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鱼儿见我这样看她,并没给我解释什么而是气势汹汹地瞪着林尧:“你怎么这样啊?懂不懂法呀?不是让你别跟着我么,你知不知道你这属于侵犯我了啊?性质很严重的!”
我听了之后呆了,对面的小伙子也呆了,林尧就跟没听到她的话似的,面不改色的进来绕过我和周鱼儿径直到了陶朗的床前看他去了。
周鱼儿见我们没人理她只顾发呆了,然后她也很莫名其妙的跟着我们发了一下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巴掌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哦,抱歉抱歉,我刚刚的意思是他侵犯了我的人权,那什么,我们昨选修课讲的省略句,今天我就学以致用了一把,我这省略的还对吧?他怎么可能侵犯我,我怎么可能让他侵犯呢,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我很无奈地点头赞同她的说法说:“明白,我知道,他没侵犯你,你还是个处女,不过值得表扬的是语文学得很好,尤其是语法。”
林尧上上下下地看了看陶朗,直觉要说点什么,可好像没啥说的,于是只好说:“陶朗这是刚做完手术么?”
我不由自护地想翻白眼:“不会自己看呀,眼睛长头顶上了?”
林尧又问:“陶朗的病情不严重吧,应该是普通的阑尾炎吧?”
我在心里白了他一眼说:“不会自己看呀,眼睛长头顶上了?”
林尧正儿八经地望着我说:“陶李你这是怎么了?吞火药了?”
我很无奈地说:“不会自己看呀,眼睛长头顶上了?”刚说完察觉到好像有点不对劲,他刚是骂我的吧,立马又补充道:“你说谁吃火药了?你才吃火药了,你全家老小,祖宗十八代都吃火药了。”
林尧见我有点炸毛也就没再火上浇油,顺手捞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目光清冷地盯着我。我也顺势坐在了陶朗的床头,眼神直直地盯着前方,而我这个方位的正前方是这个病房唯一的窗户,就在这时不知谁的手机响了,铃声很有个性——-奥运会开幕式主题曲《我和你》,不过在我眼里它就是一首反映米和油的问题的歌曲。
听到那句“油and米,我才想起家里好像急缺菜籽油,不过还能维持生计,因为还有周鱼儿几个月前送的一罐花生油,不过我嫌花生油太贵,所以一般炒菜都不用它,只是给陶朗下面时才用,所以我得急着明天去超市采购点菜籽油。
周鱼儿饶有兴致地把她那眼神在我和林尧身上转悠,当然还不忘顺带着看一下对面的那位长得挺帅的文艺青年。不过我和林尧谁也不带搭理谁的态度让等着看戏的周鱼儿急不可耐,最后她见实在没什么希望了之后就跑对面去跟那小伙子唠嗑去了。
周鱼儿没话找话:“同学在看书呀?”
小伙子很给面子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恩。”了一声。
周鱼儿又满脸堆笑地开口道“那你看的什么书呀?”
小伙子这回就更给面子了,冲她笑了笑顺便把手里的书在她眼前晃了晃。
周鱼儿一副了然的神态说:“哦,原来你看的是巴金的书啊,你知道吗?我可喜欢他的书了,不为别的就冲他是个伟人我就喜欢上他的书了,你想啊,伟人写的书肯定很有内涵啊,而卧恰恰是个很有内涵的人,呵呵。”
我听了她的这番话一脸恐惧地看着周鱼儿。
那小伙子似乎也被她这番话说得对她这个人有那么点兴趣了,于是就又朝着周鱼儿笑了笑。
周鱼儿一看人这样,于是说得更起劲了:“你有所不知,关于巴金的作品要说我还是最欣赏《谁是最可爱的人》,里面的那位见义勇为的战士邱少云非常值得我们学习,他的精神就是现今社会正在流失的,所以经常看看这类作品,咱们的思想肯定会变好的。”
那小伙子听了这话后,瞬间变了脸色。
周鱼儿这会儿正到了忘我的境地了,自顾自地说得兴致盎然:“当然,我还看了他的许多作品,可是近几年倒没见他出新作品,也许是江郎才尽写不出什么了吧,唉,其实挺可惜的。”
我十分同情地看着情绪高亢的周鱼儿,并且已经为她预见了她和那位小伙子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没有更多的缘分让她糟蹋了,不过她显然没有这个意识,我很是替她感到惋惜。
只见周鱼儿继续发表她那令人实在不敢苟同的观点:“对了,他是不是早期还创作了一部小说据说成就挺高的,叫啥来着,哦哦,好像就是一个神经病的日记。”
那位小伙子耐着性子接着她的话说:“我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想说的是《狂人日记》。”
周鱼儿听了惊喜地拍了下大腿叫道:“啊,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那小说就是《狂人日记》,确实是这个,我一看你就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但万万没想到原来你是这么的博学啊?我太崇拜你了。呵呵?”
我有一种冲动,不许周鱼儿这么玷污文学,可是那样又会使她很没面子,所以我不能在这屋里待下去了,于是起身打开门。
周鱼儿此时才注意到我们这些旁人,赶紧问:“李李,你这是要上哪去啊?”
我赶紧解释道:“我出去买点东西吃,你们继续聊啊,不用管我。”
说完我连忙闪了出去,我刚出去还没带上门呢,林尧就也出来了。我心想:完了,今天想摆脱他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因为今儿没骑自行车。
我故意忽视他,自己走自己的,也不睬他,所以当这样走到大门口时,他仍然亦步亦趋地控制好距离跟在我后边。我真得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就一路揣测他要干什么,可我始终想不明白他这样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所以在进了巷子后我见这人比较少,于是彻底炸毛了,朝他大吼道:“奶奶的,你到底想干啥呀?给句痛快话不行么?”
我这话刚吼完,在我还沉浸中气氛中没自拔时,他就捏着我的肩膀把我按在了路边的墙壁上。
他低下头来看着我,呼出的气息全喷到我的脸上。我抬头看他的目光,可是他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了,我竟不敢直视他那双藏了太多东西的眼睛,于是又低下头说:“英雄,大侠,咱有话好好说呗,别这样行不行?你先放开我吧。”
林尧的笑声从我头顶传来:“过了这么久我才知道,只有这招才能让你老实,不然你又跑了。”
我不惜浪费口舌地跟他保证道:“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跑了,再说你这么高这么壮,我哪跑得过你呀,你得相信我呀。”
估计他觉得我说得挺有道理的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放开我,依然用那种令人尴尬的姿势把我定在他的手臂和墙壁之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陶李,我一直都想问你,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于是愣了了一下,意识里被他嘴里的这几年所轻轻地触动了,然后我避之不及地就又想到了高三那年。其实这几年我睡觉时仍然不可避免地梦到那时候的某些片段,比如林尧的妈妈甩我耳光的那幕,又比如我跪在苏佑琦家楼下两天的那一幕,再比如我妈当时被警车带走时的那幕,还比如记忆里的那带血的刀片,等等。
那个时候是五年前,那时也是林尧和苏佑琦谈恋爱的第三年,同样的也是我暗恋林尧的第三年。
我暗恋林尧可以追溯到高一,在林尧和苏佑琦确定关系后,我也曾想过像某些言情小说里的第三者那样去争取一把。可是当时的我再怎么说也只有十七岁,除了在言情小说里看到的那点有关这方面的经验外,我对怎么做第三者一无所知。更何况那时网络并不像今天这么发达,不然我就可以在网上寻一个有经验的人士来给我做指导了。也许是因为我受那些言情小说的影响太深,也或许是我太喜欢林尧了,于是决定去请教外婆让她帮忙出出主意。谁知外婆在听完我的话后,非常气愤地指责我说:“你好呀,陶李李,我为什么要给你念那些言情小说,就是不希望你去破坏人家的感情,当第三者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你怎么这么糊涂了,我告诉你,你要真去破坏了我非扒你一层皮不可。你给我记好了啊!”
虽说当时外婆已经六十多了,但她平时很注重保养,所以她的实力是不容我小觑的。出于这个原因,我始终没敢去破坏他们,只是把对林尧的喜欢悄悄地放在心底,我暗暗告诉自己,我喜欢林尧是我自己的事,跟他没关系。于是觉得有必要做点什么了,为了抑制我对他的感情,比如说不再跟他见面了,或者少见点面也行,可是这件事对于我来说难度系数很高,因为他时不时偶尔拿着雪糕或是什么别的零食出现在我面前,让我避之不及。尽管我知道我手中的这些他给的零食不过是他在给苏佑琦买时顺手多买的一袋,但我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情绪外泄。
林尧和苏佑琦谈恋爱其实是所有人都希望的事,他们在一起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当时我们学校里大多是帅哥配丑女,美女配野兽的组合,所以当林尧和苏佑琦在一起时大家都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于是都很大力支持他们的爱情。
那么当时的实际状况就是由于林尧和苏佑琦两人是两厢情愿的,如果我真得一意孤行非要当他们中间的第三者的话,那么不仅仅是我外婆不会原谅我,学校的众人也不会轻易放过我的。面对如此的压力,我曾经纠结了很长时间,最后终于狠下心来要和林尧苏佑琦保持距离,因为我实在没有信心时间长了我会不会更控制不住自己从而真得去当了那个万人唾弃的第三者。
但对我来说最残忍的是林尧并不懂我而且也没打算置我不理。
对于我的拉开距离的行为,林尧终于在我连续一段时间拒绝他一起回家的提议后炸毛了:“陶李李,叫你一起你就一起,怎么磨磨唧唧的?”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而苏佑琦也不着急,只是站在教室门口百无聊赖地等着我们商议完。
我对他的爆发装作不在意的笑道:“我不是发扬公德心,不给你们当电灯泡么?”
林尧不甚在意的说:“现在放学这么晚,更何况你又是一个人租的房子住,我和苏佑琦都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
苏佑琦听了之后,挽住林尧的胳膊跟我说:“是啊,李李,我们把你送回家后再出去玩也行啊,你要是再磨蹭的话可就耽误我们的约会时间了哦。”
林尧听她这么说,赞许地笑着看着她。
我见他们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于是迅速把东西整理好后对他们说:“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咱们走吧,可别埋怨我这个电灯泡的瓦数高啊。”
我们都是骑车回家的,林尧当然义不容辞地带着苏佑琦,苏佑琦就笑眯眯地坐在他的后座上,搂着他的腰。
看着笑得那么甜蜜的苏佑琦说我没什么想法那是假的,我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嫉妒,可是若撇开我对林尧的心思不说,其实他和苏佑琦还是挺配的,真正的郎才女貌。心里有了这么个认知的我,突然觉得回家的路真可谓是遥遥无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