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么多年我搬家都搬成习惯了,根本不会出现认床的情况,可是这次我却一番寻常地失眠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我翻了个身,思索着这个问题,好像是这床太大了,我还不习惯了,很是缺乏安全感,所以就这样睡不着了。大概过了好久,应该是凌晨了,我才闭上了眼睛,但似乎做了个梦,起来之后我记不太清了,但还稍微有点印象,只知道这个梦很是奇怪,而且留在我脑海里的就只有很简单的两个场景了。
第一个场景是一个很优美的海边沙滩景,很是怪异的是那片沙滩上开满了漂亮的水仙花,阳光明媚,海面很平静,偶尔掠过一两只海鸥,此时有微风拂过,而我和这美景还隔着一个巨大的落地窗的玻璃。
而那片漂亮的水仙花旁有一个长相姣好的少女,穿得非常清纯,而在她旁边不远处有一个很帅气的男人拿着棍子似乎在画个什么东西,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很认真,严肃,但是他整个人又给人一种很优雅的感觉。
很遗憾的是,我怎么努力也看不清他们到底是谁。然后又不知道我的身旁怎么就冒出一个人来,我没看他只是接过他递过来的望远镜,拿起来往刚才那个男人和女孩出现的地方一看,谁知道就没人了。就在我感到奇怪和沮丧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告诉我说:“你看他俩在一起是不是一点都不配?”
我觉得这人思维有问题,因为别人配不配的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于是我就随便说了句:“他们配不配关我什么事呢,我向来都认为谢霆锋和张柏芝一点都不配,可是事实是人家现在结婚过日子挺祥和的嘛。”
再然后就不在我的记忆范围内了。
再说说我那梦里的第二个场景吧。我蜷缩着坐在阴沉的海边,海水暗的就像随时要发怒一样,海风呼呼地吹,越来越大,我几乎坐不住了,可是此时的我已经估计不到这些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很是难受,一边哭一边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我后悔了,再也不会了,后悔了,再也不会了?”就这样念叨着,想停下来嘴却不受自己控制了。
我好像哭了很久很久,不知道为什么哭,我脑海里潜意识告诉我一定要找到原因。于是我好像听到一个声音说,他死了,很惨,因为他死于一个国家的内战,所以找不到完整的尸骨,我甚至清楚地听到他说那是旧世纪的最后一年——1999年。可是这里遗憾的是我直到醒来也没挺清楚那个人是谁。可是梦里的感觉非常真实,那是痛彻心扉的绝望,这滋味我曾经尝过一次,最最令我气急的就是关于那个人的名字,就在我要叫出他的名字时,我前天晚上定的闹钟却响了,我被吵醒了,发了很大的起床气。
在我去学校的路上,我还在琢磨这个梦,觉得凭我的文学功底把它给加工成一篇煽情的动人文章还是很有可能的,而且我打算写好了之后,就投给《知音杂志社》,我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挺好的,于是计划着去了学校就动笔写了。
就这样上午的几节课全被我用来搞文学创作了,还好,我们下午没上课,我得已到电视台继续进行我伟大的创作,此时已是数九寒冬,外面冷得很,而电视台这里室内有空调,我觉得在这个季节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创作的地方了。
就在我亲笔写这小说快到一半的时候,周鱼儿的电话打了过来告诉我说任意任少今晚预定了酒店宴请各位亲朋好友庆祝他的生日,她一说便搞定了两桌,所以她不得不找我帮忙了,让我给找几个能吃的,不要客气。
至于这个任意任少其实是周鱼儿的分手似乎很久的男朋友。
他们俩人的因缘应该是从周鱼儿刚升上大四的时候,因为搬宿舍的问题,所以宿舍里一般都没来得及牵网,这样她就没理由一直窝在宿舍里,只好非常不情愿地抱着开开世面的心思报了个吉他班,没事干的时候就去消磨时间。
可想而知,任少就是周鱼儿在吉他班里的同学,俩人在共同学习了一段时间后不知道怎么就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然后就开始约会当情侣谈起恋爱了。可是此时正当二人感情好得难舍难分时,周鱼儿不巧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任少的那点破事,也就是他和他们吉他班的老师一个有夫之妇有一腿的事,然后依周鱼儿的个性二话不说就跟任少谈决裂了,虽然任少不舍得分手并且死活不同意,但奈何周鱼儿态度异常坚决,丝毫没有半点回环的余地。
此事我还是很有印象的,因为我是目击证人之一,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这事已经过去两年了。
我不是很确定地问她说:“你使的什么招呀?居然能把两桌酒席都给忽悠到手了,在那么高档的地方,虽说我知道任少出手一向很是阔绰但今天着实把我给惊着了。”
周鱼儿不甚在意地回答我说:“我哪知道他怎么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说要请我过去吃饭,我又不稀得看见他于是随口就推辞说跟朋友另外约好了,可是那厮居然说让我把我的朋友带过去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毕竟都是年轻人,再说他一年难得过一回生日,一定要越热闹越好。我听见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就他生日是难得的一年一次,说的好像是我们一年过N次生日似的。本不打算去的,后来想着有便宜不占不是我的作风,于是我就打了一圈电话约到了七个朋友,其余的就交给你了来办妥了啊。”
我真心觉得这件事很不好办,于是跟她说:“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大学生一般都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邀请的,尤其是不认识的人,尤其是吃饭这件事。”
她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于是给我降了标准说:“哎呀,管它呢,你尽量呗,能叫几个是几个,捧捧场就行,主要是给我几分薄面呗。”
然后我按照周鱼儿的意思稍微地问了下在办公室里的各位同仁。
最后事实证明我太不了解如今的世界,尤其是他们这些大学生,一听到有免费的晚餐而且还是那么贵的地方,争着抢着要来,最后幸亏办公室人不多,都能算上,不然我看非得打起来不可。
任少真不愧是任少,有钱人家的少爷,他请吃饭的地方是我们这座城市规格最高的海鲜城,为什么说规格高呢,因为吃的就是它的金贵,这个酒店里所有的海鲜都是从国外空运到此处的,所以会卖得相当贵。还好来这里吃饭的顾客都是跟任少的级别和觉悟差不多高的,所以从来都是自愿,人家要多少就给多少。
我们到时周鱼儿和陶朗已经到了,怕我们找不着地方所以在门口等着我们,我一见陶朗那身超级可爱的衣服和他那Q到不行的发型我就猜到这是周鱼儿的杰作,而且很有可能是故意的,我敢断定陶朗这样所有之前见过他次数少的人肯定认不出是他这个小霸王。
任少在餐厅的靠里的厅包了场,我们在往里走的时候路经一个包间,正好在此时门开了,我不经意间往那边看了一眼,不想就看到了范渊还有他旁边的校长,我不用过脑子也知道这就是他跟我说的饭局,我笑了一下,心想这下敢情好,我们都在这那他就不用专门跑一趟回去接我和陶朗了,就在我准备转回视线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坐在里面的范渊恰巧抬起视线正好看到站在门外的我,我正犹豫要不要跟他打声招呼时他却朝着我笑了笑,我顿时觉得一阵眩晕,太震撼了,我礼貌性地回笑了一下,然后校长就拉他过去说话了,再然后门就被关上了。
周鱼儿见我站在原地不动于是问我说:“李李,你怎么不走呀?看什么呢?有帅哥?”
我赶紧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没啥,然后追了上去。
我和他们一群人正一路往里走呢,就听见后面的林怡大声喊了两声:“巧巧,巧巧。”
然后我们就看见在我们前方不远处的身材很棒的姑娘转过头来向我们这个方向寻找声源,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校长的千金。林怡口中的巧巧,她为了当这期节目的主持人果然把头发给弄直染黑了。
张巧一看我们都在便笑着打招呼说:“哎,没想到大家都来这边了,真是太巧了,这是干嘛呀?年终茶话会么?”
我听了这话心里暗暗想道:你大小姐也太看得起我们这班穷酸学生了,我们有这个财力还不在这个电视台混呢,要想在这“销金窟”来场茶话会唯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我们把节目组所有的东西全卖了。可是未等我开口,老大就接话说:“茶话会?怎么会呢,朋友的生日在这请吃饭,你呢?在这干嘛来着?约会?”
张巧看着头儿笑得那叫一个甜美:“约会?算是吧,呵呵,我跟爸爸一起请范渊吃饭,我主要是跟他说说采访的事。”
一提到采访,大家不由自主地都盯着她看。
头儿自然是最在意的那个人,于是连忙问道:“那怎么样呢?他答应了没?”
张巧拉下脸故弄玄机地说:“当然啦,我一说他都没犹豫。”
头儿一听到这个消息,本来因为张巧拉下脸而拉下的脸立即眉开眼笑起来,甚至不能自已地跳了起来。
偏不巧此时还是有人在一边泼冷水,只听胡靓说:“哎,不对劲不对劲,很蹊跷呀,传闻不是说范渊从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吗?这次能破例?”
而这终于让一向看不惯胡靓的林怡逮到了讽刺他的机会,只见她用手撩起张巧的发梢笑着对胡靓说:“你不用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巧巧又没那个必要骗我们,再说没准是范渊真看上了我们巧巧了呢,为她破这次例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张巧听她这么说一张小脸很是不好意思,笑得很腼腆地说林怡:“怡怡,胡乱说什么呀,不要拿我开玩笑好不好。”之后又看着大家说:“说到这我也感觉挺奇怪的,我跟我爸说这事的时候,他告诉我希望不大,没想到这次这么好说话。”
我在旁边插话道:“哎,不会是因为我提前跟他说过了吧?”
然后大家就都笑了,头儿笑着瞪了我一眼说:“陶李,你别在这添乱啊。”胡靓接着说:“李李你这个笑话可真有特色呀。”完了还又夸张地朝我笑了笑停下说:“挺幽默的啊。”
陶朗特别懂我地看着我,仿佛说:“妈妈,你看你多可怜,都没人相信你。”大家笑过之后就不再搭理我了。
林怡对张巧说:“你还别说,我就觉得你和范渊挺搭的呀,俩人身世背景都差不多,很有发展前途的,你害羞个什么呀,这是好事嘛。”
张巧扬起手对着林怡虚晃了几下,嘴里埋怨道:“哎呀,你还乱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大我多少岁,所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陶朗此时很不懂事地说话了,还是一本正经地跟刚十九岁的张巧说:“小阿姨,这个你就想错了,没必要因为年龄自卑的嘛,我看你顶多也就二十三左右吧,和他差不过十岁的,那个翁帆多有勇气呀,你应该以她为榜样。”
我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看着张巧的脸色顺便把头上的汗给擦了擦,这小子不带眼睛的么,人家哪里有二十多了?还叫人阿姨?
张巧脸色极其不自然地对陶朗说道:“小弟弟,姐姐谢谢你的教诲了啊。”
陶朗听人家跟他道谢还很弄不清楚形势地笑着朝张巧摇了摇手说:“你太客气了,咱都是同路中人,互相提点是应该的嘛。”
周鱼儿没头没脑,没前没后地问我:“李李,你快看,那边的两个神经病是谁?”
而恰巧此时我正在琢磨范渊看上张巧的概率也就没搭理她。因为我始终觉得这个系数太低了,男女双方第一次见面就互相来电的话那很大程度取决于外表,范渊自然没话说,张巧看上他很正常,问题就是虽说张巧很漂亮但是比起范渊的绯闻女友张娇娇还是有点距离的,所以我不认为范渊能对张巧一见钟情。
我们此时已经在这条走廊上耽误了太长时间了,所以大家寒暄了一阵后就分道扬镳了,只是林怡和张巧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周鱼儿带着大家到了任少包的那个大厅。我刚坐定,就收到范渊发过来的短信:“吃完饭后不要到处乱晃,在楼下大厅等我,我过来找你们,另:朗朗今天那造型非常不错,很可爱。”
我看着他发的短信脑海里试图勾勒出他写短信的样子,但很不幸失败了,我实在没有那么好的想象力,于是就放弃了这个念头,鉴于短信里提到了陶朗,我把短信给他看并说:“儿子,看看,你干爹跟我说你的新发型很不错。”
陶朗这么聪明的孩子一看就把这句话理解为嘲笑反讽的味道了,于是非常气愤地瞪着周鱼儿说:“都怪她,她把我骗到理发店里说给我弄个最帅的发型,结果弄好后就成这样了,我想反抗也没用了。”
周鱼儿自动忽略了他这句话,专心对付她面前的大闸蟹。跟我们坐一桌的人听陶朗这么说,于是纷纷安慰他,说他的这个发型也没有太难看,挺适合他的,结果陶朗越听脸色越难看,差点泪奔了。
陶朗越想越觉得气愤,认为这是赤裸裸的羞辱,盯了眼前的餐纸好一会儿之后,突然拿过我的手机迅速地按了两下打给了范渊,接通之后不等那边开口立马大声说道:“谁说我的发型难看的?告诉你,我们刚才看见你和小女生约会吃饭了,我妈妈很气愤,哼!”
我听到最后一句一时没控制好直接把嘴里刚喝的茶给喷了,惹得在座的各位都躲闪不及。
周鱼儿连忙斥责陶朗说:“你个破小孩,瞎说什么呀你。”
陶朗见周鱼儿这么说他,立刻回嘴道:“明明就是你?”还没说完就被周鱼儿拉过去堵了嘴。
过了一会儿,周鱼儿放开了陶朗,他的小脸被憋得通红,他把手机举到我眼前说:“你接,他要求和你对话。”
我接过手机一边跟桌上的各位赔不是一边拿着手机走了出去,然后很抱歉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范老师,刚才陶朗那是闹着玩呢,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怎么会生气呢,对不对?”
他没在意地说:“你是怎么叫我的?”
我犹豫道:“范老师……”
他声音大了点说:“你再说一遍,我刚没听明白。”
我只好说:“范渊。”
他这才恢复了正常和颜悦色地跟我说:“这样才对嘛,收到我的短信了是吧?待会儿记得等我啊,还有看住朗朗别让他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现在还不适合。”
我应道:“哎,好的。”说完便等着他挂电话来着。
结果电话没挂,可是我却听到了张巧说的话:“……我家的狗狗可听话了,长得特别帅,别人都这么夸它,对了,范老师您家里养不养狗狗呀?”
范渊礼貌地回答说“没有养,因为我儿子他讨厌动物,尤其是那些小猫小狗之类的。”
张巧很是吃惊地问道:“您儿子?”
范渊笑着说:“是我认的干儿子。”
我心想他倒挺了解陶朗,连他不喜欢宠物都知道。
要说陶朗不喜欢宠物还是有原因的,我记得那是很久以前了,我养了条特可爱的小狗,可是因为当时家里外婆病得很重,我们又听说狗肉可以当药,家里实在没钱了所以我和陶朗就把它给杀了,而且还把它的肉煮给外婆吃了,就因为这个,给小陶朗留下了心灵上的创伤,本来它也是我的创伤的,但我觉得对比之前我所经受的那些创伤来说这个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范渊打断了我的回忆:“你不挂电话吗?”
我说:“你先挂吧。”我觉得这应该是做人应该懂得的最基本的礼貌吧。
他听我这样说,跟我交待道:“那就先这样了啊,我会尽量早点去接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