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
行至轻尘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今天的天气比较温和,天空出现几颗寥落的星辰,在这初冬的季节,已经算是难得的景象了。
秦裂和白仙儿就在这间客栈住了下来。
一路上二人无话,秦裂不知是不是因为阮浅离开的原因而有些闷闷不乐,而白仙儿却是欲言却止,或许是想解释,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吧。
秦裂并没有怀疑白仙儿,因为,他相信她,这个女孩不但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更是因为,他早已把她当做了好朋友,每个人都会有些难言之隐,白仙儿不好说,秦裂更是不问。
秦裂知道,白仙儿不会伤害自己,那就已经足够了。
轻尘客栈的客人大多是行径的商人,和四海为家的江湖绿林。
在吃饭的时候,二人还是无话,吃过饭后,都各自回客房睡觉。
七日来,两人舟车劳顿,可是秦裂此时并没有睡意。心想,不妨去找白仙儿谈谈,缓解一下关系,这样相见不语也不是个好办法。
阮浅的离开,秦裂差不多已经释怀了,他心里依约有些明白,阮浅对自己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朋友关系了,可是他只是把她当做朋友,一个要好的朋友。
走到白仙儿的房间,秦裂敲了敲门,但是里面没有任何回复,秦裂又叫了两声“仙儿”,但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这么晚了,白仙儿会去哪里呢?
从楼上走下楼,只有一两名客人还在吃饭,但客栈有着要关门的迹象了,小二闲着无事,坐在一旁发呆,好多桌子,他都已经擦过了,板凳也已倒立在了桌子上。
掌柜在打着算盘,盘算着今天的收入,看见秦裂下楼,便笑道:这位客官,刚刚跟你一起来的姑娘睡不着便出门去了,向我打听了下有没有什么风景比较好的地方,我便告诉他去了翠阴潭。”-
“多谢。”秦裂向掌柜的又买了壶酒,便也出门去了。
翠阴潭水深千尺,荒草萦绕四周,微风吹过水面,泛起微微涟漪,佳人对水而歌,天空中星辰辉映,斜月将这一切都纪录起来。
白仙儿对着水面歌唱,委婉动人,等到一曲结束之后,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秦裂已经坐在了自己的旁边,惊道:“秦哥哥,你怎么来了,这里天冷风凉。”
秦裂道:“天冷风凉,你为何还在这里呢?”
白仙儿尴尬一笑道:“我,我睡不着嘛,出来走走。”
秦裂微笑道:“我也是,睡不着。”
“是因为软姐姐走了吗?这几天,你都闷闷不乐的。”白仙儿道。
秦裂忽然又想起了阮浅留下的那封书信,上面写着有缘再见,那就是无缘便是不见,到底什么情况才算有缘?她是打算抛弃我这个朋友了吗?
当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人的时候,那种感情就,不再是单纯的了,无法得到,或许就得选择忘记,秦裂不明白,他忽然觉得这世上,好多东西,他都不明白,不清楚,这个世上庞博复杂的可怕。
什么对错,是非,往往纠葛不清。秦裂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不该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军师未灭,江叶城主的位置便受着威胁,何况坐下又有凤凰,鬼狐等人,尤其是那个韩侍,秦裂完全是看不透他。
“秦哥哥,我有些事情,想对你说。”白仙儿轻咬下唇,细声道。
“不用了,我相信你。”秦裂冲着白仙儿一笑,道:“好了,仙儿,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苦衷,有些事,我未必要知道的那么清楚,只要我们是朋友,那就足够了。”
秦裂怅惘道:“仙儿,你知道吗?以前我跟吴茂几乎无话不谈,算得上是生死至交-了,但后来各位其主,我忠于城主,他效命军师,所以,我们此后便鲜有联系,就算知道对方的消息,也是无意之中听人家说起。我知道,你跟军师有着什么关系,-但我还是选择会相信你,就像吴茂效命于军师,就算刀兵相向,可是那份情谊,始终还是在的。”
“秦哥哥,你相信我,不管我跟军师有什么关系,但是你相信,我绝对不是涵虚城的人,我所作的一切都有我自己的目的,可是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白仙儿道。
“好了,我们不提这件事情了,来,喝酒。”秦裂从一旁拿出一壶酒来,还有两个杯子。
白仙儿揶揄道:“好啊,秦哥哥,你是预谋好的,让我来陪你喝酒。”
秦裂笑道:“是啊,还要不醉不归。”
听到“不醉不归”这几个字,白仙儿忽然恍然大悟,好像忆起了什么,连忙道:“秦哥哥,你说这个时候,客栈都会不会关门了。”
“好像是的。”秦裂道。
“那我们怎么回去?”
秦裂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笑道:“江湖儿女从来都是天当床,地作被,四海为家,何况还有这些芳草当做枕头,有何不可呢?”
“我才不要跟你同床共枕呢?”白仙儿小声抱怨道。
秦裂:“……”
白仙儿扑哧一笑,花枝乱颤,如绝代仙子,跌入凡世界,秦裂看得有点呆了,白仙儿还是头一次笑的这么漂亮,仿佛凌波仙子,落凡而来,烟烟口水,秦裂涩声道:“仙儿。”
“怎么了?”白仙儿满脸笑容看着秦裂。
“喝酒。”
“噢。”-
二人一边喝酒一边说笑,那壶酒渐渐的变得空了。
秦裂在酒壶中誊了誊就,可酒壶里却没有一点就了,于是失望道:“怎么就这么空了。”
一旁的白仙儿脸上绯红,道:“秦哥哥,你别喝了,我怎么看到了两个你?”
说着,白仙儿,站起身子,摇摇晃晃,自言自语道:“我没醉,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这壶酒,大多是被秦裂喝光的,偏偏酒的后劲大,起初秦裂还没事,但此时秦裂的酒劲也上-来了。
白仙儿晃着身体,终于好不容易才在一块干净的地方睡了下来,头枕着芳草,眼睛都睁不开了,笑道:“秦哥哥,我睡觉了,你可不许做坏事哦。”
秦裂也倒了下来,义正言辞的道:“放心好了,我是那种人吗?”
“就因为-你是那种人,听软姐姐说,你经常跑月影楼去,所以我才不放心呢?我还要嫁人的,你不许做坏事。”到最后,白仙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消失。
秦裂“哦”了一声,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
风吹过二人的发梢,午夜的风刮在了二人单薄的身上,荒草随风舞动,草海之中,波涛万千。
次日,清晨,太阳从云里抬起了头,轻尘客栈的大门,也已经为了客人而打开了。
白仙儿梦到了自己跟一个男的搂在了一起,在梦中还暗暗怪自己,做什么梦不好,偏偏做个春梦,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得羞得要找个地缝转进去。
但这并不是梦,白仙儿睁开朦胧的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秦裂,又他挺翘的鼻梁,玩玩的眉毛,往下看,还有吞吐着热气的嘴唇,再往下看,他的双手,搂着自己,而自己的双手也搂着他,白仙儿感觉自己的死期来了,再往下看,双腿缠在一起,两——人衣衫不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仙儿觉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住了,于是“啊~~”
“什么事。”秦裂醒过来,便发现了自己与白仙儿楼楼抱抱的睡在一起,于是随着白仙儿的声音,“啊~~”
两人赶紧分开,各自整理自己的衣裳。
白仙儿气不过,道:“喂,吃亏的是我,你啊个什么啊。”
随即想着刚刚的情景,不由得两腮一红。
“仙儿,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一定是昨夜风吹着太冷了,于是便越靠越近,到最后相依取暖了。”秦裂道,但一想,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太不负责任了。
白仙儿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还依稀记得昨晚上,被风冷得发抖,手不小心摸到了秦裂的胳膊,于是把他当被子给扯了过来。
“秦哥哥。”白仙儿黑着脸道。
“仙儿。”秦裂道,这次无论如何,这次都是他冒犯了白仙儿,要打要罚,他都忍了。
白仙儿道:“你是不是预谋好了的。”
“啊?”秦裂错愕了。
“好色之徒。”白仙儿哼哼两声,没有生气,身子朝着前方走去。
“仙儿你听我解释啊。”秦裂追上去,急忙道。
“有什么好解释的,快去吃早饭,饿不饿啊你。”白仙儿道。
秦裂:“……”
就这么算了?
直到过了很久,秦裂才问,你不怪我了?白仙儿相视一笑,道:“我相信你。”
事实上,秦裂也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他以前也不是没大冬天的在外面睡过,跟吴茂一起的时候,也没发生过两日搂抱在一起啊。
秦裂想,难道是自己有内功护体,不惧寒冷?
在吃过早饭后,秦裂便跑去问白仙儿,“仙儿啊,昨晚是不是你抱住我的?”
白仙儿双脸绯红,默不作声,但杀气十足,于是枕头,被子,袜子,统统朝秦裂扔了过去,于是,秦裂就被活埋了。
都是喝酒惹的祸。
在吃早饭的时候,秦裂依稀听到,这附近不远处有个叫做盘龙山的地方,几年前来了群流浪汉,那群流浪汉占山为王,当起了山贼,甚是猖獗,烧杀的事情做的比较杀,但抢掠偷盗的事却做的不少,但那群山贼人多势众,官府也不敢管。
然后,那些江湖人又在闲聊,说那群山贼把某某家的鸡鸭给偷了,然后一个商人痛苦流涕道:“我的包袱被偷了,那里可是有我半年赚来的银子啊。”
秦裂开始还-不以为意,但当他准备和白仙儿离开哦轻尘客栈,继续望着涵虚城的路出发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的马匹被偷了,就剩下个空车厢在那儿。
一股悲凉的风从秦裂身边吹过。
想必是那群山贼干的吧,秦裂默默无语。但他没打算去找那群山贼的麻烦,他们人多势众,,不好对付,何况就是偷了自己的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现在重要的事是快些回到涵虚城去。
秦裂去问掌柜,这附近有没有卖马的地方,掌柜子答,往东走,约有半天的功夫,有一个叫做桃花村的地方,那儿有马匹卖,但是桃花村的不远处便是盘龙山。
秦裂大惊:那群山贼,竟然跑这么远去偷东西?这到底是有多穷啊。
秦裂想也不想,便跟白仙儿朝着桃花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