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下着毛毛雨。
  听说宋富珍死了,黄紫菲家正在办丧事,一进办公室,文灿就忙着改作业,想抽出时间到她家去慰问下。
  刚好方力进来,见他正忙,说:“怎么,争先进呀,这么投入?”
  “你这小子,怎么回了,我还想去看你呢。”文灿急忙起身,一把抱住他。
  方力也使劲地抱着他,说:“你没看报纸,我都成新闻人物了。”
  这家伙在报纸上出现了,得意了。说内心话,文灿还是很佩服他的,敢做出格的事。他松开手,仔细打量了一下,说:“没白住,精神好多了,人也没那么痴呆。”
  方力捅了他一下,说:“好你个文灿,我在那里面受尽了罪,只差没死,你还说这样的话。”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文灿一脸喜悦,“要不是我帮你送信,把你的事公之于众,你肯定还在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
  “我带你看看风景。”说完,他拉着文灿出了办公室,向走廊的南端走去。走廊的南端堆了一些木材,是搞基建剩下的。基建结束了,没人清理,就留在哪里。
  文灿搞不懂方力要干什么,傻乎乎地跟着他走。教室里的书声很响亮,有点“疯狂英语”的味道。因为还早,没老师走动,根本没人注意他们去干什么。
  堆积的木材不少,只有一个空隙才能钻过去。方力什么也没说,就朝里面钻去。见他钻进去了,文灿没有办法,只得小心翼翼地钻过去。
  木材后面是走廊的窗户,前面是一栋教室宿舍楼,住的老师一般是单身职工。干什么呀,把自己带到这么一个地方,看什么呀?文灿灯者眼睛,想要教训一下方力。
  “嘘。”方力示意他别作声。
  有神秘感,文灿急忙噤声。不过,他还是不懂要干什么。
  “来了。”方力小声提醒,指了指前方。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文灿看到了一个赤身裸体的人。那长发,那曲线,分明是个女人。她走到靠窗户的角落,拧开热水器的龙头,开始冲澡。她抹上沐浴露,轻轻地抚摸胴体。
  “方力,偷窥女人洗澡,你不是有问题吗?”文灿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方力冷笑几声,说:“你继续看,还有下文。”
  忍不住,文灿又转过头去,朝那窗户望去。就在刚才,那个角落多了一个人,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他挺着家伙,站在女老师的后面,正在做功。天啦,他们也太大意了,早上做爱居然不拉下窗帘!
  两个大男人看别人做爱,太那个了。文灿有些不自在,想走。方力急忙揪住他,悄声说:“就当是看A片,学两招,到时候好和嫂子操练。”
  文灿拧住他的胳膊狠命一扯,痛得方力哇哇直叫,又不敢叫出声来。
  “快看。”方力突然提醒。
  顾不得惩罚,文灿又急忙转过脸去,见他们已经换了姿势。那个男的靠在墙壁上,女的压在上面开始挪动。
  那男的怎么这么面熟,是谁呢?文灿在心里嘀咕,转过头看着方力。
  方力明白他的意思,说:“你不是青光眼吧,连这个男人都不知道?”
  见他不愿说,文灿只得仔细辨认。那个女老师的动作幅度很大,时不时地扬起头,遮住了男人的脸部。男人为了加大幅度,双手搂着她的屁股,狠命地有节奏的一松一拉,让她在上面运动。终于,他们到了最高境界,熄火了。女老师慢慢地松下手,从男人的胸脯上滑下去,坐到浴缸里。
  男人的脸全部露了出来,可以一览无余。天啦,怎么是贼王八!
  文灿张开嘴,正要惊呼。说时快那时快,方力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好一会儿,文灿的脸部表情才恢复正常。
  “方老师,文主任,你们躲在那里干什么呀,搞同性恋?”突然,后面传来喊声。方力急忙拉起文灿,离开窗户。
  “哦,是顺哥呀,这个窗户的玻璃坏了,我们检查下,免得出现安全事故。”文灿急中生智,撒了个谎。然后,他动手搬起木材,想把窗户堵住,免得别人看见,特别是学生看见。方力见状,也帮着搬木材。
  这两个老师,安全意识真强。蒋顺感叹了一声,离开窗户,进了办公室。
  “妈的,这世界,真是个非人的世界!”文灿一脸气愤,似乎有无穷的怒火。方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灿哥,别激动。你知道那个女的是谁吗?”
  光溜溜的,文灿倒是没看出是谁。不过,他能猜到是谁。老师们一直在传,说贼王八和黄燕有一腿。黄燕是个音乐老师,能歌善舞,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属于男人喜欢的那种。不过,她有男朋友呀,好像是个军人。
  见他没回答,方力说:“黄燕也可怜,男朋友在广西,一年就回来那么几次,能不性饥渴。只是要找男人,也不要找贼王八那种。他有什么好,不就是当了个官?女人啊女人,我算是看透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方力显得很气愤。似乎,天底下的女人没有一个事好的,都得侮辱一番,方能解恨。
  因为小洁,方力肯定受到了刺激,变得偏激。文灿想转移话题,边推他进办公室边说:“方力,我觉你从精神病医院出来,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吗,我希望自己变,变得不那么书呆子气,对待女人不要那么认真,你看看,贼王八他们活得多自在,多潇洒,做男人要做陈冠希,才不枉活一场。”方力不但没有转移话题,反而在阐述他对女人的独特理解。
  文灿还想做做方力的工作,腰间的手机响了。
  “喂,是文老师吗,我是你们班学生黄紫菲的邻居,他家发生大事了。”文灿听了,心中就是一紧,忙说:“我是文老师,您说,是什么事?”
  “黄紫菲正在我们村里的卫生院抢救,医生说只怕会死,您能不能想想办法,转到市里的大医院?”
  “什么,黄紫菲会死?”文灿还想上完课后,马上去城郊派出所,看望她们父女。
  “文老师,一下子说不清楚,您先帮忙转个医院,行不?”对方的语气非常焦急,不容商量。文灿急忙答应:“好好好,你马上把黄紫菲送到市城郊医院,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从手机对话中,方力已听明白是怎么回事,马上起身,说我去灰汤了。
  文灿一把拉住他,说黄紫菲都到城里来,你去灰汤干什么。
  干什么?我得去调查情况,揭露真相,我要在朗市掀起一股地震,让一切罪恶暴露在阳光下。说完,方力急匆匆出了办公室。
  顾不得做他的工作,文灿急忙赶往医院,找到杨亿。得知情况,杨亿二话没说,急忙找到值班医生,请他作好相应准备。然后,文灿赶到医院门口,焦急地等待。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小三轮车开进了医院。几个农民从车上下来,用门板抬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医生,医生!”他们抬着门板,朝门诊楼奔跑。身后,留下斑斑血迹。
  应该是他们!文灿急忙迎上去,自报家门。一个小老头急忙拉住文灿的手,泪眼模糊地说:“文老师,太惨了,您快帮我们找个医生。”顾不得多问,文灿急忙带着他们进了门诊楼,把黄紫菲送进了急救室。
  黄紫菲那样子,绝对不是一般的伤。文灿向老乡们打听了一下情况。原来,在安葬完宋富珍的当天晚上,绝望的黄小林用斧头劈死了女儿和儿子,把他们的尸体摆在工地上,头朝南,脚朝北,然后,自己服毒自杀。
  “他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毒手?”文灿听得头皮发麻,喃喃自语。听到文灿的疑问,站在急救室前的村里人开始议论。
  “他不想活了,担心自己的孩子在世上受罪,一狠心,把他们也带走了。”
  “多好的娃,就这样走了,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一直到晚上十点,终于有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说:“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你们得赶紧去筹集医疗费用。”听说黄紫菲脱离了生命危险,大伙并没有轻松的感受,医疗费的事同样令人头痛。村民们凑的近万块钱,估计不要到明天,就会所剩无几。
  黄紫菲的医疗费怎么办?村民都把目光投向了文灿,希望他能想想办法。文灿当然明白他们眼光里含些什么,他只得说:“你们放心,我会去想办法的。”其实,他能想什么办法,自己参加工作才三年,有多少积蓄。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学校,发动全校师生募捐。
  文灿连夜找到王一己,向他作了汇报,说自己想发动全校师生募捐,想发动全市的师生募捐。王一己听了,非常震惊,说:“文主任,你太幼稚了,封锁这个消息,不许对任何人讲。”文灿不理解,说:“校长,我正要帮黄紫菲搞募捐,不告诉别人那怎么行?”
  “你,你真是木脑壳,你想想,这样的事传到社会上,会对我们学校产生多大的负面影响。”王一己有些恼火,破口就骂。文灿哑了,不敢回嘴。领导永远是对的,除非你想炒自己鱿鱼。
  文灿怯怯地说:“那,那黄紫菲的医药费怎么办?”王一己眼睛一瞪,又想开口骂人,但还是忍住了,说:“我会通知财务室,要他们想想办法,文主任啦,你还缺少一点政治敏锐力,得好好磨练。”说完,王一己挥了挥手,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