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谁准你带女人回来的。」雷绎拐上楼就瞧见严恩司鬼鬼祟祟关起房门。
  「别女人女人的叫,她是我女朋友。」
  雷绎从不看好他的恋情,最久的那个,半年,最快的那个,二天一夜,说是一夜情也不过分,偏偏他硬拗著说有动心,想也知道是某部位动了心。
  「什麼事?」严恩司自动到书房报到,霸佔舒适大椅摇晃著。
  「看看。」雷绎扔出一迭资料。
  「雷门没财路了?」严恩司快速翻阅投资同志酒吧的企划案。
  「老人会的意思,联跟不跟进我管不著,起码我告诉你了,别到时候又来兴师问罪。」雷绎噙著笑容看他,二年下来早摸透他的性子,要他在这块饼插一旗恐怕比要他的命还难。
  「雷门的老人会没救了。」严恩司摆明不愿沾边,往大椅一靠:「你再继续窝在雷门肯定一辈子这样。」
  「呵呵,你的国际线搭的怎样了?」即使交情匪浅,想法相近,雷绎比他多了分心眼,对他仍有隐瞒。
  反观严恩司可没他这分防范,被他这一问眼睛雪亮起来:「哦,有兴趣了?」
  「没兴趣,是随口问问。」
  「銬。」
  时候未到呀,恩司。
  雷绎还记得第一次听到严恩司有搞跨国组织想法时,是激动,是兴奋,全身血液都在沸腾,心裡的雀跃差点隐藏不住。
  严恩司简直就是雷绎的翻版,不同的是,严恩司正在进行,雷绎已经完成,这份喜悦雷绎只想等他收成再告诉他。
  在这裡,他们的光环都是传承而来,唯有未曝光的组织才是属於自己的。
  「你最近锋芒太露。」
  严恩司眉一泞起身走人,每回见面最受不了的就是说到态度上。
  雷绎知道他不爱听,更领教过他的嚣张傲慢,一追上就跩住他:「你再不收敛小心树敌太多。」
  严恩司猛地甩开他,警戒地退上几步,他的激烈反应雷绎不惊讶,反而歉疚说:「抱歉,我忘记马垣不在。」
  马垣,那个跟他有著相同面貌的影子护卫,也只有马垣在的时候他才会让人靠近,这份戒心是他至小就有的心理障碍。
  每当偶尔小聚,他们不带任何亲信,哪怕是能令严恩司安心的马垣也不许跟上。
  雷绎有时会想,这样的严恩司比自己可悲,起码雷家可没把自己养成这副德行。
  这事对严恩司来说很糗也很呕,是打从心裡信雷绎的,偏偏少了马垣就没了安全感,活像隻软脚虾。
  「喝不喝,不喝我回去了。」
  「你说呢。」正事过后的小酌二杯是必做之事,哪有跳过的道理。
  酒过三巡,理应是各自回寮的时候,严恩司竟开始追酒,雷绎不回绝,一来一回,倒真醉了几分。
  严恩司仗著雷绎在旁又多喝几杯,把自己搞到醉死才甘愿。
  雷绎虽醉倒还保持清醒,睨著不醒人事的严恩司,他摇摇头便将人安置回房。
  往后碰面,严恩司总是把自己灌醉,他的酒量越来越好,陪酒的雷绎越看越糊涂。
  「这是新的训练法?」一次,雷绎终於开口问,再这麼下去,不出一年倒在地上的肯定成自己。
  「是阿。」严恩司头一仰又一杯下肚:「你少喝二杯。」
  「严老大,你喝掛还得劳驾我替你收拾,今天到此為止。」雷绎哭笑不得的夺下他的杯子。
  一声严老大把严恩司逗笑,想他哪时这麼叫过,晃晃手止住笑意,蹣跚地起身回房:「有事就先走,我休息一下。」
  雷绎收拾一地残局,离去前,满不放心地进房查看,见他倒的东倒西歪,吁叹一气上前将他扶好,突然天地一颠,颈上作痛,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制服。
  严恩司动作快,雷绎也不是病猫子,不待严恩司把底下的人看清楚,腹腔已传来一阵痛,清醒的瞬间已冲进厕所大呕。
  雷绎跟上,想也不想地拍上他的背。
  「出去。」严恩司斥声低吼,犀利眼眸已染上浓浓杀气。
  雷绎头一转离开他的视线范围,说是震惊,不如说是失望,都快三年了,竟然还不能让他放心,交情再好竟然连个影子也比不上。
  片刻过后,门终於开了,雷绎一脸不悦地睨视他,就要问问自己是起了什麼心眼让他防成这样,只是话才到嘴边就被他抢了先。
  「雷,抱歉…」
  一声抱歉雷绎没輒了,满是自责的眼神更叫雷绎败阵:「没事,你那怪毛病我还不清楚吗。」
  见他坐在床边动也不动,雷绎递上一杯水:「想什麼?」
  「雷,我是信你的,我也努力过了…我以為喝醉一点就能改善这个问题,不过还是没办法。」几口清水入口,严恩司直视他道出自己的无奈:「少了马垣就浑身不对劲,所以……」
  怎麼没想到呢,要是不信任他哪会让自己喝到这麼醉,雷绎大喜,更开心他在尝试改变:「试试好吗?」
  「怎麼试?」
  雷绎扣著他的肩将人转过去,手一张从背后紧紧抱住,察觉他瞬间绷紧:「我是雷,别怕,不是信我吗。」
  严恩司似有若无地点了头,内心正跟名叫恐惧的敌人作战,更不断告诉自己身后的人叫雷绎,只是……
  「雷…我不行。」
  雷绎难掩失望之色的鬆开他,在他面前是不需隐藏任何情绪的,也只有在他面前雷绎才感到轻鬆自在,这对严恩司也是。
  雷绎来到令他安心的身前,噙著笑容替他擦拭满头大汗:「别气馁,起码今天有一点进步。」
  严恩司呕的躺回床上,不再吭声。
  往后再见,藉由雷绎的拥抱严恩司努力地克服这个心理障碍,好胜心极强的他不信战胜不了心魔,每当逞强过后就是一阵恶斗,最终都在两人掛彩后休战。
  雷绎大闷,偶尔对打还可以当切磋,锻鍊身体,但总不能每次都外带一身伤回去,一日,雷绎终於投降:「我想你是百分之百信任马垣的。」
  见他笑而不语,雷绎的心起了涟漪,有些失落,有些不舒服,竟然羡慕起身為影子的马垣。
  他的无心一语让严恩司不再强迫自己克服心裡障碍,无论是马垣或是雷绎都是一样的,马垣令他安心,是不可缺失的影子,而雷绎是剖心交谈的朋友,他们不同,却是一样重要,一样值得信任。
  往后二年,严恩司的态度、手段变本加厉,此时的他已没了当年的轻狂,有的是让人畏惧的冷漠跟捉摸不定的心眼。
  雷绎总算知道他的高傲全来自那些光环,他的傲慢以及不可一世全是马垣给的。
  只要马垣在,他如虎添翼鄙视一切,他对他是十足信任,联大小事几乎交给马垣处理。
  「。」雷绎扔出一张红帖。
  「不是要我出席吧。」不用看也知道是他的喜帖,这消息在道上传的沸沸扬扬,早不是新闻。
  见他闷不说话,严恩司手一扬拋出一隻钥匙。
  雷绎一接,还未开口,又一只信封递上:「出席难,这是贺礼,我想你应该会满意。」
  裡头的房契让雷绎大笑,笑到眼泛泪光,嗽咳起来。
  「太满意也不用这样。」严恩司递上一杯水,往一旁坐定:「雷贺联姻的确是一门好事,看样子我得多留神了。」
  他的每句话都令雷绎感到刺耳,一拍桌起身就走。
  严恩司被他惊愣,回过神追上已不见他的身影,就连电话也不接。
  这是第一次闹的不欢而散,严恩司有些慌,想了整晚也不知道说错什麼,回到书房,桌上的大红帖令他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