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学院里非常热闹,有两件喜事。曾毕业于学院的名人要回母校投资。
学院里到处张灯结彩,贴满了“热烈庆祝香港回归!”“热烈欢迎宏梁明先生携夫人回母校!”
6月30号这天,阶梯教室、图书馆等装有闭路电视的地方早早地被学生们占得满满的。
宏梁明先生是N城人,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就读于我们学院,是系学生会干事,八九年学生闹学潮时,他曾带领同学们到街上游行。学潮过后,他受到处分,毕业时学院没给发学士学位证。找工作非常困难,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尝尽了人间冷暖。后来远走他乡,邂逅了张仪女士。张仪女士是著名品牌企业总裁的女儿,两人相爱,结婚后,宏梁明先生接管了企业。由于精明能干、很有韬略,企业被经营得蒸蒸日上。很多人都这样嘛,富有后就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搞慈善事业首当其冲,宏梁先生就想起要报孝母校。
宏梁明先生和张仪女士终于来了。我们也有幸一睹他们的风采。宏梁明长得高大魁梧、面容严肃,一副典型的北方男人的气魄;张仪女士则很袖珍;他们夫妻反差很大,更不像我们想象的热情和亲切。但事实却很鲜明地摆在大家的面前,在全院大会上,宏梁明先生和张仪女士宣读了决定,捐赠学院1千万人民币,分二十年捐完,每年40万,用来搞学院建设;同时拿出10万在学院设立宏梁明奖,用来奖励品学兼优的学生。这对学院来说对学生来说都是一个非常振奋的消息。特别是学院不知是否为当年处分宏梁明的决定后悔否?
夏天的时候,多年不穿裙子的我,忽然钟情了一件裙子,确切点说是一身裙子。有一天周六下午,郑副、祥子我们三人都有时间,我们几个就想上街去转转,我说我的腰带不行了需要换一个,祥子说她也有此意。
我们一路走过去,首先到了一个能扎腰带的地摊前。皮带的样式可真多,密密麻麻摆了那么一大溜。祥子说:“我要什么样地呢?黑的还是黄的?”祥子犹豫着。
我无所谓,一眼便看中一条黑黄色的皮带和黑掐头,就对师傅说:“给我做这条吧!”很快,师傅就给做好了。
祥子说:“给我也做一条和她一样的腰带。”
我心不悦,我不想和她一样,但我已经做完了,改不了,我还不能说什么。记得我们俩有一样的包、一样的背心、一样的毛衣,仿佛我们是孪生姐妹,孪生姐妹长到十三岁也不穿一样的了。我觉得不舒服。
到了商场,我们溜达,在一个卖裙子的地方停住了。这家的裙子可真多,纱料的,分体的,上身很短,适合我们这样的小个穿。祥子和我都动心了,我们俩就试自己相中的裙子,我相中的是一身介于乳黄和肤色之间的一种颜色,小翻领,领开口处带两个系带,可以随意系成形状。祥子买了一身粉色的连身的,小圆领,祥子比我瘦,穿这连衣裙很好看。这次我很长经验,决定不先于她买,不然我们俩再一样怎么办?她付完钱,我们就回去了。回去后,我眼前就不断闪现那条我中意的裙子。我发现天生丽质的人,穿什么也遮掩不住那份美;越是丑女,越需要装扮自己。想想自己属于后者,身材矮胖,不穿件好衣服,更是没样。于是我下定决心去买那身心仪的裙子。周日上午吃完饭,我请郑副陪我去买裙子,我怕去晚了,裙子卖没了。
当我怀着喜悦的心情,将裙子拿回来后,因为天气还不是很热,就挂在床头了。心情非常愉悦,想象着自己穿着心爱的裙子飘逸在校园,微风轻拂裙裾,甚至有些袅娜。我的满足无法形容。就盼望天快些更热吧,热吧,我不怕,我有美丽的裙子度夏,这个夏天会因为我的裙子而变得更加绚烂。
下午,当我从教室回来时一进宿舍,竟发现我们舍挂着两件一样的裙子,一件在我的床头,一件在祥子的床头。宿舍里只有枫一个人在织毛衣。“没搞错吧?”我问枫儿,转念一想也许是祥子的老乡买来拿到我们舍显摆呢,“这是谁的裙子?”
“是祥子的。”
“她的裙子怎么变成这样的了?”
“中午时,你不在吗?”“呀,对,你不在,果妍和方圆回来了,祥子让她们看,穿上她的裙子和你的裙子。果妍说你的裙子好看。”
“然后,祥子就换去了?”
“嗯。”
“谁和她去的?”
“果妍。”
我明白了,祥子又和我拥有一身一样的裙子了,皮带毕竟扎在腰里的,裙子可是露面穿的。我忽然有些后悔,早知这样,我不该买的;现在去退?卖家肯定不同意;我去换?可我没相中别的样啊。就这样,我先前还急切地盼望着的夏天,忽然不神往了,甚至希望它不要到来了!同时失去了对这套裙子的青睐了。
枫儿除了说话滴滴,也很能干,体现在编制上。她能在不耽误上课的情况下,四天就会编织一件毛衣,也就是说每天几乎可以织半斤中粗线。她的速度堪称一流,技术也绝对独一无二。那天逛街,我们发现枫儿站在一件毛衣前观察半天,是一件鸡心领浅灰色毛衣,前身都是图案。郑副问:“看什么呢,枫?”
“这件毛衣的图案很好看耶。”枫儿称赞。
“那是什么针?”方圆问。
“是太阳花针……”枫儿说。
下午,枫儿就去毛线批发市场买来毛线,为老九织毛衣。枫儿织毛衣毛裤从来没有因为尺寸不合适或针法错返工,她拆毛衣,是因为她的毛衣样子在舍里得到广泛流传。用不了多久,方圆织一件太阳花的为男朋友,果妍织一件为郎仁杰。
“枫儿,这针怎么织?”每当她们问时,枫儿都很耐心:“嗯,这样,这样——”悉心指导。过几天,我发现她把织好的毛衣拆了,多么完美的一件艺术品啊。
“枫儿,好好的毛衣怎么拆了?”我心疼地问。
“我觉得样子不好看了。”枫儿简吴回答完又低下头绕毛线了。
我想给弟弟织件毛衣,就问枫儿借来毛衣编织书,自己选样子,而且选她们都没织过的,有一件褐色圆领毛衣,全身都用正反针织成的三角图案,既朴素又大方,最重要的是,因为简吴我能操作。“我就选这个样子了,换个颜色或许更美。”
“你咋不和枫儿一样织个太阳花针的?”祥子问。
“大家都是那个样子的翻版,我怕枫儿不高兴!”
“她还不是学人家的,样子又不是为她一个人设计的!”祥子反驳很有力。
“那我也不太想和她们一样,觉得没个性。”
“哼……”祥子不悦,随着一声轻哼,脱下的外衣啪的一声摔在床上。
有时我想,专科班的同学还是比较幸福的,三年毕业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带着依依不舍的感情离校的。本科班的同学,特别是同宿舍的女生因为多呆了两年,彼此太熟悉,谁有什么缺点也暴露无疑,新鲜感消失了;长久的感情还没生长,就离校了。有些像婚姻中的七年之痒,女生斤斤计较的毛病更增加了矛盾的产生。
我想起下午去家教,还没有车,就问:“郑副,你下午用车吗?”
“不用。”
“那下午借给我,去家教一趟,你中午把钥匙放床底下吧。”
“好的。”
下午当我从教室返回时,发现舍里就剩枫儿。一找郑副的车钥匙,不在。正在这时,郑副走进来,我就问郑副:“我咋找不到你的车钥匙呢?”
“祥子借车去家教了,钥匙让祥子拿走了。”郑副回答我。
“上午,我跟你借,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嘛。”
“哎呀,我忘了。”郑副一拍脑袋。
这个郑副,这两天不知怎么了,有些犯糊涂。可是当时祥子也在舍里,她应该听嫣了,怎么也向郑副借呢。
学院附近有一个广场,每当天气温暖时,总有许多人在跳舞:国标、探戈、蹦迪……,有老手展示,有新手学习。老九毕业了,枫儿也从二人世界中解放出来了,除了织毛衣,逛街,还有很多无奈的时光,于是重新投入我、郑副、祥子、汪明月等人的集体中。时常拉我们去学习跳舞。其实我们舍中除了我以外,其余几个人的舞技都很不错,她们不但会跳女步还会跳男步,尤其是方圆,带人跳得非常漂亮,身子微微前倾,个子还高,很有气魄。我们都喜欢让她带,可方圆不愿意,一次我们说起此事,方圆撅着嘴说:“谁愿意跳男步啊,怪累的,跳女步多轻松!”我想说其实我愿意跳男步,可惜我不会,女步还跳得非常勉强。后来方圆处上男朋友,基本上就不和我们集体活动了,更不提去跳舞了。
虽然说我不会跳舞,尤其是蹦迪,可我非外羡慕,羡慕那份尽兴、那挥洒自如——不一定要求多么高雅或者迷人,只是那种自然的质朴,我认为自然的美最吸引人:君不见舞池中,男也罢,女也罢,老也罢,少爷罢,能让人心动的往往是和谐的舞姿,随着飞快的节奏,舞者挥洒自如地运用自己的手、臂、肩、臀、腿、足,全身那么协调,那么随意,把自己舞成一个自然流畅的线体,那是另一种生命的激情,同时我非常佩服,为什么人家全身的所有组织器官在那一时刻都听指挥?我的器官在短时间怎么不能有两个以上的同时动作?舞姿佳者,实在是自然与社会的宠儿。人类从孤寂到喧哗再到孤寂,已经是回归自然的一种本能。如今,经济快速发展,许多人富了,有钱了,更多的人感到的是精神空虚和疲劳,于是木制家具、古朴的装饰成为一种时尚,打着纯天然招牌的食品、化妆品是有钱人消费的热衷,穿戴皮草和棉质衣物也引起了大部分人的青睐。实际这都是人类内心享受自然、追求自然的一种反映。蹦迪何尝不是?人们在繁忙的工作、学习、生活中抽空放松自己紧张的神经,淋漓尽致发泄心中的压抑和不满,使得自己的身体精神趋向于一种平衡,这是一种释放,对生命辉煌强烈追求的一种释放;也是一种向往,对人本性自然恬淡的一种向往。
一天下晚自习,只见枫儿站在电话机旁聊呢:“你说怎么办?”……“哎呀,我也这么想的……”枫儿娇滴滴地说,语气相当温柔。
郑副我们相视一笑:又和老九唠呢。
“早知这样,我不如不与他处了……现在一种被骗的感觉……”原来不是与老九通话!
我们去水房洗脸,郑副就问在宿舍呆着的汪明月:“枫儿跟谁聊天,聊这么长时间?”
汪明月说:“她的工学院男老乡。”
“以前没听说过工学院有老乡啊?”郑副奇怪。
“在广场跳舞时认识的。”汪明月边洗脸边回答。
周六,我家教回来,宿舍就汪明月一个人在画画。恰逢电话响,我接起来,只听陈平问:“枫儿在吗?”
我说不在。
他就问:“干什么去了?”
我刚要回答,见汪明月冲我直摇手,就说:“不知道啊。”
“你是辛竹姑吧?”
我回答是。
“等枫儿回来,你告诉她给我回个电话。”陈平嘱咐我。
我答应完放下电话,好奇地问汪明月:“为什么冲我摆手?”
“她被工学院的老乡邀请去玩了。”
“是吗!”我很吃惊。
“枫儿怎么这样,还没与老九分手,就和其他男老乡走的这么近!”我第一次听汪明月对别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