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沉沉的,在黑暗裡神无法集中。呼出去的气息拂过双颊、低音规律地环绕四周,整个人像是被包覆般,為睡意攀附舒适地躺在某处,不可思议,这种感觉还有点令人怀念。
  安心却缺乏真实感。
  「好热……」
  如前面所说,这个空间似乎不怎麼透气,二氧化碳只会让人觉得闷热。
  好难过。
  「嘎!」试著坐起上半身没想到迎面撞上物,撞击声和惨叫同时响起后才有光亮渗入眼下。
  「唉,连在维修舱裡都会撞到头,没看过这麼笨的人。」工程师师走连嘆了几声,蓝髮小个儿继续埋首敲投映键盘。
  眼前不再是冰天雪地而是有天气息的虚拟花园,虽然搞不清楚现况,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还在游戏裡。
  「痛死了……」不只多了个肿包,身上还被电线缠住,比较像是人和电线一起被塞进师走所说的维修舱内,从规格来看本不够我整个人躺平。
  「身体怎麼样?你动动看。」
  「咦?啊……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除了头髮外目前维持著初始化外型,受过伤的地方都被用绷带包著,乍看之下没事,试著坐绕臂运动和走路后才发觉动作没以前灵活,触感也变差了。
  「很正常啦,毕竟你是裡面第二严重的,不过经由本人之手也是再大的伤也是小菜一碟啦,受损部分修补得起来可是神经连结可能就没那麼顺畅,过渡期后感觉自然就回来了。」师走笑地走近,小孩子模样下却可以冷静反应,连思绪也比外表成熟。「啊啊,那些伤似乎有点太夸张了呢,尤其是……这裡。」
  他為了指出那个伤,大费周章找东西垫高好拉得到我衣服。
  多亏有衣服掩饰才能遮住,一字型的伤痕仍在身上到心臟部份為止,理所当然地存在著,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是有个疙瘩在心头,想到此绿幻影变浮现於前。
  「请、请问,我可以把衣服拉下来了吧?」有点难為情,肚子也凉凉的。
  「那个好不了喔,本人只想说这些。似乎有个很不得了的傢伙跑出来的样子,把角数据弄得乱七八糟,这点跟碧瞳杀手还蛮像的。」师走不怎麼关心偶然出现的人物,专心搬弄著数位介面。「疫苗基本上已经有个雏形了但素材不够,还是得等其他管道回报才行。」
  「那岂不是……」话还没说完师走的小槌马上敲我头上,发出滑稽的音效。
  「每个傢伙都只会本人当小孩看,真是的。致幻程式要是那麼好清除也就不需要网路警察啦!」师走边敲槌边抱怨道。「本人做的疫苗现阶段能把天使尘吞噬,并融合佔体空间的无用病毒,普通扫毒也清得掉啦──」明明小小年纪却异常有自信,不过仰天式的笑法并不适合他。
  一下就跌倒了。
  「意思是现在可以离线了?」
  「对啊。」躺在花圃上慵懒地伸懒腰,儘管师走说没什麼还是疲惫得想倒下,彷彿闭上眼就会睡著。「这裡是EPIC的后花园,主城那边吵吵闹闹的所以就移到这边作业,你的角纪录留这边没关係吧?」
  「嗯,不要紧。」把原本装备换上,外表看来几乎完好无伤,修復得相当完美。「请问,最后我们是怎麼回来的?」
  「当然就是长月那傢伙手嘛──他很容易紧张,所以拼命去取得权限和签文件想办法跑到编辑模式裡找你们,角素质上长月的确是我们当中最强的,不过在非常时期跑掉他也真敢!」师走口气听上去相当愉快,好似茶餘饭后閒聊般轻鬆。
  「湖之主……之后他们怎麼了?」
  「啊啊,这已经是机密了,本人也不能说的。不过你可以去问你同伴,他们应该在主城那。」卖了个关子后师走继续说:「那个故事相当排外呢,不需要英雄、天使或奇跡,更别说机械了。不过只要有个人能好好听他们说话就足够了,嗯……就像『读者』那样吧?所以你那位封魔师朋友才会被选中而且產生共鸣。湖之主是个被废弃的次管理者,能让它有个结束,你们也够善良的了。」
  「被废弃?」
  「就是字面意思啦,不能用,因為太情绪化会不好控制,感情太多太少都会被淘汰掉,偏偏重要的应用程式又植入他们身上事情才变得这麼麻烦。」嘆了口气后无意义地在地上滚来滚去,师走虽然尽说些难懂的话行為却还像个小孩。「啊,对了!」
  「什麼?」话题暂告段时师走似乎想起了什麼,要我等一下。
  在维修舱四周东翻西找,费了好大工夫才拿出一个包裹,小心翼翼地送到我手上。「真要说无能為力的话除了伤口还有它,本人不会乱动玩家的东西,相信交还给你是对的。」
  亚麻布下是熟悉的重量,轻轻动一下便发出清脆声响和零零散散的触感,即使隔著一层布我也知道它是什麼。
  大概,觉得有点难过。
  同样是在手中却已经没有了它的存在意义。
  「辛苦了,Aquila……」
  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语。
  「其实可以剑可以重打啦,本人不是工匠也没办法,还有持有者心态问题,你应该都没换过武器吧?。」
  「对。」Aquila和Lyra那漫长时间中一直陪著我,不会背弃也没有背叛,只要和这两把剑在一起即使碰上困难也不觉得辛苦。「这样Lyra会寂寞吧?」把Lyra和破碎的Aquila放一起,少了一把也就失去了对剑的意义,在寻到替代方法前就让它们这样吧。
  「最后,本人有个问题,跟官方、天使尘无关的私人问题。」上半身坐起,不再用什麼夸张动作与说话口气,属於孩子的笑容此时像在审问无罪者般,嘴角扬起弧度却不带任何感情。从师走接下来所说的一字一句皆清楚地传进耳裡:
  「那傢伙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吗?」
  当下顿时语塞,心裡很清楚所指,但无法顺利出声,甚至有点疑惑自己发声部分是不是有问题。
  為什麼没办法说话?
  当时我已经被砍了、脑子很混乱,绿影子却在记忆中、难以动摇。
  「可能有吧。」
  不争气地吐出曖昧不明的答案,师走也没有因此闹脾气或有所质疑,只是笑笑地接受。「你的角不是完全没后遗症喔,还是注意点好。这回合作愉快,本人也有所收穫呢,不胜感激。」
  ■■■
  先去找洛因和艾儿吧。
  走到EPIC主城想先看看他们在离线,部分基本功能已经恢復,好友名单显示齐克已不在线上了但艾儿没有跟著齐克离开,生怕又发生了什麼状况。
  「不好意思,前面的请让让!」
  「啊,抱歉。」為了让路给后面的人只好「贴著墙壁走」,一条走道上人群流动异常快速,在路中稍有停顿便造成塞车的恐怖现象。
  「维修班人数不足啊,麻烦调一些巡逻的过来!」
  「γ地图I区需要重整数据,没人就调、偷懒就抓、人手不足就用轮的、没时间就加班!」
  放眼望去皆是GM没有一个声音来自玩家,彷彿只有我是局外人,即便如此,那些官方人员仍埋首於本份工作,本没时间多瞥我这小角一眼。面对这般吵闹又匆忙的工作环境也难怪师走会受不了。
  「密语又行不通,这样找得到人吗?」无所事事地到处乱晃恰巧碰上一场动。
  印象中造型制式的GM几乎都是除错人员,有男有女、一个比一个慌张,团团围住什麼却又不像是要执行除错。
  「你们快放手!这次是我太失职了,要拿什麼脸去见总监!」
  「组长──这句话是我们要说的,拜託您别辞职啊!」
  「放心,我会等事情过后在离职!年终和离职金不要也没关係!」
  「组长!」
  一头显眼红髮的男子突破重围,那些除错人员再怎麼拼命阻止,我这旁观者看来他们本是被前者拖行,那哈梅尔队伍以相当於我步行的速度移动著。
  啊啊,不会是那位吧?
  「非关係人员!」
  「EPIC现在已封锁,玩家是禁止出入的!」
  除错人员都这麼派?只是旁观也会出问题,尤其像我这样一个非相关人士,一个不注意两把矛就对著我的人头。
  「啊!等、等等!不可以对那位玩家无礼──」不出所料,那名红髮男子果然是长月先生,一个急转弯使得后头的人们扑空,像骨牌一样倒在地上。「他是本次作业的协助者之一,不要紧的。」
  长月先生一出面另外两个GM理所当然会放我走,此外还哭著喊组长不要请辞之类的话。
  「长月先生,你真的要辞职吗?」相信他不是会随便下决定的人,连我都很在意。
  「毕竟这件事本来就不该把玩家牵扯进来,不是说达成共识就行,只要违反规定就没什麼好说了。拿别人的安危作赌注,我真是失格的管理者……」
  他净是说些丧气话,尽了最大努力也无法将功抵过吗?
  「那、那一起辞职就没那麼可怕了吧?」白白又软软的兔耳朵出现在我们中间伸展著,一面用人畜无害的眼神徵求他人意见。
  「话不能这麼说啊,卯月。」文月小姐接著从我身后走出来,微笑并小声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错了、错了,你们全都错了!」足以盖过这片嘈杂,对方拿著大声公竟然没有克制音量,在近距离下我们都摀起耳朵,此外眼睛也受那人工光源之故,痛得睁不开,戴护目镜的长月先生则无大碍。
  「睦月……」
  「这麼想被公审?人家会说你顽固跟石头也不是没道理啊,长月。你当我是谁啊?总监!这个职位可不是摆好看的!叶月都说你走人其他人也不可能留得住,你知不知道重新找部下很麻烦啊?有那麼多美国时间的只有你们副监而已!」最高管理者睦月如此斥喝,感觉不只针对长月,而是对著所有人的宣言:
  「『我』就是这世界的规则,打从一开始就认清这点不是很好吗?」
  自信到一种很嚣张的程度,但强势的确是领导者不可或缺的,即使沦為独裁也要拉著后头的人们,对十二月之首多了这样的印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睦月种族是天使,总觉得很耀眼……啊,也有可能是那光环的关係。
  「喂?那边那个发呆的小兄弟,听得见吗?」
  「用扩音器要听不见也难喔……」
  「这次事故真是有劳你们了,作為那群笨蛋下属的上级,我必须亲自向你道谢,在这般危急状况给予协助。」
  「啊……不会。」
  「很好,那把你们角资料删掉也没关係囉?」
  「啊!」我都忘了有这件事!当时夸下海口答应这个前提才准许进去编辑模式。
  「骗──你──的。」震惊之餘大声公吐出这三个字。「只要有『机密』这两个字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也太可爱了吧。不过有求於人还要受责难这完全违反了道义,还有我的原则──现在通讯科技这麼发达,删角有啥用?杀人灭口都比这实际。」
  「什麼?」杀人?我们吗?
  「那只是个比喻啦。对吧,神无?」抱著一堆不知所云的物品,水无月仍伸手拍拍我肩膀。
  「睦月作法本来就很夸张,这不是大家都知道?你说呢,弥生?」双手空空的神无月看起来很清閒。
  「网路传播速度本来就很快,删除角的确是治标不治本,何况我们也有对策方法,不过师走真的很喜欢吓唬不懂这些的人呢。唔……我名字果然还是有个『月』字比较好?」
  彷彿是预定和谐,本没有人想追究这件事。
  「我想师走的用意是让你们能早点进入状况,说到底还只是玩家,这样比较有效率。」一身欧风白系装束,那是之前因帮助我们而断手的十二月。
  「叶月,你已经完全回復了吗?」
  「感觉有点接不上,长月前辈晚点再帮我看看吧?」
  啊啊,就是那个恶魔笑容,让我们不得不协助的间接原因。是不是谋论?我想还是别深入才能长寿。
  「Great!没有辞职也没有删除这回事。现阶段光放任天使尘肆虐,自己人吃亏怎麼行呢?主电脑机能完全恢復前不得擅自离开岗位,同样的错误我不想看到第二次!努力工作还怕我们会亏待吗?愚民们!如果对夏季员工旅行还有所期待的话就别停下脚步,重建我们的虚拟乐园!」
  代替光环的日光灯管几乎是最大出力,却怎样也没有烧坏的跡象,宛如回应听者情绪起伏闪著璀璨光芒。
  「我说,长月。」睦月这回懒懒地唤部下名字。
  「是。」
  「年终和离职金当真不要?」
  「……要。」长月先生还是再最后一刻收回前言。
  我该说可喜可贺?才怪──我晾在这边已经晾多久了!「哪个人可以告诉我洛因和艾儿在哪啊……」
  「你找你同伴啊?」若无其事地出现,最后的两人组。「刚刚好像有看到两个人坐在西廊那边,没错吧,霜月?」有些不确定,所以皋月找人确认。
  「我哪知,我跟你走不同路耶。」只是不约而同出现,霜月如此反驳皋月。
  「我有看到,是在东廊。」神无月接话:「你是被拖过来的,哪分得清楚东西?」
  「是喔。那是谁拖我过来的?」
  「是我。」神无月明显感到不耐烦,对皋月这种后知后觉的人也拿他没办法。
  拖人也可以说得这麼稀鬆平常,管理者果然就是不一样?
  ■■■
  东边走廊在日升时採光最好,周围种了不少花花草草,加上晴天有风,相当舒适。「适合午睡的绝佳天气。」洛因会放过这种好时间?我想应该不会。
  坐在东廊的两人共用一条毛毯,在走廊边打起盹来,看起来睡得很舒服,捨不得叫他们起来,反正也没什麼大不了的事。
  艾儿移了一下位置,已经有点甦醒跡象。「噫……你回来啦?」
  「抱歉,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本没睡。」艾儿无力地左眼,从指尖到手腕,身上还有大大小小修补过的痕跡,本来只是掩饰异瞳的绷带和那些伤痕一起,像是受了重伤般,感受不到平时的活力。
  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麼事?
  我无法对那黯淡无光的蓝瞳开口。
  八成和水实发生了什麼事,艾儿有些地方很倔强就算逼他也不会说。
  手正要碰到那头金髮时瞥见他动了唇。「那裡是被人遗忘的场所,没有守护的价值,只是这样就可以掠夺吗?」几乎快哭出来的声音仍在压抑。
  有个幽灵曾在漫长时间寻求奇跡,却还有一个人也追寻著不為人知的东西,即使要被孤立与人為敌也一样,很不凑巧我们那样初会面,又以这种方式相见,我有预感,这般曖昧不清的关係或许还会持续下去。
  「那个区域资料都被那两个人拿走了。」洛因听到我们谈话也跟著醒来了。「不过至少保住了它们。」把毛毯掀起来,他怀裡有个蛋型容器,顏独立的三个水晶体在其中游移。
  茶、鹅黄还有淡蓝。
  「不会吧……」
  「幸好及时把它们的资料解离出来,等整修好后它们会被安置在新区域,在那之前艾儿拜託管理者让我们拿著。」洛因比我早一步伸手艾儿好安抚他。
  「这样你们又能在一起了。」
  远远地看著三颗水晶靠在一起,明明是无机物却像有生命般,正因為那小光点一闪一闪更让人觉得可爱。
  「『过去属於死神,未来属於自己』。那些事就让他过去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跟水实有什麼,不过只要在这边依然机会碰面……还有那个男人。」在最后他小声地说道。儘管看不出来,洛因此时表情有别於冷静,甚至严肃。
  「辛苦你了,艾儿。」
  「哈噫……我不是小孩子啊,就算一直头我也不会高兴喔。」会说玩笑话表示他心情好多了。因為他也是娇小可爱型,会不自觉给他头,彼此都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了。
  如果我也能像这小小身躯一样,努力站到最后就好了,弄得这样遍体鳞伤,我的伤也像在苛责自己般隐隐作痛。
  「早点下线休息吧,留你太久NAO和齐克会生气的。洛因也是,我们明天还得去学校看看才行。」
  「噫?」偏著小脑袋,艾儿又是困惑又是惊讶。「你们是同学?」
  「嗯,之前就有点因缘,其中还有很多原因,不过我们是先在游戏认识后来才当同学的。」洛因代我解释,过程真的很复杂所以他也说得不是很清楚。打趣地看著艾儿反应,像是為了捉弄他又补了一句:「现在我们暂时住一起。」
  「啊──好好喔,不可思议!太神奇了!為什麼会这样呢?你们都没说。」果真像平常那样喊著「好狡猾、好狡猾」,虽然我都搞不懂哪裡让人羡慕。
  為乌云吞噬的心情瞬间乍晴了。
  如果学园祭的邀请函能给他惊喜的话,就先保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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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大哥也有在线上喔,可是都没回应耶?」
  因為艾儿这句话所以我打算晚点下线。
  话说回来他也是个GM,自家人正忙著整顿时会在线上也不奇怪,至少去看看他好不好。
  「嗯?」跑过某处转角再退个几步,另一头走廊就有个人影在正中,说人少也不应该直接站中央才对。「吶,大哥。」对那背影我唤道,不知是当真没听到还是发呆,只好走近叫人。
  「柳……」
  眨眼间背影转了过来,深蓝袍子迴旋后妖刀前端便抵在颈上。
  这也是个骗局就好了。
  要不然你為什麼不笑?
  「是真刀的话你就会躲开吗?」
  村正并没有出鞘,对面的人却像是被妖刀攫走心神的鬼,金瞳变得妖异,声音中所包含的一字一句都会勾起恐惧。
  两人皆没有开口的情况下,他搬弄村正,冰冷的金属触感沿著脖子直到抵达下顎才收回。
  「你太自己為是了。」
  柳生大哥低头说著,眼神却没有因此移开,只是沉沉地盯著看。
  「你这样……到底是什麼意思。」神开始恍惚,语言不经修饰便倾洩而出。「拜託别再那麼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寧愿看别人难过也要这样消遣我吗?為什麼我怎麼做都不对?」
  「真是好笑。」大哥一步一步接近,我却因為被气势震慑而没有移动脚步。「你以為你是谁?圣人吗?只要是為了别人什麼都愿意?告诉我这不是自己為是是什麼?你们不该手这件事的!」
  我没这麼想过。
  「你没有把心放在这,也没有对谁投以信任!」
  紧咬下唇,我已经无力反驳了。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了解你……」
  有著那样的表情却对我伸出了双手,依旧是那温度,我不期望这样的拥抱,原本想说的话,也错失了说出口的机会。
  四周静得不可思议,从未注意到显示器的运作声也在无声中增幅。
  「我从来没这麼讨厌你过。」
  即使有两颗心也不曾比谁拥有更多。
  被掏空的某处用再多难过情绪也填不满。
  连流泪的勇气也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