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情报官奉命為三名特殊人物领路,她战战兢兢地在兽径上确认那座荒废研究所的方位。
  「自来水管线啊,看来应该就在附近了。」裡头唯一的普通男人在探勘时有所发现而喜出望外,以一个体能普普的研究者来说不用再勉强多跑无谓的山路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三月少尉,送我们到这裡就好了。」
  「这、这样真的可以吗?」命令是不能对这些人有所怠慢,任何应对她都得相当谨慎。
  「因為再走下去可能命堪忧喔。」仍有些学生样的年轻男人如是说。
  他年纪显然小自己许多,不修边幅之下掩饰了一张空灵俊美的脸庞,好似天生就是如此纯净无心机,感觉不论到哪裡他的气质永远都会始终如一,虽然他是体贴女士的好男人但这样的人反而不知道该如何爱他。
  他与他身后的人──带著沉睡婴孩的少女与天生丽质的黑袍男子,他们双目在树荫下透著异光,这位普通人和他们处在一起却没有一丝违和感。
  「那麼我就先行告退,如有任何异状还请诸位即刻联络我们。」她算是相当感谢那男人,在保住命的情况下能头也不回就离开最好,一介平凡女子惹不起这些人──
  被称為灰歷史遗產的人柱。
  生态异常的第六位骑士。
  「希生,你需要稍做休息吗?」黑袍男子亲切地询问他的同伴,整段路上只有普通人的他出了一身汗。
  「没关係,濡页,因為我等不及想见你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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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生自幼就认识濡页这个人,多亏义父与濡页交情甚好他知道了这位活生生的歷史,他长年研究著二心子的生存模式也全靠濡页相佐才能把手头资料去芜存菁。
  二心子与人类的生存模式遭遇瓶颈太久,「中央」便会将终极目标设定為抹杀二心子此一存在,并会以种族冲突的方式进行,因為对他们掛心的人越少越好,这样的做法对希生而言──太过傲慢而愚蠢。
  因為是难以掌控的一群就觉得他们不该存在,不先检讨自身能力而选择了让自己轻鬆的方法,如此的「中央」决策群实在是不怎麼样。
  猎兵强化材料全是从二心子抽取的。
  残餘的倒退时代病毒也得依赖多种Second為之抗衡。
  光是在医疗方面他们就创造了这般珍贵的多样,如果就这样消失的话那麼歷史迟早重蹈覆辙,然而鉴於最近世间动盪的情形这可能又更加提升了,事实上,让这个结果提前到来的人是其中一位人柱促成的。
  在未经决策之下他擅自入棺,拔除了主柱一半力量,二心子的衰弱化也危及了希生的亲朋好友,这样的发展是眾人始料未及的,以百年為单位的阶段过程忽然间加速,恐惧、紧绷、焦虑是必然的……
  却也煽动了某些人。
  在不依赖四技的情况下新技术与知识倾泻而出,除了倒退时期从来没有一个文明阶段是如此活跃的,人们与二心子急切做出选择打乱了那些黑手的无聊计策。
  能切实体会世界还未死去,明知脱离不了因果循环中的自己也有了充实感。
  心律因為兴奋而加速搏动,希生一路都无法掩饰自己的笑容,他还有些担心被少尉和那女孩当成怪人。
  希生的目的与濡页相近,他们都想一睹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大胆人物,只有那女孩的事他不太清楚,难得一见的第六位人柱骑士,在这百年间都未曾有下落即便显世无主也无用,据濡页说法她目前被舒奈亚家保护著。
  他俩都清楚「全知」的骑士是什麼样的人所以他们想不通她為何来寻找「全知」,或许她手上的孩子就是原因。
  虽有呼却没有除此之外的反应,像个人偶似的男婴,他和她都有著一头漂亮红髮红得好似一点火星都会使其燃烧起来。
  她领在前头与两人距离甚远,即使找到了那座废弃的研究所她仍是板著一张脸。
  「灰尘是多了点……」希生还以為会是更破烂的地方。
  「仍有人活动的痕跡啊。」一抹正门地板土灰,濡页确定这没有什麼杂草丛生的情形,若不是有人常走灰尘应该会再更厚些。「為什麼他们会说无法顺利探勘呢?」濡页站在「中央」立场思考著,已经有一棺封了人柱他们一定处心积虑想要抢先回收,但以他们手边资源应该不至於要利用他才对排除障碍才对。
  在「全知」身边有什麼很不妙的东西存在吗?
  「别离我太远,最远十公尺。」少女第一次开口互动是為了把婴孩托给希生照顾。「可是别出手。」这句话是特别针对濡页说的。
  她抽出了配剑警惕四周,彷彿是已经察觉到有什麼东西在附近伺机而动。
  由於地板混凝土已经在外才没有人注意到如此简单的陷阱,她踩到一块不稳的地砖后下方瞬间喷发出大量粉尘──
  「你、你们看到了吗?」
  「『没有没有。』」两位男士一同回答,喷发装置确实相当有力但他们都没看到黑的末端或是什麼裙下风光。
  奇怪的是,这个应该是有什麼意义的陷阱对她而言没什麼伤害,濡页跟在后头的时候稍微借了希生的工具查看了一下。
  「是硫粉啊……」
  「那孩子刚才好像了不少,这不是很不妙吗?」因為不知道她的Second与属為何希生有些担心,不过目前為止看来她没有甚麼问题。
  如果那些大阵仗带著易热工具要拆除这裡的人恐怕就会吃到苦头,诸如此类充满恶意的机关佈满周围,他们没办法像她一样一股脑地往前。
  在高温室内被短暂困住,旁边的水龙头流出来的却是冷凝剂。
  穿透出水泥的钢筋上有著红豆杉毒,狭廊上长了些夹竹桃等等,只要看到粉尘或闻到一些异味他们就会避开,和后面层出不穷的毒物相比硫粉已经算是可爱的恶作剧了。
  「这研究所应该是假製药名目设立的,有这麼多化学毒物的话……」希生试著回想他所读到的资料,搞不好他知道他们遭遇的可能是什麼东西。
  陷阱都是被动的,目可视味可嗅,不想致人於死地的用意似乎更多一些,假设从废弃以来研究所因此没有人深入过,那麼他们一路探到关键库房时把对方逼急了会发生什麼事。
  希生思考时没有漏听任何细小的声音,只是一颗莫名的管状物滚到他脚边他不知该做何反应,最近的濡页只揪了一眼便把他人抓起来扔远点,為了不伤到孩子还必须是背朝地那种。
  在震撼弹爆发前希生早已目眩的不知自己在何方。「濡页……」回神时他和孩子都安然无恙,濡页半路用了Second让他们远离爆炸中心不过两个人头仍发晕,尖锐的金属刮擦声又让他们的耳朵再受创一次。
  潜伏在这裡的东西终於出现了。
  不是什麼满身毒物的恐怖生物或穿著化学防护衣的可疑份子……被她剑锋紧咬著不放的是个孩子──本不足二十岁的少年二心子。
  在狭廊中她的剑技并没有受影响,经歷过那些毒物洗礼和轻微擦伤动作丝毫没有迟疑,每一击都準地朝著人体的要害刺砍,不是她手下留情而是对方懂得如何预读,两边都专注於战斗中没把希生和濡页当一回事。
  「濡页,你真的不帮吗?」希生清楚这点小场面对活遗物来说不算什麼。
  「那孩子都这麼说了……嗯,我看,另外一个也不像是什麼非善类。」濡页快速打量了他全身上下,偏瘦、肌量明显不足,研究所有最低限度的水电运作,从资料看来他应该在这裡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令他纳闷的是出路没有障碍為何那孩子要让自己身处不利生活的环境也不愿离开。
  一眼就能看穿他是体质型的,还是至今仍相当盛行的药物实验体,从他们来的路上看来或许说是毒物实验体会更合适些。
  理所当然没有近战经验只能靠些粉尘干扰的小手段,恐怕这个对药物毒物有抗的侵入者让他慌了手脚,他们有武器、他们接近核心,这会使他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
  近身战斗中传出了声,连濡页也未注意到那孩子袖下有其他东西,土製钢管,他尽其所能保护著这地方,就算寻找「全知」可能会落空,以这孩子的资质对濡页来说也是个不错的收穫。
  子弹稍稍擦过了她的肩膀,或许疼著,不过脚可没有什麼问题,笔直一踹,他瘦弱的身子本保护不了内臟被痛击。
  「喂……等等啊!」濡页看到她提起了剑时觉得不能再坐视不管,与骑士為敌固然麻烦但良心上他不可能允许滥杀无辜的行径发生在自己眼前。
  如果希生可以帮他出主意或一起劝阻可是他人已经跑得不见影了。
  「嗨,你是哪位啊?」希生发现还有别人,在暗角落中另一个瞳奇特的孩子引了他,虽然希生眼睛不会有微光,他现在眼神深处确实在闪闪发光。
  追著那孩子跑的时候无意中远离了纷争地超过十公尺,那女孩正要给予最后一击前便没缘由的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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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濡页不介意给人家做枕头,其实他的大腿枕头一直颇受好评这点让他有些得意。
  伤比较重的孩子清醒时相当惊恐,濡页一掌把他压回腿上。
  「反抗的话恐怕得多断几骨头,横竖都是要躺好休息不如把伤养好吧。」那孩子的肩膀起来有些僵,不过现在总算是安分了一点。「希生帮你打了些营养剂,先跟你说一声,他不是正规医生却懂许多技术,知道他人不坏就够了,可以吗?」
  「那你是谁?為什麼来这裡?」
  「我是濡页。」垂首,他领下的藤花纹若隐若现。「姑且算是棺裡那孩子的哥哥──好好,你别激动,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可疑。」长时间与人柱相处的那孩子,理所当然会认為这是胡说八道,哪怕一次也好,濡页真心希望有人愿意给他机会一次把事情说清。「更难以置信的是,是那孩子把我叫来的。」
  「怎麼可能!席格一直都在那鬼东西裡面!」
  「原来他叫『席格』啊。」濡页依那名字想像,那孩子大概是个智勇兼具的特别之人。「『棺』本来就是维生舱,不过它的感知系统建立的神网路……呃,说白了,就是用一种类似託梦的方式联络的,人柱与人柱的波长很容易搭上所以我才被找来。」
  「你的话到底哪裡可信……」
  「他是说差不多已经在裡面待腻了,请我帮忙把他弄出来,我可以跟他要些情报做代价。」
  「这……倒是很像他的口气。」他起身走近了那个白棺,没好气地踹了白棺一脚。「这段时间以来你都不跟我说些什麼却去联络别人,搞什麼东西!结果你到底有没有信任我的意思!」再怎麼对棺发脾气也不可能得到回应,一直一来都是如此。「我叫和树,和席格同个研究所的,那傢伙入棺之后也把我冰封了好一阵子。」
  「那麼你无需对自己失望,我想席格是在乎你的。」三、四年吗?看看这裡营造的生活感可能和树醒来也不过一、两年时间,濡页略估算一下席格实行他计划的时间,这段时间以来他大概保护了和树耗掉了一些棺的能量,若再持续下去恐怕就会陷入沉睡也难怪他会召唤自己。
  「打扰两位一下。」希生抱著半路捡来的异瞳孩子,可爱归可爱但他无法与人沟通,不断涌上的好奇心快要让希生心臟炸裂。「这孩子叫什麼名字?」
  「他没有名字。」
  和树从冰封醒来后就发现了他,外貌和席格如出一辙气质却是天差地别,他默默跟著和树好些日子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因為想念席格,和树教过这孩子怎麼笑,咬紧牙嘴角使点力像是用说「噫」的感觉。
  那是席格所遗失的东西,在经歷了这些后和树会希望身旁的人能珍惜它。
  「和树少年,你知道这孩子是什麼人吗?」这并非疑问,希生已经早一步看透所以他想找人分享。「若司书的纪录没错,那麼他即是『最初之人』。」
  黑棺才是现行系统的主要设备,白棺则有点像是备用电池的概念,最初之人的七个碎片各有自身意志,然而还有个部份是人类方的主意。
  核心碎片复製出一个人柱為他们所用,而原初的部分就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他们是力量相通的两个个体,但是复製的那个只要他们不满意便可将其抹杀重新来过。
  一个染满血腥、一个纯洁无瑕,这即是黑棺之子与白棺之子的不同。
  对一个叫希维尔的男人来说白棺之子也是世上最后一点纯真,他来此地寻求无意间造成了另一股混乱。
  「这孩子是『半神』呢。」希生并不讨厌两个最初之人这既成事实,虽然他一度以為最初之人会以母形象降生,刻板印象人人都有哪怕是他也还有待改进,可是能亲眼见到真货绝对是莫大的荣幸。「艾米……艾米……艾米里欧?」
  「艾儿!」音节有点复杂,艾米里欧為了把它缩短而开口了。
  「好的好的,艾儿!我是柳希生喔。」
  「你阻止不了他。」濡页看出和树想发火但他不建议这麼做,并不只是在这裡,希生平时也常做些让人劳心劳力的破事。「话说回来,那孩子呢?」
  「你说玛丽亚?」在附近悠晃期间希生也搞清楚了她的来歷。「我们都弄错一件事了,她不是骑士。」
  她抱著的孩子才是,玛丽亚是那孩子的造物,非人也非二心子,一旦远离造物主她就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团不完全的人造块,在骑士等待主人显世期间他把思考能力託付给她,她对使命充满疑问便来此求道。
  「这可真是──有意思。」
  「对吧对吧?」
  不知何时能见到最后的人柱降生,濡页不曾有所期待,如今他和希生一样对未来雀跃不已。
  他们都是希望二心子与人类能更好的人,属於屠杀未遂者的「中央」固然全是狂人,要与他们实力相当的必然得更加明多谋、勇於拥抱非常识之物。
  和树把艾儿拉到身边来,自我介绍过后他对这些人提高警觉。「到头来你们还是為了『全知』而来的吧?」
  「哈哈哈,『全知』?那种东西有什麼好稀罕的。」史无前例,至少和树从没看过有不执著此物的人,偏偏眼前这个普通男人推翻了一切。
  万事万物皆為情报体,几乎一秒鐘内就有数以万计的世界成形,在人们的不同选择之下这些平行世界构成宇宙,他们犹如沙中之尘,在此概念下所有活著的生命全部都和灰尘一样微不足道。
  最初之人的「全知」是个能跨足所有平行世界收集情报的特异点,这适用於最初之人却不适用於碎片的继承者,每一代的「全知」都没有足够能力去解析负载著整整一个宇宙的情报量,通常继承者的结局不是一夜暴毙就是自尽而亡,濡页曾见证过这些。
  「真正让人感兴趣的,是那个驾驭「全知」的孩子啊。」希生所看透的事令和树愕然。
  席格没有妄想一窥天命,聪明人总是会想办法以最节能的方式达成目的,他是用了另一种方法成為特异点,在与和树道别前有一小段时间他统一了「所有席格」的情报,虽然那娇小身躯也承受了相当大的负担却不会太快超载。
  有些声音对未来有建议。
  有些声音告诉席格有什麼不可忽视的细节。
  有些声音诉说著必须珍惜之物為何。
  不会干预席格将来有何选择是那些声音的共同之处,而且他们都很高兴能与和树有一小段愉快畅谈的时间。
  「濡页带了些补给品还有你们可能会需要的东西,我的话则是来想办法撬开这个碍事的东西。」要见识「全知」的庐山真面目还差临门一脚,希生和这裡所有人的共同目的都是一样的。
  「疯子。」玛丽亚对这群不切实际的男人嗤之以鼻。
  「撬开?真的……有可能吗?」和树试过的结论是物理上那东西是无法破坏的。
  「确实是要付点代价就是了,毕竟他把自己大部分的血都给了艾儿,重新构成后可能会有些麻烦吧,我想,毕竟体内情报都错乱了。」希生俯身瞧白棺时袖内的工具全掉了出来,因為不知道什麼会派上用场所以他什麼都带。「你到底是什麼样的孩子呢?」
  和树认得那眼神会他想起希维尔,就算有诸多不满,无可否认,他们让他也感觉有一丝希望,只是和树还是对那眼神有些恼火。
  「哎呀?是嫉妒吗?」
  「不是──」
  白棺的棺面顏泛起一丝红橙彷彿席格也在一旁观望这些对话。
  「你羞屁啊!」脚还在痛可是和树忍不住再踹白棺一次,不知怎的他竟然有如此鲜明的感觉,明明那麼长一段时间他都认為席格跟死了没两样。
  希生被认為有竞争力觉得蛮荣幸的,若情况允许他确实想接收「全知」,他近期也在计画创造一个小世界,或许「全知」就是个不错的请益对象。
  在场大家都是好手好脚的人而且都是為席格重造身的好素材,最关键的原本身躯和血缘者都有了,这样至少把他拉出来时不会是面目全非的模样。
  「你是因為走投无路了才病急乱投医吗?」抱著孩子的玛丽亚看似有些母,所问问题却相当尖锐。
  「只要有一点可能我都要去试,他值得让我这麼做。」
  玛丽亚所带来的问题诸如「凡人必有一死」那样,对结果心知肚明却冀望世界某处有特别的人可以会给她不同的解答。她是行尸走,為了侍奉造物主而被创造出来的形象,於此之外的事便毫无存在价值,对於无法与他人建立羈绊的自己她是这麼认為的。
  「喂……喂喂喂,妳怎麼突然哭啦?」
  不甘心,他俩情况相似更让她不甘心,思思念念的人从来没有回应过她,和树重拾希望激起了她的自卑。
  艾儿的异瞳在眼眶裡滴溜滴溜打转看著熟悉与不熟悉的人,只能在一旁等待别人计画反而令他无所适从,与人沟通还有待加强并不代表他没有话要说。
  「什麼什麼……」艾儿说话时和树每次都必须凑很近才能听到几个完整名词。「『听得见』……『他们都听得见』……」
  不是廉价的同情,最初之人的半身只知道说出大家都忽略的实际情况,和树与玛丽亚都能放下不安的话或许他们就能手牵手一起等待席格出关,他活在世间的资歷比谁都浅,对这个世界仍抱有诸多期待。
  「是吗是吗?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至少希生可以帮你处理眼前这一关。」
  席格的心臟还是归席格,就算现在的艾儿是个单心的二心子濡页依然能感受到人柱间的联繫,可惜的是艾儿选择的人是席格与和树,他想看这两人眼中的世界。
  「和树少年,你要不也改个名字?」希生研究得热衷但他认為说话有助思考。「你出去再报这名字会被查到『炼金师计画』的背景喔,他们命名是有用特定规律的。」為什麼会知道也没什麼惊人的内入,他住的地方是个特别的图书馆,希生只是把能记的都记在脑海裡了。
  「你该不会也打算帮我取名吧?」
  「这是我的荣幸呢。」谦卑与大器造就了这个不可思议的男人。「我是不会长命的人,如果道别后你愿意想起我这个人的话,我想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你觉得『直树』如何?」
  濡页代希生解释据「和树」这名字语系出处「直」有「修补」与「重新来过」的意思。
  「保留。」只要不是否决对希生来说都算是好评。「為什麼要说自己不长命?你生病了吗?」
  「没有啊。」希生找到白棺的面板后开始牵线接电脑,工作没有因為谈话被干扰。「我觉得我是好人,而且还是绝聪明的好人。」
  「你朋友脸皮也太厚了!」和树看濡页也是一脸拿希生没办法的样子。
  「聪明到能算出大概什麼时候会死呢……」他的心与全副神都投注在一个新的世界中,只用纸笔是无法描绘的,他还需要非常庞大的人脉,届时那个新世界将有如彗星般呼啸於长空,与现实激烈碰撞擦出火花,恐怕给它打好基本骨架之际自己就会死去,他一人实在无法负荷这麼沉重的东西。
  他们几个人在这裡待了快两个月,放胆向敲了军方一笔实验材料、尽情利用现成人柱与骑士,儘管这份成就不会被记录下来,但见证了柳希生这男人把不可能的事化為可能的人往后会一直记得。
  白棺权限通过,棺盖敞开。
  和树不确定是冷雾之故还是早在更之前就被其他东西弄得视线模糊,他现在眼前一片迷濛,棺内伸出的手触碰到他脸颊时,身体重量彷彿被倾泻而出的泪水带走。
  「欢迎回来,席格。」
  在嚐尽孤独与无数分合之后他们在这寒磣的地方相遇,一无所有仅剩彼此。
  ──你是否愿意跟我再一起重新来过?
  这话是谁说的都已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