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比──」
  「鸣姐姐──」
  上线后大家便来到港口,等待使者出现的时间没有持续很久,直到有一名女子叫住邱比,从这般反应似乎真的是邱比的熟人,头一次意识到除了旅团外每个人也有各自的交友圈。
  「好久不见!抱歉上次妳回翡翠时没办法去找妳,公会那边实在太忙了……」
  「没关係啦,反正人家那时没有留很久。」
  冷汗掛在有雀斑的两颊,有花毛茸茸耳朵的亚人种玩家出很為难的表情,现在只是一个劲地跟邱比抱怨一些有的没的,完全无视旁边的我们。
  鲜黄民族风袍子,身上掛了数量异常的铃鐺。可能是那个梦幻的九头身身材和裤装所致,一开始远远地看还不知是个女孩子。
  「嗯……啊,还事先处理公事才行!」她伸手捏捏自己脸颊,用力到肿了一小块。「我是鸣,山猫弓箭手,隶属公会『Fantasia』的执行官。虽然职称好听,严格来说跟打杂的差不多……」靦腆地低下头搬弄手指。
  温和敦厚的使者小姐和第一公会的印象有点不太一样,原本想像应该是更……「激烈」才对。
  发现还有个人一语不发地跟在鸣小姐身后,戴著银製头盔、打扮像是守卫NPC的人,头盔的大小有点不太合的样子本看不见眼睛,加上那身装扮让人很难注意到他的存在。
  眼神仅仅擦过一角马上被发现,对方回过头来绝不是错觉,虽说不到四目交会的程度,不同於一般NPC的违和感令人在意,犹豫要不要开口问时鸣小姐她已经走到面前将我们隔开。
  「你是……F.Pursuers的团长?」
  老实说被一个女孩子俯视让我觉得好挫折,而且最后还是疑问句?
  彷彿看穿我所想对方马上改口:「啊,抱歉我说话那麼失礼。」一会儿又捏捏自己脸颊。「因為小奏的说法和传闻有很多地方不一样,果然就像邱比说的还是实际看过本人比较好。」鸣小姐快速打量后鬆了一口气的表情像是累积许久的疑虑获得解答,让人在意的事又多一样。
  「看人家也没用啦,人家可是什麼都没做喔。对吧?」邱比带有点红粉气息的微笑没办法把可疑点完全隐藏。
  「对啊。」两人神秘地交换眼神让人不著头绪,可是从她们如此气味相投,还是别乱猜测比较好,要是一不小心猜中就不妙了。「总之就是这样,虽然路程很短还是请多指教。」
  看到别人礼貌地打招呼会忍不住回礼:「啊,清……」
  但是,今天例外。
  句子尚未成立背后少说有五隻手不是拉住我后领就是扯颈圈,同时被异常的力道这样往后一扳,差点以為自己会被勒毙,原本站在前面瞬间降格,或许是因為画面有点滑稽,鸣小姐的手一直停在半空没放下。
  「抱歉,他刚才练等级时中了个麻烦的『异常现象』得花点时间治好,就让他休息一下吧。」
  「啊啊……真勤奋。」
  只要柳生大哥使出招牌微笑对方肯定不会起疑,不过就字面意思而言真的是如此,在我完全没动口的情况下他把某个难以啟齿的事实巧妙地迴避了。
  但我论GM一定都是十项全能型的,哪有人可以一手把人固定封口又跟别人打招呼的?至少、至少让我脚碰地啊!我可不是大型布偶──
  「乖一点别乱动,这样也很累的。」太穴无辜被大哥弹,连挣扎都不允许,今天从上线开始就没发生好事。
  「……泥们真是太或份了。」
  「『小声点!』」
  「唔……」被大家一喊就退缩了。
  被迫乖乖闭嘴保持沉默的原因显而易见,虽然在老师父那多逗留许久至少把等级拉回四十等,但是一个不小心就染上奇怪的说话腔调,一时要改回来……我也没办法啊。
  「好好,我们知道你很辛苦,不过现在少讲几句话不会死啦。」任由包著绷带的大手在那乱弄我头髮,儘管不否认彼此的熟稔程度还是有些不习惯。
  而后只是无奈地哼了一声,见状的大哥却靠到我耳边轻声说:「毕竟之后你还会碰到很多公开场合,别忘了这裡可是有眼不可见的高水準影像处理技术存在。」
  哈啊……我对TVC那些高画质影片的来源纳闷很久了。
  不过有口音这麼见不得人?
  「算了……沃也希往能快点恢护。」
  嘖,真的好难听。
  姑且不管口音,我未想过接待使者的问题,反倒是在一旁听我们谈话的鸣小姐一副言又止的样子。
  「鸣姐姐,怎麼了吗?」
  「呃……有点事想请你们帮忙。」似乎是不好意思开口,便找了比较熟识的邱比过去不知在说什麼。
  「那个啊……」现在变成由邱比来转述现在的情形:「因為他们船费已经用光了,回程方面手头有点吃紧……就是这样。」
  内容省略了很多但是理解的人很快就会意得过来,对其中的各种疑问就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了,帮点忙应该不是坏事,反之深入的话会是非常伤感情的问题呢。
  在此之前我完全没想过眼前这两位使者是造成一连串不顺遂事件的开始……
  「先等一下。」颈圈被剎那大姐揪住,整个人拖到后头讨论东西。「关於这点最好克制一下,你们真的有好好看过资金餘额吗?」
  记得在水晶大陆打工的时候拿到不少薪水当旅费,大姐彷彿注意到我们的荷包发生了什麼不妙的事,每个人都很主动地拿出来检查,乍看之下相当有份量的钱包,掏空倒出来后却不是这麼一回事。
  「铜、铜币……」满满的铜币,全都是铜、铜、铜、铜、铜,参杂少量金币、银币和屈指可数的奎特。
  「虽然是个别管理,没想到我们的开销也不少。」大姐把用来付船票的奎特拿走其餘归还给每人。「不用大惊小怪,其实这样已经算很平均了。装备、道具和食宿,甚至解任务都会有开销,每次一点一点累积起来也是很可观的。顺带一提,刚才只出『旅团』的部份而已。」
  也就是说没有包含娜娜卡。
  「沃……会负责到底。」毕竟是我拉她同行的,而娜娜卡还是一样像是被苛责般道歉不断,最后两人各换到雪爸和大姊的「头」,还说大家会愿意分摊她那份船费。
  「反正钱还是可以赚的,留著不花掉要干嘛啊,只是我们刚好有点缺就是了,没有人会觉得你失职的。」
  就算没有回头我也认得那隻会趁机弄乱我头髮的手。话先说在前头,眼角是在流汗绝不是流泪。
  「啊,不如坐等级低一点的船吧?可以省一笔开销,而且对真澄来说是个磨练的好机会喔。」
  提议的是艾儿,明知我多少有疑问却简单带过,彷彿在说乐趣要保留到最后。听到关键字便有人开始交换意见,事实上绝大部分是同意的。
  不管问哪个人都只是神祕地把手指抵在唇上。
  「──这是秘密。」
  尤其是瞇成半月型的金瞳,坏心至极的笑脸。
  额外增加三人份的船费顺利解决,手续是交由大姐办妥,剩下的时间留给自己整理心情,新的大陆又有不一样的期待,想多看那发生了许多怪异事件的紫耀最后一眼,或许能在翡翠碰上什麼相关线索。
  塞格勒斯所说试炼的最终為何?
  我还会再和水实碰面吗?
  更多、更多曖昧不明的预感让啟程前的情绪变得高亢,偶然吹过的强风宛如被下一个目的地呼唤。
  「嗲嗲──」
  「萨比?」不久正式成為伙伴的小圣灵在新居中动,一直以来静静掛在头边的水晶装饰开始左晃右晃相当不舒服,因為我没有多理会牠最后竟然很乾脆地直接往我左脸颊扎下去。「听泥的就是了──」
  水晶大幅度地往后用力甩,头也跟著萨比所想的方向看去,满是人潮的港口著旅行者用长披风的显眼人物佇立於视线正中,会遮住眼睛的连帽旁只出些许淡蓝的髮丝,那人抬头直直盯著这裡──眼泪滚滚流下。
  梅……是梅坡先生!
  二话不说当然是去看看情况,儘管是非人类,但就这样放著一个泪汪汪又可能随时昏倒路边的怪异旅行者心裡多少会过意不去,更别说自己就是他认识的人。
  「哎?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呢。」梅坡先生擦拭著不著涵义的眼泪、面有难地说:「明明很接近『那位大人』的气息了,却觉得很模糊,下一秒就会擦身而过的样子……」和初次见面一样克难地四处奔走寻找某人。「那裡,虽然试著进去但是一直被挡在外面。」
  「泥……不会是认真的吧?」
  「下官对本份内的事不敢怠懈。」他笑得有些脱力。
  寻他视线看去正好是一艘船,而且还是我要搭的那艘。
  梅坡先生不食人间烟火的程度有点超出了想像,虽然我本来就不寄望他会使用钱币之类,可能光跟人沟通都有问题了。让人不忍继续想像的认真,而单靠浅薄的一面之缘要说服他停止实在困难。
  梅坡先生偏著头等我反应,每每与那双蓝瞳相对都会觉得自己不做点什麼不行。
  「那……」
  秤秤自己钱包的重量与愧疚感成反比。
  这回真的对不起了……钱包!
  狠下心使用所剩不多的财產多购一张船票,那是给梅坡先生的,看来往后的日子不节俭点不行。
  「再一次感谢你,可以的话下官也希望毋须再劳烦公子,这是不计次数与时间下官都必须完成的事,非為人所强求全出於下官本意。」上船的时候梅坡先生说著,有别於平时的沉著反而显现出他们人化的地方。海风拂过,感觉有点黏黏的,他却是淡淡一笑充满自信,一方面不断唸著「这次一定可以找得到。」
  「加油吧。」
  努力消除口音挤出这句话,不知道梅坡先生寻人的旅途上有多少人对他说过,但这至少是我的一点小小敬意。虽说大家还是在同一条船上,梅坡先生笑著道别后便迅速离开了我的视线范围。
  「噫?刚刚那是谁啊?」冷不防地艾儿的声音自背后出现,因為个子娇小,垫脚才靠到我肩上。「熟人吗?之前都没看过耶?」
  「有点怪,不过很是个拼命的人。」
  「哇啊……认识各式各样的人也是好事呢,真好、真好。」艾儿开心地回应,就算跟自己无关也会替别人高兴。而后把下顎从我肩上移开,下面还有点红印子,不过本人并不在意。
  「……那套衣服?」回头后才注意到,艾儿现在衣服不是紫和式的那件,而是换成逆十字使徒的套装,黑长袍用银线刺绣,掛著一条长至腰际的倒十字项鍊,只有在TVC的时候看他穿过一次。
  「大家说还是穿正式点好,不过有点不习惯呢。」扯了一下把自己身体裹紧紧的套装,艾儿苦笑。
  「沃也比较喜欢之前的。」他服装风格定型很久了,看来看去还是喜欢和式的,有最多回忆的也是那套。
  艾儿也大声应道「我也是」,高高举起双手,纯黑长袖平滑得一点皱纹也没有,连我看了都觉得难过。
  「对了,邱比要说翡翠大陆的事,要不要一起听?大家几乎都没去过所以不太清楚呢。」
  「当然要。」
  而后便尾随在艾儿后头回到大家身边。明明对新大陆是一无所知却莫名地感到兴奋。
  ■■■
  翡翠大陆,灵族的生处,环境如其名是充满绿意的大地,某方面来说和亚人属的琥珀大陆有几分相似之处。从种族看来,优雅的灵族人气度不逊於其他种族,然而我所认识灵族的玩家却屈指可数。
  「人家说过翡翠是个好地方嘛──」
  一群人群聚在甲板附近閒聊,但不至於碍到人家走路。
  「因為很多人都喜欢那裡,出大陆的人反而少,连其他种族玩家在那滞留过后都会捨不得离开。」邱比像是在教初学者基础知识有时多话有时又会吊人胃口,而真正有在听的有几人就不得而知了。
  光从字面上觉得很特别却又有种不知所云的矛盾感,果然多半是不熟悉的关係?
  邱比双手托腮,金髮丝任凭海风吹拂,笑盈盈地看著远方说:「那是可以实现『愿望』的地方,不过不是什麼大愿望就是了,翡翠跟紫耀有个相似地方就是无杀伤力的NPC和AI可以进入城镇,所以有很多『小妖』出没,只要给牠们喜欢的东西就可以获得某种程度上的报偿,像素质提升、情报等等。」
  乍听之下相当普通,可是还有后续。
  「当然没那麼简单啦──小妖的个是捉不定的,种类也是有差喔,而且只有灵族和牠们语言相通。」她甜甜一笑,比平常更為深藏不。「还是实际走一遭会更清楚,其实大家才不是会為那点无聊数据资讯留在那,而是人生中的『美事』呢,美妙极了!梦幻分歧点的翡翠大陆!尽量期待吧──」
  最后情绪变得激昂,一个美女可以不顾形象拉著大家围圈圈跳舞,儘管相处了一段时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有人因為愉快气氛乐在其中但也有的人感到害臊,而且我好像也很少见到个含蓄的灵。
  稍稍有点概念后不安和期待便平衡了。真正到达新大陆前可以稍微口气,享受久违的海景。
  回头便瞧见大哥一个人在甲板上发呆,刚刚只顾著听邱比讲话都没注意到他人在那。
  「这麼閒……」没办法轻易搆到他肩膀,索直接扯了一下银白的髮尾,指著没有任何东西的海面。
  被金辉的瞳瞪了一眼,照惯例额头的伤还是少不了。
  「不要什麼都不说就动手啊!」都已经让步很多了,至少给我点心理準备嘛!
  「我都很懒得说了,你自己看啊。」说是要我自己看头却是被压在他手下。「然后好好告诉我感想。」
  看、看什麼!要不是等级低就不至於沦落到趋於这般暴力下!
  头不但转不动!视线狭隘只俯瞰得到源自船身的水纹。
  「咦?没有……」拍了两下大哥他才鬆手。「太奇怪了!」这种不合理的情况究竟保持了多久?我竟然都没发现。
  ──船没在动!
  「还好你还反应得过来。」
  会在别人心有餘悸时勉為其难地用拇指称讚的人大概只有柳生大哥了吧?「这是『事件』,游戏用语的话就是『Event』。」
  嘴角微微上扬,任谁看了都会有股寒意窜上背脊。
  在脑袋放空的时候某个尖锐的声音忽然拔高至天,不明的外来物体随著异样的压力直袭过来。
  「发什麼呆啊!这对你来说有点刺激喔?」
  砲击、轰炸,背后副桅上的铁皮转眼间失去原本的样子,在不知是几吨重的砲弹撞击下扭曲到不能再扭曲,虽说没实际体会过粉身碎骨的感觉,但大哥没及时把我抓到旁边的铁定会变成那样。
  糟糕的是不明攻击当然不可能因為这一记而停止,尤其在听到木质副桅断裂的瞬间,不偏不倚、準地朝著这方向倒。
  此景让那千古名句深深烙印在我心……
  ──便宜没好货!
  眼看垄罩我们的巨大黑影,大哥却是无畏惧地笑著,眼神意示不要看上面──而是旁边。
  「绝对……冷冻气!」
  不徐不急的声音伴随零度下的冷气,轻易地将上的庞然大物冻结,即便是初级魔法「森之贤者」使用起来气势就是与眾不同。
  而后是天外发来两记冰箭将大冰柱打成三段,又被宛如有生命的无限烈焰吞噬,将其形体完全毁灭。
  「好在没有受伤。」
  连阿飞都来凑一脚,边说话边清残留的大碎片仍游刃有餘,就算是脸有些苍白、好像随时都会吐的阿飞还是这麼厉害!
  「看吧、看吧!等级低的船就有这种麻烦!你也这麼觉得吧?投资报酬率不合嘛!」
  NAO应该是在询问我的意见?手指头扳来扳去算东西像是吃了什麼大亏。
  「可是雪花觉得很好玩啊,以前没玩过呢!」
  雪花,这样的刺激真澄哥哥我没办法承受两次啊,毕竟等级才四十出头。
  「是『海战』喔。」雪爸将我扶稳不知谓何顺便整理仪容反倒有妈妈的感觉。「等级低的船会随机经歷外来入侵事件,大型怪物或恶劣天候,不过最难缠的果然还是那个……什麼来著?」
  「丧尸海盗。」
  「对──丧尸海盗。」
  经柳生大哥提醒后雪爸用力指著前方,有隻失去人类血的手攀上扶手,可见范围内充满手、手、手、手、手……
  ──还有所谓的「丧尸海盗」。
  说难听一点就是穿著海盗装备的丧尸,在水晶大陆时就打过照面了,但是我还是很讨厌那些东破一个西落一层皮、让人毛骨悚然的恶趣味设计。
  大哥别有意味地呶呶嘴,靠到我耳边来。「好歹也是中下级魔物,我们会让你多赚一点经验值的。」
  这番话让我不禁思考到底背后有多少人共谋。
  「担心那麼多干嘛!怕跟不上?」深红刀鞘下藏有嗜血的妖异之力,不过大哥似乎认為没有出鞘的必要,仅仅轻轻挥了一下底端扫过的丧尸海盗没一个可以再爬起来。
  「沃知道。」不甘示弱也拿出爱剑Aquila,握柄在掌心上轻巧地翻了一圈,至背后的大弧度挥剑,红焰让丧尸海盗群无法从中挣脱。重新配过素质、技能后攻击力多少变强了些。「只是……有点担心其他人。」
  洛因、娜娜卡……大姐她们已经强得不像话了反觉得对那些丧尸海盗觉得抱歉,想安心归西的话还是别惹那些狠角才对。
  「那倒不必由你心。」
  「哇啊!」齐克总是神出鬼没,还是只有人型机甲的气息我察觉不到?
  「齐克!」NAO见到他顺手朝齐克脑袋打下去,偏偏后者不痛不痒NAO还弄得自己只隻手红肿发疼。「不是叫你一边凉快去!反正你又没武器!很碍事耶!」
  「这样啊。」齐克不经意地哼了一声而后蹬地跃起,与笨重身体不平衡的轻盈却靠一记扫腿轻易击倒两个想偷袭他的丧尸海盗,瀟洒离开。
  明明没有武器也强得不像话啊。
  不知道其他人如何了还有梅坡先生跟那两个使者。
  或许是习惯使然我已经可以边砍怪边放空脑袋想别的事了。
  ■■■■
  等级低的玩家几乎都去船舱内避难,那為什麼还是有人身而出战斗呢?
  「废话!船要是被毁了岂不是要大家游去翡翠大陆!」掌舵台上,剎那对正在拼命的其他人理直气壮地大喊。
  自己却没有拿出惯用的药水瓶……為了省钱。攻击药水怎麼可能不要钱?由於丧尸海盗称不上是难缠的魔物所以难得吝嗇。
  「风牙--散花!」邱比的箭击发,彷彿拥有生命般以完美圆弧贯透多数丧尸海盗。
  同职的鸣开弓,有别於一般弓箭手的深紫十字弓,前端圆形宝石发出耀眼橘辉。
  「幻雷……尘爆!」
  弦上三支箭不偏不倚命中一具丧尸海盗,宛如炸弹般的威力迸裂连四週的丧尸也难倖免,如果因為它异样的泽还轻视它绝对倒大楣。「献丑了。」鸣重新抽取必要的箭,脸却泛红潮谦虚地客套。
  「Fantasia」的人果然不简单,剎那心想。一面观察著鸣带来的神祕护卫,但与其说是要尽守护一直反而只是待在鸣身边不动。
  「啊,你去一旁没关係交给我来就好。」鸣则是多次这样叮嚀那护卫,而且只有单方面开口不见他回应,是多分心思照顾别人有些绊手绊脚之故?
  「噫……我没办法动啊。」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可是娜娜卡真的很怕那些东西!」
  唯一的不死系剋星被娜娜卡缠上动弹不得,难道是因為艾儿很像小动物?「算了吧。」剎那无力的挥挥手,自己本不懂得怎麼激励别人向前。「倒是……鸦!别顾著看!好歹也帮个忙啊!」
  「哎?我可不是搏型的职业呢。」鸦依然是站在高处兴味索然地肩,下一秒彻底将剎那无视。
  「真会耍嘴皮子!」剎那也是对鸦没好感的人之一,老是在测试别人的耐,她决定跟鸦那死个槓到底。
  虽然闹成一片仍不影响战斗,洛因却是将尘封已久的封魔匕首放在掌中犹豫是否使用。「怎麼办……」摇摇头否定自己依赖的想法。
  环顾奋力战斗的伙伴们,若是之前的他恐怕件不到如此风景。
  「不,没什麼好失去的。」洛因心意已决。
  手握住利刃的部份深陷柔软肌肤下,难以言喻的痛楚隐约藏有心酸,温热殷红充满自己的手,其实早该这麼做了,连同将自己的私心斩断。说到大海对「那个人」来说应该是家一般的存在,明明比谁都还爱却又逃离。
  「听从你主人之名召唤──」
  洛因消耗大量血液,略為虚弱的声音仍温柔呼唤。
  血液化為光辉的蓝,一阵备感温暖的清风拂去伤痛,华服古风少女现形於前,用银铃般的声音回响四周:「奴家在,好主人。」优雅地行礼,拥有女神之名仍愿意屈於身為人类的洛因。
  「遇到了点麻烦,我需要妳帮忙。」
  「当然、当然!奴家随时位好主人效力。」温柔地拉起洛因的手轻抚。
  治癒他刚刚划开的伤口。
  「不,不是我。」因為没解释清楚,重来一遍。「妳看下面。」洛因指示方向给茵坷,掌舵处的下方几乎為丧尸海盗入侵,儘管有玩家身战斗也无法打破如此不进不退的状态,沦陷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啊啊啊啊啊--」瞥见眼前景,茵坷这一声大叫已毫无气质可言。「為什麼这些东西会在这!太放肆了,竟敢在万物故乡的大海如此胡来!」语中听得出对她丧尸海盗的不满与嫌恶。
  「很不妙吗?」洛因很少看到茵坷如此激动,原因之一当然是她只对洛因好,而今天例外,茵坷眼裡尽是对那群不死生物的鄙视,彷彿看到秽物般厌恶得不想自己动手。
  「那本就是大海的垃圾!比任何活物都还骯脏!充满罪恶的亡者会沉到地面下,它们的气息会藉吞噬他人而获得活动能量,大海早不知被污染了多少、多少弱小生命被它们侵蚀……」
  愤怒啊,即使自己是神圣的化身也无法轻易宽恕,但这是在世界形成前早被决定好的事实,不管多久都无法改变。
  「……抱歉。」
  「啊,这不是好主人的错!奴家绝没有违抗主人的意思!」
  「我不知道妳这麼反感还请妳出来。」洛因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是听我说,现在的情况我很需要妳帮忙,并不是命令……而是请求。」
  「啊啊,主人真是可爱!」漂浮在半空的身体紧紧地拥住洛因,头部视线几乎被挡住。「奴家哪一次让好主人失望?没有、没有、绝对不会有!」神祇对诚恳的请求没有抵抗力,尤其是位阶高的。
  「嗯?」停滞了几秒后茵坷只是一直黏著洛因,见她迟迟没有行动感到困扰。
  「名字,好主人,奴家的名字。」使魔中只有她对洛因半开玩笑取的名字特别坚持。
  「拜託妳了……海、海哲琵。」洛因自己都差点笑出来,不过还是忍住了。「船上还有其他玩家,也小心别把船……」
  「罚之涡,逆流!」
  茵坷弹指,巨大洪流袭来使船身剧烈晃动。
  「……弄坏。」洛因非常希望茵坷有把他的话好好听进去。
  ■■■
  没有人知道这个事件的时间长度和完成条件,过了不久又有几艘海盗船停靠,腐尸海盗数量多得惊人本就是源源不绝,那些船是小型量產工厂吗?
  激烈的战斗仍持续著……当然是说笑的。
  不死生物除了首领级外的行动模式比想像中还呆板,大概是脑袋没填东西进去几乎没什麼学习能力可言,明知从同一个地方上来不是被烧就是被冰箭贯穿仍打死不改道。多亏丧尸海盗只想到用人海战术,等级已经升到没办法再升,五十等恰恰好。
  「啊啊……雪花累了。」雪花专心瞄準目标使用冰箭,上下眼皮已经瞇到快黏在一起了。
  「喝点剎那做的药水吧?乖,休息一下。」雪爸把魔力药水递给雪花,俗话说「良药苦口,就算顏诡异也一样」,而雪花只是瞪著那东西不喝,对小孩子味觉的她来说魔力药水比丧尸海盗还讨厌。
  「破荒狂焰……」
  「NAO等等,不要用火!」雪爸听到NAO要使用魔法立刻上前阻止。「虽然你的魔法攻击力很强,还是多留意点船的状态比较好。」
  NAO当真照雪爸说的做,把指尖上的小火焰吹熄。「……这样就可以了吧。」
  「谢谢。」
  眼前所见他们所站週遭都是坑坑,连我都不小心被绊倒几次,而且那还是自己人弄出来的……雪爸竟然说得如此委婉。
  「笨蛋。」齐克冷漠地说,如果人型机甲有生理感觉的话他现在应该很想打哈欠吧?回掌舵台的路被堵死只好留在这裡发呆。
  「在旁边纳凉的没资格说我!」
  不是NAO你叫他什麼都不要做的吗?
  齐克的武器是另类能源补充型,在水晶大陆时就消耗殆尽,得空手撑到钻石大陆才能再填充,不然一一艘船对他而言应该不是什麼难事。
  「噁……」
  某个人笨重地靠到背上,虽然苦撑很久还是没办法抵抗本能的晕船。
  「阿飞?你还是去一边休息比较好。」连武器都不肯放下,真是的……「雪爸,可以麻烦你照顾一下吗?」
  「嗯,好。」
  我们辅助型和攻击型玩家都被分开,现在是靠魔法类型广泛的雪爸支持,但是他要守住船身和支援我们已经快忙不过来了,如果有艾儿和大姐就不会把自己弄得分身乏术。
  「船……摇得好厉害……」阿飞勉强开口,原本想用回復药水让他闭嘴时手却被推开。「真的……比刚刚晃得还严重……有点古怪……」
  「咦?」我没什麼感觉啊。据说平衡感好的特别容易头晕,嗯……意思是我很迟钝?
  阿飞才讲完又昏了,也没办法搞懂他想表达的。
  「哎?」听到雪爸一声疑问,回过头却不见人影。
  「雪爸?雪花?」忽然连雪花也不见了。「NAO?」他刚刚站的位置只留下齐克与我四目对望,无法弄清现在是什麼情形。
  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背后有人用力拉扯我颈子的项圈。「什、什麼?」这般力量绝不是已经昏倒的阿飞,是敌人?
  当下没有挣脱反被拖行依小段距离,直到熟悉的声音开口:「公子,是下官梅坡。」
  「梅坡先生?」因為背光和那身打扮才没认出来。「别吓人啊……」
  「抱歉,不过马上有大浪要来,没时间说明了。」语毕后蹲下埋头不知道在画什麼。「船身内也佈阵了,应该得住……」
  仔细一看地板上满是看不懂的魔法文字似乎全都出自梅坡先生之手?「啊,原来大家都在。」
  「是啊……」雪爸苦笑应道,雪花则是累瘫在雪爸怀裡。
  「这个人真是莫名奇妙!」NAO双手抱,一脸焦急。「齐克呢?还有其他人该怎麼办!」
  「亚人族的仁兄毋须担心,基本上只要待在船内就不会有事的。」
  那没进船内的不就麻烦了!
  我们彷彿遇外面被一道墙隔绝,齐克傻傻地还四处寻找我们。虽然强调了很多次梅坡先生的反应依然冷淡,他的态度完全不像之前那样。
  「机械泡水会生锈的……还有!看到躺在那裡的吗?他现在晕船不方便行动啊!」我知道梅坡先生是AI,并没有义务帮玩家太多,有时AI的反应热情的让人不知所措又无情的时候又觉得残酷。
  「啊啊,那还真不妙。」回答得很平淡,在我的请求下梅坡先生仍走出魔法阵外把两人拉进来。「被大海讨厌的孩子,真可怜。」
  齐克被初次见面的梅坡先生头,有很多未解的疑问但看到大家安然无恙总算鬆了口气。至於阿飞啊,让他继续歇吧。
  直到刚刚明明还很吵杂声音却好似被什麼东西吞噬掉般安静异常,海平线為不知名的力量扭曲、向上翻转,那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比船身还高的大浪竟然以这裡為中心从四周袭来,足以遮天的巨浪让眼前陷入黑暗……
  「……糟了!大哥!」
  「嘎?」
  思绪清楚反而让我觉得更恐慌了,為什麼现在才想到!
  「应该有看见吧?一个银髮很显眼的武士!」
  「嗯?喔喔……」迟了几秒,梅坡先生合掌说:
  「抱歉,下官对鬼之族很感冒,咳。」
  这个感冒和真的感冒意思不一样!
  「请留步!公子想做什麼!」
  「出去找人!」
  「万万不可!」嘴巴说不过竟然动真格,单手将我压制动弹不得。
  「别太过分了!自己同伴在外面还见死不救!」梅坡先生的力气完全在意料外,本起不来!「放手──」
  「说什麼都不行!已经来不及了!至少下官会尽力保护你们……」
  到底為什麼啊!
  紧贴地板,我知道这种强烈的晃动光是站著都很难。
  眼底全被的近乎黑的深蓝佔满,景已变得模糊不清。
  ……我才不会哭咧!混蛋!
  右手还可以动,於是忍著颤抖的身体打破了安全界线。
  外面水流非常强,总觉得连手套都不堪保护,这种彷彿体将被撕裂的感觉深深烙印在自己身体好多次、好多次,从指尖渗入的冰冷感逐渐让知觉麻木。
  很空虚啊……手的对面抓不到任何东西。
  海潮短时间内便却去,神奇的是船几乎没损坏只是被海水浸透罢了,丧尸海盗、海盗船那些彻底从海平面消失。
  「……咦?」温度很低,但确实有东西紧紧抓住我的手。
  「终於找到了。」
  他维持半跪姿势,稍稍停了一会儿才把我拉起来。漂亮的银髮丝皆垂下,身上也没有一处是乾的。
  「跑哪去啦?我找你……们找很久耶。」
  喂喂,刚刚经过一难还可以呶呶不休的,「大难不死」大概专门在形容柳生大哥这种人。
  「嗯,拿去。」解下绑在腰上的外套。「至少擦乾吧?」
  「欸?不用啦,会弄脏的……啊喔!」就知道他不会就范乾脆整件往他脸上丢再慢慢擦。「好、好,我投降,我已经没力气跟你玩了。」
  「这才对嘛。」强迫成功稍微得意了一下。「嗯……有鱼腥味呢。」
  「没办法啊,你也来沾一点比较公平吧?」
  当然……不要。
  一直泡水的大哥都没事何况待魔法阵裡的大家,只是不小心瞥见大哥脸上有块皮脱落,就好像看到胶带不黏很顺手地拍了两下把它贴回去。
  「不知道為什麼……你的举动让我觉得有点火大。」
  「这样啊?话说回来,那个浪是怎麼回事啊?真是吓人……」嘴巴上说说其实还心有餘悸。
  「想知道吗?」梅坡先生就在身边,表情很古怪,二话不说停止我的动作且拉往反方向,把大家丢在原地。
  「等、等一下,怎麼突然……」
  「因為终於可以见到了,『那位大人』真的在这,下官高兴也来不及。」
  明明说很高兴……
  為什麼却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最终目的是上面的掌舵台,梅坡先生停下,有些嘶哑的嗓子大喊,那个声音、那个名字、那个人在我们的对面。
  「──茵坷大人!」
  ■■■
  「对不起,好主人……奴家听不懂。」茵坷圆满结束海盗袭击事件,没有任何人伤亡,期待著最爱的人的讚美却换得另一种失落,因為他总是很温柔,像某种毒般深深地伤了别人也伤害自己。
  ──我要收回妳的名字。
  他,洛因,茵坷的主人如此说。
  已经避难完毕,从船内出来的艾儿等人也在掌舵台上目睹了一切。
  封魔师解除契约的瞬间。
  「茵坷大人!」
  惊讶之於又听到某人的吶喊,茵坷似乎认得这个声音旋即回头。「小梅?他為什麼会在这!」
  「茵坷大人!」梅坡先生对眼前比自己年幼的少女使用敬语──甚至下跪。「瑶之民.蓝瑚神官梅坡来接您了。」沉沉地、沉沉地俯首没有抬头。
  「啊啊啊啊!死小梅──到底是怎麼追到这的?走开,本宫不想看到你!」彷彿随时会发狂,茵坷脸上不是愤怒……而是恐惧,迫切逃离什麼。
  「不会吧……」鸣小姐第一次见到洛因的使魔,不仅止於惊讶连内心的震撼都流在外。「那个少年到底是什麼人?」
  「什麼……很普通的封魔师啊?」邱比理所当然地答道。
  「……普通?」听了她的回答好似打开了什麼开关,鸣小姐变得有些激动。「也罢,妳魔物猎人也才上手没多久。」压抑住自己情绪,长嘆一口气后解释:「三元神中命之女神.蒂菈、创龙神.卡楚另外还有一个神,掌管海洋、气候与智慧之源,据说祂是当中最不可理喻的,拥有强大力量却鄙视自己一族外的种族,高傲得连十二月也拿祂没办法,当然我是第一次见到。」
  ──沧之女神.茵坷。
  那為什麼「祂」会选择一个人类安定?
  「好主人、好主人,你不会赶奴家走吧?因為……茵坷……最喜欢主人了……茵坷不想再回去当玻璃缸裡的鱼了!」紧紧地抓住洛因双肩却像普通少女般流泪。
  大声哭泣、吶喊。
  洛因正视著茵坷,没有一丝动摇,因為眼神裡充满温柔所以想改变他的决定也只是徒然。
  「我们一开始就知道了不是吗?我没办法拥有妳,封魔师这个名字的意义不是為了束缚任何魔物的。」
  「虽然是美丽的故土,却像透明玻璃般巧妙地把我们的世界隔绝了,奴家的眼界真的好小,嘲笑玻璃的脆弱而不知被关在裡面的就是自己。」
  所以将它打破,逃离。
  「茵坷大人,请您回来吧──」梅坡先生虚弱地呼唤,喉咙底為悲伤所渗透变得含糊不清。
  「爱哭鬼小梅。」嫣然回首,彷彿对梅坡的眼泪感到困扰。「哭、哭、哭、哭什麼!唉,你从小时候就是这样,但是现在可以哭的只有本宫!」
  「十分抱歉!」已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梅坡先生还真的相当尽职地……止住它。
  「是啊,其实奴家也知道时间所剩不多,只是太突然才勉强主人,透过主人的眼奴家也看得够多了。」
  「不会。因為我的『结局』,没有魔物能在我身边停留太久的。」洛因拿出被包裹的小礼物,就是在奈守津时买的小玩意儿。
  「琉璃梳啊……还是蓝,奴家最爱的主人的顏。」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无可取代的宝物。「奴家听过许多瑶之民与人类的故事,不管是纷争或爱情都是以一无所有的方式收场,奴家还可以有所得真是比他们幸运好几倍。」
  手心裡有难求的小小幸福。
  「谢谢妳……这段我很开心。」最后洛因轻触茵坷的脸颊。「会恢復原貌吧,妳已经自由了。」
  系统提示:解除与「沧之女神」的召唤约。
  提示音响起的同时,被白光包围的茵坷起了变化,失去双脚、不再拥有人类少女面貌,肌肤下透著蓝淡光,背脊与手臂為柔软的鰭所包覆,有些异样却神圣无比。
  比绘本中的人鱼还美丽,女神的姿态。
  「选择你当主人是本宫一生中最幸福的事。」
  并非原本少女稚的嗓音在洛因耳边低语,很奇妙……这样的画面反倒像是母子图。
  光辉绚烂,眨眼间瞬即消失,不像泡沫破灭的悲情或倏忽即逝的脆弱光芒,裡面满是「她」对洛因的爱。
  「感谢您……下官所能说的只有这些。」梅坡用衣服擦拭自己眼泪,虽然有点脏。「要是大人不回去的话祭典将无法结束,一旦运行被破坏,十二月也会理所当然地将祂删除。」
  「两边都很為难啊,辛苦你了。可是她还有后文……」洛因先用微笑慰劳,不知是不是我错觉,看起来有点……俏皮?
  ──只要还有空位本宫随时都会回来,不过才旷职几次,本宫永远是主人最得力的使魔!
  「……她是这麼说的。」
  固执的女神不会那麼容易改变自己的意志。
  「啊啊,没关係,至少下官知道以后要怎麼找人了。」
  这边则是变得更明能干了。等等,梅坡先生刚刚好像有说……他是神官来者?
  「泥要回去了?」
  「是的。」因為我矮所以他必须弯腰才能靠到我脸旁,额头有股清凉的感觉贴上,头一次在最近距离与湛蓝眼眸互凝望。「多亏公子,旅行终於结束了,有种说不出的寂寞啊……」
  「海带芽。」
  「咦?」
  「梅坡先生不是说要用海带芽招待?下次吧。」
  「当然。」淡淡一笑,梅坡先生退到身后最靠近扶手处。「这是必然的相遇,拥有『钥匙』者、『结局』已定者皆会来到轮迴塔,届时下官梅坡会引导各位踏上『天空阶梯』。」
  说完一个后空翻便不见人影,只有一隻萤蓝的鱼慢慢地深入海裡。
  最后他说出了我寻觅已久的关键字。
  ──拥有「钥匙」者、「结局」已定者皆会来到轮迴塔,届时下官梅坡会引导各位踏上「天空阶梯」。
  条件全吻合。
  「该怎麼说呢……」忽然间我跟洛因都被大姐搂进臂窝裡。「等级高低无所谓,可是要有成长真的不容易……做得不错!」
  「没──有啦,沃才没做什麼勒!」
  「啊,口音还在啊,气氛都没了。」还是大姐被调侃了。
  ──你知道「结局」吗?其实「降神」中每个游戏角在达成一定条件后就会有属於它的「结局」。
  这是我事后私下问霜因的,当时他看起来有些困扰,或许藏著什麼目的但他仍愿意开口。
  ──封魔师.洛因跟别人有点不一样,「结局」在我选择第一个使魔时就被决定了,「它」会伴随我角直到拥有「完美死亡」的那一刻,最后将「洛因」吞噬成為「它」的新生。
  所以最后不能有任何「它」之外的使魔伙伴在洛因身边。角状态栏显示,洛因已经变成「蓝星」,失去沧之女神后整整降了两个等级。
  那我呢?
  就算它会结束还是要寻找吗?
  「结局」。
  不知道為什麼呆呆地抓住大哥的衣角,一副就是依赖人的软弱样他大概不屑一顾吧?
  「哼。」
  外套被丢了回来,依样画葫芦在我脸上乱擦乱抹。
  「把味道弄掉再还啦!」火气一上来可怜的外套又被我扔回去。
  「喔?还这麼有神?」大哥面无表情地说,而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总之谢了。」
  嗯……真是难得的好话。
  哭笑不得,应该说两者在这段时间都发生过了。
  然而,对於所见一切有感触的绝对不只一人。
  「原来每个人都这麼努力。」娜娜卡低语,悲观反而让惭愧感涌上,心头一阵酸。「这就是真澄身边的人……好温柔而且都很坚强。」
  「有吗?」事件过后艾儿成為第三个可以和娜娜卡好好沟通的人。「大家一路都是这样相处下来的,本也是这样吧?噫……不敢太肯定但是我喜欢这麼想。」
  年纪上比艾儿还轻的娜娜卡反过来艾儿头,好像真的对待小动物一样。「咦--什麼?」娜娜卡突然瘫软跌坐在地,只有艾儿发觉异样。
  「娜……娜卡?」向前踏出一步时一股异样的灼热感窜上,全身紧绷僵,被某种强烈的波震盪,所有不协和感集中至绷带下的右眼。
  ……
  「哇,鸣姐姐妳真的哭出来了!」邱比回神看看旁边的非相关团员反而被吓到。
  「能不感动吗?能不感动吗!不管哪段我都好喜欢!好,下线后就写下来,对……吧?」想叫谁的名字却哽在喉咙。「他不见了!」鸣脸上的慌张神情是前所未有。
  轮廓有些相仿的人站在前方,全罩式银盔下不见任何表情,纯粹大步大步地朝我而来。
  為什麼?
  我不想让他靠近我。
  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
  ──好烫。
  「你想做什麼?」阿飞拉住他手腕后动作短暂地被打断,但虚弱身体仍不胜对方,甩一下就挣脱了。
  「小齐!NAO!」艾儿彷彿受到重创遮住渗血的右眼大喊。「快阻止他!」
  「艾儿!」这一声让他们心思全放在艾儿身上,顺利让他从两人的视线范围脱逃。
  「好痛、好痛、好痛!」蜷曲身体颤抖的艾儿在痛苦中挣扎著。「不要管我!阻止他──」
  「『律』!快住手!」鸣吶喊,声音已无法传入。
  「『律』?妳说他是『律』?」对她口中的名字有所反应,邱比难以置信地注视银盔少年。
  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剎那间本人已近在眼前。
  「离开他!」妖刀出鞘,村正当下将银盔击碎一半,却被对方躲过要害。
  红,暗红底闪烁著恶意,和一开始水实的眼神好像……
  不想直视反被牢牢抓住,朝远离大家的方面奔去,除了手,身体滞留在半空的瞬间碰不到东西。
  一阵刺痛无情地打上全身,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在最后停留眼底。
  好痛、好冷……
  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