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裂从悲伤中清醒过来,看见一名白衣清秀的少年,约有二十岁左右,他拿着一柄长刀,看打扮乃是江湖人士。
白衣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裂道:“为何要跟你说。”
白衣少年笑道:“这样吧,你跟我说了你的名字,我请你去喝酒,还保证那些官爷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秦裂怔了怔,方答道:“秦裂。”
“秦裂么?我叫吴茂,走吧我请你喝酒去。”
“先给爷爷埋葬了吧,我身上没钱,你借我点,我以后还你。”
吴茂笑道:“区区小钱,何足挂齿,我看你也是重情重义的人,这点钱,不妨交个朋友。”
今后的一个月里,吴茂常常来看望秦裂,有时带着酒肉,有时什么都不带。
这一天,吴茂没有来看望秦裂,秦裂饿了,他依稀想起今天应该是那名江夫人施恩的日子,便跟随者那些乞丐来到了城隍庙。
城隍庙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乞丐,还有一些家丁打扮的人,他们在给那些乞丐分食。
“娘,我也去给那些乞丐发食,还不好。”稚嫩的声音从城隍庙附近的马车里想起。
“那些乞丐很胀的,鸢儿乖,就跟娘呆在马车里。”江夫人道。
江小鸢却不依,嘟嘴道:“那些乞丐就不是人了吗?鸢儿只发一点给他们,只发一点。”
最后还是江夫人妥协了,却派一名丫鬟跟着江小鸢,以防不测。
乞丐实在太多了,秦裂抢不过他们,就蹲在了城隍庙的旁边,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乞丐,你饿了吗?我给你东西吃好不好?”
秦裂着眼望去,只见一名年约十岁的小姑娘,穿着华丽的衣裳,后面有丫鬟跟随,秦裂想,这个年纪的时候,自己应该是父母东西掌上明珠吧。
听得江小鸢把自己叫做乞丐,秦裂目光一怔,没好气的道:“你叫谁乞丐?”
江小鸢道:“你既然不是乞丐,那为什么来这里啊。”
“我不是。”秦裂吼道。
“呜,乞丐怎么这么凶啊,我不发食了。”江小鸢哭着跑回马车,丫鬟也无可奈何,道:“公子的衣着虽然简陋,但精神气质却高于常人,小姐不懂事,还望见谅。”
秦裂黯然自伤,他现在的确是名乞丐了,需要别人救济而活,只是他看到江小鸢的时候,就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个自己,那个时候,他也是过着很幸福快乐的生活。
看着这拥挤的人潮,秦裂自觉没趣,准备离开,当他走出乞丐人群的时候,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秦裂。”
秦裂回首一看,原来是吴茂,秦裂道:“吴大哥怎么在这里?”
吴茂笑道:“我是随主母来给乞丐发食的。”
秦裂底下头去,吴茂这才想起秦裂也是一名乞丐,笑道:“走,我请你喝酒去。”
在喝酒的时候,吴茂问起了秦裂的身世,秦裂也如数告知了吴茂,无论是东岛三圣的仇怨还是王子程家的恨意,都告知了。
吴茂笑道:“自己的刀,就该在自己手中,我去帮你夺回来。”
不过秦裂已经醉了,他也当吴茂说的醉话。
数日之后。
秦裂正在用木刀练习刀法,却听见吴茂的笑声传来,只见他手中拿着两把刀,其中一把,秦裂再也熟悉不过了,那柄黑色的刀,是被王子程收缴去的。
秦裂心绪复杂,感激道:“吴大哥,我……”
吴茂笑道:“兄弟,你拿上刀,还是乞丐吗?”、
秦裂道:“不是。”
“今晚,不妨跟我去一个地方。”
当天晚上,吴茂将秦裂带到了一个名叫太昊涵虚城的地方,城主叫做江叶,吴茂告诉秦裂,城主江叶可以为他复仇。
秦裂去求过江叶城主,但城主并未回答,依约是拒绝了吧,但数日之后,吴茂却提着东岛三圣的头颅,扔到了秦裂的面前。
大仇得报,秦裂也做了太昊涵虚城的杀手,只忠于江叶城主。在跟随江叶的几个月后,秦裂竟发现江小鸢竟是江叶城主的爱女。
江夫人没有施恩,想必江叶城主也绝非大恶之人,于是跟随他的心就更坚定了,不只是,那个约定。
今夜的天空很美,繁星闪烁,月光铺下了最华美的轻纱,照着这大地一路。
吴茂说今天要带秦裂去一个好地方,而秦裂做杀手也很久了,但除了王子程一家,几乎再没杀过人,江叶城主只找了一个很厉害的人来交秦裂武功,而吴茂有时也会过来指点一二。
“秦裂,你可知道,这偌大的太昊涵虚城,最美的地方是何处?”走在月光路上,吴茂笑问道。
秦裂不知,这几个月来除了练武之外,就很少出来走动过,除了吴茂和江叶城主,就只有江小鸢时常来探望。
那是一个队什么都很有新鲜感的姑娘,跟江叶城主的性子大不相同,或许只有没有经历过苦难和死亡的人,才会那样无尤无怨吧。
吴茂说的地方是一个叫月影楼的地方,秦裂站在月影楼前,看着里面漂亮的丽人发呆,呆问道:“吴大哥,这里,来这里干嘛。”
吴茂打笑道:“当然是喝酒啊,怎么,你还想嫖妓?”
秦裂正准备回答,吴茂却率先走了进去,二人走近月影楼,老板娘似乎跟吴茂很熟悉,美酒佳肴都一一摆上了桌子。
吴茂并不与秦裂多话,只是灌酒,一杯接着一杯,每次秦裂想问,来这里干什么的时候,吴茂只是一杯酒灌过去。
秦裂有些醉了吗,吴茂笑道:“你刚刚想问什么?”
秦裂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吴茂不答,却对着那群美丽妖娆的丽人道:“我兄弟说,两个大男人喝酒实在太无趣了,有没有姑娘。”
五六个丽人迅速来到了秦裂身边,吴茂指着其中最美丽的一个丽人,那是新来的姑娘,才十六岁,吴茂道:“我兄弟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的服侍他。”
那么丽人挽着秦裂的胳膊就往楼上走,秦裂睁大了眼睛看着吴茂,吴茂却玩味的笑着,那眼睛似乎在说,不用害羞,都是男人。
时间缓缓的流逝过去了,秦裂走下楼的时候吴茂正在喝酒,旁边却没有丽人。
这月影楼里纸醉金迷,奈何就他吴茂一人看似萧条。
秦裂坐在吴茂的对面,道:“吴大哥,你不需要吗?”
吴茂笑道:“需要是需要,但不是此时需要。”
秦裂惊讶了,难道这里面还有学问不成?
吴茂笑道:“我们太昊涵虚城里有一名姑娘,生的貌美如花,但性子太泼辣了,软硬不吃,我正想办法把她弄到手。”
秦裂叹道:“又去祸害人家?”
“什么祸害,我跟她是两厢情愿?”
“不是单相思吗?”
“去去去,喝酒,今晚的,老子睡这里了。”
酒过三巡,二人都有了醉意,这月影楼时时有乐曲传来,却是个高枕无忧的好地方。
吴茂突然问道:“你做杀手,就不会后悔吗?我做杀手虽然不会后悔,但也并非心中的意愿。”
秦裂道:“江叶城主为我复仇,有找人传授我武艺,我若不好好报答他,实在枉为人。”
秦裂的思绪仿佛被拉回了远古般,曾经所经历种种,快乐的,悲伤的,怨恨的,都似乎只活在了梦里一样,以后的他,不会再被人欺负,不会再看到对自己好的人死了吧。
人一旦有了实力,只能轻置别人的生死,而自己的命运也紧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秦裂想,这也许算是重生吧,失去至亲之人之后的浴火重生。
吴茂笑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么做兄弟的也不必多说,毕竟还是我将你带到这里来的,我们这些做杀手的,明天不是你杀别人就是别人杀你,钱袋里的钱就要及时花出去,免得有一天,自己死了,却留着大把的钱,那就可惜了。”
“纵情笙歌吗?”秦裂笑道,这就是杀手的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秦裂的心中却有一丝失落,这也算是被禁锢的命运,不过他不后悔,他的命是交给江叶城主的了。
这月影楼前处处笙歌,繁华的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秦裂一念执迷,竟做了七年杀手。
人来人往,物是人非,匆匆数年便如这滚滚的浪花,消逝在了时间的浪花里。
秦裂在梦里似乎又回到了那九年前的日子,不过,又很快梦到了吴茂死在自己刀下的情形,他似乎听见吴茂说:“好好活下去。”
吴茂,我的命是你给我的,明明有那么多次杀我的机会,你却视而不见。
我们都是想结束自己的命运吧。你死了可以解脱,不用再偿还军师的恩情,那么我呢?
人的命运何其飘渺,每个人的生命轨迹都是被自身的理念所捆缚。
秦裂在自己的梦里纪录着那些快乐的往事,难过的往事,然而现实的暴风雪又该如何去阻止。
吴茂死了,但军师帐下猛将如云,并且江叶城主势弱,无论如何,他都要为江叶城主撑起一片天地。
一切都是因理念而起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