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小心翼翼地扶他到一旁坐定,短短几步距离却因為他的拒绝抵抗演变成粗暴跩扯,不但他自己气喘吁吁,叶秋也恼了。
  「吃不吃随便你。」叶秋一把食物搁在桌上就转出去,这态度让忙著喘息的元兆昜傻了,回了神还差点被这口气呛死,头昏眼花的往小几一撑,那些食物当场全数落地。
  瓷器破裂声让刚走开的叶秋折返,他盯著地上食物,冷冷说:「不想吃以后就不準备了,免的被你糟蹋。」
  元兆昜被烧到所剩无几的冷静瞬间殆尽,厉声一吼:「滚出去!」
  音落,头昏了,眼濛了,身体沉沉向后倒去,意识陷入漆黑前,他知道又把自己糗了,糗就算了,居然还是被气昏,他发誓绝对要让姓贺的体验这种滋味,更要找机会把这隻猫活活气死,想了这麼多,他觉得应该早昏了,不然怎麼会在那隻猫脸上看到担心跟泪水,是阿,一定是梦……
  梦裡的叶秋仍然温柔,梦裡的叶秋一样美丽,他梦囈呢喃著叶秋、叶秋,这名字就像木桩一样牢牢盯在心底深处。
  在梦裡,没有冷漠,没有绝情,彷彿回到几天前,眼一张开就忙著给他进补,天色一暗就任他欺在身下,他品闻他独有的味道,眷恋不已的回应他的吻,贪婪享受他的碰触,只有在梦裡,美丽的人才还是自己的。
  当温热的手掌游移到双腿之间,疼痛将他从美梦中敲醒,他眉头深锁,嘴上发出难受的单音,迷濛的双眼往下一望,灾情惨重的私处正好被异物侵入,他痛吟一声,抵抗的双腿立刻被分到二侧:「别乱动,只是上药。」
  「不用…给我滚开。」
  「你以為我爱待在这,要不是墘叔不让其他人照料你,我才懒的管你。」
  元兆昜忽然好想留在刚才的梦裡,不想再听到任何冰冷绝情的言语,泛在眼框的水气形成斗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从眼角溢出,直到叶秋替他抹去脸上的液体才知道竟然哭了,他闭上眼不去看他,再看,美丽的脸上也只剩冷漠。
  「我以為我是个完美情人,能代替你心裡那个人陪你走完最后的日子,当你说你没病,我不认為被你耍了,反而觉得高兴,你让我以為只要承认爱你,你也会爱我,你说over,我以為顺应你的慾望你就会再爱我,但是我错了,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以為…」他喃喃著,心裡的不甘像潮水般倾吐而出,但责怪、怨恨的话还是闷著了。
  身体的伤会癒合,心裡的痛会随著时间平淡,他现在只想回到最初,回到还没遇到他之前。
  「你走吧,叶先生。」
  这声叶先生喊的叶秋心裡一阵痛,想当初一声元老闆也是让他这麼痛著,眼框一热,赶紧把手覆上他的眼帘,就怕他突然睁开眼看到自己脸上的悲痛,吁口气,颤抖的唇才一张一合的说:「以后多保重,元老闆。」
  身上的人离开了,眼帘上的温度不在了,元兆昜心痛的快要死去,才知道原来不是美丽的人值得原谅,而是早就爱他爱到病入膏肓。
  「叶秋!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他吼,他追上去,面子尊严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他就是想知道,就是还抱著希望。
  「如果你不是元氏当家,我不会看上你。」
  单是没有二字就足以置他於死地,何论是这麼无情的话,瞬间,元兆昜心死了,眼泪止了,他牢牢将他的背影记在脑海,这辈子不再為谁动情,这种苦一次就够了。
  叶秋快步逃离有他的空间,想对他好,想关心他,想一直陪在他身边,偏偏有人就是固执到极点,都告诉他咒语了还不愿说。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深夜的街道,叶秋一路奔一路喊,最后停在可以眺望他住所的公园,紧紧抓著一直平静不下的心口:「没关係,再几天就不痛了,再几天就解脱了。」
  美丽的眼眸凝视地上小草,任由晚风打乱长长的髮丝,脑中不断浮现他开怀大笑的样子,大言不惭的样子,一想到他刚才哭泣的模样,叶秋的心再一次支离破碎,嘴一咬,手一掐,哪怕只剩一天,他还是想陪在他身边。
  此时的元兆昜正望著地上一滩红发愣,想像明天社会新闻的斗大标题肯定是“元氏金控老闆元兆昜自杀身亡”,某些人会当他為情自杀,姓贺的会躲在暗处偷笑,那隻猫更会洋洋得意,他快气炸了,為什麼不是被凌虐死,被车撞死,被招牌砸死,而是自杀?!其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半小时前,叶秋前脚一走,心裡再痛再难受也决定不為他低迷,艰难的走进浴室,扭开水柱开关,想漱洗一番就被镜中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自己气到,加上心裡的不甘跟愤恨,随手就抓起肥皂盒…恩,应该是肥皂盒,他记不得了,气愤之下就朝那面镜子砸去,霎时,玻璃四散,当一块碎片迎面飞来,他急忙跳开,只是现在的身体哪有平时灵活,蹣跚一癲就往后摔去,好死不死地上的玻璃渣还準确无物的割断手腕动脉。
  他茫然了,还指望血小板能发挥凝血作用,想不到水柱洒出的水流正好落在伤口上,坏了血小板好事,不过话说回来,他当然想爬开,偏偏动弹不得,只能怪摔倒之后还悠哉的昏了一小片刻,错失逃离事故现场的良机,导致现在只能躺在地上转转眼珠,看血液从身体跑出来,再流进排水孔。
  看血液搬家,他觉得有趣又不可思议,想不到人体内有这麼多红色液体,好像流不尽似的,真想看看流尽后会不会变成人乾,只是他知道看不到了,身体越来越冷,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越来越不清。
  当闭上眼的瞬间,美丽的人又出现了,忽然,他发现原来这样也不错,起码再也不会听到那些利刃般的言语,还可以延续刚才的美梦,想著,他抬起手摸他,将他拉进怀裡,迫切的吻上他的唇,美丽的人终於对他笑了,还热情的回应,他觉得既快乐又满足,但这一切只是遐想,他的眼朣已经失去生气的光泽,看到的只是内心的渴望。
  「元兆昜,你居然干这种蠢事!」叶秋快疯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探到尚有一丝气息便将他拖出浴室。
  折腾了一夜一上午,元某人的情况才稳定下来,一送走元家医疗团,叶秋疲累的返回房裡,趴在他身上哭泣。
  他一面哭一面咬他的手,谁会相信固执又爱面子的人会自刎,偏偏他真的做了,还以為对他残忍一点,无情一点,对他是好的,哪知道…
  叶秋突然笑了,赫然发现自己也是自以為是的人:「是我错,我不该刻意製造机会想遇到你,更不该在遇到你之后还跟你继续往来…」
  元兆昜有反应已经是晚上的事,这起乌龙让好不容易稍退的体温又飆涨回去,整各意识浑沌散乱,视线迷濛不清。
  叶秋一口一口的喂他喝水,又不时更换冰凉的巾子替他降温,见他拧起眉赶紧问:「哪边痛?」
  元兆昜顺著声音望去,长年冰冷的脸上竟然露出喜悦笑容,气弱吟吟的说:「小…猫…」
  「笨蛋。」被他这一喊,看他这一笑,叶秋的泪腺更发达了,他紧握他的手吻了又吻:「答应我,别再伤害自己。」
  「小猫…」
  叶秋发现他只是一昧喊著小猫,或突然笑了笑,有时还把视线转到别处掉二滴泪,叶秋被他的诡异行径吓到失去平时的冷静判断,抓起他的脸猛摑:「元兆昜,元兆昜,你给我清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