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常告诫说跟陌生人走和让陌生人进家裡都是很危险不智的事。
  即使我是把陌生人「捡」回家裡……好像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们俩同样不舒服但我意识还算清楚,就让给了奇怪的布包大哥哥,反正家裡有备用的生活用品我能照顾他也能顾好我自己。
  「好好休息吧。」帮他擦完汗后我就出门了,累了一天饿到不行得帮我们弄些吃的才行。
  我想去超市路上刚好经过「Laural」看到它掛著休息的牌子,没有多想就往裡面走,如果老板他们没回来的话铁捲门应该会是放下的。
  「欢迎回来。」我还没有上工所以开门进来这样对老板说好像有点怪怪的。「什麼时候回来的?」
  「回来两天而已,要等食材补齐才会营业啦。」老板翻阅通讯录一边列进货清单。「别紧张,开学前会让你多做一点的。」
  「了解。」成為考生后就会忙碌起来,儘管我没什麼财务需求待在这裡的时间变短总是会有些寂寞。
  这时候我注意到在厨房打电话的老板娘似乎有些坐立不安,可是看老板这边感觉不是店裡出了状况。
  「还好吗?」
  「没事啦,有位朋友不知道去哪了。」他脸转过来时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而你,我的小朋友,你脸看起来不像没事。」
  「我……昨天去了枫叶购物广场,回家后睡到现在。」头还晕晕的,了一下额头身体发冷却在冒汗,我觉得自己对温度的感觉有点混乱。「确定不是週期啦,老板不用担心……」
  「枫叶购物广场……昨天新闻闹很大耶!」
  是很想详细跟老板说发生了什麼事,只是疲倦感让我眼睛快闔起来了。「嗯……啊,霜因还没跟我联络,不知道他要不要紧?」
  「你先联络医生吧!」
  「不用啦……」
  老板跟老板娘同时看我这裡,那表情像是被什麼东西吓到了一样。
  「你眼睛周围怎麼发黑了!」
  「我……」这一切发生得很突然,眼皮沉下的瞬间身体完全使不上力。
  听到了好像是老板娘的尖叫和东西被撞倒的声响之后──我就什麼也感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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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很僵,这大概是本能的恐惧反应,每次倒下最害怕就是醒来时看到纯白的房间,其次是看到流泪的人,他们的表情心裡会让人心裡涌起一股罪恶感,好想对他们和自己说这些意外并不是谁的错,既然注定发生难免会有人受伤,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
  「真澄……真澄?」
  声音透进了黑暗后身体开始有些力气,打开眼睛,那些令人害怕的东西全都不在这。
  「嗨……」很勉强才发出了一点声音,原本是想好好叫大哥名字的。
  「感觉还好吗?」
  大哥拨开我的瀏海,这样有比较舒服点,我用力点头回他。我在自己的家还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再难过也会稍微打起神。
  「呃嗯……你的医生在国外,夏纳和蕾想办法让他提早回来,梅梅去老板那裡拿些可以保存比较久的食物回来,苏西把药和你的血拿去化验室一趟,然后──我在这裡。」
  我抬起上半身把大哥的手压在脸旁,让大哥发挥一下他在这裡的用处。「霜因、零……」现在感觉很舒适但我又担心起了他们两个。
  「说来奇怪,我联络不上他们。」听到大哥的话我猛地起身不过大哥一掌就把虚弱的我压回上。「先管好你自己的身体。」
  「可是,购物广场……那时候他们在那裡!」
  大哥皱著眉头不知道在想什麼。「你知道你昏倒后睡了两天了吗?」
  「两天!」那不就表示三天来完全没有他们的消息!
  只要我想起来大哥就会把我放倒,一直重复同一件事他也蛮有耐心的。
  「是说枫叶购物广场吧?我只听说那裡传出小火警没有重大伤亡。」
  「才不是那样!」我大致跟他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类似天使尘事件却又有些不同,只是这回的规模并没有那麼大,知道霜因和零在那之后全无音讯我更不可能放心休息。
  「这部分我来处理,你给我躺好就是了。话说回来──」手指掐著我脸颊的大哥出了复杂的表情。「那傢伙……怎麼会在你这裡?」
  昏昏沉沉地过了三天,现在想想我真的好像忘了什麼东西。
  我从倘开的门缝隐隐约约看到了梅梅的身影,她在那站了好一会儿就回去了反倒是另一位意想不到的人进来家裡。
  「啊,醒了醒了。」
  是那天我搬回家的二心子哥哥,不久前还不省人事的现在我们立场反而交换了。
  「你……好……」我钻进被子裡隔著棉被打招呼。
  「他是阿页,是他把昏倒的你带回来的。」大哥叫得出他的名字好像之前就认识似的。
  目前知道他帮了我两次,真的是位非常亲切的人,和善的页哥看到我躲到棉被裡只是笑笑什麼也没说,帮忙把食物放进冰箱时他一直注意我这裡。
  「明天我还会再过来。」
  从棉被缝看他身体应该没事了,只是我不太理解他為何对我这麼亲切。
  「你事情都办完了吗?没有再把土產吃掉吧?」大哥也关心了一下他的状况。
  「购物广场变成那样我想只好再物其他的了。」他当时会在那裡的理由相当普通,而且他还小声嘀咕了一句「那香草饼乾很好吃」看起来再成熟的二心子总是会有孩子气的一面。「真澄觉得怎样的土產比较好呢?」
  「咦?」不知怎的他想徵求我的意见。「鸡蛋豆腐、布丁、蜂蜜、料理包、罐头、醃製品……香草饼乾?」
  「这样啊。」页哥跟我们寒暄几句后便离开了,如果大哥没说错页哥今晚应该会睡在「Laural」那。
  「你说的都是你想吃的吧?」大哥正把要给我吃的粥弄凉中。
  「当然。」被折腾了那麼久后不用花什麼心思就能知道肚子它想吃什麼。
  「真难得看到你会闹彆扭,把自己包得像地底生物一样。」他拿著汤匙的手突然停在半空。「莫非那个二心子真的很不妙?」
  「没有,我想……没事啦。」页哥确实有种奇怪的感觉,我想我对他的看法无关紧要所以没跟大哥说,只是想到人家这麼照顾我却没说谢谢好像有点失礼。
  大哥戳了戳裹著棉被的我,不死心挖开一个把汤匙戳进来非要看到我把东西吃掉才甘心。
  「谢谢。」帮我分担心事的大哥,我真的很感激。
  「你知道我这几天会强迫你休息吧?」第二次汤匙戳进来时上面多了鱼跟葱。
  这体质虽对电子毒品的频率波长敏感却也恢復得很快,如果眼睛周围还发黑的话大哥应该就不会这麼冷静了,几天下来发生了好多不寻常的事,现在我想破头也无法知道是怎麼回事。
  希生叔叔為了什麼理由弄了降神?而且还是以网路游戏的形式由大哥来替他完成,彷彿预料到自己的死期还有身边人的状况。
  塞格勒斯,现实為名叫希维尔的人物,像在躲避什麼一样神出鬼没,他和几个人的游戏目的重迭然后鸦又和许多事件有关联,如今自称幽灵又能召唤Terra的芝诺把他们吓坏了。
  现实中发生了类似天使尘的事件,我和霜因他们失去了联繫。
  我现在只希望心中的不安都是错觉,赶快找到Terra的话应该就能看清全部事件的源头,感觉这已经不只是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了。
  棉被包住整个身体的好处就是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显示器过来藏在裡面,等到大哥睡了我就可以连上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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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降神的连线状况有点不太一样,睁开眼并没有看到登出地点的风景而是一片黑暗,彷彿恢復到了第一次登入的状态,身体感觉很轻鬆。
  一道光轨跡掠过身边,我在暗中行走循著残像前进,直到光划开黑暗将降神的风景呈现在眼前……不属於这裡的萤幕框扫过肩头。围绕在周围的片段是现实随处可见的日常风景,人与人、人与生死、人与二心子,个体差异造成纷争的同时也有值得共同努力的事,医疗进步和教育变革让曾经混沌一时的世界重新站稳脚步。
  这有可能是Terra的记忆吗?
  轻触其中一个影像片段时全部画面皆化為光粒子,因為这些光粒子隐约看到隐藏在空气中的透明人形物,那东西随著光粒子一起飞向天空阶梯。
  「歷史将权柄交由下一个世代。」
  电子人声说完远景也随之淡出成水晶大陆的景緻。
  「临界实境汇整作业完成,权限即此开放──改革的权柄於世界至高之处。」
  连结上角后我所看到的是敞开的札克利城门,排队入城的玩家们热烈地讨论官方的新噱头,满怀期待地计画著如何在这裡度过愉快时光。
  确定了官方真如预期撬开城门,鬆了口气后我先去营地和上线的人会合,上次我的失算让重要线索跑掉了,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开门,在这期间内必须得扳回一成才行。
  「既然你已经上线了,那麼说好的──」
  「不、不不不不,我们才没有说好什麼事!」
  齐克往前一步我就退一步,因為受不了那压迫感我只好躲到艾儿后头,儘管艾儿也因為卡在中间整个人都吓呆了。
  「快。」齐克金属眼瞳裡的电子光源在瀏海影下闪烁不停,或许是广场事件的影那紊乱无规律的光让人有股难以息的压力,时不时地还会看到自己胆怯的模样映在上面。「来吧。」
  「噫啊啊啊啊啊啊──」重压下最先爆发的是艾儿。
  「这群白痴在搞什麼啊!」
  然后NAO什麼也没问就先揍了我们两个一顿,只是他在敲齐克脑袋时自己的手也肿了。
  「有什麼事情困扰著你吗?」他以冰凉的金属手掌代替冰块放在我头上冷敷,像平常哄艾儿那样拍了拍我的肿包。
  「你说要谈的……是这件事啊?不是生我的气?」
  「生气?希维尔吗?生他的气实在太浪费生命了,还是多关心周围的人比较实在。」
  相当正向的念头啊,齐克实际到让我觉得希维尔有点可怜,他们好歹有些交情不是吗?
  「从艾儿那边听说你手了不少别人的閒事加上你最近有点失常,你确定自己还好吗?」
  「姑且算吧……」為什麼被齐克关心会觉得压力这麼大呢?我连我现在卧病在也说不出来。
  「你的表情像是在说我平常是个冰冷无情的机器人一样,关心别人好像要被刺探什麼──这样很失礼呢。」面无表情地齐克试著脸颊做出赌气的样子。
  「你给我去照照镜子啦!」对於破绽百出的话NAO吐槽也毫不客气。
  「给你个忠告,藏在心裡的秘密通常会被一些意想不到的人给挖出来。」齐克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如是说,不过他始终没逼问我真正的状况。「你现在正处於最脆弱的状态,小心為上。」
  「了解……」那些话可能是事实我会放在心上但不会影响我今天的行活动。
  城门大开就得把握机会,我跟天堂、艾儿去做动线侦察,得规划个行动路线救洛因出来才行。爬屋不是什麼难事,反正都已经从更高的地方摔过了,只是札克利的建筑平均高度比其他大陆高,喜欢上面视野的不只我们。
  札克利城上空飘浮著立体投影广告,广告中有几位这次活动来宾的剪影而剪影会随倒数越来越清晰,这也是「音乐幻响祭」噱头之一,之前為追求拟真一直都没有背景音乐的主城现在充斥著流行乐与準备朝圣的玩家。
  ──「整个城市都是舞台,届时眾人将无法转移目光」。
  ──「也许你的声音也能缔造奇蹟」暗示玩家可能也有参与机会。
  活动固然令人在意,但活动特等席上在我们的行动路径上似乎不是有点不妙,不论屋和地面都会有人潮,如果要选的话从上面出城可能比较快。
  「他们很谨慎的。」天堂把望远镜拿给我看上空。
  「HolyEyes」的天使兵在天上徘徊,监视网严密得滴水不漏。
  天堂跟阿飞观察过他们如何处理魔法武器管制令的问题,基本上降神的非战斗区域都有隐形护罩,如果没有发生和城市相关的Event,管制令和护罩效果就会一直存在。
  艾儿接过望远镜确认还有无需要注意的。「持盾刃使和侍者……两者杀伤力有限,这应该就是他们城内战斗的极限了吧。」
  圣职者系列裡大概没有一个职业会比逆十字使徒强,可以徒手战斗的艾儿完全不需要我心。
  「HolyEyes」据地是新落成的札克利图书馆,略绕了一下我们都认為走上路比较恰当,只差制定入侵路线和熟悉环境,现在凭我们几个不太容易侵入「HolyEyes」据点,可惜身手最轻巧的阿飞没上线不然大家可以集思广益一下。
  「还有什麼在意的事吗?」天堂问我。
  刚刚在想事情所以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们救到洛因后没有赶快离开大陆情况还是不妙吧?我在考虑最坏的情况会不会很怪?」把洛因和公会战放在一起衡量的话应该是公会战比较重要,却一直觉得他们对洛因的执念大於公会战。
  「他们最好别追过来……我想很难啦。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活动期间就把公会战打完。」艾儿也很受不了「HolyEyes」的纠缠。
  「那我们也得在这之前把往天空阶梯的路打通,到时候问问齐克看他那边有线索了没。」
  「线索好像是有,可是会跑……」
  「活的东西吗!」
  虽然艾儿提新进展想让我放心怎麼觉得好像更让人不安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在练习跑各种路线,在上次「HolyEyes」和「LostRing」突袭后这算是比较轻鬆的活动,偶尔我还能听到夹杂在音乐中的人声──艾儿在哼背景音乐。
  假如没有这些破事的话我们也能好好参加这次的活动,自从知道Terra的存在之后登入降神的感觉变了很多,心事也变多,艾儿放不下水实所以也没有到处乱跑尽量待在他的身边。
  「真澄。」哼歌的声音慢慢大声前他就停下了。「你知道鸦的情况吗?我发了好几次讯息鸦都没有回应,他不会有事吧?」
  鸦被艾儿讯息轰炸的话他应该也只是看看而已。「我想只要他有心谁都找不到他的下落。」我也顺便确认了一下芝诺的登录状态,他们整团人都不在线上这倒方便鸦去处理塞格勒斯的事情,希望过几天他就会来面。
  「噫?」艾儿眼神往他处飘似乎是有别的讯息进来引起了他的注意。「大哥叫你下线睡觉。」
  他自己也没在睡觉啊!
  早猜到他这个夜猫子不会那麼快就睡著,不过他没有大发脾气倒是还好,好好跟他说的话他应该会答应让我今晚待在线上吧。
  「你省略了好多。」看起来连天堂也有收到大哥的讯息。
  「可是大哥就是这个意思啊。」
  「等等,大哥原本说什麼?」我问艾儿他不愿意说所以我只好问天堂,他也是了半天才肯说。
  「『叫那个睡不著的蠢材给我滚下线数绵羊,不然等等用乙醚或阿摩尼亚伺候』。」
  他超生气的啊──
  「不不不……这个恐吓太不切实际了,他本没那些东西只是想吓我而已。」降神这边又不是没事情,我可是有正当理由可以抵抗一下。
  「等等喔。」天堂还在接收讯息中。「『我会在你房间四处洒维他命B群,讚美二十四小时营业便利商店』。」
  「住手啊──混蛋!」B群臭死了!这叫我怎麼清掉味道啊!
  爆肝社会人的威胁逼我不得不乖乖就范。
  ■■■
  大哥大约在清晨的时候就不见人影,只留下皱巴巴的衬衫代替便条像是在说很快就会回来一样。
  我把衬衫拿到被裡仔细瞧,这并不是什麼便宜牌子他却这样乱放,到时候洗跟烫平就得花点功夫了。
  身体还是沉沉的可是什麼都不做太难过了好想起来做点什麼,至少给自己弄个像样的早餐也好。
  「真澄──」
  听到不是大哥的声音我很快地用棉被把自己裹起来。
  昨天页哥说他还会再过来只是我没想到会这麼早……而且大哥居然没给我锁门。
  「帮你热点东西吧。」冰箱裡还有老板他们做的食物,虽然微波一下就可以吃了页哥还是带了自己另外準备的东西,他还当真买了几个布丁放我冰箱。「影生晚点才会来所以我们先吃吧,你今天有好点吗?」
  我点头回答。
  「怎麼还是用被子包这麼紧呢?」
  大哥可能对这个人很放心可是我跟他待在一起会头晕,是体质缘故还是那天的后遗症不确定,包成这样会有种安全感至少不会因為紧张而Second暴冲,热归热但冷气可以解决这问题。
  「好,可以吃饭了,梅吉多。」他把两人份的早餐放在矮桌上,不确定是否该跟他一起吃但味道闻起来很香。
  梅吉多?那是在叫我吗?
  看到我歪头的动作时他很贴心地把笔电塞进棉被让我上网查。「Medjed,这样拼。」
  「最好我是梅吉多,你才梅吉多!」伟大的搜寻系统在零点三秒内显示出来的是个资料很少的古代神,祂的模样就是个长脚的布包、没有面孔只有眼睛,真是像极了他刚进我房间时的模样。
  「太好了,这麼有神,一直都不说话我还以為是身体没好转呢。」知道我的状况后他就把我拖到矮桌前。「如果合你胃口就好了。」
  眼前的软白饭正冒著热腾腾的蒸气,上面洒了点海苔粉和芝麻一看就觉得很配饭,南瓜燉牛奶的味道温和而浓郁,尤其嚐了那道泡菜猪片后深深觉得这点白饭本不够,最重要的是那个鸡蛋豆腐……我昨天随口说想吃他居然弄了好大一块来,而且吃起来跟市售的豆腐好像不太一样。
  「昨天晚上在店裡做的。」页哥很自豪地说。他还把自己的豆腐全部拌白饭,吃得很津津有味。
  连纯手工的食物都有,以病人餐来说这顿真的很不错。
  「那个,页哥?我这样叫可以吗?」看他含著筷子微笑点头应该是没问题的意思。「……谢谢。」我只是说了之前应该说的。
  「别客气。」他倒了一杯蜂蜜水给我,正季节喝甜甜凉凉的饮品正好。「你也帮了我很多,而且真澄是比我想像中还好的孩子。」
  虽说是讚美,总觉得好像那边怪怪的。「页哥不是这附近的人吧?来观光的?」遇到他的时候是在购物广场所以直觉他是来走走看看的。
  「我从一个叫『瑟斐罗』的岛国来的,那裡没那麼热所以我在这东跑西跑常常中暑。」他在衣服下放了冰凉贴解决怕热的问题,可是他好像没发觉自己不脸都很显眼。「多亏影生的帮忙要紧事都办好了,接下来我就可以悠哉悠哉地消磨时间,他人也好的,你们两个个正好互补,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实在是件好事。」
  「呃,确实大哥是……」我想解释一下我跟大哥的关係却一时语塞。
  「我知道你们两个很亲近,你朋友虽多可是大部分都只是表面关係,因為你认為二心子与人的羈绊很脆弱,真正亲近的那些大概以后是会涉足二心子这块或是现在正从事这方面的人吧,他们让你有安全感,只有影生的感觉稍稍不太一样。」
  那些困扰我已久的事他只用两口饭的时间就明确地指出来了。
  「我不是神型,只是年纪大了知道的事比较多而已。」
  「不……怎麼可能光这样就看得出来。」若非神型那只有可能是冷读术了,每个人或二心子肯定都会有一些人际关係的烦恼,那番话也不全是正确的。
  「是啊,那我再努力试著了解看看……」他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这裡没什麼值得一提的东西。「房间很整齐但不会像样品屋一样,大概是家教良好的关係,舒奈亚家把你教得很好,可惜你的私人物品有点少,把家事当兴趣……以你这年纪来说会不会太老成了?」
  「不要管我的兴趣啦──」内心的小人跟我现在一样已经缩成一圈,可是当我回想遇见他的过程时发现有些奇怪的事。「等等,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的姓氏?」
  「问一下你身边的人就知道了,考虑到你这年纪可以租屋肯定是有担保人以上的关係,只是这反而成了你当前的烦恼之一──明年你就满十八岁了。」
  「千万别把我当成是害怕长大。」这时我想起了齐克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弱项在别人眼裡原来是如此明显。
  「你担心的事可多著呢,身分和记忆问题困扰著你好些时日了,那些显而易见的问题对圈内人来说也是值得注意的事。」
  这时我看页哥的表情已经不觉得那是在笑了,只令我涌起一阵反胃感,我已经搞不懂要怎样才能保护自己、哪裡才是安全的。
  「阿──页!」
  开门声将我拉回现实,我透过棉被的缝隙看到冲进来的大哥踩了页哥的衣服一脚使他后脑撞地板,大哥虽然常对我动手动脚的不过听到那声响时我真有点同情页哥。
  「好过分啊,影生……很疼的。」躺在地板的页哥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强忍著疼痛不哭出来。
  「你两个都太没神经了!别让陌生人进家裡、别随便跑到人家家裡!这是基本常识啊──」儘管大哥知道这话对二心子来说实在五味杂陈,他仍不厌其烦地跟我们强调常识的重要。
  「容我纠正一点,不是陌生人。」页哥著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后再去拿一个坐垫和多泡一杯蜂蜜水给大哥。「还有,真澄还不清楚他那些烦恼的解决方法其实就在眼前。」
  「你俩只是见面没几天的陌生人怎麼可能了解到哪去,你别用那诡异的讲话方式吓他!」
  「影生,先前没能好好自我介绍真是抱歉。」页哥脑袋撞到非但没生气还对大哥很客气。
  「干嘛?现在是怎麼了?」
  「我的名字是『濡页』,真澄的亲哥哥。」彷彿任何人都无法在那双能看透人心的澄澈眼瞳前藏住秘密。「我这一趟就是来找我弟弟的。」
  濡页眼角勾起笑意,同时安稳的日活產生了巨大震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