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平安平静下来,放慢车速,轻声地说:“老师,紫菲的母亲快死了,我们去看看吧。”文灿点了点头。
  夜幕已经降临,夜的魔鬼已经统治世界,让夜如此黑暗。
  城郊医院的前坪,却亮如白昼。两盏探照灯下,十多个警察正在执勤。他们手拿警棍,对进入医院的人员严加盘查。看来,这里也被控制了。
  因为有了在市二医院的经历,文灿知道这样肯定进不去。他想了想,搂着西门平安的腰,说:“平安,做我的女友。”西门平安脸一热,马上会意,急忙捂着肚子,装作很疼得样子,“哎哟”起来。
  见他俩过去,马上有警察过来,说:“对不起,今天医院有事,不能随便出入,请问你们要办什么事。”
  到医院来,能办什么事?文灿忙说:“我、我女友肚子疼得厉害,我送她去妇产科看看。”西门平安脸又是一热,急忙“哎哟”起来。
  姑娘虽然年轻了一点,但看上去也像是一对。警察挥了下手,说妇产科在前栋门诊楼,直接去就可以了,不要去后栋。
  “嗯。”文灿应了一声,扶着西门平安向门诊楼去。进了门诊楼大厅,右边是挂号处,左边是交钱和买药处,中间是条通道,通往后栋的住院部。
  花姐从楼上下来,见文灿带着一个姑娘进来,惊讶地说:“文老师,看病呀。”花姐与杨亿是一个科室,看见自己这样,肯定会说自己怎么样。文灿急忙松开手,说:“我的学生病了,带她来看看。”
  学生有这么亲密的?花姐带着怪怪的神情,仔细打量了一下西门平安,说:“妇产科在三楼,有医生在。”
  “哦,我不是去妇产科,我是去烧伤科。”文灿忙说。
  “烧伤科?在后栋。”花姐走到前面,又转回来,“我带你们进去。”
  去后栋的通道门口有四哥警察,见一个白大褂医生带着两个人过来,以为是是看病的,便没有阻拦,让他们进去了。送他们到了住院部大厅,花姐说烧伤科在四楼,你们自己去。
  烧伤科门口也是警察,而且盘查更严。见文灿和西门平安身上都没有烧伤,警察马上要求他们离开,不得逗留。
  怎么办?西门平安看了文灿一眼,对警察就是一哭:“警察叔叔,我是病人的女儿,我想去看看我妈妈?”
  这个姑娘是宋福珍的女儿?警察疑惑地看着西门平安,不好回答。
  “扑通”一声,西门平安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叔叔,您行行好,让我看看我妈妈。”
  就是铁石心肠,也会融化,何况是人民警察?一个警察急忙把她扶起来,说:“你进去看下,不过不得带手机之类的东西,时间不超过5分钟。”
  “谢谢叔叔。”西门平安爬起来,很配合地把手机交给他,走了进去。文灿也很配合地把手机交给他,准备进去。一个警察伸出手,拦了一下,觉得不妥,又收回了手。
  宋福珍在重症监护室,那里还有两个身穿制服的治保人员。因为是警察放进来的,他们没有阻拦,只是很警觉地看着他们。
  病床躺着一个人,鼻孔里插着氧气管,从头到脚,全用白布裹着,眼睛间或一轮,表明她还是一个活物。有人进去,并没有引起她的任何反应。
  西门平安流着眼泪,俯下身去,轻声地喊:“妈妈,妈妈。”
  可能是对“妈妈”这个词太敏感了,宋福珍有了反应。她把视线移到平安身上,想看看这个喊她妈妈的人是谁。可她不是紫菲!她是谁?宋福珍使劲地盯着,想从脑海中找出这个人是谁。
  终于,她有意识了,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她张着嘴,费力地想说什么。西门平安急忙把耳朵附到她的嘴边:“我、我想见见紫菲,爵、爵子。”
  她还在想着自己的儿女,在死之前,见到她们成了她唯一的心愿。否则,她死不瞑目。
  “您放心,我会办到的。”西门平安哽咽着答应下来。可能是听明白了,宋福珍放下心来,目光又恢复呆滞状态。
  “时间到了,快走。”治保人员在催促。
  文灿担心露馅,急忙拉起西门平安,拖着她出了监护室,离开了医院。
  天空已下起了暴雨,汇集的雨水横冲直撞,在地上冲出了条条沟壑。疾驰而过的车辆,把积水扬起老高,狠狠地砸向四方。
  文灿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杨亿早就睡了,屋里漆黑一团。为了不影响她睡觉,文灿没有开灯,借着手机的光亮,洗了把脸。他轻手轻脚地摸到床前,脱了外衣,准备睡觉。
  “洗脚。”杨亿把被子一拖,滚到床的内侧。
  文灿不敢不依,乖乖地去洗了脚,又回到床前。他怯怯地爬上床,挨着她躺下。谁知,刚一靠近,杨亿马上挪开身子,尽量往里面靠。
  “亲爱的,怎么啦?”
  “哼,你怎么不去陪你的小蜜了?”
  “什么小蜜?”
  “你都陪她上妇产科了,还想装蒜。”
  文灿明白了,肯定是花姐把晚上的事告诉了她。见她吃醋,文灿居然有丝高兴。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故意说:“她是我学生。”
  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杨亿火了,爬起身来说:“是学生就没有恋情?你们老师好卑鄙的,许多老师有师生恋。”说着说着,她居然哭了起来。
  “黄紫菲的妈妈自焚,在你们医院住院。警察管得很严,我才出此下策……”文灿慌了,忙起身搂着她,解释起来。
  原来是这样!杨亿不闹了,忙问:“情况怎么样?”
  “怎么样?命垂一线,只怕会死。”文灿重重地叹了口气。
  杨亿不作声了,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文灿知道她伤心,把她轻轻地放倒,让她睡觉。杨亿仰躺着,用手勾着他的脖子说:“灿,元旦我们结婚,好吗?”
  “怎么,急了?我们不是扯了结婚证嘛,已经是合法夫妻。”文灿刮了下她的鼻子。
  杨亿嘟着嘴,说:“你严肃的,我是说真的。例假还没有来,我怀疑是有宝宝了。”
  “真的?那是得办酒了。”文灿咯噔一下,这几次的房事都过得不顺畅,怎么就怀上了?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假,就是自己的孩子不可以假。
  因为是睡在急救室,没人吵闹,方力睡得很香,到大天亮他还没醒来。几个医生进去,把他推醒,说得接受治疗了。
  方力忙说,自己没什么病,得出院。
  一个医生上前一步,说:“有没有幻听?”
  方力摇头:“没有。”
  “有没有幻觉”
  “没有。”
  “心里有没有烦躁,有没有想打人的感觉?”
  “刚进来的时候有,现在没了。”
  “你犯得是典型的偏执性精神障碍,得赶紧治疗。”
  什么,自己得了精神病?方力激动了,忙从病床上爬起来,大声说:“我清清白白的,哪有什么精神病。”
  一个医生拿出一张纸,扬了几下说:“这是政府送来的司法鉴定书,上面的结论是你得了‘偏执型精神障碍’,得赶紧治疗,免得出去危害他人,危害社会。”
  原来是有人在害自己!方力更加气愤,拍着床铺骂了起来:“你们这样做,还有没有王法?我没有病,快让我走。”
  “到这里面的人,谁会承认自己有病?别犟了,快点配合我们,接受治疗。”医生们相互示意,扑上去揪住了方力的手脚。
  方力本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有的是气力。他使劲一挣,从他们手中挣脱出来。然后,顺手一拳,打中了一个医生的脸部。那个医生痛得“哎哟”一声,捂着脸部。血,从他的手指缝里渗出。
  见势不妙,几个治保人员进来,用手中的电棒一击,把方力电倒在地上。他们扑上去,把他捆了个结实,抬到病床上。
  一个医生过去,给他打了一针。方力马上变得浑身无力,脑子空空的。见他“老实”了,他们把他身上的绳索解开,抬他到了一间编号为“211”的病室。
  病室里有股很浓的骚臭味,六七个病人或坐或卧。见有新成员进来,有的留着口水冲他笑笑,有的拍着手掌表示欢迎。
  方力朝他们傻笑了几声,因为极度泛力,他就近爬上一张病床,想躺下去歇息下。他刚躺下,一个病人冲到床前,目露凶光,揪住他的头发就打。方力哪有气力反抗,只得用双手护着脑袋,任他厮打。
  可能是打累了,那个病人终于松开了手,喘着粗气到一旁休息去了。
  过了一会,在一个全副武装的治保人员的护卫下,一个很胖的护士进来,给病人们分发药物。他们都很老实,马上把药物吞了。方力也分到了一份,见他们吞了,他也学他们的样,一口吞了。
  没有多久,他的脑壳昏沉沉的,舌头伸在外面,口极干,眼睛一直瞪着,全身不能动弹。到吃中饭的时候,方力才醒过来。
  这药不是把人吃傻吗?到晚上吃药的时候,方力不吃了。
  “来,乖,把药吃了,病就好了。”胖护士像哄小孩似地哄着。
  方力别过脸去,不理睬她。
  见自己的哄话不起作用,胖护士回头对护卫说:“帮个忙。”
  护卫会意,拿起手中的电棒朝方力一戳。“哎哟”一声,方力全身哆嗦起来。
  胖护士怪怪地笑了几声,说:“来,乖,把药吃了,病就好了。”
  方力连忙点头,说:“我吃,我吃。”他接过药,一口吞了。
  见达到了预期效果,胖护士很满意地离开了“211”病室,到其它病室继续履行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