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习惯猜测别人的心思,而且也猜的很准。我的心中所思,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她已经看穿。
她嘟嘴说着:“当时我的牙齿还在矫正,而且又带着SPP的黑框大眼镜,也难怪你会对我毫无印象。”
我尴尬地说:“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从小到大就习惯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角色呢。”
“我回答完了,你有话要说吗?”
料想不到她会如此单刀直入,我怔了一下,讷讷地说:“我没有问题了。”
“并不是吧?!”
她再一次显现她那自信满满的问话,只是这一回她没有急于帮我回答,很显然地,她要等我亲口说出。就在那二人互望的短暂时间,我决定了要将心中的话说出,只不过我并非直接切入,而是采用迂回的方法。
“你今天怎么改变穿着了?”
“这样我才能减低别人的注意,偷偷摸摸地来到这里呀。难不成你想让汉升知道吗?并不想吧。”
的确,让那个彪形大汉知道的话,我可真要吃不完兜着走了。只不过瞧她说的如此轻松,难不成她与汉升出了问题?这一次我不等她拆穿我的想法,直接问着:“你们是不是出问题啦?”
“并没有。”
呵,又是她的三字箴言。后来我才发觉,原来她习惯说的一种口头禅,就是由“并“字开头的三字箴言,例如:“并不是”、“并不想”、“并没有”、“并不会”等等。
不等我问话,她又继续说着:“因为我们自始至终都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你的问题,问了等于没问。”
“你的意思是”
只听她无奈地叹了一声,打断我的话说:“原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看来是我一直都想错了。”看她如此郁然的神情,我的心莫名地被碎裂了一般,可恨的是我还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说。唉,在她的面前,我只是个被降服的囚犯。
隔了好一段沉重,她总算开口了:“是啊,他们全都不是我的男朋友,你会怎么想法我呢?!是玩弄爱情的人?用情不专的人?还是简洁有力的骚货?或是看图说故事的破碗与麻绳呢?”
“对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我知道你还不会将我想的如此不堪。尤其是现在,你已对我有了初步的认识。不过,话虽如此,想必我们在某些观念的认知上,还存在着极大的差距。你就别闷着了,说出来吧,也许,我们就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她是个直接的人,若我再这么犹豫不决,未免显得气度不够,于是我放胆地说:“爱情本来就难以下个对错,在你的认知中,视爱情为一种双方同意的供需行为,乍看之下,的确没甚么毛病好挑。然而,若将爱情如此标价化,不是显得太不尊重了吗?”
她微扬着脸,望着我,从她的眼中,我看到了一片迷离。象是秋天的落叶,你永远不知它有多重,永远不知它何时停歇。很显然地,她对于我说的话,是带着失望的。
她说:“也许吧。呵,本以为可以改变世俗的想法,我终于明白,天真只能在梦里头偶尔为之。你说爱情没有对错,却又绕了一大圈来否定我。我只是善用老天爷赐给我的优势来获得快乐,我从未欺骗过这些人,打一开始我就坦白地说出我的想法,他们还要继续执着,不停地对我好,难道这样算是我的错吗?说穿了,也许是我比较不ㄍㄧㄣ,比较不懂虚伪罢了。”
“你说的也对,但是若你不那么毫无选择地接受他们的好意,我想应该也能让某些人知难而退的”
“并不会!他们退的只是行动而已,更何况,你能给我一个强而有力的拒绝接受的理由吗?”
“这夜路走多了,总是会碰鬼的。也许这样的比喻不好,总而言之,你再这么下去,难免会有你掌控不住的时候。”
“感谢你说的这么含蓄。只是我不懂,在爱情里,鬼该如何区分?你能告诉我吗?并不能吧!这世界就是如此,当人们站在高台大呼是非之词,却往往忘了检视自己到底站在哪一个位置。所以我不禁要问,当你们说着那些关心话语的同时,你们在乎的到底是爱情本身,还是那愚不可及的贞节观念?也许你又会说,贞节观念怎能说是愚不可及呢!那么就请你先回答我,何谓贞节观念?不过请先容许我小小地疾呼一下,麻烦能站在一个绝对公平的基点上,否则,这又将是一场泛沙文主义的闹剧罢了。”
她的话的确很有条理,而且很有说服力,只不是我就是无法认同。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观念不同。我曾经试着假想茶花女的情节,以为我也可以改变一切,扭转这般固执的想法。但是,这固然不是法国,也并非十九世纪,纵然她是玛格丽特,我却无法成为亚芒?都华勒。
我带着绝望的灰心站了起来,看着她深锁的眉头,我轻声说着:“也许你说的对,我一直让你错看了。”
“你走吧,也用不着再丢一句残忍给我。”
“我,对不起。”
就这样,结束了我们第一次的接触。(文廷学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接着闭上眼睛,陷入一段沉思中,我没有打扰他,直到他睁开双眼,我才问他说:“接下来如何呢?”文廷学长似乎没听到我的问话,他说)想想当时的我,的确是残忍的可以。人们常以为的自谦话语,总是忽略了在对方心中的重要性,我这么顺口说着,真是把她的心在短短的一、二秒间,直碎了一千多个日子的份量。而且她所持的论点,其实一点也没错,我不是就靠着老天爷赐给我的音乐能力来赚取他人的好意!唉,当时的我,也仅是一个堂而皇之的泛沙文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