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裂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当他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依然是正午,而昨天的正午,秦裂只记得自己在最后杀了吴茂,随后自己也昏厥,不省人事。
但秦裂此时躺在床上,盖着干净的被褥,秦裂扫视了周围,这里是,天鸿客栈。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昏厥了吗?
难道是那个白衣女子?
这时,门缓缓的被推开,白仙儿端着一碗白粥,含着笑意走了进来,嫣然道:“你醒了。”
的确是白仙儿将秦裂带到天鸿客栈来的,昨日,秦裂和吴茂都倒在了地上,吴茂是死了的,但秦裂却还有一口气在。而白仙儿便将秦裂带到了天鸿客栈。
“是你救了我?”秦裂问。
白仙儿道:“是啊,昨天好险的,差一点,死的人就是你,不过还是很谢谢你的,把我从吴茂的手中救了出来。”
秦裂道:“就算我不救你,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白仙儿讪笑不语,把熬好的白粥递给秦裂,微笑道:“饿了吧,来吃点白粥。”
秦裂的确有些饿了,接过白粥很快的就解决一空。
白仙儿看着秦裂吃着白粥,笑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这白粥还是昨天熬好的,可是你没醒,我怕打扰到你便没有端进来给你,但每隔一会儿我都会在门口看你醒没醒,这白粥也是,冷了我再加热,加热后又冷,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加热的。”
“吭吭”秦裂差点一口白粥直喷出来,呆望着白仙儿,这白粥熬过这么多次,还能吃吗?
白仙儿扑哧一笑,嫣然道:“逗你的,这白粥是我早上熬的,昨天的都已经倒掉了,那个不能吃,不然会拉肚子。”
秦裂冷哼道:“这都中午了,早上熬的便不会拉肚子?”
白仙儿笑道:“不会啦,我爹是大夫,我也会点医术和养生。”
秦裂把空着的碗放在一旁,伸手去摸自己漆黑的刀,但手到之处,却茫茫一空,没有刀。
“刀呢?”秦裂心里一急,刀是自己必须随手佩戴之物,而没有刀的刺客,就相当于拔了牙的老虎,只能任人鱼肉。
“刀还在茶楼,喂,你去哪儿啊,你的伤害没好。”
秦裂不理会白仙儿的劝告,径直走出去,往茶楼的放心而去,白仙儿也怕秦裂有什么闪失,只能随后跟上。
这些人,真不怕自己的身体有个闪失?何况如今秋风萧瑟,很容易吹坏病人的身体。白仙儿暗自叹息,无奈只能跟上秦裂的脚步。
“喂,你听我说,你先回去好好躺着,休息一下,我去帮你拿刀。”白仙儿赶上秦裂,可秦裂的步伐很快,白仙儿在他身后隔着几部叫道。
“我叫秦裂,不叫喂。”秦裂走自己的,留下一个冰冷的声音回复。
“哦,秦裂,你听我说,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出去吹风,快回去。”白仙儿笑脸相迎。
“不关你的事。”秦裂冷冰冰的回答。
“我是大夫。”
“不关你的事。”
“你怎么这样。”白仙儿终于忍不住了。
茶楼之前,吴茂的身子已经僵硬了,秦裂忍不住唏嘘,七年的情义,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秦裂把自己的刀拾起,转身将吴茂的尸体抗住身上,白仙儿赶上来道:“他已经死了。”
秦裂并不回答,只是背着吴茂的尸体向镇外走去,白仙儿看的无奈,却只能跟上,明明这两个人昨天还拼得你死我活,但今天却怎么像死了哥似的。
东岩镇外有一处草堆,秦裂把吴茂的尸体放在草堆上,一把火烧了起来。
“死了,便能彻底自由了吧。”秦裂黯然,待火熄灭之后,秦裂将吴茂的骨灰装在坛子里,在一棵大树下埋葬好。
白仙儿道:“他是你的朋友?”
秦裂道:“认识七年的,应该算是兄弟吧。”
白仙儿道:“那你们昨天兵锋相对,又是为什么?”
秦裂回过头去看着白仙儿纯洁的脸庞,低声道:“这里面有许多的是非曲折,有些东西站在相对的一面,只是因为立场不同。”
“那你的心情应该不是很好,要不我唱首歌谣给你听好了。”白仙儿温柔的说,一步一步走进秦裂。
秦裂忽然想起了阮浅,那个叫做夜晚赤练蛇也叫蛇蝎美人的人,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着另外一个人好,何况这白仙儿最初跟着吴茂,首先来历不清,其次,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友好?仁慈吗?
“你别过来。”秦裂一声喝道,白仙儿却是浑身一怔,霎时很委屈的道:“你干嘛啊,我只是想安慰你一下,有必要这样吗?”
白仙儿冷哼一句便走开了,秦裂无力的坐在大树底下,望着吴茂的骨灰坛上的鲜土,又望着白仙儿走开的背影,犹如仙女般的步伐。
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吗?秦裂感觉到头很痛,靠在大树上,眼前感觉一昏,再也看不见天空了。
在秦裂的梦里,他似乎又梦见了吴茂,吴茂正笑着招呼他喝酒,叫他兄弟。
吴茂,如果我们之间没有这么多牵绊,你就不会死了吧。
“终于醒了。”
秦裂睁开双眼,便看到了白仙儿,但似乎她心情不太好,周围的场景已随着黄昏的失去而逐渐昏暗下来,不远处可以听到清脆的虫鸣,至少这个东岩镇还是有生命在跳动的。
“白仙儿,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秦裂轻轻挪动了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大树。
白仙儿叹道:“走,我家人都被吴茂他们杀光了,我能走到哪里去。”
秦裂这才恍然大悟,东岩镇被吴茂变成了死镇,那么这个女孩的家人都已经罹难了,她不恨吴茂吗?
吴茂已经死了,恨又有何用呢?
秦裂不禁讪笑,她还真像个仙女,不谙世事的纠葛,也自是不必去理那些乱了的浮尘。
“秦裂,你笑什么呢?”白仙儿见他傻笑,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秦裂,似要瞧个仔细,看眼里,究竟是笑的什么。
秦裂发觉自己失态,立马收敛了过来,道:“白仙儿,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的回答我。”
白仙儿道:“你问吧,我知道的,我肯定会说。”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只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你要收留我?”
秦裂咳嗽道:“不是。”
“哦。”白仙儿的眼中似乎开始黯然,秦裂却不知道她为什么黯然,是因为被拒绝的滋味不好受,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世如那浮萍,然而又不知道归处。
这种滋味,秦裂早在七年前,便尝透过了。
风带着叶子翩翩起飞,然而半途却抛下了他,留叶子茫然问着这浩浩天地,这就是命运的无偿么。
“白仙儿,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秦裂又问:“那你嫁人了没。”
“没。”白仙儿脸上呈现出绯红,尴尬道:“你没事问这个干嘛?还关心起我的终生大事了?”
秦裂澄清道:“不是,我是看你没有去处,想帮你找个婆家,安安心心的去过日子吧。”
白仙儿摇头道:“不去,我一个弱女子嫁过去,肯定会受欺负的。”
二人四目相望,秦裂道:“那你打算如何?我很快会离开这个镇子的。”
白仙儿目光狡黠,仰面试问道:“可以跟着你吗?”
“不可以。”
秋风吹过二人脸庞,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东岩镇上,天鸿客栈,秦裂的房间。
“我说,秦裂,我好歹也救了你一命,而我现在孤苦无依,你让我跟着你怎么了。”
秦裂摊在床上闭目冥思,并不理会白仙儿,白仙儿好话说了一堆,但秦裂始终是油盐不进,白仙儿无奈只能坐在秦裂的床上,生着闷气。
“白仙儿,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被旁人看到,你还怎么嫁得出去。”秦裂想起,白仙儿已经十八岁了,按着俗世的礼法,女子过了十六必须出嫁,过了二十,无论生的多么美丽,性格多么温柔贤惠,往往是嫁不出去的,而起还会招来许多非议。
秦裂望着白仙儿,这个女孩到也有几分洒脱不羁,也难怪不会如自己一般,收儒教的思想束缚,这样的女孩不染凡尘,到真跟她的名字有几分相符,仙。
“嫁不出去就不嫁了。”白仙儿倒不以为意。
秦裂凑近白仙儿,认真道:“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我是杀手,是这死生变幻无常的江湖人,你跟着我,就不怕哪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白仙儿浑身一怔,秦裂看到她眼中的黯然了,可只有那么一瞬,随后白仙儿笑道:“你武功这么高强,肯定会保护好我的,不是吗?”
那种黯然是怎么生出来的?
是想到家人都横尸在吴茂的刀下?
“那你也不是看到了,我也有受伤的时候。”秦裂卧在床上,将被子扯了扯,道:“天已经不早了,快去睡觉吧,我还要好好养伤。”
“都睡一天一夜了,你怎么还睡得着。”白仙儿嘟囔道,但秦裂裹着被子,将身子侧在了一边背对着她,还真像睡着了。
“秦裂。”
“秦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