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灿脸色惨白地回到宿舍,坐在那里发呆。
杨亿被他吵醒,见他那个样子,便披了件衣服坐着,说:“你别急,办法总比困难多。”话是这么说,可这个时候,去想什么办法。
好好的一家人,就成了这个样子。想到自己还曾要开除紫菲,也曾扮演把她一家推向悬崖的刽子手,文灿就是一阵难受。现在,唯一能救紫菲的,没有别人,只有自己了。他叹了口气,说:“紫菲的医药费是个大问题,明天你去把所有的存款取出来,帮她交了。另外,我还得帮她去筹集一些。”
存款有多少,还不足三万块钱,离巨额的医药费差得远。这两万块钱可是他们这几年节衣省食才积下来的,一下子全给了,杨亿还是有点舍不得。她犹豫了一下,说:“元旦我们就得结婚,总得留点办酒席用吧。”
现在是12月份了,元旦就快到了,是得为自己婚事做点准备。文灿不好拒绝,便说:“那就留七千块钱,到时候我再去想办法吧。”
第二天,文灿把黄紫菲的事告诉同事们,想请他们想想办法。
这个太惨了!同事们听了,无不神情惨然。有些女同事,当场洒下了同情的泪水。有同事说,这样的事学校应该出面;有同事说,这是政府逼的,应该去找政府。惟有方力,什么也不说,一个人坐在那里,长号不已。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一片悲戚,沉浸在痛苦的气氛中。
方力起身,掏出皮夹,把里面的钱全部取出,递给文灿说:“给,这是我的。”文灿犹豫了一下,接过去数了一下,共计三百24块五毛钱。他拿出一个笔记本,把方力的名字和金额记下。
其他老师收到启发,也纷纷解囊,你五十我一百地捐给文灿。
“对,官方不允许,就走民间方式。”文灿从老师们的举动中得到启示,马上找来班上的主要干部,把情况作了说明。班长刘露哭了,抽泣着说:“文老师,您要我们做什么事,尽管说。”其他班干部也悲戚戚的,说:“文老师,您说吧。”
“你们听好,孙丹,你负责起草求助信,今天下午到校文印室速印1百份。刘露、黄浪你们两个负责分发求求助,每个班发一份,每个教师办公室也发一份,记住,综合楼那边的办公室不要去发。张斌、何灿你们两个负责收捐助款,每个班多少钱一定得记好帐,并请每班的交款人签好名,以示负责……”
利用课间时间和自习课,班干部分头行动,各负其则,各司其职,迅速把任务落实。听到这个消息,全校五十四个班级的学生和部分老师纷纷慷慨解囊,踊跃捐款。到第三天晚上,文灿叫上财务副班长张斌和团支书孙丹,带上捐款登记细则,去他的宿舍清理一下所有的捐款。
几个人忙了个把小时,按面额大小,把钱分类码好。
“这一叠是五毛的,共九百六十张,合计四百八十元钱;这一叠是一块钱的,共一千八百五十一张,合计一千八百五十一元……”清理完毕,张斌负责报数目,孙丹负责登记。自己的存款加上老师捐的一万千三百块钱,捐款的总数为四万五千四百三十二块五毛钱。
看着如小山般的钱,文灿眼睛湿润了。
第四天上午,文灿带着刘露和张斌来到城郊医院,把钱交到了医院的财会室。黄紫菲已经离开了急救室,移到了45号病房。她还在昏睡,脖子上绑着绑带,手上扎着吊针。
“紫菲,紫菲!”文灿俯下身子,轻声地唤他。可能是觉得这声音熟悉,黄紫菲慢慢地睁开眼。突然,她脸上显出惊恐,全身开始抽搐。
不好!文灿急忙按上床头的警铃。医生闻声赶来,进行紧急处理。打了一针镇静剂后,黄紫菲又开始昏睡。
文灿来到办公室,向刚才那位医生询问:“医生,我是黄紫菲的班主任,想问问她的情况。”那个医生眉头紧锁,说:“情况不容乐观,她虽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情绪很不稳定,一有人进病房,马上就会刺激她的神经,引起恐惧。”
灌丛下的生命,我们都是灌丛下的生命!文灿默念着,黯然神伤起来。
终于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西门平安驾着一辆红色耐克小车,很轻松地前往香山冲。在11公里处,她开始打手机:“梅姨,我是平安,我爸想约你去香山冲吃烧烤,下午五点的时候,我会在11公里处接您。”梅姨就是杨梅,她接到电话,有点奇怪,怎么不是西门豹打手机,而是他女儿打手机?
“平安,你爸爸呢?”忍不住,她还是问了声。
“梅姨,我爸正忙着呢,他要我打电话约你的。”西门平安很平静地解释。西门豹确实很忙,宋富珍的自焚还没解决,黄小林又杀死了他的一对儿女。虽说,人不是他杀的,可新闻媒体的矛头直接针对他,说他是罪魁祸首。听秦宗权说,这件事惊动了省了,省里正派调查组在调查。这个新情况,弄得他很不开心。
当杨梅去电话的时候,他没好气地说,不要烦他,正忙着呢。看样子,平安说的不是假话。于是,杨梅回了个电话给平安,说自己会在下午五点准时赶到。
联系完了杨梅,西门平安又拨通了蒋浪的号码,说:“浪浪姨,我是平安,您不是想出口气嘛,我已经约好了那个臭婊子,到时候,您想怎么着就可以怎么着。”
蒋浪接到电话,非常激动,说:“是吗,那个臭婊子,迷住你父亲,现在又想来夺我的歌厅,我跟她没完。好的,我会在五点钟的时候赶到11公里处。”
老爸的三个二奶,就剩秦可卿没约了。这更好办,她培训过自己的音乐,约她更有理由。西门平安拨通她的手机,说她的母亲想请她继续培训自己的音乐,以便参加音乐高考,为了表示谢意,想请她到香山冲娱乐娱乐。
秦可卿得过黄娟的不少培训费,而平安又没有参加比赛,正愁没机会回报。听说带平安参加音乐高考,马上答应,说自己很乐意来。西门平安一高兴,忘了告诉她什么时候去。她正想再拨次手机,告诉她五点钟准时去。没想到秦可卿主动打来,问她娱乐活动什么时候开始。
上帝都要你死,怪不得我西门平安了。西门平安一阵冷笑,说:“秦老师,下午五点的时候,您准时到11公里处,有专车接您,您可别自驾车哟。”“OK!”秦可卿在那头很爽快地答应了。
故事的主角都已经约好,就看自己怎么实施计划了。西门平安起动小车,一踩油门,车如箭般疾驰。慢慢地,前面的水泥路开始弯曲,左弯右拐起来。两旁时不时地有断崖,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冲到崖下,车毁人亡。
练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今天终于可以独自驾车来了。前面西门平安来过几次,可每次都是教练陪同来的。在一处叫“情魂谷”的地方,她下了车。走到崖边,西门平安的头就是一眩。
崖虽不高,但很陡,没有任何遮拦物,下面全是怪石。西门平安捡了块石头,朝下一扔掉。只听见己声脆响,在崖底回荡。车辆掉下去,砸到石头上,肯定会成碎片,里面的人也绝无生还之理,就是没死,也会缺胳臂少腿的。
西门平安之所以选定这个地方,就是看中了这点。她可是来了好几次,实地勘察进行比较,才选定这个悬崖的。
“你们弄得我家破人亡,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西门平安默念着这句话,脸上泛出了阴毒的笑意。她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4点15分。于是,她回到车上,启动车,在前面的空阔处倒车,又回到11公里处,兴奋而又焦急地等待。
4点半的时候,一辆小车驶过来,在11公里处慢慢地停下。
“来了。”西门平安抑制不住惊喜,急忙迎上去。
小车停住,黄娟下来,着一身紫色衣服。
“哦,妈妈。”怎么不是她们?西门平安呆住了,一下子僵在那里。
“平安,你在这里干什么?”黄娟冷冷地说。
“我、我没干什么,想去香山冲玩玩。”西门平安马上恢复自然,很平静地说。
黄娟看了看西门平安身后的那辆车,说:“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我在等朋友。”西门平安嗫嚅着,“我们约好一起去的。”
黄娟脸色就是一沉,说:“等朋友?秦可卿,蒋浪,杨梅,她们会是你的朋友?”
“妈妈,你怎么知道的?”西门平安惊得就是一退,靠着那辆红色小车上。
“我不但知道你约得是哪些人,还知道你想要干什么。”说完,黄娟拿出一个小日记本,扬了扬,“你这段时间玩失踪,去学车,原来是想干这事。”
遭了,自己的所有计划都写在日记本上,这下全被妈妈知道了。西门平安慌了一下,又马上恢复正常,说:“妈妈,你回去吧,我要让她们也尝尝痛苦是什么滋味。”
“不!”黄娟一把抱住女儿,“你的日子还长,让妈妈来吧。”
西门平安就是一推,把黄娟推开,转身准备上车。
见女儿如此坚决,黄娟急忙朝自己的车上大声喊道:“快,把平安带走。”
随着话音,车上下来两个男人,把平安架到车上。
“快放开我,快放开我。”西门平安使劲挣扎,不停地喊叫。那两个男人见她挣扎得厉害,拿出绳索,把她捆了个结实,又用毛巾堵住她的嘴。然后,发动车子,离开了11公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