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上了!」
  淬火发话之后沛儿振翅上升。
  他们分别為重量型与轻量型战斗人员,干扰、声东击西都是他们所擅长的。
  卡科立直觉先提防头,但竖起耳朵仔细听,上面声音却是离自己越来越远,瞬间的分心让金属拳头有机会来到眼前。
  他吃痛地接下这一击,要是没及时用合金护手防御情况可能更糟,如果是刀剑的斩击或普通打击还能撑过去,可是护具被这之上的力量打凹,显然Second冶炼出的特殊合金质地更胜这些泛用武防具一筹。
  近身搏击术是猎兵的必备技能,捱过这一拳后就是他的机会,上下交错攻击并加快速度让对方陷入自己的战斗节奏。
  此时却出现了问题。
  近身搏击原本是对人作战前提下所设计出来的,但淬火是有战斗基础的二心子,就算金属化程度不如从前完美,单点防御或加护也能起相当大的作用。
  卡科立已经发现了,拳脚都打不进淬火裡,擒抓和碎骨击反而会伤到自己关节,越是打击护具越被耗损。
  状况良好难道不是淬火说说的?
  观察了他们一段时间的卡科立开始困惑。
  不论如何也必须自己去确认。
  稳住脚步后卡科立冒险抓住淬火头部,膝击他口,淬火他心臟还在难受,那裡不能随便金属化。
  很快地他扳倒了淬火,至少还擒住了一只手臂,但并非是攻击有效只是弱点太明显了。
  引注意力──如果有这般防御能力的话卡科立也会如此。
  忽略了埋伏,这是太著急撂倒对手的结果。
  鸟爪深深刺入卡科立双肩,人类大小的飞禽抓力惊人,翅膀力量可以将全副武装的他抬离地面半公尺。
  沛儿必须保存力气,没一下就扔下卡科立重回淬火身边。
  残留在双肩的刺痛感让他及时反应过来。「鶲鸟的毒吗?原来如此。」
  「少了药剂后发作速度就没那麼快。」沛儿目带凶光盯著卡科立。
  「那对我来说算是好消息。」
  「别高兴得太早,接下来我会慢慢折磨你。」
  并没有确切的科学据能指出野兽化体质的二心子所对应的物种,有些甚至有复数兽型或者混合兽态。
  沛儿是具毒耐的有翼二心子,毛下与爪子末端能释出身体收过的毒素,犹如自然界中知名的有毒鶲鸟又如虚构的妖魔鴆一般。
  「人对妳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吗?」卡科立甩开披风亮出上膛好的。「也罢,我正好有对付野兽的好东西。」
  电光火石之间,响震动著空气与野兽的敏感神经,剎那间沛儿动弹不得,若不是淬火替她挡下恐怕早就见血。
  「淬火!」
  「没事,全收了。」
  就算将子弹融进身体,冲击却麻痺了淬火的手感,金属化变得不怎麼灵活。
  他们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关心彼此,作為「金」的二心子这是常态,专注自己的使命和眼前的敌人对同伴们才是最好的。
  她踩踏淬火肩膀跳跃,无防备地冲向卡科立。
  卡科立又打出两发子弹,一发打歪但一发却被柔软的羽翼弹开。
  警觉其中有异的卡科立后仰闪过羽翼横扫,虽然腹部免不了一抓可是他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镀上金属的翅膀边缘有如锯刀般,喉咙用力一划大概就会见到血花喷泉。
  这既不是常人会使用的战斗方式也非蕴含在野中的爆发力,他们的战斗思维比前两者更加地脱序诡异。
  「二心子果然是……怪物。」
  淬火也没浪费机会,趁他动作未收势时追击。
  下意识地口指向淬火,卡科立难得做出了错误判断。
  淬火把推靠近卡科利的右脸,能掌握金属变化的他当下破坏了枝结构,令卡科立在扣扳机时走火。
  火焰无情不分敌我,但在这之中只有卡科立被炸伤,而淬火则是全身而退。
  一点点玩火对「金」来说并不冒险,不管多麼危险他们都敢放手做,没什麼敌人比折磨他们生命的「时间」更棘手的了。
  枝落地,没人痛哭吶喊扭曲嚎叫,卡科立的皮肤冒烟不止,衣襟也被血浸,这大概是他这趟行动中最严重的创伤。
  短暂的安静后──几乎要倒下前他又动了起来。
  挡开淬火正在形成刀刃的手后淬火前大开,卡科立一拳打在他肋骨上时又被金属化皮肤护住,但这都在意料之中。
  卡科力猛地用手掌骨打击淬火下顎,有金属化保护裡面颈椎也经不起被用力推打。
  淬火想直身体重整战斗架势,但他无法做到。
  金属化是强而有力的防御能力,可是有令身体感觉迟钝的副作用。
  淬火和沛儿看著卡科立五指第一节入淬火腹部时皆愕然,不流半滴血、无痛地进出淬火身体。
  毫不费力的小动作却完全剥夺淬火仅存的力气与身体感觉──连呼都变得痛苦不堪。
  「这是不完全的穿透异能,不过已经足够把奈米机械放到你体内。」卡科立放低身体在淬火耳边细语。「它释放的电流会麻痺肌运动,好好感觉一下呼是多麼重要、反抗是多麼愚蠢。」
  猎兵的装备不只如此,卡科立踢了下鞋跟亮出靴底的袖珍刀,即使是轻蔑、踩踏败者他也不允许自己再出更多破绽。
  「放开他──」
  「当猎兵如此之久,我只擅长三件事。」
  沛儿咬下镀上金属的羽毛作為武器,地朝卡科立攻击。
  「一,夺走你们最重要的东西。」
  出自「金永恆」的二心子他们不可能对自己人无情无义,优秀的士兵在危急时刻必须分清楚事情的优先顺序,但生死与共所缔造的可贵羈绊让他们重视同伴胜过自己生命。
  对沛儿而言,淬火的安危早在很久之前就是她的第一顺位。
  卡科立稍微让了她一步,最爱的人在这就让她看个仔细,除此之外不会有更多。
  他的旋踢在他与沛儿间划出一道刺眼的红弧线。
  在沛儿受创之际,再一次地,他将指节深入沛儿双肩,彷彿有什麼东西源源不绝地灌入体内,血液阻塞的感觉令她难受,她剧烈活动想摆脱这异状。
  「二,夺走你们第二重要的东西。」
  不可思议地,沛儿口的伤势快速地癒合,组织以异常的速度再生甚至生成了难看又阻碍血循的大瘤,沛儿不管怎麼挣扎、自残都无法除掉,直到面部与四肢开始发紫僵、呼困难──
  继淬火之后她已无力拯救自己。
  「三,夺走你们的一切。」
  抽出靴底的袖珍刀后直直地刺在交迭的金属手掌与羽翼,只有因為肌抽搐轻微地反弹了一下。
  卡科立一时间也不知道為何要这麼做,两人手的型态已完全不见原型,用在抑制再生细胞的奈米机械流入沛儿身体解除他们的痛苦之类的事似乎也是无望,短暂的奇蹟也就到此為止。
  「你们的思念、执著、意志,这些结晶我们猎兵会妥善运用的。」
  轻吐了口气,卡科立的工作算是告了个段落。
  看著比肩平躺的两个二心子,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真是可恨……看来还是我赔的比较多。」
  猎兵為科技「產物」并非自然诞生,没有所谓的个人背景,因為一无所有所以战斗时毫无顾忌,卡科立很早就感觉到他们在物质与神上所得到的却远不如二心子,连这次的工作情况也不尽理想。
  「还有那个二心子啊……」
  真澄失去意识,依然在那一动也不动的。
  经歷过战斗后他已经失去揭开谜底的兴致。
  剖开纳未成熟的身躯,直接挖出他的心臟拿去喂那些对未知饥渴到近乎发狂的同僚们,看他们把研究素材狠狠糟蹋到一番似乎才能让卡科立感觉好受些。
  他已经打算付诸行动。
  至於刀子,他出远门时总是带得很足。
  在还未接管过任何二心子前他也曾有过同情心,不过他也曾用刀锋划开那些带著微光的髮与瞳,那份快感早已把过去的自己完全淹没。
  他离真澄不到五步距离,差一点就能宣洩心中的鬱闷。
  明明人就在眼前,毫无阻碍,卡科立的脚步却失衡了一下。
  来自后脑的重击将他打倒在地。
  难以置信,重伤的两人还有餘力站起来。
  就卡科立的观察他们刚才早就失去意识,事实上确实也和他所想的一样,他们一下子又倒地不起,那起死回生的景象很不真实,但后脑的疼痛是真的。
  他凑到两人身边,虽然知道自己下手不轻,可是他们的出血量似乎超出了预料。
  「那是……黑血吗?」他一有发现便动手採集,以防万一。
  二心子的发光因子靠著血液渗透身体各处,是判断健康和Second运作的重要指标,这般暗沉浑浊的血反而少见,然而濒死的淬火和沛儿Second褪去了,不见金属皮肤和鸟型态,不知何时他们俩变回了普通的血之躯。
  这两人的脉搏和体温都开始降低,不过确实Second会把二心子体内异物排出、内分泌骤变的资料纪录,或许这也正好说明為什麼他们有餘力反抗自己。
  「是身体到达极限的警讯吧……」
  卡科立有了结论后他想起还有一个令他在意的东西。
  回头。
  想见的东西就在咫尺距离,鬆懈的空隙脑子全被那不祥的暗沉蓝绿填满,那混沌的顏中彷彿在蕴酿什麼。
  这是让人极不舒服的景象。
  听得到血滴答滴答地流,细小的呼走了周围所有热量,诡异得令卡科立不寒而慄。
  「无光的……二心子?」
  二心子的髮肤与瞳总是带著微光,肿瘤不断注入身体的发光因子显示了本人状态、Second的活化程度,但此时在卡科立眼中失去这些却还能活动的真澄──宛如僵尸一般。
  二话不说,他拿出最强力的电磁开火。
  威力和连能力远胜过旧式手,有著连成人都觉得难受的后座力。子弹从真澄身体的一端穿透到另一端,而中弹的真澄理所当然倒下,卡科立觉得这太容易了,容易过头反而令他浑身发毛。
  「真的是你在搞鬼吗?还是远镜?」
  一口深沉的呼声传入卡科立耳中,真澄又再次爬起来。
  卡科立一直都穿著披风迟了些才发觉室内温度的骤降,甚至他想开扳机和手指也变得越来越不灵活,错失了靠低温发挥电磁威力的机会。
  眼看真澄步履蹣跚地从自己身边走过,单膝跪下静静守在两个二心子身边。
  真澄没办法拯救濒死的他们,在卡科立看来物理掌握的Second此时是如此无力,不管在做什麼结果也是徒劳,对他来说也没有观察价值,不如专心排掉刚才中的神经毒。
  然而,卡科立注意到了他护具与刀刃表面的反光,还有他在战斗时错过了什麼。
  眼睛已经适应环境光而没发现那微小的变化。
  真澄只是专注地為两人拭去身上的血与灰,没察觉到飘浮在自己背部的光粒子。
  原本对度变化敏感的头髮耳朵这时候也翘起来了,头髮耳朵还伸出一小段晶蓝物质,随著他的身体变化,散在空中的光粒子也跟著聚集起来,一股蓝的光流在这空间中涌动著。
  他的呼支配空间中的氛围,彷彿已经没什麼能介入他们三人间,未知的力量治癒了淬火和沛儿,伤口癒合、气也逐渐恢復,可是只有真澄自己──像失了魂一样。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或是被什麼力量支撑著。
  卡科立希望自己能有更多时间参透眼前发生的这些事,不过已经顾不得神经毒蔓延的速度,他乾脆用双手去扳动击锤让子弹可以重新击发。
  不能有人向这份力量屈服、妥协。
  这个二心子必须死在这裡,他现在脑裡只有这念头。
  他感觉手指有在动可是听不到声,只见那双无神回头注视著他。
  什麼都没有发生。
  卡科立换气越来越急促,连在他附近的光粒子都被吹跑,视线模糊像是要被那些光吞没一样,这时他要是激动只会让神经毒窜得更快。
  「那傢伙可不是你能动的,猎兵。」
  「果然……还有其他人。」卡科立本没注意到何时出现了埋伏,而且现在时机正不好。「劝你趁我虚弱时早点现身,不打招呼的话我会很失望的。」时间拖越久对他越不利,如果能提早战斗他或许还有机会。
  「现身?我一直都在你眼前啊,没有躲藏。」
  卡科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或者那是对方的心理战术本人本没有现身。
  真相只有另一端的旁观者知道。
  ■■■■
  「祈理──?那死孩子是怎麼进来的?」有梦瞪大了眼,不解地注视现在所发生的事。「连虹也都跑来了,这究竟……」
  祈理耍诈没诚实报上他还带了伴来,而且是用猎指著卡科立后脑的黑野虹也。
  有梦知道祈理有体术底子不足以对付猎兵,所以找虹也支援,黑野家的人都擅长狩猎但这也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他推测祈理是吃掉了卡科立的「认知意识」才保住虹也的安全,不然被猎兵发现普通人的存在情况会十分危险。
  「这到底是什麼意思,有梦!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我没有这样的打算!」
  影生已经忍无可忍,他掉头走到房间底端然后面向那个空间裂缝。
  「影……影生?喂,影生──我不准你去!」
  空间Second穿透影生的膝盖打开,现在没事但如果有梦认真的话他可以令影生的腿少掉半截。
  「搞清楚,那孩子不是你的『茉园』或是『清良』!為什麼老是要去淌二心子的浑水呢,吃过那麼多苦头还不了解吗!」
  「如果你还自认為我们还有一点家人的羈绊的话就别拦我。」儘管疮疤被挖出来实在痛得可以,但这也阻止不了影生。「你坐上『远镜』的位置就是為了这些吗?你应该是為了改变而不是变成像『中央』的那些浑蛋一样啊!」
  那番话犹如当头棒喝,Second也反应了他的心境从影生脚边消失,虽然有梦想不希望他走却也无法再对影生使出。
  正因為是家人所以有梦才不想让影生有更多难过回忆,可是有梦现在也被自己的所作所為困扰著,就像影生说的有梦已经偏离了原来的道路。
  「要是……要是二心子全都『消失』了的话你要怎麼办啊……」
  即便融入社会后较鲜少接触这块领域,以前,二心子有时是影生的家人、朋友或者有特别意义的人,过去与二心子们建立的羈绊也不会轻易消失,那些造就了现在的影生而他也会下意识地去重拾破碎的连结。
  有梦对这件事一直很掛心。
  「你那话是……」他早感觉有梦哪裡有些古怪,可是现在似乎没机会追究。「这事我们还没完呢,我会找你算帐的。」
  影生穿过空间裂缝,而有梦早帮他修正位置把高度降低至少不会摔得太惨。
  现在他还要忍住内臟翻腾的感觉赶紧带真澄远离这块是非地。
  「喂──这是……搞什麼!把人还来啊!」
  被影生这麼一乱入祈理他们也慌了。
  真澄在眼睛睁开的情况下失去知觉,身体冰冷得连影生都怀疑他是不是没生命跡象了。
  抱起破烂不堪的真澄,影生觉得有点鼻酸。
  他头也不回地丢下其他人消失在另外的空间缝隙也不回到有梦身边。
  曾有人也对有梦说过类似的话,那就是他最爱的妻子,安。
  最初见面时儘管立场不同他用Second帮安整理图书馆时她说过跟影生一样的话,他也问了如果自己不像「中央」的人那像什麼?
  ──自己就是自己这样不就是最好的。
  白衬衫与长裙,出生於书香世家的安打扮如此朴素,对有梦来说却魅力十足,当心仪的女士拋弃成见邀他饮茶时他坠入了爱河。
  ──设乐.安,听起来真不错,你会嫌弃这名字吗?
  交往三年多后安的大胆发言让有梦在下次来访时準备了钻戒。
  ──好好个大男人居然会怕未出世孩子的眼光真是太不像话了,好啦,女儿妳听好,想做我们家的孩子就不准嫌弃妳爸爸,有梦可是我挑的,谁叫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有梦一直担心肿瘤遗传会让孩子吃苦,但女儿和凑的个都像安,他们也都遗传到了安的坚强。她接纳了禄和茉园,连彆扭的影生也是被安影响才能慢慢走出灰暗的回忆,变成為人著想的好孩子。
  就算安已经不在了,他们在设乐图书馆孕育出的爱也依然存在,有梦不可能不想著安,只是他想用尽全力保护及见证安深爱的一切后再去找她报告。
  「之所以当『远镜』是為了生存啊。」不过生命的份量已经变得不同,只是有时太过拼命偶尔会迷失。
  有梦还是会履行远镜职责,现在有影响全部二心子大事将要发生,他必须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一大堆是连猎兵都搞不懂的事,他也得花不少功夫才能解决,有梦先从小地方开始著手。
  「到底祈理是怎麼进来的?」照理说他应该和凑去虹也家过夜却出现得很没道理。「有能力去用我的Second打开这边图书馆的也只有茉园和──」
  有梦的嘴型停下,有个小细节似乎将这些事串起关联。
  「……会是那个人吗?」
  想通一点后又衍生更多的谜团,有梦平常并不多疑……可是现况让他必须开始怀疑身边的每个人。
  ■■■■
  「小惠她……不是很强吗?」
  「很强。」夏纳和芙蕾、苏西在注视这场令人不安的战斗。「但是对手也不简单。」
  ──「报应猎兵」。
  「中央」的最强武力,猎兵的原型是在世界奔走的特种医务士,自歷史最黑暗的那时期开始就一路跟随他们至今的兵团。
  无法数计的感染病大爆发后那些医务士必须有更有效的感染病预防对策,简单的有打疫苗亦有带给体莫大痛苦的改造手术,强悍的士兵也是优秀耐用的实验体,他们能继承前代的优秀因子──以及悲愴的记忆,见证时代改变的同时也歷经无数生死关头、尝过失去所有的感受,不同的个体却共享相同的经歷,一点一点突破人类极限的时候猎兵也越来越扭曲。
  倘若人是可以重复再生、自由附加个与能力的话,那麼这些没有自我与灵魂的士兵其实就是最完美的人间兵器。
  二心子若是最接近人类的怪物,猎兵就是最接近怪物的人类。
  他们会执行任务直到所有会再次造成那惨剧的要素灭绝、直到那时代遗毒蒸发世间──
  只要二心子还存在猎兵就会继续他们的使命。
  「已经开始晃了喔,怎样,是要跟我跳舞吗?」
  听到罗琪洋洋得意更是让紫惠怒火中烧,她吐掉嘴裡的血勉强还能再战。
  对方死抓著腹部和头穷追猛打,罗琪虽為训练生但身手并不生涩,确实体能良好能活用化力量,比体力和重量对紫惠极為不利,而且最糟的不只如此──
  「……这裡是异空间的话磁场运作会跟原来世界一样吗?」
  一直都在注视紫惠的战斗,苏西想到了重要的事。
  Second本来就不该当作武力或超能力看待,只是身体异常的副產物,而在错误的环境中这点深深影响著紫惠。
  乱磁带给她有如血液逆流般的痛苦,神难以集中、擅长的磁力掌握也早就乱套所以才把三角刃当近身武器用。
  「妳的磁力只有这点能耐而已吗?好歹也来弄个控制血液中的体质或是发电的战斗方式给我瞧瞧吧。」
  「猎兵都是这样吗?脑袋裡尽装些乱七八糟的妄想!刚好这裡是图书馆,去多读点书吧妳!」
  紫惠的组合剑瞄準腹部横砍,在罗琪接下攻击后组合剑半截脱离绕到罗琪身后,紫惠再往她一砍,无法同时前后防御的罗琪终於受创。
  「对,就是这种气势,这裡是中立区,就算杀人也不会被问罪喔,好好让妳的朋友们看看二心子真正的模样。」
  用武器前后夹击来制住那滑不溜丢的皮肤,情况本来对紫惠相当有利的,但是她犹豫了,就像罗琪所说的身后还有三双眼在打量她的所作所為。
  从来不知道人的视线能令自己如此备感压力。
  暴力、具攻击,是的,如果敌人在眼前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思考怎麼杀了对方,紫惠不只受过战斗训练也得学会「杀戮」才能让自己生存下去。
  「我杀过人也见过同期猎兵被失控的二心子杀死,不过我已经不会再难过了,反正以后还会有新的。我已经没什麼好顾虑的了,可是妳呢……真好,有容身之处和还有朋友。」
  罗琪推回紫惠的剑后拉开距离,还顺手把刺在身后半截角刃折断。
  「妳还会再失去更多。」
  「你们爱折腾二心子本已经是心理变态的程度了。」紫惠如是说,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被影响。
  「二心子是灾难。」
  罗琪忽然严肃了起来。
  「太与风雨,它们本质从未改变过,却因為运行方式的小小偏差就能造成天灾,二心子也是,本质与人类无异却有著惊人的异能,Second是否会失控无关你们意志,造成混乱只是预料之内的事,就像过去那个时代一样。」
  若非如此「报应猎兵」也不会存在如此之久,甚至站在这裡。
  「所以师傅说了,二心子是灾难,而且是天灾。」
  她再一次出笑容,不像是少女反而像个狂战士。
  紫惠和大部分二心子一样真心认為猎兵是个大麻烦,专拿接管的二心子干些脏活,紫惠也想过遇上这些神异常的傢伙乾脆一走了之不再回头,可是就算拍拍屁股离开其他地方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没有势力背景的她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成為无名研究所的实验动物。
  「现在想想我还幸运的。」
  话才说完重拳就挥来,生生地打断防御的角刃而且罗琪自己连个擦伤都没有。
  「幸运?这是妳看完回忆跑马灯的感想?」
  笑。
  听到紫惠自言自语的罗琪除了笑之外别无他,像其他猎兵一样总是认為赢的是自己。
  「我觉得幸运是因為有机会能痛宰猎兵!」
  一阵紫光炸裂,Second最大出力将天花板裡的细钢筋条生生扯出来,在罗琪周围令她无法动弹,手一伸又一条下阻止她收手,化时覆盖的岩质在狭隘处反而让行动变得碍手碍脚,粉尘落在身上也阻碍了视线。
  毫不顾虑手会受伤,紫惠一个臂勾将钢筋条连罗琪一起打飞。
  「看吧,那个不知是可以控制力还是什麼的能力已经没用了,这样我不就能痛扁妳了。」
  罗琪意识仍很清楚,倒地了也不忘用扫腿回礼,形势很快就逆转,紫惠反被压在地上,刚刚那一脚相当用力紫惠不确定骨头有没有碎,但痛得让她无法反击,直到罗琪压上来她才感觉到自己跟化后的罗琪重量差距太大,本没办法摆脱。
  罗琪高举交扣的手,对準了紫惠的脑门。
  「给我──离开她!」
  不知怎的,苏西跑了过来,随手抓了一本藏书并用金属书角用力砸罗琪太穴。
  明明战斗开始好一阵子都没有流血的罗琪,在冰冷的书角离开后接著有股微弱的热流溜过侧脸。
  「别以為我不能杀普通人!」
  胆小的苏西被一吼又更怕了,怕得控制不了泪腺,不敢回呛也不敢跑,只是死命把紫惠护在怀中。
  「紫惠!」
  「小惠!」
  舒奈亚兄妹尽其所能地将藏书丢到她们附近。
  虽然苏西不知道这有什麼用,她只管抱紧紫惠慢慢地后退。
  「不愧是大猫的孩子,我喜欢。」
  她这次施放Second毫无节制,天花板与樑柱皆摇晃不已,它们无法抗拒磁力牵引,内部钢筋迸出撑裂水泥,无法再支撑的天花板塌下罗琪没机会避开这一劫。
  「胆小鬼还逞强,要是死了妳连医生也别想做啦。」
  「真抱歉我还活著呢,小惠让大家这麼担心,晚点一定要好好训训妳。」了下鼻子后清醒许多,但苏西说话仍有些鼻音。
  「妳高兴就好。」
  被天花板水泥压住后似乎不再有动静,紫惠鬆了口气就把头贴在旁边软的口上。
  「两个人还能动吗?」
  「小西真是吓死人家了。」
  「妳真该庆幸我们有备用药品跟医生在这裡。馆长那边不要紧吗?妳可是大闹了一番呢。」夏纳问道。
  「我都累死了哪管得了那麼多啦。」反正伤患有特殊待遇就忍不住多揩油一下。「小西,除了包扎外再帮我好不好?」
  「……真受不了,小惠太任了。」
  二心子可爱的时候真的让人举手投降,苏西感觉母被刺激到了。
  苏西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相当不明智,不过她总算是知道自己想保护二心子的心情,自己之所以能豁出去大概就是因為想看到他们在自己安身之处畅快地笑著。
  可是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半身之驱的罗琪很快就从水泥块中爬起。
  「宗旨、规则我已经不想管了!」
  她抓起带水泥块的钢筋,化也仍保护著她,反观紫惠他们已无战斗力……
  「再死撑下去就太难看囉。」
  陌生的声音之后便是一声响,受了伤罗琪这回真的无法动弹。
  「禄姐!」
  持的女子──设乐禄,馆长的妹妹在危急时刻刚好赶上。
  「嗨,小惠!」她瀟洒一拨藏青美髮打招呼。「呼──英雌救美感觉真好,给了我不错的出场机会,接下来呢……」
  禄拔起了细钢筋条直直刺在罗琪无防护的手臂上。
  「只要是猎兵,实习生我也不会轻易放过,最好记住教训少来惹设乐图书馆,别因為是中立区就老往这裡跑,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得到任何好处的!」
  「真是的,这样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你们自己知道……迟早……设乐图书馆也会……」
  子弹上膛后禄再次对罗琪击,不管留了多少血、不管有多少眼再看她都没有停止。
  「妳在做什麼……妳想杀死她吗?这样妳不就跟他们一样残忍了!」苏西掩面,这样单方面的暴行她实在是看不下去。
  「你们好好看,二心子的血、猎兵的血还有人类的血。」
  四处飞溅的血中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乍看之下都是红的血液但三种红却无法相容,带著微光的是二心子的血、半透明如顏料的则是猎兵的血。
  「合金骨骼。」
  碰!
  「合成血。」
  碰!
  「奈米细胞。」
  禄每指出一点就开,子弹代替话语揭报应猎兵更多的真相。
  「身上多一颗心臟就能称為怪物,那捨弃身的猎兵也没好到哪裡去嘛,只不是仿造二心子生态製造的娃娃,好像有那麼点本事实际上本没有超越二心子,两者就像对镜一样,你们认為二心子是什麼其实就是在说自己啊。」
  有时「魔物」、「恶魔」的称呼用在二心子身上并不假,人们一手创造这样的形象,偶尔他们也会很乾脆地、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这一面。
  设乐禄早就忘了压抑是怎麼一回事。
  新生的块撑裂包覆罗琪身体的岩质,数只眼睛滴溜滴溜地打转著,难以想像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也忘了怎麼尖叫吶喊,直到身上每一处撕裂血的痛楚完全剥夺她的意识為止。
  「这样我这边就搞定了呢。」
  「不过妳也被讨厌了喔,禄姐。」
  苏西、夏纳和芙蕾皆哑然,就算紫惠出声和禄打招呼他们也想尽可能远离她。
  「相处久了才会知道我的优点嘛,大家别这麼疏远姐姐我啊。」
  「她是馆长的妹妹,设乐禄,『这边』图书馆的管理者,姑且是可以放心的人。」紫惠实在不想去回忆还未成為这裡一份子时也曾被禄折腾过一番。「是馆长要禄姐来的吧。」
  「是啊,把你们带去柜檯后我会陆续去接其他孩子的,前提是他们也像你们这麼安分的话……」
  猎装口袋的传出短暂的电子乐声,禄接起的手机查看讯息。
  「这裡能用手机?」夏纳问道,他相当迫切想知道真澄他们的情况。
  「想交换号码吗?可是我大部分空间是為了以后邂逅可爱孩子留的呢。」手机神秘地遮著微笑,她看著苏西和芙蕾像是别有暗示一般。「手机是特製的,不过我的确能联络到有梦和我的同伴,我看看……喔,是我的小甜心。」
  「大厅柜檯那有出入口,不需透过馆长就能直接回去,管理出入口的茉园姐是很『正常』的二心子。」
  「就算小惠妳解释再多也实在很让人安心呢……」虽然有些护身底子,但这时候躲在哥哥的背后让芙蕾比较有安全感。
  「妳、妳一定要陪著我们喔!」苏西还是无法适应刚见面的二心子。
  紫惠苦笑,她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被人依赖的时候。「禄姐,茉园姐写了什麼?已经有人到她那了吗?」
  「不……情况有变,看来我们不能边走边聊了。」禄盖起手机盖,手指用力得似乎想把手机给捏碎。「茉园那ㄚ头在想什麼……做我的骑士就别随便自作主张啊!」
  ──希望寂寞的书本能遇见不错的主人,妳也一起祝福他吧?
  茉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