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前的期末考有转学生进来,数字突破想像,如此唐突的事情可以说是史无前例,而且都是二心子。
  要是会长在的话还可以打听一下详细情形,不过只要会长想消失就绝不会轻易让人找到她本人,所以这个没有学生会长出来交代事务的例会就草草结束了。
  「小咪,都不会担心吗?」例会后班长问正在整理文书的学妹。
  「不会。」小咪回答。「如果是以前的话可能还会怕,现在就不这麼觉得了,都是托学长的福。」
  「我?」我一点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麼。
  二心子的入学要过好几道手续,需要研究所、医院以及公家机关的背书,以及频繁检查身心状态等等,不只那些常驻於研究所的二心子,我虽然是舒奈亚家养子也需要常常去找医生,只是过程没那麼繁复。
  「学校火灾那次,还记得吗?」
  小咪提到三年前的事情。当时学校除了我之外还有另一名二心子,只记得是个很难亲近的女孩子,因為不同班自然不熟络,据说那场火灾和她有关,而那女孩子的踪跡却随那场火灾消失了。
  「我、我曾经很害怕,好不容易可以入学,却发生疑似二心子引起的事件。」
  家长当然不会想让孩子继续在这个随时可能发生意外的学校就读,那阵子外界对学校经营方针的抨击持续不断,两边都无法证明的话,至少避免对人不对事的不实谣言,转换方向,学校经营者奇蹟似地化解了学校的困境。
  所以我依然在这裡。
  同儕排挤的现象我们几乎没遇过,我的话被自己同学亏倒是不少。
  「一开始还本不敢参加社团,还好有遇到学长和学生会。」小咪个本来就比较好相处,想试著亲近的人本来就不少。「部分二心子有彼此互约為兄弟姊妹的习惯,尤其成长背景相像的,不过对我来说学长和哥哥一样,学姐和会长也有姊姊的感觉。」
  「好乖、好乖。」要是有这样的妹妹也不错。
  「记得别跟会长说,不然她又要得意了。」就像班长说得一样,会长一定会到处炫耀。
  小咪待的研究所的「哥哥姊姊们」是在专科就读,专科主要靠研究所推荐,和普通学校入学又不一样。小咪本人没有想过念专业,一方面普通高中的入学申请被核准,努力拿学歷证明回研究所也是一件光荣的事。
  「不知道这次会遇到怎样的人,我真的很期待。」
  经小咪这麼一说,我们也比平常还快回教室,一起期待著转学生的到来。
  「转学生是我们班的人啊,一定是因為小班的关係转学生才会来,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坐在班长左右的同学开始讨论。
  「还有其他新面孔,太刺激了!我们应该算是同届裡最特别的一班了。」
  照理说配班不该挤在同一班裡,学校大概是觉得二心子跟二心子在一起比较好照应,同理,同学们也如此认為,可是认识的人当中本没一个和自己同年。
  「已经上课了,大家快回座位坐好。」白老师在门边喊了一声,表情和雀跃不已的同学不同反而有点沉重,三个二心子的转学生或许对老师来说有点难以负荷吧。「要先跟同学们报告几件事,首先,羽生同学因為家裡有事所以回国,不过他跟同学们保证一定会回来一起结业。」
  「不过羽生竟然回老家也不说一声,原本考完试还打算约他出去玩!」
  「人家家裡有事嘛,你也想一下两边跑很累耶,既然羽生都说会回来了,反正暑假有得是时间。」
  听附近同学们的谈话,到结业前我隔壁的位子都会空著,感觉有点寂寞。
  「还有一件事,我们这届有三位转学生,虽然有点唐突,学校考虑后还是把三位同学配到我们班上。」老师转向门边。「可以进来了。」
  复数的脚步声踏进门口,女孩子领著另一个男孩子走上讲台,两人一起行礼后忍不住观察一下他们的外貌,两人有一点身高差,而且是女孩子比男孩子高,不过那个男孩子并非瘦弱甚至体格和零差不多,深沉的暗红在日光灯下闪闪发光,旁分的短髮下水眼眸虽然朦朧却感觉沉稳,不禁想到以前的洛因,对,是像洛因不是霜因。
  「……啊!」
  眼睛被反光弄得有点刺痛,再一次打量的女孩子时发现……
  那本不是人。
  长髮拨於前,為暗红围绕的却是冰冷的金属人偶。想过是机械人的可能,可是举止太过自然且动作时丝毫无机械声。
  「两个长好像喔,应该是姊弟吧?」
  哪裡像!
  同学们兴致地交换耳语,没有人注意到异常。
  手腕忽然被抓住,覆上的触感有点冷。「霜因?」
  「那个转学生旁边的……不是人吧?」诧异的表情,不可置信地看著前方,霜因看得到,而且还知道其他同学没有发现那个是金属人偶。
  「这两位是『玛丽亚』以及……」老师翻名册时停顿了一下。
  「『天堂』。」
  声音一开始有点黏稠,彷彿有段时间没有开口,隐约感觉得到喉咙底有迴响的低沉声线。「那个是我个名字没错。」
  「抱歉……老师以為是名册写错。」
  很容易让人误会,可是四人之中我对这名字特别有印象。玛丽亚和天堂……听起来像圣人一样。
  「玛丽亚没办法开口,所以我们都是一起行动,请同学别见怪。虽然我们待在这裡的时间不长,希望可以好好相处。」非常俐落地带过介绍,对自己的事是隻字不提。「还有一位同学对吧?」
  「对……」老师看向门边苦笑。「同学,有办法进来了吗?」
  鞋跟踏著地板的声音非常清晰,束成低马尾的鹅黄长髮长过腰际,随步伐摆动,身上是学生制服却英气凛然,每走一步都会有目光追随、不需语言修饰的大美人,带著甜美笑容,无界线的魅力征服所有同学的心。
  当然,我除外。
  名册上没有的名字出现在这,是什麼东西作祟吗?
  不可视……总觉得那女生的夏季制服充满了诅咒,有种不赶快把自己双眼弄瞎绝对会遭报应的预感,本能催促著自己快拋弃理!
  「我的名字是夏誄。」
  為什麼雪都在这!
  「其实我并不是转学生。」台上穿著女生制服的他这麼说,瞥了一眼门口后才有个鬱的人缓缓走了进来,在尚未捕捉到身影时快步跑到雪都背后。「不好意思,我妹妹很怕生、对人群没有抵抗力,希望同学们不要误会。」
  妹妹……是义妹吧。
  这麼说是研究所来的?
  「快出来,要打招呼啊。」是把身后发抖的人推到前面。
  不知是否太过紧张,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头髮已经够短了却看不到脸,只有草绿的头对著大家。「我、我我叫……七、七……」
  「『七穗』。」
  彷彿用尽全身力气,她肩膀垂了下来。抬起脸,是个含著泪水的脸庞,原本就是红的眼好像又变得更红了。「请、请各位多、多多指教。」而后把视线移开。
  看了有点不忍心,比起视线接触大家更是以微笑以对。
  「七穗同学是第一次还比较不习惯,所以这次有七穗同学的姊姊陪同。大家要好好相处喔。」
  「是──」同学们齐声回答。
  「谢、谢谢大家……」儘管还没办法抬头,至少出了笑容。
  「位子的话,班长旁边的同学可以挪一下吗?班长那裡,让两个女孩子先入座。小班旁边羽生同学正好不在,天堂同学先在那个位子就座。」
  「那个,白老师。」雪都幽幽地开口。「我待会儿有急事要办,只能这节课陪妹妹,我可以坐在她位置附近吗?后面的就好了。」
  本是在说霜因的位子嘛!
  「韩同学可以换一下吗?」
  「好、好的。」霜因带著笔电换到其他空位。「晚点再聊了。」
  哭无泪……我当然不是指他為什麼换位子换得这麼乾脆。
  「我是真澄.舒奈亚。请多指教,我们快考试,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儘管说。」对坐在零位子上的新同学问候而他只是点点头回应。明明只是第一天,天堂同学大包小包的东西还多的。
  「副班长看起来很可靠呢。」雪都坐下时不忘惯例的招呼。
  「不……姐姐有问题的话还是问我们班长好了。」
  「不、不不,我很信任你的。」
  「求你放过小的一命……」皮笑不笑的人最可怕了。
  「乖──只要今天的事当作什麼都没看到就好了。」
  奇怪,眼镜雾雾的,我应该不是在流泪吧?
  老师正在讲小考的解题,虽然有点过意不去还是跟雪都问个究竟,当然是用两个人只听得到的音量。「雪都怎麼会来这裡啦,我还以為你已经出差去了。」
  「我刚刚都说了啊,七穗是我研究所的义妹,她有接受入学测试,体验入学已经算是最后了,不出状况的话她下半年就会是这裡个学生。」
  「不是转学吗?」
  「不是啊,一次这麼多人进来应该是你们那边把内容都搞混了吧?」雪都说道。「不过她用功唸书,测验抽到最差的籤也这麼拼。她现在学的内容正好和你们一样所以被配到二年级,可是过了也只能从一年级开始。短时间内帮我好好照顾她喔,到时候出差回来带土產给你。」
  「好啦。」我还不知道原来雪都在研究所是爱护弟妹的兄长。「话说回来,没有其他监护人之类的吗?」
  「研究所裡就我最大啊,七穗是第二,其他全都是小萝卜头。原本应该是所长要来的,可是他跟小鬼们约好要去郊游。」
  ──不行、不行,这是跟小朋友们约好的,不可以给他们做坏示范,除非你代替我带他们去玩一天。什麼?赶著出差?那就更不用说了。你陪七穗去时可千万别穿平时的套装,如果因為有个奇怪兄长被排挤那孩子也怪可怜的,对了,这裡还有一套备用制服,是準备给七穗的当然是女生制服,不要那种表情嘛,俗话说的好长痛不如短痛……
  「什麼叫『长痛不如短痛』!」回顾完对话后我及时阻止他拍打桌子。就算不会出现奇怪的兄长但是「会使用暴力的义姊」也会让七穗同学有影的。
  「我已经知道你豁出去的理由了,冷静、冷静。」
  「还有一点。」眼神瞥向旁边的天堂同学,他仍浑然不觉,相当专心地听课。「看到刚刚那个了吧?」暗暗指著名為玛丽亚的金属人偶。「他们的背景有问题,我没办法放心。」
  「请问一下。」
  「……是?」听到旁边的人开口,一时反应不过来。
  「可以借支笔吗?」
  「原子笔行吗?」
  「谢谢。」递原子笔时发现天堂同学没有在作电脑,桌上另外放了本笔记本。「我不擅长用电脑,所以都是用书写的。」似乎发现了我的困惑所以他回答,笔记也的确是上课的东西没错。
  「真是辛苦了……」有点语无伦次了。现在还有人不太会用电脑?
  自借笔后到我们便没再对话,我就这样卡在一冷一热中间到这堂课结束。
  鐘声还未停下,雪都已先起身。「现在就让我来确定一下。」
  「玛丽亚!」天堂同学喊了一声后,三人倏地出教室。
  「那位姐姐走真急啊,不过天堂同学和玛丽亚同学是去哪?」同学们一脸不可思议地望著门那边。雪都就算了连天堂同学也有点奇怪。
  真是让人担心,还是跟去看看好了!
  ■■■
  「雪都──」明明跟在他们后头脚程却追不上,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还好他们特徵显眼,一问路过的同学们大概可以确定方向。
  「原来那就是文学组的转学生啊。」别组的女同学反应冷静很轻易就指出三人去向。「他们往社办大楼那边去了,不过期末考前一週不是没有排社团时间?去了也不会有人喔。」
  「谢谢!」
  照同学的说法看来暂时可以安心,可是往没人的地方去到底是要……拜託,那个不好的预感别成真!
  社办教室的磁卡钥匙是各社团负责保管的,他们应该没办法进到室内,穿过长廊到社办大楼的前庭,社办大楼座落学校一角,却又不属於学校般安静得不像话,只是期末考前一週气氛就差那麼多吗?
  只有一瞬间捕捉到了什麼,轻微地移动脚步的瞬间,异物划裂空气落在前方。
  「什……!」
  深深地刺进水泥地板、略比掌心大一些的三角片。要是没有及时闪开的话可能就变成我的脚被钉在地板上。
  脑中有声音嗡嗡作响著,共鸣逐渐明显。
  其他的……二心子。
  「什麼嘛,看起来有够弱不禁风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人影正好逆光无法看清。莫约三层楼的高度,可是那个位置本没有任何平台或立足点。
  一个女孩子浮在半空。
  所以我马上就把头低下去了。
  「嗯──这麼绅士啊?」她戏謔般地嘲笑著,不过这个我不管,头还是不可以抬起来。
  她转过身,波浪长髮隐隐反出茜紫柔光。「安全裤是邪门歪道,大胆一点才是职业级的。」
  「女孩子要有点矜持啊!」哪有什麼职业级的!
  那纤细的手在面前轻轻一划,凭空排列出更多三角刃。「男孩子跟女孩子在一起就来做点开心的事吧。」
  是要来真的?
  「紫、紫惠同学──不行!那是学长啊!」小咪在同等高度的楼层喊著。
  「不是那个人的同伴喔?」兴致突然下降的感觉,语气变得慵懒。
  「总之就是不行伤害学长!」紧抓著扶手泫然泣的样子。「拜、拜託不要在学校裡闹事!」
  「你们两个就这麼喜欢这个地方?那我还是快去找另一个人好了,等会儿见。」她依然不以為意而后往别处移动。
  「学长,快上来!」
  「好!」
  到楼上和小咪会合,刚刚只和那个叫紫惠的女孩子接触一下下而已,本不知道下步该怎麼做。
  「学长班上的转学生也是这样吗?突然就跑出来?」
  「是啊……」心似乎不是放在课业上,好像别有目的般,也难怪雪都会这麼神经质。
  说人人到,转角即见散开的鹅黄燕尾长髮,那肯定是雪都没错。「雪都!」
  错愕的眼神,让人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做什麼傻呼呼地追过来啊,笨死了!」雪都气急败坏地说道,双手分别抓著我和小咪使劲甩到一旁后一记旋踢抵下来自金属长腿的踢击。
  那个金属人偶!
  「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回去上课啦!」
  「最好是这种情况让人有办法安心上课啦!」我反驳。
  放鬆力道后玛丽亚退到天堂同学身边。「人数多寡也是一样,若要战斗我也不介意。」
  玛丽亚双肩突出尖刺物,玛丽亚和天堂同学各握住一支,从玛丽亚的身体抽出,两把长剑完整地出现在我们眼前。
  「小真,看清楚那是真剑喔,而且还是违反刀械管理法的那种。」
  「不要老是说那种破绽百出的话要我吐槽啊!」至少看个时间和场合!
  「请、请把武器收起来!」第一个在身而出於利刃前的竟然是小咪。「这、这裡是学校,请把危险的东西收起来!」
  「跟研究所的人工製品没话可说。」
  空的蓝瞳彷彿收了所有热度,言语也变得冷酷。
  斗大的泪水集於眼眶,小咪依然没有让步。
  儘管那种话比利刃有更深的痛及伤害。
  「收……」
  想说的话还没出口,身体就已经动了。他们注意力和剑锋转过来这边,在还没和持剑的两人接触前三角片从暗处出,他似乎没有料到,一个踉蹌退了几步,改由玛丽亚介入我们中间。
  剑尖已伸到眼珠前没几公分的地方。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告诉自己有办法接下来。
  视线骤然刷白。
  听到疑似金属撞击的声响才回神。
  「玛丽亚的剑……」开口的是天堂,原本如人偶般无情绪起伏的面孔总算有了点人的感觉。
  「收回那句话!少瞧不起人了!」
  「天堂!」紫惠从走廊的一端跑来、拉住天堂同学。
  「学长,我可以解决的!我不怕,我可以的!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学长──」小咪在哭,而且非常激动,怎麼了吗?
  对了,我刚刚是用手。
  难怪手心温温热热的。
  被划开的掌心粉的隐约在暗红中显现,痛感稍迟一点才袭上。
  「好好,可以静下来了吧?」
  在紫惠背后暗中持三角刃的手腕就在紫惠颈边。
  「再欺负我家真真跟的话我会生气喔。」没有特别看什麼地方,带著在任何情况下都动不了的爽朗笑容,气势彻底压制住失控的转学生。天生就是深褐的美丽长髮却用长缎带束起来,修过尺寸的制服下套著运动外套,一看就是风纪会抓的类型,那个人就是……
  「『会长!』」
  和小咪同时大叫。
  那个怠惰公务潜逃的会长竟然出现了!
  虽然是从容不迫地……抱著茶叶罐出场。
  「这铁片是我在路边捡到的,想说还妳,不拿走吗?」见紫惠接过三角刃后会长满意地点点头。「你们不要乱来就好了,因為真真跟很厉害喔。」
  「小班──」班长也找到这裡来了。「啊!会长!」
  「哎呀,绘绘也来了。」
  「跟妳说好过几次不要老是用迭字叫我们的名字!」那个平时待人不错的班长难得出嫌恶的表情。
  ■■■
  「真是的,擅自消失又擅自出现!还匿名传短讯叫我拿磁卡去会办!」班长替我包扎时气呼呼地抱怨,副会长的她老是被会长唤来唤去,也辛苦她了。
  现在是自习课,班长有向白老师跟小咪班导报备过,应该没什麼问题。
  理不清状况的我们被会长带到学生会会办的招待室,那裡的沙发椅坐起来很舒服,,比起刚刚的混乱现在倒是已经冷静多了。我面对著班长,小咪则是趴在我背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真真真是傻瓜一个,竟然忘记的Second,可以把铁块变蒟蒻耶。」
  「那样比喻……也是没错啦。」
  那时候没及时想起来有点后悔。
  小咪刚入学时情绪还不太稳定常常把碰到的东西变得软软的,坐到椅子会摊掉或是走楼梯不小心把阶梯变软结果跌倒,可是都没受过大伤。
  简单来说小咪的Second和物体的密度变化有关。
  可以调整无机物的密度,比起固化更擅长把东西软化,的确刀械什麼对她来说都起不了作用,小咪自己是已经大概掌握了Second的成长方向,至少不像我到现在还只是个半吊子。
  「怎样都好啦,真真,双手捧花完就快去泡茶,有可以配茶点的东西吗?」
  「没有。」会长在跟食物扯上关係时就会特别任,尤其下午茶一天吃好几次也不会腻。「还有,我才没有双手捧花。」
  「不管啦,真真去泡,我的就用成奶茶。」无视我的抗议,把茶叶罐塞给我。「这边我会好好解决的。」转到学生会外的人员,她礼貌地介绍自己:「我是本校高中部学生会会长,『阵朧』,也有学生会叫我『朦朧』。」
  「会长有消失癖,会长才会被叫朦朧啦。」自己小声嘀咕完后背后一阵恶寒,我不敢回头确认会长有没有看这边。
  「在这裡请不要觉得拘谨,轻鬆一点也好解开两边其中的误会。尤其是这位,嗯……我不知道该怎麼称呼,大姐?」
  「都可以。」反正那套制服只限今天使用,雪都应该是想这麼说。
  「其实天堂同学、玛丽亚同学和紫惠同学,说是转学生也不太对,这个时期有转学生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会长理所当然地叙述著大家困惑的点。「三位本来就没有学生身分,所以转学只是『名义上』的。」
  听到这边雪都眼神变得更利了。
  「我还说明还没结束。」会长接著说道:「三位虽然不是学生却是来自某个『机构』。」
  「有什麼关係吗?」我在倒茶时无俚头地问了一句。
  「学校是『教育机构』喔,这两个机能在本上就已经不同了。天堂同学的见识很特别,擅长的领域已经超过现代教科范围,能和这位学者型的人才交流实在求之不得。」
  「不,我还不够格。」他回答。「以转学生的名目进入学校是我提议的,因為这裡三年前发生的事故,作為派遣人员反而易招来不必要的干扰。」為了避重就轻,天堂同学是这麼说的。
  大概是对之前的事件有些疲乏了,外界和我们学校学生对二心子的学生较不会过度反应。
  而且现在很接近期末考,本没有人会把心力放在转学生身上。
  「等等,会长,那七穗同学是?」班长提问。
  「那个啊,七穗同学是参加适测验,等於是考生而非转学生,学务处的老师太紧张把资料搞错了,我已经去学务处提醒负责的老师了。」
  两边完全不认识,从雪都的反应看得出来完全是两件事。
  「学生会长,我对他们没有任何误会,解释是谢谢了,不过那不是重点。」雪都的眼紧盯著对坐的三人。「这学校有什麼东西需要特意这样混进来找,或许学生会长说得没错,可是『我们』的认知和普通人不一样,不是用嘴巴说就懂的,抱歉我神型的本来就敏感得要死而且很难缠。」带著一点讽刺的锐利话语,不像是平常的雪都。
  这些人……很不妙吗?
  「有意思,真是有趣极了,所以我最喜欢『你们』这类的人了。」会长在兴奋时身体会微微颤,即使想笑也会忍下。「绘绘,你能不能去办公室跟老师们说等会儿要开个小小的讨论会,只要导师和相关事务的主任留下就好。」
  「又要我跑腿……」不服气地扁扁嘴,班长反驳:「没有公文之类的吗?我一个人说老师们不会听吧?」
  「哎呀,少一张纸差不到哪去啦,讯息传到后我自以会想办法的。好嘛,快去啦,省得之后麻烦。」用娇柔的声音向班长撒娇。
  当班长说出「真拿妳没办法」的话后先暂时离开会办。
  会长顺利地把班长支开了。
  「好好,说到哪了,啊对,是『感觉』吧?这样的话……真真。」
  「咦?」
  「对新同学们,你有什麼感觉吗?」
  「感觉?不……这样问很奇怪,我们本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啊。」连刚刚的事,代进敌意、杀意之类激进的词汇也很牵强。「我只是想著不要在学校引起什麼混乱……不是什麼感觉不感觉,看到那个景象谁都会想赶快阻止吧。」除此之外什麼都没想。
  「我、我也是……」小咪小声地附和。
  「我们这边也没战斗意愿,只是我看到那个人跟天堂已经起冲突了,有点慌,没想到别的学年还有其他二心子。」紫惠同学前面是在说雪都,后者是指我。「我小小压制一下,免得小咪跟那个同学也捲进去。天堂这次真的很不像话,我都好心提醒了。」
  原来是那时候介入我跟天堂同学的三角刃。
  至於雪都和天堂同学行动的理由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是不能用语言解释的感觉所以没人继续说明。
  「大致就是如此,不过才第一天就出了小意外,学校知道的话当然不会不管啦,可是我也不想给学校管。」任因子又发作,坐在会长席的她开口:「真真跟小咪在这段期间就跟三位一起行动,调查之餘就到会办吧,反正你们最近也都会来这边K书。」
  「是……限制自由?」天堂同学反问。
  「没那麼严重啦,只是希望你们有伴跟著,一个是总务一个是文书,学校大小事他们也都很清楚,还是说这样有什麼不妥吗?」
  「不,没有。」
  雪都则是看起来有些困扰。「这麼轻易就妥协了……」相信了部分事实却仍有怀疑。「可恶,跟静约的时间快到了!」
  「对喔,雪都你跟静哥要出差……」
  「要是不赶时间的话结果大概就不一样了。」
  「我是学生会长,学生的事务全由我打理,不管是三位还是七穗同学的适测验。」
  雪都起身,走之前还是不忘说点什麼。「好好考试啊,到时候回来给你惊喜。」
  「嗯。」已经习惯了吵闹,所以每次看他去出差时总会有点寂寞。
  「小学妹也勇敢的,不过女孩子应该要好好保护自己才对。」
  「是……」有点难為情的低下头,小咪脸一下子就涨红。雪都走了之后小咪小声地跟我说:「那个大姐姐很温柔呢。」
  「是没错啦……」留下了错误印象,我实在没办法对流崇拜眼神的小咪纠正那个人应该是「大哥哥」。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会长伸了个懒腰后再添一次红茶。「天堂同学跟紫惠同学已经找到住处了吗?」
  「没有。」紫惠同学一脸死灰。「你们怎麼都没有学生宿舍之类的?」
  「因為同时有国中部跟高中部,没有多餘的空间盖校舍嘛。」会长说他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在双方才谈妥的当天三人就已经出发了,学校并没有事先安排好食宿。
  「都是天堂啦!走那麼急要死喔……也不是先规划一下。」
  同样在品嚐红茶的天堂同学,在我看来他对那抱怨是充耳不闻。
  「所以我想问住处行不行?」
  「我、我是从研究所通勤的,恐怕不太方便,没有所长许可的话也不行。」
  「这样啊,那只有真真家了。」
  会长,怎麼不先徵求我同意啊。
  「天堂同学倒还没问题,女孩子的话还是给女孩子带比较好。」
  「小气。」紫惠同学对我这边做了个鬼脸。
  「果然还是得找老师商量才行。真真,天堂同学就麻烦你了,学校会用公费补贴这部份。」她心事重重地看著杯底彷彿快要望穿。「动脑好累啊,真真,我想吃甜食。」
  「这时候叫我去哪弄啊。」
  「那……再给我一杯茶。」意外对甜食需求很大,拿国中的印象和现在对照是比较像个女孩子了。
  对公务怠惰,有消失癖,到关键时候才会依赖肾上腺素工作,神奇的是她依旧对学生和社团事务瞭若指掌,这个人就是我们的学生会长。
  ■■■
  「那手是怎麼了?」霜因问道。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就是那个……在楼梯跑太快跌倒,想用手撑结果就磨破皮了。」我随便胡诌了个原因。霜因用同样表情回了声「这样啊」,视线仍在还透著血的绷带上,依旧半信半疑。「因為跟很多原因,天堂同学要暂时住我那边。今天要去我家念书的话……」原本跟霜因约好一起复习,连霜因姐姐也说留宿没问题,只是现在多了别的客人。
  「没关係,我不介意。」说是这麼说了,不过本人看上去心情很复杂。
  「不要勉强就好。」
  紫惠同学的住处似乎是另外安排,天堂同学好像也不怎麼在意,只是玛丽亚就另当别论。
  「所以说那个到底是什麼?」天堂同学没向其他同学做什麼解释,我一直很在意,一起放学时没话题聊就不经意地问了出来。
  「玛丽亚不是机械,但也没有生命,只是副鎧甲,裡面是放了一些作业时必要的工具。」
  「是像助手一样的意思?」
  「这麼说也不对,玛丽亚就像我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要譬喻的话重要相当於四肢。」大概是发觉到我的疑惑,天堂同学解释:「少了一隻手臂或脚一样能活著对吧?不会直接影响生命,必须做的是依旧存在,只是感到行动不便,仅此而已。」
  ……在霜因前说这种话好吗?
  霜因现在还和天堂同学保持距离,天堂同学似乎也没发现霜因和其他同学不一样。
  心裡五味杂陈,虽然这种状况是暂时的。
  短暂谈话后就没有人再出声,默默地回到住处。
  「这是出租的公寓,有点简陋,不过卫浴跟厨房都有,房东平常不太会管住户的事,大概就是这样。」
  「好极了!」明明是同样的表情讚嘆,此时的天堂同学眼底却充满生气。「没有多餘的空间和杂物,这环境正好。」简直是和在学校时是判若两人。「那接下来几天就打扰了。」
  「喔……嗯,你不嫌弃就好,我先去準备晚饭。」手的确偶尔会渗出刺刺麻麻的感觉但影响不大,安心地把茶水放下后就往厨房那边找晚餐材料。
  玛丽亚的份也要準备吗?
  那个时候会长说天堂同学擅长领域超越现代教科,是和教学无关的东西?学校邀请天堂同学他们来,是因為我跟小咪在的关係?对这些事情真是在意得不得了,可是不著理由,会长和雪都会把一部分事情隐瞒起来不说。
  ──跟研究所的人工製品没话可说。
  看著普通状态的天堂同学,感觉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白萝卜好好地躺在砧板上,可是菜刀还没下去即听到客厅传来声响,桌上的杯子不小心翻了。
  「浴室……在那边。」霜因第一次对天堂同学开口,有点虚弱无力。
  制服弄了大半,天堂同学无言地往浴室方向过去。
  「啊,我来收拾……」
  「对不起。」
  「咦?没关係啦,只是打翻而已,擦乾就好了。」
  不太对劲。
  霜因站起来时脚步很不稳,颈子出了点冷汗,脸很差,有点像是晕倒前的贫血,可是他依旧维持著意识,只是不断重复道歉。
  「对不起,真澄……」
  ──我果然还是会害怕二心子。
  影再次笼罩。
  曾经在幸福时间忘记疼痛,可是创伤依然存在。
  「没关係的。」
  我这麼跟霜因说。
  原本躝跚的身影稳定了下来,深锁的眉间也放鬆了一点,他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后紧张感才渐渐退去,慢慢地把眼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