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范渊这应该是打算把我送回去,于是就跟在他后面往外走,可是总有种感觉好像落下了东西,还很重要,可一时半会儿就是想不起来。终于在快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陶朗还在那,于是拍了下脑袋说:“坏了,陶朗还在这儿呢,把他给忘了。”
估计是我声音太大了,走在前面的范渊回过头来对我说:“不用担心,他好不容易见着张娇娇,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罢休的,等一会儿张娇娇会把他送回去的,放心吧你就。”
我想了一下说:“这样不好吧,明星帮我带孩子,我还真有点不太习惯,要不我还是回去把陶朗带上吧。”
范渊眼神明显现出一丝慌张,拉住我的手边快步往外走边说:“没事,不用想这么多,咱走快点。”他刚说完我就听到身后张娇娇很大声的怒斥:“范渊,站住。”
范渊显然也听到了,暗暗叹了下气,然后拉着我站在原地。
张娇娇快步走过来,二话不说就去夺范渊手里的烟花,边利落的行动边说:“你拿我的东西干嘛?伞你拿走就算了,烟花给我留下,好不容易才买到的,我待会儿要去江边玩。”范渊动作更利落,一下闪了过去。
我看着他们正在抢的塑料袋,呆呆地问道:“烟花?”完了又去问张娇娇:“这么说你不是来抗议的了?可是今天是什么节日呀?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啊?啥节日呀还得放烟花庆祝?”
张娇娇很好奇地看着我说:“不是,放烟花跟小陶朗有什么关系呀?我今天就是特意出来放烟花的,你不知道今天是光棍节么?光棍节就是要去江边放烟花的呀,那个诗人叫什么来着写的嘛,可好了。”
我很是纳闷,怎么有人写了一首如此出名的好诗,我却半点都不知道,看来我这功课得抓紧了。而一边的范渊看我们聊得正起劲,于是就放开我的手拿出手机低头在一边去发短信了。
张娇娇见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表示很是可惜:“怎么能没听过呢?不过没关系,我背给你听。”于是就旁若无人地声情并茂地朗诵了起来。?
好一会儿,她终于背诵完了,末了还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问我:“你觉得这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棒?”
说实话,我真没听出这诗好在哪了,反而觉得太不堪了,可是张娇娇那满含期待的眼神硬生生把我想要说实话的念头给打消了,所以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立即转移了话题:“这诗是谁写的呀?”
张娇娇听我问这个异常兴奋地回答道:“能写出这么好的诗的当然很厉害了,那就是我偶像,栗子。”
范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完了短信插入我们的对话,并且一语中的:“你说的这个栗子,他不能当诗人,你要是跟他熟,就赶紧做做善事劝劝他,对了,你觉得他会些什么?”
张娇娇很单纯地说:“他会什么?他不是会写诗么?诗写得可好了。”
范渊毫不留情地说:“这样说,那他就是什么都不会了对吧?那你去劝他考公务员吧,那个还是挺适合他这种人的。”
我在心里默默地觉得他这番话实在是忒狠了点,赤裸裸的侮辱呀,他这么侮辱张娇娇的偶像,那张娇娇岂会罢休?这下有好戏看了,我还在旁边幸灾乐祸地想。
张娇娇的表现很没有令我失望,但考虑到口才敌不过范渊,所以她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深究,而是转回她追来的目的上,瞪着范渊说:“废话少说,你把烟花还我。”
范渊很淡定地把手机在张娇娇眼前晃了两下说道:“我刚刚在你微博上留了言了,你要是今天晚上去放烟花的话,估计你会被粉丝埋没的。你确定你要去?”他这么说了我才知道,原来他刚刚不是在发短信,而是办这事去了,心里不由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头脑真灵活呀。
张娇娇气得瞪着范渊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说道:“你,你这个人,太卑鄙了。”
范渊笑得很灿烂地对她说:“没什么,过奖了啊。”
然后我就得出了一个真理在这个世界上要想安稳地活着,那就最好老实点不要试图去得罪某些人,譬如眼前的这位?
范渊没有如我所料想的那样送我回家,而是把我带到了我们学校里。我一脸诧异地被他拉到了篮球场上,然后相对无言。
站在篮球场上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要开打了,可是发现他手里的袋子不像是带了篮球呀。
此时正在下着小雨,这使得本来就模糊的灯光更朦胧了,而我隐隐约约好像看见篮球场最角里有一对男女正在练球,我看了看范渊说:“你是要打球吧?我打电话给你借个篮球来吧。”
他很诧异地看着我说:“要篮球干嘛?我们是来放烟花的呀。”
我纳闷了,放烟花你到篮球场来干嘛?哪不能放呀?我再看他时他已经点燃了引线,烟花顿时在夜幕中绽放开来。
此时那边练球的人也停了下来,看着空中的烟花,连球滚到我们这边来了都不知道。
范渊把球传过去之后,递给我一个打火机说:“要不你来点一个吧?”
我觉得很过瘾,于是蹲下身去点烟花,但是风有点大,我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一边站着的范渊在旁边看得也挺着急的,于是过来帮我挡着风,这才点着了。
我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放过烟花了,最近的一次还是五年前,一切都还没变的时候,想起那时候不由得就愣了神,这时烟花冲起来飞向空中。范渊眼疾手快地把我往后拉了一下,他轻轻揽着我在我耳边低声说:“虽说这种烟花一般人不会被伤着,可是对你似乎还是存在危险系数的,所以你还是离它远点好。”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可等我反应过来时,自然不能给他好脸色的,于是脚往后退了一步,狠狠地踩上了他的脚,他还很淡定,我转过头去看着他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意识到你在我后边,不小心踩到你了。”他咬着牙说:“你还真是睚眦必报。”我见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由得很高兴,于是更加起劲,蹲下去使劲按着他的脚故意说:“我给你揉揉吧,是不是这疼呀?”他也不回答我而是蹲下来看着我,我此时正高兴着呢,所以全身的报警信号就消失了好多,也没看出他眼里危险的信息,结果我见他一直盯着我还以为这次做过分了呢,谁知他迅速地吻了我一下,然后笑着说:“其实我也很小气。”
我后悔得不得了,一个劲的在心里埋怨自己,踩他的脚不等于公然和他调情么,我一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住了,更加懊悔得不行了。再一看范渊,他已经去摆弄那些剩余的烟花了,摆出了个五边形,然后他跟我说:“别愣着了呀,你来点这边的两个,我去那边点那三个,咱们把它们一起放了,应该会出现不一般的效果。”
我听了他的提议之后赶紧就去点火,放弃纠结刚才的想法。我成功地点燃了分配给我的烟花,然后退到一边抬头看夜空,立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了,好漂亮呀,这些烟花也使得旁边宿舍楼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看到了楼下的我们,然后有好事的男生还对着范渊吹起了口哨,显然他们已经把我们误解为一对情侣了。
我被眼前的烟花吸引住了全部的心神也就无暇顾及旁人的眼光了,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感叹道:“好美呀!这些烟花得花不少钱吧,我仿佛看到了一沓一沓的钞票从天而降了。”
范渊把视线从我身上转移到了天上,接着我的话说:“这就心疼了?没事,又不是咱掏钱买的,咱只需享受眼前的美景就够了。”我依旧看着天上绽放的烟花说:“我哪里心疼了?不心疼,管它花谁的钱呢,只要不是我的就行。”
这时在篮球场角落里的那对男女也过来了,女孩抬头看着烟花大声赞叹:“好浪漫呀,好感动!”
那个男孩则跟范渊说:“兄弟,行啊你,真能整浪漫的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过你们还是赶紧走吧,一会儿保卫科的人来了逮到你们就不浪漫了,写检查那些都是小事,关键是他要罚款的,你们还是俩人,那样就是双份罚款,所以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差不多得了。”
我觉得那男孩的声音我好像在哪听过,然后转过头去看他是谁,结果他却先我一步认出了我,然后大声惊呼道:“陶李,原来是你!”
然后我好不容易在一闪一闪的光中看清了他,只好上前干笑着说:“嘿嘿,老大,是你呀,看我这眼睛,太没水了,你在这带女朋友打篮球呢?嘿,还挺有情调的哈!你们继续呀,继续,我不会影响你们的。”
他赶忙解释说:“误会了,这不是我女朋友,是学妹,明天要考篮球,今天找我帮忙辅导一下功课的。哎,我说,你啥时弄了个男朋友呀?对了,昨天还有个学弟跟我打听你来着,怎么,还搞隐恋呀?男朋友给哥我介绍认识一下呀,赶紧的。”
我看他这一副不搞清楚跟我一起的人是谁就不罢休的架势,只好出声阻拦他的话说:“你也误会了,这不是……”
范渊适时地出来打断我原本要说出口的解释:“你说谁打听她?”
然后头儿和那个女孩在看见范渊的庐山真面目后目灯口圆,震撼了,整整五秒之后过去之后女孩先回过神来喊道:“范大师?”我看他们俩这神情就知道俩人思想已经歪了,此时被他们误会的我有必要解释清楚,嘴刚张开,声音还在喉咙里呢,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果然范渊正看着我,用那种眼神,我说不出来。看着他这个眼神我立刻想起了悲惨的张娇娇,然后转变了主意,还是闭嘴的好,于是把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范渊见我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了,然后朝着头儿伸出手说:“你好,我是范渊,如你所想,我是陶李的男朋友。”
听到他说这话,我顿时感觉完了,刚才错失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因为我以后解释的话没人会相信了,我不禁朝天在心里默默地哀叹了一声。
我一想到明天我们栏目组众人就会知道这个所谓的爆炸性消息,然后就是整个电视台,再然后就是整个学校,那我就觉得我还不如此刻就跟这个世界告别呢,唉,今天真是诸事不利,出门前真应该查一下黄历的。
头儿估计一时没想到范渊这么大的人物还会主动跟他握手,所以呆了半天,后来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赶紧笑了笑,还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后跟范渊握住说:“我是F大校电视台学术广角栏目的主要负责人梁斌……是陶李的同事。”
范渊听他这么说,看了看我,然后一脸友善地跟头儿说:“李李在学校麻烦你照顾了。”
头儿很不好意思地说:“没有没有,陶李一直都很优秀,不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在学校很受老师和同学们欢迎。”
我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都要脸红了,这话说得也太大言不惭了吧。
范渊又说:“李李以后在学校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啊。”
头儿赶紧应道:“不用这么客气,您平时忙照顾不到学校的李李,作为她的领导吧,我会关注她的,肯定不会让她受欺负的,您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我在旁边被无视了,尽管二人此时谈论的话题的主角是我。
这个时候烟花已经燃尽了,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我估摸着校保卫科的人快来了,这个时候足够他们从门口跑到这了。
果不其然,不远处一把手电照了过来,并且伴随着大声呵斥:“站住,别跑!”
幸好我反应够快,拉着范渊跑了好远,而他显然还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不过还好没傻傻地呆在原地硬要问清楚,而是跟着我跑。
我们奔到不远处就看见有一树林,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拽着他就进去了,找了一棵直径够大的树躲在了后面,范渊对我说:“李李……”我摸了两下找到声源于是用手堵住,然后悄声说:“别说话,不知道又没有人追来。”等了好一会儿,探头看了看外面似乎没有人追过来,于是放开他的嘴,结果他呼出的气就那么喷到了我的掌心,我敏感的抖了一下,赶紧放了下来。然后他准确无误的揉揉我的头发笑着说:“我从没想过这么大年纪了还能体验一把青春期小伙子的冲动。”我正琢磨他是怎么在这么黑的夜色里一下就摸到我的头发呢,听他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很诧异。
于是一脸疑问地看着他问:“啊?你说什么?”
他继续说道:“我对这个场景还是觉得很亲切,因为这么多年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居然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拉着女孩在校园里狂奔,还仅仅是为了躲保安,真得是久违了,这种感觉。”
我总算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本想说一句这有什么呀,可是一想他好像都已经三十二了,而他今晚的形象确实不怎么像他一贯的风格,于是不由得笑出声了,他听到了,用手扭我的脸蛋说:“咦?你还笑开了?笑我是不是?”
我被他扭的说话都有点不清楚了,只能勉强地问道:“曾经的你就从未干过类似的事情么?”
他放开我的脸说:“哎,你还别说,我还真的是从来都没。”
我听他语气里充满了遗憾于是跟他说:“不用这样,你今天不是做了么,不算晚,而且你还真是让我眼前一亮呀,没想到你还会整出放烟花这种事来,实在不符合你的风格了。”
他看着我不说话,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你认为这是我的创意?你错了,这是你的,你不记得么?”
我明显没清楚状况,明明是他干的事怎么成我的主意了,于是疑惑道:“我的?记得什么?”
他不再看我,转头看向别处说:“某人不是说过这一辈子的愿望就两个,第一就是希望自己的塑像能立在F大校园里,第二个就是男朋友给自己在学校的篮球场上放半个小时的烟花,我说得对么?”
我呆呆地回忆了一番,终于想起来这话我曾经是告诉过周鱼儿。要说起这件事,那也是件往事了,那时我才到这个学校读研,某一天韩晓晓就是在篮球场上用99根蜡烛弄了个爱心然后向林尧表白的,并因此而成功了,这件事引起了全校学生的轰动,各种声音都有,也是因此周鱼儿天天在我耳边唠叨,惊叹,我实在觉得受不了了,于是说她:“这就受不了了?要是有人能为我在那放半个小时烟花,我似乎还得考虑一下要不要感动呢。”
周鱼儿听了之后更是怪叫连连地说:“你这个条件太变态了,学校明确规定不能在学校的任何一个地方燃放烟花爆竹。”
我说:“是啊,就是这样才能检验他的真心呢,其实我之前的条件可不是这么简单,我是想谁要是想娶我那就先为我在校园里弄尊我的像供大家尽情瞻仰,我才答应嫁给他呢。”
想到这,我不禁又要心生感慨了,时间呀,真是个好东西。
范渊又说:“你那个嫁人条件实在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太不现实了,我自认为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所以只好暂且满足你的第二个愿望了。”
我真得很感动,于是把憋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来:“范渊,咱俩不合适,你别在我这浪费青春了,找个好女孩好好待她吧。”
他沉默了,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反应。
我豁出去般继续说道:“我什么优点都没有,最关键的是我还有个陶朗,你是那么闪耀的人物,跟我这个普通人的距离差得不只一星半点,所以咱俩很、非常、相当不合适,我配不上你,像我这样的也就适合找个同样条件的男人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咱俩都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他依旧保持沉默。我也就继续说道:“你仔细想想,你的生活方式跟我有没有差别,你们经常干的那些事比如说:打保龄球,高尔夫,骑马,游泳等等,我什么都不会,咱俩要是真在一起了,那也只会让你的脸上无光。”
他此时好像终于憋不住了:“高尔夫?骑马?你怎么知道?”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似乎无关紧要的事,于是愣了下说:“网上的那些帖子都是这么说的呀,难道不是么?”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我的发梢说:“你除了这些还有问题吗?”
我本来想好的一套说辞现在全忘了,所以只好沉默。
他见我不说话,就说道:“不说话就是没问题了吧?那好,我要说那些都是你臆想出来自己吓自己的,我说咱俩在一起没问题就没问题,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再说,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不急。”
我已经糊涂了,还在纠结他所说的话,他牵起我的手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走出树林,我才知道原来雨已经停了,月亮也出来了,然后就不禁感叹天气的多变,就在这个时候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就那么侵袭了我的思绪,我觉得有一件或者一些不好的事马上就会发生在我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