“逃”离王秦青的家后,周依然就再没见过她。但常常,她还是挂电话给王秦青,也只有几句问候,得知王秦青吃了半年多中药,身体好多了,周依然的心放下了,也就不再多想。
另外她一直忙着,王秦青又是那种疏于联络的人,两个人竟有半年多没见面了。
周依然知道王秦青的个性,今天想起她来,就拿起电话,却记不起号码了。从手包里拿出电话本,翻了半天才找到她的号码。
拨了好几遍,市中医院的总机才拨通。周依然就想现在经济发展了,人们毛病越来越多了,医院的电话竟比省政府的还忙。是一个中年女人接的电话,听说找王秦青,半天才问她是王秦青的什么人。周依然第一感觉是这人怎么这么不礼貌,就说是她很要好的朋友。
“要好的朋友?你居然不知道王秦青的事儿?”对方很是怀疑。
周依然有点儿恼火,很不高兴地说:“麻烦您叫她一下,我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说完,周依然又意识到那女人话里有话,难道秦青又出事儿了?
“王秦青死了半个月了。”对方缓缓地说完,便放下了电话。
周依然惊呆了,握着听筒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青死了?她怎么会死呢?她和自己同岁。搞错了,这恶毒的女人!
周依然又拨电话,一直不停地拨。这次是个女孩接的电话,听说找王秦青,对方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是她姓周的同学吧?我是和她一起租过屋的聂影。这样吧,咱们晚上约个地方见面好吗?王秦青已经去世半个月了。”
周依然听完,整个人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她觉得自己的手和脚都在发抖,眼前突然模模糊糊,天花板似乎要重重地砸下来。天啊,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