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落地窗直直地透着阳光,天亮了,会是早上还是下午?推开抱枕起身,抬头瞄了一眼时钟,时针指着2,没想到我如此会睡,竟一觉到下午,摇摇晃晃地走进浴室,刷牙、洗脸试图让规律的动作使我头脑清醒,却还是一片混沌,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个空壳人,正面的、负面的,所有的感受与情绪被完全的抽取、掏空,我的思绪彷佛脱离出身体到达某个不远处的点,在感官外围看着躯体的我一举一动,充斥灵与形无法融入的违和感,直到掬起一把水往脸上一泼再度归位、合而为一。
盥洗完毕从浴室走出来,茫然地坐在客厅里,落地窗外飘着细雨,周围没有一丝声响,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明明饿得有些泛疼,却没食欲,看看阳台垂头丧气的植物们,相信它们也饿了,我已经三天忘了浇水。
捧着浇花器将阳台上的植物、屋内摆设的小盆栽都浇的饱饱的,还很仔细地用喷嘴把叶子上的灰尘喷得干干净净,浇完水后,屋内弥漫着一股清新,再加上屋外飘雨的水气,嗅着使人通体舒畅而不阴郁气闷,就想顺手将房子来个小小扫除。
房子并不脏乱,但也积了不少灰尘,拧个抹布将木制地板、家具擦拭干净,把所有的垫子、抱枕的布套送进洗衣机清洗,风在此时渐渐增强,雨的凉意和植物的芬多精随着大开的落地窗迎面而来,挂在窗旁的竹风铃应风响得若有似无且清脆空灵,停伫在前,倾听风与竹风铃声声互动,大量出清脑中纷沓思绪,心中暂无依附、暂无期盼,只得悠闲。
将洗好烘干的布套一一套进垫子、抱枕,埋首才刚洗净烘干余温的抱枕堆里,凉爽的气候、温暖的抱枕,眼皮重的快睁不开,想睡好想睡,醒来之后要做什么呢?在我还没想到时,已连仅有的一点意识都丧失了。
醒来后,天色暗得吓人,我坐起来,象是平复刚睡醒的惺忪,发了好一会儿呆,眼睛适应了这一室的黑暗后,才把灯打开,看着时钟,自己还真是能睡,都六点了,突然想起自己该去采购,填满我那空空如也的冰箱,于是快速地在脑中盘点该买的东西,小心地搬出置于阳台那银蓝相间的越野脚踏车,在搬进客厅时并注意不弄脏地板,直至门外的公共区域时才能把车放下稍微喘口气,穿鞋、锁门,然后调整脚踏车车头的角度,将它挤进电梯和我一起下楼。
正值社区清洁时间,邻居们纷纷拿垃圾出来倒,四周弥漫着一股酸稠的腥臭味,大门正敞开,我赶紧跨上脚踏车长驱而出,憋着气骑离社区,骑了一段距离后,迎面而来一阵下雨过后的凉风,使精神为之抖擞,连带地加快了车骑的速度,这种完全凭籍着自己腿部的力量,享受着自身所能达及速度,想象银蓝色的影牵引带起风吹,拂得浑身舒服,心中颇有自得其乐之感,这种极为个人化的休闲活动,最是深得我意,除了骑去购物,晃晃运动公园也再轻松惬意不过。
往中平路方向骑去,商家招牌灯闪烁,整条街因各种灯光而璀璨,学校、书店、3C卖场、各式小吃周边机能便利之故,人潮、车潮皆多,脚踏车骑个五分钟就有一家大型超市,虽然马路两边都停满了车,但替脚踏车找个停车位倒不费事,落好锁,便步入超市。
推着超市提供的推车,开放式的冷藏柜里整齐地排放蔬果、海鲜、肉类,正值夏季,消暑水果少不了,弹了一下小玉西瓜,清脆声响应指而出,冰镇
后合该淋漓多汁,橙红芒果特价中,多买些做成冰沙饮来再畅快不过,拣一袋圣女小西红柿,看来鲜红可口,香蕉黄中带绿,可放上一阵子,待熟时吃来香软甜郁,凑近一闻碧玉香瓜,芳香四溢,诱人随即剖食。
挑完水果,脑中盘旋一道又一道的菜色,马铃薯、红萝卜、水煮蛋、小黄瓜、切丁火腿拌上千岛色拉,即是最营养丰盛的早餐,买把苜蓿芽,搭上芙蓉豆腐就是爽口的冷盘,小白菜、青江菜、莴苣,清炒、水煮拌酱皆宜,白、绿花椰菜混搭加上香菇或切丁状小香肠,用以沙茶调味,口感丰富协调。
肉类向来买得少,买个一小盒里肌肉,可切丝与青菜拌炒,或稍稍腌渍、里粉或煎或炸,一个人开伙而已,充当主菜绰绰有余;绞肉最常作成肉燥或炖番茄酱汁,懒得煮食时,拌上面条或白饭便可填饱肚子;带肉排用以糖醋或做汤,夏天喝个莲藕排骨汤,或是来个冬瓜排骨汤最是退火。
除了肉类,海产也是必选,清蒸柠檬鲷鱼、米酒蒸虾,最能尝到海鲜的原味甘美,九层塔快炒海瓜子,味浓不死咸,令人胃口大开,煎鲑鱼、秋刀,嚼在嘴中,厚重香气直窜若餐餐煮食,这些菜够撑个十天半月,接着转移卖场区域,取些零食饮料和一些日常清洁用品花上近千元,从结帐区出来,手里提了两大袋的食物,心里觉得好满足,把东西放进脚踏车后所装设的置物袋,再骑上脚踏车就显得有些吃重了,路灯、陌生的万家灯火,和店家、摊贩叫嚣似的招牌灯,映照着我骑车归家的身影,我看着因光害而黯淡的夜空,怀念起错过了观赏雨后夕阳渲染的天空,只怪自己实在太会睡了,希望明天别贪睡才好。
到了社区大门,我牵着车,几乎是习惯性的弯下腰低着头打开了信箱,里面不要说是信,连账单也没真冷清。
回到家,把脚踏车归位于阳台,将购得的食品分门别类放置冰箱冷藏或冷冻,整理妥当后,开始大力地煮食晚饭,今晚的菜色有清蒸虾、烫青江菜、蛤蜊蒸蛋、外加一道简单的味噌豆腐汤,口感清爽,最合宜夏季饮食,当我正因肚饿而不计形象地大口扒饭、大口吃菜之余,厨房的炉上可没闲着,若有似无的西红柿香味传来,锅中正熬煮着番茄酱汁,好作为往后拌食备用。
晚餐过后,音响正轻轻流泄KENNYG优雅甜美的萨克斯风,我泡了杯茉莉花茶,坐在书桌前,把画稿整理好装在牛皮纸袋里,我的习惯是在两三天以前把工作完成,在截稿日当天把稿子托给楼下管理员,出版社的快递就直接找管理员领取,工作虽是按件计酬,但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说缺乏工作或工作断断续续,因此收入还算稳定。
工作内容大多是由电话或传真联络居多,画的是言情小说的封面、商品介绍的插图、字体设计等,而这次的工作,是替一位新瑞童话作家画插画,对从没画过童书插画的我而言,是既新鲜又刺激,而且还可任我自由发挥该不会是不看好这新瑞,才随便找个插画家来滥竽充数一番,连最基本的作画要求也没,着实诡异喔算了!还是别做这种跟工作无关的臆测才是。
此书内容是由着名的悲剧童话——“卖火柴的女孩“所改编而成,原着是女孩为卖火柴在街上受冻,隔天被路人发现时早已气绝;而这位作家改写成较近现代的内容,女孩摇身一变成为懂得替自己争取权益、举发父亲恶行的神童,最后被有钱人收养,成为跨国企业的总裁,而女孩的父亲被判重刑,最后在狱中抑郁而终。
内容揉合了暴力、毒品、教育和心理辅导等要素,彰显人性丑恶与光辉两面,不太是像给孩子看的童书,这对画插图的人而言,实在很伤脑,既要不脱童书的色调,又不能显得过于幼稚。
还好,我还蛮能掌握要领的,刻意将背景画得很仔细,并染上一层浅蓝色调、人物线条简约但造型夸张,连建筑物及街道都费了一番工夫找资料来的,彻底展现出近未来的成熟感而不失童趣,到故事结尾,我改用明亮的橙色,明亮得使整个故事更加活跃完稿时,心里竟有着些许的感动。
讽刺的是,这些图是在我情感最低潮时画的。
晚上十点半,音响乐声停歇,我突然感到坐立难安了起来,通常这个时间是我和他通电话的时间,只要是无法见面的时候,我都会主动打电话给他,问问彼此今天好不好?有没有什么愉快或不愉快的事发生他总是非常忙碌于工作中,所以几乎都是我主动约会他,可能是一起吃个饭、或是看个电影什么的。
有一阵子手头上的工作比较清闲时,我常到他工作的地方去找他,就这么专注地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好像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充斥着整个心头,只是时日渐长,总觉得自己被忽视在他的工作之外。
当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对事物的感受时,他虽然十分专注地倾听,但我却明白他的眼神闪着浓烈的无法理解,久而久之,我们的谈话都缺乏共鸣。
而我也只懂的盲目地等待他,他不愿说的事我绝不多问,他无法拨空陪我也尽量不抱怨,但那只是我刻意表现出来的压抑,真正的我是想约束他、想过问他,想大声的抱怨,而在那强压之后的反弹使自己的心绪失去平衡,甚至显露出不耐烦,两个人好不容易相处了,却一再地磨擦。
其实,太多的等待,反而是一种纵容,也会错觉为不关心、不紧要,他习惯了我的等待,我也习惯等待他,久而久之就是一种恶性循环。
可是,这就是我爱人的方法,我不知道怎么爱他比较好,我也不是希望他每天陪着我,我也需要有我一个人的时间,我希望我们有互动有成长,心灵上有很切合的交集。
但是,现在我只要一想到他,心底就生出疲累感,我很能独处,并不会特别索求别人的陪伴,但我不能理解的,为何两个人近距离的相处,到最后心却离得很遥远?甚至连最后一次见面也失约了?是因为爱情不存在了吗?
我该打通电话给他吗?不!我那该死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再主动联络他,若他也不打来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