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先生是来送死?」
  雷绎笑的很浅,掛在窗边说:「没想到你会在这时候出来,我正在犹豫该不该打给你。」
  见到他,严恩司才知道很多事已没必要再谈,倏地关上车窗。
  「恩司,恩司。」雷绎不顾会不会被夹伤地伸手阻止:「是我不对,你听我说几句。」
  雷绎认输了,打从认识到现在哪有过这麼长时间没见,这段期间更认清这份情感哪是说忘就能忘的。
  这些道歉在严恩司听来只觉得可笑,在赶尽杀绝的埋伏后是準备卸他心防吗?
  雷绎笑著说:「很久没喝了,陪我喝一杯。」
  「没兴趣。」
  严恩司冷绝一句便开窗鬆开他的手,雷绎逮著机会打开车门锁,高大的身躯直往裡头窜:「你开还是我开。」
  「你给我滚开。」
  「我都承认我错了,好歹给我机会赔罪。」
  「等我死了再去我的坟上香。」
  「那要等多久,你这傢伙这麼难杀。」雷绎厚顏地繫上安全带,催促著:「可以走了。」
  「你……」严恩司险些气结,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想怎样。」
  「我很想你。」雷绎握住他的手,凝视著他,见他有些错愕赶紧鬆手:「你没听错,是真的很想你,这阵子我才发现酒伴的重要,所以我后悔了。」
  严恩司怒瞪他,厉声斥喝:「搞清楚,是谁先动手的。」
  「是我,那又怎样,要不是你太欠揍……」
  「操,谁太欠揍。」
  「当然是你,我雷绎哪一点比不上叶秋。」
  叶秋…严恩司嘴角微颤,猛地往方向盘一拍:「你还敢提这件事,我有问过你的交友圈吗,自己想不开干我屁事,竟然為了这点事跟我翻脸。」
  「对,我就是想不开,谁叫我那时候刚离婚,你这个朋友不关心慰问就算了,还跟别人这麼亲近,我几次找你,你就是忙著有事,我就是心眼小,行了吧。」
  严恩司顿时语塞,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在他离异的时候的确没慰问过半句,但也不至於赶尽杀绝吧。
  「你这朋友当的真不错,不止让我在床上躺了几天,还嚣张到打电话来看我死了没,操。」
  雷绎訕笑:「你该不会以為是我做的吧。」
  「难道不是。」严恩司瞪上一眼:「除了你,谁会知道柜子裡有藏枪,除了你,还有谁有钥匙。」
  雷绎哑言,知道他遇袭的事,但哪知道他是在平时小聚的住邸出事,听他这一说,不用想也知道谁搞的鬼。
  他妈的,马垣,你玩的真狠。
  雷绎有口难言,就算告诉他兇手是马垣,他也不会信,只能紧握双手,咬牙背下这项罪名。
  沉默,只是让严恩司当是认了,想起他慌忙道歉的模样,看在好手好脚和即将离开的份上也不再刁他:「你现在想怎样?」
  「赔罪。」雷绎笑的很苦,这阵子的确做了太多该死的事。
  严恩司啐了一口,踩上油门上路:「哼,年威士忌便宜你。」
  「原谅我了?」
  「想太多,我连一点诚意都没看见还要我原谅你。」
  「诚意是吗,这还不简单。」
  严恩司轻哼一声,殊不知他的自信打哪来,但不可否认,他的道歉让心情好上许多,稍早的惆悵更是不翼而飞,心裡,还是很想要他这个朋友。
  虽然被埋伏后就换了门钥加了保全,严恩司一进屋还是展开地毯式搜查,他的举动让雷绎忍不住发笑:「回自己家还这麼小心。」
  他的笑声顺利换来严恩司一记白眼:「谁害的。」
  是马垣。这话雷绎只敢在心裡吶喊,这笔帐势必一定要讨回来。
  曾以為再也无法像昔日般对饮,心结一开,严恩司心情大好的狂饮。
  被设计的雷绎虽然气怒,但他现在只想沉醉在此刻的美好,看著不停抱怨却如往常般餟饮的人,雷绎目光一沉,不禁感到愧疚。
  「干什麼,跟我喝酒这麼不爽就别喝了。」
  「我是感动阿。」雷绎拿过酒瓶,咕嚕几口猛灌,笑说:「今天我要是喝醉,这条命就给你处置,看要开几个洞都随便你。」
  严恩司毫不喜悦地蹙眉望他:「这是给我找麻烦吗?在这宰你还得善后。」
  「这是我的赔罪诚意。」
  「这算哪门子的诚意,还要喝醉才有。」严恩司夺回酒瓶,冷哼一声:「算了吧,拿点实质的东西出来比较实在。」
  「不然用我的强项赔罪好了。」
  严恩司瞇起双眼,笑问:「请问你的强项是什麼。」
  雷绎贴近他,抚弄他的耳垂:「陪睡。」
  「……」严恩司瞬间垮了脸,一脸铁青地拍掉他的手:「不需要。」
  雷绎大笑,端起杯子道:「恩司,我是真的在跟你认错,你原谅我,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你想要有下次也没了,我后天就要走了。」
  「后天…」雷绎身子一震,无法消化这个结果。
  见他一脸失落,严恩司敲碰他的酒杯:「喝吧,过去的事就算了。」
  雷绎扫他一眼,一口吞下整杯烈酒。
  这阵子的恶斗不就是要跟他撇清关係吗,不就是要结束一切吗,有什麼好在意,有什麼好不捨。
  但,早就知道那只是自欺欺人,要是不在意,怎麼会来找他,要是不在乎,怎麼打击会这麼大。
  「喝。」雷绎低声一吼又灌下一杯,纷乱的心理不出半点思绪,只想彻彻底底的醉一场。
  今天的雷绎喝的比严恩司还猛,向来不贪杯的他已醉了几分,严恩司夺下他的杯子:「别喝了。」
  「為什麼不喝,我要跟你喝,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你竟然说你要走,这二天…我要把这辈子的份全部喝完,拿来。」
  「雷。」见他毫不节制的狂饮,严恩司后悔了,若是硬拧他下车,或许才是对的:「你今天不该来的。」
  「说的对,我很后悔。」雷绎笑了笑,贴近他说:「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所以…陪我喝酒。」
  看他喝的肆无忌惮,严恩司不敢多饮,反倒扮演起善后的角色,直到天色大亮,才将醉到糊涂的人搬回房去。
  雷绎已经多少年没这麼醉过,几次从睡梦中呕醒,依稀中知道严恩司总在一旁,令他感到愉悦舒服。
  等完全清醒已是傍晚,迷濛的视线看著一隅模糊的人影,更听到:「我喝醉了,别担心,明天我会回去。」
  谁准你回去的,不准回去。
  雷绎挪动身子,艰难地爬起:「…你在跟谁讲电话?」
  严恩司走离几步,再交代二句便草草结束通话,回到床边递上一杯水给他:「你觉得怎样?」
  「很惨。」雷绎按著猛烈跳痛的脑袋:「刚是谁?」
  「马垣。」见他虚弱不堪,严恩司好气又好笑地递上一颗药丸:「吶,止痛药,我去买点东西给你吃。」
  见他离去雷绎才翻下床,看著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的不像话,模样甚是狼狈,只是醉一场竟然可以搞成这副德性,洗过脸,浑沌的脑袋才真正清醒,但他不再去想怎麼让他留下,而是想著怎麼让他爱上自己。
  可是…只剩一天了,一天的时间怎麼够,明天过后就连见面的机会也没了,难道真要靠马垣那个傢伙来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