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也是好久没下过雪了。即使下过,也不及齐筠洋记忆中的那场雪大。也许,在A城这样一个南方的城市里本就不应该下雪。
齐筠洋站起来,他眼神充满了坚毅,愿意放下所有,只为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恨。因为有这种恨的存在,齐筠洋才会忘记所有一切的不愉快和多余的挂念,专心致志的做他所追求的事情,那就是得到他应有的一切,权力、金钱,只要他觉得上天欠他的,他要自己拿回来。又一阵冷飕飕的风迎面袭来,而齐筠洋已经不觉得有丝丝冷意,他浑身像充满了火,要烧掉一切。
齐筠洋站起身,拍拍身下的风衣,然后把旧外套捡起来甩了几下搭在背上。风衣被吹的微微翘了起来,齐筠洋的心一软,因为他记得这件风衣是苏沐给他买的,而买这件风衣仅仅是因为放学那天他在学校门口看了几眼穿着风衣经过的男孩。苏沐就在一旁,齐筠洋虽然只是看了几眼,但是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苏沐的心。苏沐买的时候发现好贵,但是只要能让齐筠洋开心,做什么她都愿意。苏沐最愿意看到的就是齐筠洋收到东西后满足的表情,这让她无比陶醉和幸福。齐筠洋想起这些,内心也闪过一丝忧伤,但是最多是一丝,因为仇恨已经蒙蔽了他的双眼,因为恨,他疯狂的追求那些东西。
苏沐,是真的很难过,如果说有人能够倾听的话,苏沐一定会抱着他哭诉一夜,可是没有。她太爱齐筠洋了,以至于她不能去找余涣,也更不能去找许浅浅。苏沐只有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自己把自己抱的紧紧的,抱的喘不过气来,为了不伤害到许浅浅,她只有独自忍受这份痛楚,她的心里在滴血,就像孟灿的那幅画,荆棘鸟的眼里充满了鲜血,然而荆棘鸟即便是沥血也仍然不会放弃那份执着和爱,都知道荆棘鸟的冷漠和执念,又有谁能够知道荆棘鸟那份痛楚,那歌声里深入骨髓的绝望。
天亮了,苏沐从床上坐起来,头发乱乱的外衣也没脱,脸上充满了疲惫,只是呆坐了一分钟,苏沐就定了定神像往常一样下床洗簌,洗脸的时候她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满眼的血丝像极了那幅《夜盲》,黑夜里失去方向的荆棘鸟。
“苏沐,你怎么弄的?”看到刚进酒吧的苏沐,余涣急切的问道,苏沐有点慌乱,不知道如何回答,在余涣面前苏沐有点意乱。可余涣显得比她还要慌乱,好像来迟的不是苏沐而是余涣。
“我没事,昨晚听歌听的很晚……”苏沐不敢看他,但是余涣还是敏锐的注意到了苏沐眼中的血丝和慌乱。余涣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沐挣脱了他的手,余涣以为弄痛了她赶紧小声道着歉,苏沐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一样的余涣,挤出一丝苦笑:“我真的没什么,听歌听到很晚了。”
看到苏沐不肯说,余涣有一点失落感,然而他不知道,此刻比他更有失落感的还有一个人,就站在一条街对面。
这个人是齐筠洋,刚刚他准备走进酒吧想找苏沐,却刚好看到余涣抓着苏沐的手,尽管他喜欢的是许浅浅,但是当有另外一个男人碰苏沐的时候,他还是心里一颤,是那种失落感。他是知道余涣的,齐筠洋也希望成为像余涣一样的人,但是此刻他看余涣的眼神充满了复杂。他一直默许着苏沐对自己的好,一直心安理得的接受,潜意识里齐筠洋已经把苏沐当成自己的一部分,尽管并不爱她。然而,余涣要动的是他的东西。本想找苏沐道歉的齐筠洋,看到这一幕后直接转身离开。
街道那边,他充满怨恨。
街道这面,她湛然泪下。
余涣看到她哭了,很是惊慌失措,苏沐骂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一晚上都忍住了,怎么这会才掉眼泪。但是面对着余涣,她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车道车水马龙,余涣看着苏沐在面前哭,又是难受又是有种小小的幸福,他难过是因为苏沐的眼泪,他幸福也是因为苏沐的眼泪。有一瞬间他想抱住苏沐,但是终究没有抱她,苏沐哭的是那么的美,就在他面前像是一场幻境,他不忍去触碰,生怕触碰了会让这场幻境像泡沫一样消失。就在这一刻,余涣暗暗发誓:如果你有一天是我的女人,我一定给你世上最好的幸福。
车水马龙的那一面,齐筠洋也在暗暗发誓:终将有一天,我一定夺去你所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