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止水无动于衷,半晌才说:“其实,这样的风暴也有自身的好处,慢慢地,社会可以透明了。可怕的是,有多少人身不由己,重蹈覆辙啊!他们把你整下去的目的不是净化,而是为了形成自己的生态圈,繁衍自己的物种,也许是优良的,也许是更大的毒瘤。我从前读过一则小故事,美国一个大学做过一次著名的实验。这组实验研究人员,做了十分完美精心的策划和安排。他们捉来一只健硕的青蛙,冷不防把它丢进一个煮沸的开水锅里。这只头脑灵敏的青蛙在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用尽全力,跃出那势必让它葬身的水锅,死里逃生。隔了半小时,实验者们使用一个同样大小的铁锅,这一回往锅里放入冷水,然后把那只刚刚死里逃生的青蛙放进锅里。青蛙自在地在水里游来游去,接着实验人员在锅底偷偷地用炭火加热。青蛙不知究底,自然悠悠地在微温的水中享受温暖。
  慢慢地,锅中的水越来越热,青蛙觉得不妙了,但等到它意识到锅中的水温已经熬受不住,必须奋力跳出才能活命时,已经为时过晚,它欲跃乏力,全身发软,呆呆躺在水里,坐以待毙,直至把它煮死在锅里。”
  张止水说完,拍着周依然的背。
  “中国这样的青蛙不计其数,可你不是。”周依然说着,抬起头,看着张止水。
  “渐渐侵蚀的危险总是让人难以警觉,直至深陷其中无力自拔。”
  张止水似乎在自言自语,两只眼睛像两个黑洞,深藏着无尽的黑暗。
  “年青的时候我读过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作品,记住了一句话:钢是在烈火中燃烧,高度冷却中炼成的,于是它才变成坚固的,而且什么都不怕。我曾想把自己炼成这样的钢,却没有做到。太难了,没有难在自己的坚持,而是难在各方的压力。
  人是有自己的生活环境的,人可以坚持自己的原则,这不会轻易被动摇,可一旦环境恶化,如果你不改变你的生命就会陷入死亡的迷谷,这个过程才是最可怕的。”
  周依然不语,她知道自己对这一切无能为力,她也知道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也许,这真是会成为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这个念头让周依然打了一个寒噤,她使劲摇摇头,心里在喊着:不,不会的。
  张止水重又搂紧周依然,吻她的眼睛和冰凉的双唇,渐渐地,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周依然躺在床上,一件一件把衣服扔到床下,她的双手像弹琴般划过张止水的背,最后抱住他的头,深深地按在自己胸前……张止水坚强而有力,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周依然的身体,她像中了魔一般,狂热地扭动着,像是在狂风骤雨里,张止水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地瘫在周依然身上。
  周依然用薄被揩干张止水的身体,又从隔壁房间抱过一床水鸟被盖住张止水的身子,她紧紧贴着张止水,却感觉身边的人仿佛成了空壳。
  “桐,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我想拜托你。”张止水仍闭着眼睛,说了一半却又停住了。
  周依然用食指轻轻划着张止水的胸膛,轻声地说:“无论你叫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张止水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不放心的只有一个人,我的女儿琪琪。她的外婆去世了。”
  周依然感到很吃惊,问道“:什么时候去世的?”
  天前。”
  周依然默然,她不知道除了琪琪的外婆,谁还能走近那个古怪的孩子,她明白了张止水的意思。
  “如果可能,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周依然说。
  “琪琪跟外公外婆长大,六岁才回到我们身边。依然,琪琪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原谅她、保护她、照顾她。”张止水说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周依然,两滴泪珠滚落到脸上。
  “我知道,我知道。”周依然说着,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搂紧张止水,两个人抱成一团,彼此的脸上不知道沾满的是谁的眼泪。
  “对不起,如果我真的把这个负担交给你,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支撑下去。”张止水用手抹抹脸对周依然说。
  周依然闭着眼睛只是点着头,她并不十分明白张止水的话,但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答应。此刻,她明白她是多么爱身边的这个男人了,即使这个男人什么也没给过她,即使他是穷光蛋,周依然也会毫不犹豫答应他的任何要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依然忽然觉得这场面很像送张止水进刑场似的。
  “也许,事情不像想象得那么糟。”周依然哽咽着说,其实是在安慰自己。
  “该来的迟早都要来。过了今晚,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如果需要,我会和你联系。今天,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晚。”张止水说完,一双眼睛深深地看着周依然,仿佛要看她一生一世。
  周依然觉得心颤了一下,她用双腿紧紧缠住张止水,不知道说什么。
  周依然闷闷地过了一段日子,按照张止水所说,她一直没给他打电话。心里七上八下地,她开始浮躁起来。津海湾精品屋她也没心情用心打理了,好在几个主管尽心尽力,精品屋照地过去,周依然忽然觉得这场面很像送张止水进刑场似的。
  “也许,事情不像想象得那么糟。”周依然哽咽着说,其实是在安慰自己。
  “该来的迟早都要来。过了今晚,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如果需要,我会和你联系。今天,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晚。”张止水说完,一双眼睛深深地看着周依然,仿佛要看她一生一世。
  周依然觉得心颤了一下,她用双腿紧紧缠住张止水,不知道说什么。
  周依然闷闷地过了一段日子,按照张止水所说,她一直没给他打电话。心里七上八下地,她开始浮躁起来。津海湾精品屋她也没心情用心打理了,好在几个主管尽心尽力,精品屋照周清幽再次来到津海湾让周依然大惊失色,一年多没见,周清幽再不是从前青春亮丽的样子。她面容憔悴,脸色发青,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一向爱时髦的她却穿了身脏兮兮的牛仔衣裤,看上去似乎比周依然还要老些。她目光呆滞,见到周依然,只喊了声:姑,就放声大哭起来。
  周依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搂着她坐下,给她拿过纸巾。
  周清幽胡乱抹抹眼泪,周依然给她绞湿毛巾,擦把脸。
  “姑,有什么好吃的?”周清幽用一根橡皮筋套着散乱的头发说。
  周依然赶紧到厨房,热了两个奶油面包,中间夹上大块牛肉饼,又倒了杯柠檬茶。
  周清幽拿起面包,狼吞虎咽地吃着,两个圆面包下去,似乎还没饱,周依然又去热了两根香肠,周清幽又三口两口吃光了。
  “几天没吃饭了?”周依然有些心疼地问。
  “三天。”周清幽捧着茶杯,低着头说。
  “这一年多你去哪儿了?”
  “在广州。”
  “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周清幽吃饱喝足,缓过精神,说话就不那么怯怯的了。
  周依然有点儿生气,这个周清幽,似乎永远不知道好歹。
  自从周清幽离开阜门市,周依然曾下决心再不管这个侄女,就当没她这个人。清幽也实在让她伤心,可现在,清幽落魄地回来了,依然还是老样子,吃了苦头,脾气却没改。
  “一会儿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吧!”周依然说,既然周清幽什么都不想跟她说,周依然就懒得再问,顺其自然吧,谁能管得了谁一辈子?
  周清幽进浴室冲澡,周依然坐在沙发上发呆,脑子里乱哄哄的,理不出个头绪。过了一会儿,周依然听到周清幽问浴巾在哪儿。周依然想起来才洗过,在阳台上晾着。拿出浴巾,周依然径直推开浴室的门。周清幽似乎吃了一惊,慌忙想躲到一边。但浴室很小,无处躲藏。更为吃惊的是周依然。她看到周清幽身上布满了伤痕。胸口、乳房、腰、甚至还有腿上,有伤就像一块块的锈斑,醒目地标示痕也有青紫的淤痕。着一段凄惨岁月。
  “清幽,你,你这是怎么搞的?”周依然有些惊惶了。
  倒是周清幽先镇定下来,她从周依然手里拽过浴巾,一边擦着身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让毒蛇咬的。”说完,关上了浴室的门,将周依然关在了门外。
  周依然抬手想敲门,想想,又走回客厅,坐到沙发上。肯定有人虐待过周清幽,她受不了才逃回来,周依然心里涌起一波又一波的暗流,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周清幽洗过澡,并不想解释什么,她只感到累,她想好好睡一觉。是啊,一年多了,她什么时候睡过安稳觉呢?梦里都有人在欺负她,她实在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