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二,一个利市的好日子,烧过金纸,拜过地基主,中国人该做的仪式一样不少,道上该有的信仰更是作足,一间立於繁华地带的声色会馆在响砲下热闹开幕。
  金璽,属於雷门组织的產业,儘管负责人不是雷绎,上门道贺的依旧络绎不绝,不请自来的更多,尚未到营业时间,这间号称全市最高档的声色会馆已聚满各界代表。
  雷绎处事向来低调,除了几名特定人士外,他从不把自己暴露在人群裡。
  此时,他正置身希腊风格的包厢与金璽负责人交谈,在这喜气日子雷绎依旧冷沉,会馆赚不赚钱是其次,钱这种东西,他多的是,他要的是人心跟某些人的痛脚,而金璽就像一张渔网,上门的客人便是鱼儿。
  敲门声打断他们的交谈,不待雷绎表态,来人已上前附耳几句,雷绎眉一挑:「他一个人?」
  「是。」
  肯定的回答,雷绎倏地起身:「在哪?」
  「VIP包厢。」
  来到所谓的VIP门前,雷绎扬手打住尾随在后的男子,独自进入。
  房内的人翘高二腿,雷绎毫不客气地打量他。
  他就是严恩司?眼前这人看上去才十来岁左右,很难跟恩普汀这个国际大佬联想在一起,更别说他是联的掌权者。
  雷绎再瞧几眼便入座,若不是听闻过严恩司年纪尚轻,若不是早听说他傲慢无人,早在开门那刻就轰人了,哪还坐在这跟他对望,姑且当他是吧,倒想看看隻身踩上雷门地盘有什麼目的。
  雷绎的疑惑立刻有了答案,严恩司收回搁在桌上的腿,递上一张薄纸:「雷先生,金璽开幕,这是联的一点心意。」
  雷绎探起那张纸,不屑地推回:「联什麼时候变的这麼不上道,我雷门还需要人救济吗。」
  严恩司托著下巴,瞇著眼说:「人说雷绎冷沉寡言,在我看来并不是这样,我想深谋远虑,手段毒辣应该是道听涂说吧。」
  这话十足轻视,而他的眼神还充满鄙夷,口气满是轻挑,短短几句已惹的雷绎大不爽。
  看他怒了几分,严恩司笑说:「雷绎果然跟传闻中大有出路,老实说,我还真怕你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日后斗起来可会害我提不起劲。」
  「你是嫌命太长,还是搞不清楚状况。」
  「都不是,只是碰巧路过上来打个招呼。」严恩司再将那张七位数字面额的支票推上:「与其说联不上道,不如说是不知道雷老大喜爱什麼,要知道这张薄纸可以满足你很多需要,当是我先礼后兵了。」
  看他一副拿钱想砸死人的该死模样,雷绎不禁莞尔,内心却又悽凉,想不到联竟是交到这种人手裡,往后的日子肯定风和又日丽,或许是该趁机把联给併了。
  「先走了,改天有机会再来捧场。」目的达到严恩司不再逗留,才走没二步却被雷绎抓著:「雷老大还有事?」
  「既然来了,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就為刚构出吃下联的草图暂且忍他了。
  他的贪婪已被眼神出卖,严恩司虽然年轻却不是蠢人,即使看出他的不怀好意,依然镇定地拨开他的手,掏出纸笔,写上一组数字递上:「今天不行,不如雷老大拨空让我招待。」
  雷绎不阻止他离去,虽说吆喝一声便可将人拦下,但留下他可得不到联,只会引来一堆没必要的麻烦。
  「森。」一声呼唤,雷绎的目光打在精干男子身上:「派人盯著他。」
  几日的尾随跟踪,雷绎彻底扁低严恩司,对啃吞联更是信心十足,暗桩一断,属於严家的优尼尔企业便弱如残烛,再别想在商界立足。
  他瞇眼看著纸上的电话号码,握著镶金钢笔的手不停敲打桌面,半晌,那双深沉冷冽的瞳眸亮了起来,起身离开偌大的办公室。
  再见,是雷绎主动讨那顿招待,即使置身联地头雷绎依旧低调,仅带上既是保鑣又是司机的森。
  再见,严恩司在雷绎眼中依旧傲慢,一身西装的他倒少了稚气,多了沉稳跟霸气。
  「雷老大七早八早上门是想让我怎麼招待。」严恩司饮著酒,噙著笑容望他。
  他的傲慢自若在雷绎看来仅是初出茅庐的偽装,更不可能把一个涉世未深的小鬼看进眼裡:「既然你是主人,由你决定。」
  「这样…」这问题把严恩司给考倒了,要知道正午刚过,八大娱乐还在喘息呢,视线一转,睨视杵立在旁的森:「这位大哥,你老大是喜爱粉味多些呢,还是桌面廝杀多些。」
  森不语,他的工作是服从,他的忠诚只為雷绎。
  这类人严恩司是知道的,也不再追著他问。
  雷绎悠然饮餟杯中物,严恩司那一闪即逝的困惑可没漏看,而他现在的模样似乎真有些头大。
  视线相交,严恩司重重搁下手上酒杯,简短几句便邀他们离开联所属的酒馆,不稍多久已来到郊外的一处豪邸。
  「这位是雷门的雷绎。」严恩司热络引荐,别说这位年迈大佬一脸惊愕,就连雷绎也看不出他的用意。
  「雷先生,这位是恩普汀?霍斯。」雷绎心眼再沉,面对此人也仅能表现友善跟应有的敬重。
  谁不知道恩普汀这号人物,他年事虽高,却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地下教父,他的威信全来自他背后的国际组织──麦金党。
  早有耳闻严恩司得他看重,却没想到他的『招待』竟是如此隆重的下马威,雷绎轻笑,暗忖严恩司的手段实在太不入流。
  有谁不知道雷严的对立,以恩普汀的立场来说,雷门或雷氏不饶他伤神,款待席间,谈的不外乎是道上事跟国际纠葛,这些雷绎没兴趣,久不管事的恩普汀更是兴趣缺缺。
  一声哈欠打断他们的虚假,严恩司耸肩说:「无趣,无聊,再待下去可闷了,雷先生,喝一杯吧。」
  这提议不是甚好,更不想奉陪,但雷绎敢说翻脸摊牌都比现在好。
  告别恩普汀,途中严恩司就接到他叮嚀嘱咐的交代,不耐其烦地掛断电话,对著旁坐的雷绎说:「老人家就是爱操烦。」
  雷绎冷笑,以為把恩普汀搬出来就不敢吃他的联?以為这点小手段就能改变雷严之争?
  严恩司,你还太浅,严家注定要在你手上毁了。
  雷绎绝非温驯善类,耐著性子只想看看他还能展出什麼把戏,车子一停,眼前建筑怎麼瞧都是雷门產业,还是初见的金璽。
  「我想只有在雷老大的地头才能尽兴吧。」严恩司适时解了雷绎的惑。
  进入包厢,雷绎对他更是倒足胃口,本就傲慢的态度现在更加嚣张跋扈,仗著花钱是大爷这点既拍桌又挑剔。
  视线相交,雷绎真想问问严少爷对金璽是哪裡不满了,话到嘴边,严恩司一表严肃抢了说:「雷老大,你放心,我会打点好一切。」
  好你个严恩司,好一个招待,一嫌一恶都拐著骂到他头上,雷绎虽怒却噙著笑容,也想瞧瞧金璽怎麼应付这位大少爷。
  严恩司脾气大,性子更不好,顶级年佳酿被他当场一扫成一滩污水,金璽美女被他叼了几句不是哭奔就是被轰出去,耗了大把时间,严少爷终於免强满意:「好好招呼雷先生,要是他稍有不满,今天就拆了你们金璽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