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到这真是难亊好办
　　说心里话，刘春芳和自己的老公结婚快有三十年了，二个的感情还是十分深厚。自己的老公本分、聪明，并且社会上所谓坏男人有的毛病：如吃喝嫖赌抽等，可以说是一样没有。但人却不是十分会来事，只会干，不会舔。别人重用他时，那个宾馆就红红火火，不重用他时连个工资也发不全，现在到头来却弄了个面临事业变企业的窘境，这几年没少在家生闷气儿，自己也多次开导过他。经过了这些，虽然他自己也说要把世事看淡，但是只要一有机会，他还是会做他的抱负梦，这次这个海参养殖项目正好可能把他的梦变成现实，况且自己又陪着他考察了好几个地方，对这个项目也有点看好，所以最后随他去张罗这事，自己也没多加阻拦。
　　但近几天见张海源坐立不安，把个电话都打暴了，也知道他电话的大体内容，心知他现在是碰上些难事了，心疼老头子，所以刘春芳也动了恻忍之心，又看他只不过是因为租不到池子上火，心里也就有了些底，今天见张海源拿腔拿调的问自己，心里就有些明白了，笑着说道：
　　“呵呵，你又打什么注意，是不是想让我找老同学呀？”
　　张海源一听老婆的话，知道老婆基本上同意找了，就笑着说道：“知我者、老婆大人也。”
　　晚上，张海源二口子约上了滨海市监狱监狱长的老婆胡女士，三个人一块出来吃了点饭。本来说好了，今天的晚宴胡女士的老公、也就是监狱长一块参加，但是因为监狱长临时有事，所以没能成行。
　　刘春芳和胡女士二人本来就是大学同学，现在又是同事关系，加之两个人平时很说的来，两家一直就有来往，所以吃饭的时候，刘春芳也没有想隐瞒什么，直接对胡女士说起了张海源想承包虾池养参的事情，胡女士听后一口答应下来，说：“小菜一碟，没问题，事情全包在我身上。你根本不用和我家老头子说，我现在打个电话，你明天直接就去找容建军。”看似大成了天的事却一下子就办成了的。
　　第二天，容建军又一次踏上了去盐场的路，这一次，他的心情变得有些轻松了：现在是带着令去找容建军谈，租下池子肯定没有问题，但租哪个好？最好是把那个的四号池子给承包下来，按万局长、李开华的话和自己这一次出去考察的结果，这个池子确实是最好的池子，如果能把它租下来，那距自己的发财梦可是又迈近了一步。
　　张海源刚进了监狱的办公大楼，上次那个保安就迎了上来：“你好，又来了呀，是不是找容监的？他专门告诉我就是昨天那个人来的，看样你的事今天差不多了。”
　　张海源听见保安这样说，就知道现在他已是得到了容建军的吩咐了，不然他不会这么热情先问自己，他也十分高兴的掏出了香烟递给了保安。
　　保安笑笑推开了张海源递上来的香烟，专门把张海源领到了容建军办公室的门口，轻轻的用手敲了敲办公室的大门，稍稍一等，然后把门推开一点缝隙，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一会儿容建军堆满了笑容从里面推开了门，擎着双手走了出来，一把拉过了张海源的手说：“哎呀你可来了，欢迎欢迎，嫂子昨晚就打电话给我了，哦，我是说监狱长家属，嫂子是谁？那就是我的领导呀，来，进来说。” 一边说一边就把张海源扯进了屋里。后边跟着的保安对着他使了一下鬼脸，就从旁边溜了出去。容把张海源领到沙发前让他先坐了下来，又过去把茶泡上，端到了张海源的面前，随即也坐了下来。
　　容建军年纪有四十四五岁，一米七七、八的身高，身材有些胖，但活动灵活。面上隐约见有少量横行肉丝，色红而有光泽，待人热情。
　　张海源一看打量着他一边连忙说：“谢谢。”心想真应了范伟那句话了：“怎么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看样这真是个全民忽悠的年代了，没有关系是寸步难行啊。
　　容建军又拿起了茶几子上的软包中华，顺手抽出两根，递给张海源。
　　张海源说：“谢谢，我不会。”然后用双手礼貌的推辞了一下。
　　容见后自己点了一根，含在了嘴里，口里说到：“老哥，这多钉大点的事，怎么还用找一把手，你直接找我不就行了吗。”
　　张海源一听心里想：呵呵，还直接找你？拿万局长的大牌子都一点事也不顶，居然连个门都没让进，还直接找你？现在这人脸皮也太厚了，黑脸还没唱完乍就又变红脸了？
　　想是这么想的，但他嘴里却说道：“呵呵，不好意思，给容监添麻烦了，那样的话也太有些不尊重容监了吧。”
　　容建军听后笑着说：“有什么尊重不尊重啊，你们是来送钱给我们盐场，我们那有不欢迎的道理。老哥，考虑好了吗？一定要干吗？”
　　张海源听他这样问，就怕他推辞，忙说：“考虑好了，干！”
　　容笑着说：“跟你说吧，养殖可是有风险的呀。我在海上也干了有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什么样的艰辛我都经历过。不行我给你讲讲滨海盐场的历史吧，你就当个故事听就行了。你是监狱长的朋友，以后就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讲给你听，别人想听我还不讲给他听呢。”
　　张海源看他这时一脸的真诚，也弄不清容说话的意思，就接口道：“容监有时间呀？我那好意思占用你的时间呢。”
　　容建军笑了说：“陪你老哥就是我的工作，干什么还不是干啊，说不好意思那就太见外了。”周一边说一边就开始讲了起来：
　　“老哥，不瞒你说，我就是个接班的，没有多少文化水。盐场是什么地方？可以告诉你，想当年那可是蛮荒之地；人呢？也可以说是一帮乌和之众。俗话说，山狼海贼，所以说，在这地方，你如果没有几下，根本震不住他们！我讲义气呀，敢打敢冲，二十多岁就当上了盐场的场长，可以说当时在全国也是最年轻的场长。那时我们多好，晒盐、养虾，后来就开始在十三号池子那试验养参，那可是全中国头一份啊，都是上面给的经费，盐场自己一个钱不用出。请的滨海大学专搞海水养殖的黄教授，他专门在这里坐阵指挥。试养的那个好啊，那试验是绝对成功。但是后来盐业局从南海那里调来了一个人任局长，他到任几天后就把我给拿下了，又从南海盐场调来了另外一个人当滨海盐场场长。他来了以后我就到局里打杂了，这里就他说了算。他是‘海猫子不懂潮水’，瞎指挥。他要再建几个池子，就把原来大流（所有养殖池的排水容纳池，面积大约有五百亩）处的总闸门给拆了重建，没说他对滨海盐场的实际情况一点不懂吗，他以为这里也是南海呢。南海是海泥多，海泥是又粘又细，用它砌起来的东西能顶上用水泥砌的呢，而这里呢？是海沙多，他就用南海的方法重建了那个闸门。平时还看不出什么，可是一到冬天刮大北风加上天文大潮，海水一下子就把那个总闸门给冲跨了，由于海水的巨大冲击力，那个十三号养殖池也一下子连带给冲垮了，海参基本上全部损失了。这还是其次，他又强令工人抢险，在抢险的过程中又死了二个工人，这下他的官可是谁也没法保了，但是盐场也伤了元气。以后又换了几任场长，谁来也没干好。没法，过了几年又把我给发配过来了，我来后搞了几项改革也都挺成功的，场子又慢慢有些恢复了，后来因为滨海市没有监狱，盐场呢，正好有大片土地，根据上边的指示，就又把这变成监狱了。”
　　他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道：“说实话吧，前几年养虾确实挣钱，但是后来却不知为什么，那虾老是得病，所以养虾的效益也是每况愈下。养的好时候工人们拿几个就拿几个吧，但是效益不好时工人们一偷可就真没法养了。不过如果是承包给私人养那就不同了，他们虽说是不能发大财，但是比干别的活还是强，不过承包费也低，每亩也就二三百块钱，所以就把这池子都承包给附近的村民了，当时的合同是五年。所以你现在要养参，那我就得从他们手里向外抠了。”
　　张海源一听他这样说，心就又有些提了起来：“啊，那样能行吗？”
　　容建军说：“你放心吧，我还能连那么点法也没有吗？真要是那样，我就别干这个监狱长了。我接着说，你可能也知道，我们这也有养参的，承包费才每亩三百元，那是我一个朋友养的，他是银行的信贷部主任，他也不敢大鸣大放自己养啊，他把钱用他朋友的名字贷出来后，再拿过来，投资到了这里。”
　　张海源听到这里，才知道老陈的养参池是谁的了。
　　“我给他们聘的黄教授，现在养的还不错，如果没有黄教授的指导，还真不知会怎么样呢。前几天我跑过去看了，他们那参长的还真大，我也要了他们好几回参向上送礼用了，所以我知道他们养的还行。这也更加证明了滨海盐场这个地方还是适合养参的。还有，我这里有个退休的老场长，他儿子也想养海参，叫我给他弄块地场，我还正愁的慌呢，现在养参真快成风了的。不过话虽然这样说，我还是要劝劝你老哥，这个项目目前看还真不错，但是有句老话，养殖的风险太大，老辈不是说‘家有万惯，带毛的不算’，根据我的经验应该再加上一句：‘家有万贯，在水儿里的不算’！想当年我有几个同学也来找过我，要承包池子搞养殖，投资之前他们也都算过，觉得应该收益不错。虽说他们当年不是养参，而是养虾，但没有几个口袋里是带着钱走的，所以你可要想好了！”
　　说到这，容建军指了指茶杯说：“老哥，喝点水。你在想想。”
　　张海源听他自顾个地说了半天，也不知他说了个什么意思。后来在想想，容当时可能真是好意，是叫他慎重投资养参的行当，那时可是满腔热血，所以听到最后，却听成了容还是不想租给他池子的口气来，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所以他急忙接口说：
　　“容监，我们想好了，我还是想养，只要你给我个池子就行！”
　　容建军一听笑了，他说道：“你放心，池子我一定会给你，也不是你不交租金，我租谁还不是租呀，也不犯法。你想租那一个呀？”
　　张海源的心这才彻底的放了下来：“容监，谢谢你，我想要四号池子。”
　　容建军一听就笑了，说：“看样你也打听了，真知道是那个池子好那个池子糙，可是真不好意思，这个池子已经被别人承包了，至于是谁我也不方便告诉你，不过肯定是比你还有来头的，其余的你随便挑，当然前提是没有承包出去的池子了。”
　　张海源听到这里，心里老大的不痛快，他想，这人嘴上太会说了，办事却是有点靠不住，但是自己却又不能说什么，所以就说道：“那不行你给推荐一个吧，我也不太懂。”
　　容一听就说：“行啊，我给你推荐一个吧，你要六号吧，六号还是不错的，那里进水挺好，水质也还行。就这也得我去做工作的，我要从西建手里抠。我们这里大部分的池子都让他们租了去，我和他们要一个应该问题不大。”
　　二个人说着就快到中午了，张海源说：“容监，中午出去一块吃个饭吧？”
　　容监说：“还是我请你们吧，你们是客，我们是主，那有主让客管饭的道理。”一边说一边打电话给刁场长，问他中午是没有时间，刁能说没有时间吗，所以容就叫他在楼下等着。
　　二个人下了楼，刁场长果然在楼下等的他们。看见容亲自陪的张海源，他那张开了的嘴半天没有合上。
　　容介绍到：“这是老张，是我们大老板的好朋友。”刁听后连忙把手伸了过去，张海源也客气的和他握了握手，问道：“你好刁场长！”刁场长回答到：“彼此，彼此。”三个人上了车，由容监开车，一会就到了酒店。
　　中午倒是没怎么喝酒，一是他们之间比竟还不是那么熟悉，二是容自己强调不能喝酒，可能他也拉不下自己那个副处的架子。所以饭吃的很快，一会儿就吃完了。等分别时容又提出让张海源再考虑考虑，张海源说：“行啊，我再考虑考虑，不过事基本上定下了，参还是要养，所以希望容监协调一下，给我们租个相对好一点的池子吧。”这样他们就分了手。
　　张海源目送他们二个人上了楼，也装模作样把自己那辆破车开出一段，估计没有人在注意自己了，他又把车调头重又向盐场驶去。还没到盐场大门口，张海源就给李开华打了电话：“开华，是不忙？”
　　开华说：“还行，有什么事吗？”
　　张海源说：“车马上到门口了，你在大门口那等着，去到你上车。”
　　开华说：“好。”
　　果然一进大门，就看见开华在大门口处不远的地方站的，车慢慢停到他的眼前，开华打开车门就上了汽车。
　　进了汽车，开华问道：“老哥有什么事吗？看你挺急的。”
　　张海源说：“不好意思，是有点急，上午和你们容监拉了一上午，他同意租一个池子给我，说是六号。我也不知这六号池子怎么样，早就急着打电话问问你，又怕影响你。中午他又没让走，说请我吃点饭，一吃完了，我装着回去把他甩开，等他走了我又跑了回来，过来问问你，这六号池子到底怎么样？”
　　开华一听张海源这样说，就用有些羡慕目的口气回答到：“老哥，你的关系还行，没想到他还能请你吃个饭。你怎么不和他要四号池子啊？那个池子可是最好。”
　　张海源说：“要了啊，他直接告诉我说，那个池子有人租了，并且关系还比我硬，所以我也没法在说什么了。”
　　开华听后说：“那走吧，我们过去看看吧，六号池子可能是你没有印象，但十三号池子你肯定还记得，六号就在十三号的西侧，从十三、十二、十一一直数到六就是六号池子，走吧，反正到了这了，隔那场也不远，我们再去看看，车跑一趟风快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张海源说：“好，过去看看。”
　　车一会就开了过去。
　　等车快到了，开华就开始介绍了：“慢点开，你看，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这一片最好的十三号池子。”又向西指紧挨着的一个说：“这是第二好的十二号池子。”车慢慢向西开去，开华就这样一直数到了六号池子。
　　开华叫车停了下来，二个人下了汽车，围着六号池子转了起来。开华一边走一边介绍起来：
　　“这池子总的来讲不如东边那些池子，一是上水不好。二是我听说租东边那些池子的人都是养参的，养参的在一块防盗工作好做，如果单独在六号池子养参，这看池子的活没法做，你得格外雇几个人看池子才行，这样又得增加成本。第三，养参肯定要挖池子，你看这个池子多浅，那样的话挖池子也得增加成本。别的也没什么了的，实在不行租这个池子也行啊。”二个人看了一圈，张海源嘴上没说什么，但听李开华这样说，却有点郁闷，张海源在心里说：“不行，在找找看看，能不能换个好池子。”
　　六号池子看完，车向回返时经过十一号池子，开华叫车停了下来，说：“老哥，你看看我们的池子。”
　　张海源回答道：“你不说也得看，我早就急着过来看看了，但就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儿赶上了能不看吗？”张海源下了车，在开华的介绍下又开始看起这十一号池子来。
　　开华说：“这个池子进水比六号好多了，基本是进水渠有点水就能进来。你不知道老哥，这养殖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能进一点水就可能把你这池子的东西都给保住了，所以这水是最关键的了；还有啊，这个池子也比较深，到时轻轻一挖就行了，又省事又省钱。”
　　张海源听开华这样介绍，真的觉得有些郁闷，心想：这幸亏是找了大老板，才给了这么个六号池子，如果不找他们大老板，那肯定是什么池子也租不到，所以养参的事也得彻底泡汤，不过看开华什么关系也没找，却租的比自己好，还真有些不甘心，不行，还得继续找！
　　这时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池子也看的差不多了，张海源开车拉着开华出来，在盐场门口找了个饭店，由张海源开钱吃了点饭。
　　到了第二天，张海源正在想到底再找不找老婆同学的时候，容建军打来了电话：“老张吗，告诉你个消息，给你十二号池子。那个池子不糙，比这些都强，就是太大了。本来这池子也是定好给别人了，我叫这家伙帮忙办点事，他拖着就是不给办，这样我就找个理由不给他池子了。合适了，把这个池子腾出来给你。”
　　张海源一听这真是喜从天降，高兴的连声说：“谢谢，谢谢。”
　　容建军听后说：“谢什么呀，财谁发还不是发，等你发了财，当上了王大老板别忘了我就行。”
　　张海源连忙说：“那能呢，这也是吃水不忘挖井人啊，有财一块发，有财一块发。”
　　容建军又接着说到：“你先别急，等我看看是不能把十三号的池子的人编布（找个理由的意思）走他，那个池子大小正合适，并且它原来还养过参，那个最好。”
　　张海源一听有点感谢起来：“容监，那我可是太感谢你了，现在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等后会有期，你就看我的表现吧。”
　　容建军说：“好，暂时这样定了吧。”
　　张海源在家等了二天，也没见容建军什么消息，李开华却打来了电话：“老哥你不来看看，这边有进挖掘机开始挖的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但不知怎么弄的，四号池子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几天只是有人来看，但听他们说始终没有包出去。”
　　张海源听后笑了笑，知道容建军还是打了埋伏，把最好的四号池子留下待价而沽，但毕竟容还是给面子了，弄个十二号池子，比开华的还好一点，所以也不好说其他什么，但对这么快就有人进池子开挖了，却还是有些吃惊：
　　“啊，是吗，这帮人怎么这么快呀，好，等我马上就过去。”
　　张海源说完开上汽车就赶了过去。等进了盐场一看，果然像李开华说的一样，从盐场的大门口就能看见远处挖掘机那高耸的挖斗在欢快地扭曲着，但张海源的心却没有随之欢快起来。他驱车走了一圈，见盐场最外侧、也是他们说的进水最不好呈东西向的小池子有好几台机器在挖着，他下车进了工地，看见工地上热火朝天的，也分不清那是老板，那是工人。
　　他看见挖掘机停在那已经没水了的池子底下，用它那巨大的挖斗从池底上狠狠的撮起一斗子泥来，然后扭过头来甩在岸上，泥土坠落时砸的地面都能感觉出震颤来。
　　张海源没有心思欣赏这些，他看了一会又驱车到了盐场里面，见里面的也有一部分养殖池在施工。他的心真有点急了，就去找到了容建军：
　　“容监，怎么样？我看他们都干了起来，池子是不能定是那个呀？”
　　“来了王老板，你先坐会，别着急，这不是个着急的活。”容建军见张海源有些着急的样子，就半开玩笑地说到。
　　张海源一听就笑了，也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别叫老板，等发了财、有了钱在叫也不迟，不过借您吉言，但愿能成功才好。”
　　容建军接口到：“百分之八九十没事的，最起码是不至于赔的。对了，那次说看看是不能把十三号池子协调给你，看样是协调不成，怎么编布（找理由）告诉他们养参不行他们也不听，看样你还得在十二号池子了的。不过那个池子真的挺好，我就知道谁在那个池子养殖，也不管是养什么都没有赔过。这样明天你带钱来签合同。我先给你说说合同的事吧，我们的合同是一签五年，开始二年的租金是每亩八百元，后三年的租金是每亩一千元，这是因为考虑养参投入比较大，等二年后你们的投资收回一些，也就不在乎那些小钱了，所以我们这时才又加到一千元。”
　　张海源原来就知道盐场这地儿养参的承包费是八百到一千，虽然他心里有所准备，但真提到台面上，还是觉得有些贵了，因为这是滨海目前最高的价格了，其他地方全是四百到五百的，这价格足足比别人贵了一倍，但一想到养殖海参可能带来的巨大利润，所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也没法也不乐意就这个事再和容建军讨价还价了。
　　但张海源一听合同只能签五年，却感到和他想的大不一样。其他地方养参的合同大部分是一签三十年，短的也是二十年、十年。这是因为养参的一次性投资太大，二年至三年才能收回成本，并且海参在中国乃至东南亚一直作为滋补品在食用，根本不发愁销路。如果只签五年的合同，存不存在五年后养好了，盐场再把这些池子转租给别人的问题，那样自己就为他人做了嫁衣。所以张海源对五年的合同很是心存疑虑，也得考虑考虑滨海盐场的这份合同是不带签，想到这张海源说：
　　“容监，合同那能只签五年啊，也太少了点吧，你刚才也说了养参的投入大，见到收益也比养别的晚，那万一有点其他的弄不好我们可就赔了，别的地方养参合同都是一签十年二十年的，我们最少也得签个二十年十年的吧。”
　　容建军看出了他的疑虑，所以就笑了笑，说道：“老张，你放心，我是国营单位，还能亏了你个人吗？再说了，你看看滨海盐场，这是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什么时间能开发到这？一片荒滩，十年二十年你还能指望开发到这吗？！话又说回来了，真要有开发到那一天，你们那时也许早挣足了钱去享福了，还稀得干养参这个破活啊！还有，合同一签五年是我们盐场的规矩的，谁也没法改。有一样，合同到期了如果没有别的意外，肯定还是你们续签，这个你放心！不行你在考虑考虑吧，考虑好了你直接找刁场长签就是了，再详细的有关事项他会给你说明的。”
　　容建军说这话可是理直气壮，半点也没有怕张海源签还是不签的样子。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张海源见容的话说到这份上，这时又有人找容建军办事，再在这坐着也不像回事了，所以就识趣对容建军说：“好吧，容监，我回去再考虑考虑，如果考虑好了我直接找刁场长了。”
　　容建军说：“行，你考虑考虑，刁场长你们不是认识吗，有些细节找他了解就行了，合同你也可以直接找他签！”
　　二人说完就握了握手告辞，出门的时候见有二三个人在门口正等着要见容建军。
　　张海源出了办公楼的大门，马上就打电话找到了开华，开华说：“我现在在十一号池子呢，你过来吧。”
　　张海源驱车到了十一号池子，见开华正在池子的进水口用掀挖土，张海源看了后有些奇怪：“开华，这时你挖泥干什么呀？”
　　李开华看了看张海源说：“看样你是一点也不懂，我这是在挖泥堵进水口，这不是个进水的闸门吧，虽然关上了但它也会向里漏水。现在为了挖池子，所以必须控制它一点水也不能向里进，就得把它用泥把闸门口封严了，然后再在池子的下游也就是南头用个轴流泵（一种抽水的机器）把水排干净，把池子底晒上一段时间，这样池子底才能经的上挖掘机的重量，挖掘机才能下池子进行挖掘啊！十一号的池子说什么也得再向下落它四十分深，这样才能适合养参的。”
　　张海源一听这话对李开华真有些高看了，这个人实在，心眼也好用，还得多交。
　　他正想着，李开华却问起了张海源：“老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海源一听就说：“你还别说，你要不提我还真忘了来找你干什么的了，我是来想问你你们的合同签了几年啊？”
　　开华说：“签了五年啊，怎么了？”
　　“你们也真敢签，五年好干什么呀？”张海源一听开华回答就马上反问到。
　　开华听他这样说就笑了：“老哥，你怕么呀，我们这都是这么签的，包括这场先养的那个老陈也是签了五年，有五年还不够你发的呀？”
　　张海源听他这样说又问到：“你不怕将来城市建设征地呀，那征地怎么办？”
　　开华回答到：“怕么呀，你也不看看这场（场就是地方的意思）离市里多远，十年八年的也征不到这。”
　　说到这他又抬手指了指不远的一个小山村：“老哥，我就是那个村的，你没看看俺村的房子才卖多少钱，俺村的人，人走了户口也都走了，年轻人基本上没有了，空房子有海了（许多），花个一二千就能买个好房子，要真能开发到这，那俺村的房子还不值钱了。再说了，盐场这地场是海滩，也就是湿地，国家将来能批准在这随便开发吗，外国人可是把湿地看的比他们的命都重要，国人还能不重视啊？我们还怕什么呀。”
　　张海源一看这家伙还一套套的，并且说的也不是一点也不在理，所以悬着的心有些放了下来，回答说：“嗯，你说的也是哪么个理。我再考虑考虑吧。嗳，开华，你说十二号池子还行吗？”
　　开华一听就说：“当然行了，你这个地方比我这个池子好，虽然只是好那么一点点，不过最大的好处是我们可以作个伴，有个照应什么的。老哥，你行啊，原来不是说好六号池子吗，怎么又改十二号了的？”开华也只是随口一问，也没准备张海源回答，因为当今这世道谁还不知道有些事多问是无趣的，所以没停口就打接着说到：“老哥，你要真有关系你就把四号池子给租下来，我一直就说那个池子好，好多人也真看好那个池子了。哎，对了，我最近才听说那个池子本来是容建军留给自己的关系户的，但又听说他的关系户对养参的项目还有顧虑，今年可能不想养，所以那个池子最近还在空的那，你没问问容监吗？”
　　张海源一听开华的话就说：“我才从他那里出来呀，我还问是不能给个那池子，他只说想把十三号的人撵走了，没成，跟本就没提四号池子的事。”
　　开华听张海源这样说，想了想道：“对了，四号池子是盐场最好的池子，肯定他是想在这里弄点好处，不是自己的关系他是不想租的。”他说完后有点诡秘的笑了笑，接着又道：“行啊老哥，十二号也不糙，来做个伴吧。”
　　经过一夜的思考，又用电话咨询了一些有前谵性的朋友，大伙都觉得合同签五年问题不是太大。
　　第二天早上，他接到了经理林建华打来的电话：“老张，这一期儿忙的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张海源一听是经理打来的电话，心理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平时他可是很少主动联系自己，生怕他这个助理把他的权给夺了去，今天也不知是要刮什么风了，想到这他回答到：
　　“我能忙什么呀，经理，这那点心思你还能不知道吗？我现在自求自保，早点为自己找个出路，那像你，走到那都是组织部门安排的国家干部。”
　　“呵呵，老张，你说咱俩不都一样吗？不过你过来一趟吧，你打的报告批了！”林建华没有和他在争辩下去，只是告诉他这么个消息。
　　“批了，真的吗？”张海源纯属机械的回答到。这也算革命一辈子了？自己从十七岁起参加革命工作，辗转也走过了好几个单位，越是到最后他的日子可能越逍遥，但越是逍遥他的心里却越来越不安，一是他隐约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丢弃了，总觉得好多能力不如自己的人剩着别的大船扬帆远航了，可他还在一叶扁舟上随波逐流，他的心里上有很大的落差。二是他也觉得还有许多在水里苦苦挣扎的人还赶不上他，但苦于自己的能力他也无能为力。现在他也无之船可剩了，也跳到水里扑腾开了，表面上他是自由了，但离开了组织这个大船，真不知是喜还是忧，他有些伤感起来。
　　正想着，电话的那头朝他喊了起来：“老张，老张……，你没事吗？”
　　他这才想起了手中还拿着电话，连忙回答到：“没事，就是有些舍不得你。”
　　“拉到吧你老张，你是巴不得离开我找个大财发发。”
　　是呀，如果是在平时如果说这话，别人肯定是说他言不由衷，但是他现在的心情可是看谁还是笑脸多，所以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真的，我上你那去一趟吧。”
　　一进门，林经理就把上级的批文递给了他，他接过批文坐了下来，默默的看着林经理递过来的茶水，手拿着批文问林经理：
　　“我这辈子这就算是句号了？”
　　“老张，你可别这么说，我看这是才开始！退了多好，想干点什么干点什么。我就是比你小几岁，不然我也早摞杆子了（不干的意思），你看我在这干还有什么意思吗？”林经理一半是安慰他一半是自嘲自己的说到。
　　张海源一听急了：“林经理，我可以说这话，你可不能说。你是一把手，将来到那个局干个一把手都是很正常的，我还琢磨着将来好沾你个光了。”
　　听了这话，林经理有些不相信似的看了看张海源，但见张海源一脸的真诚，又不得不相信张海源说的是真话。是呀，放在平时，张海源自己不但不这样说，他连这样想都不这样想，但今天可能真是触景生情，这些真是他的心里话！
　　林经理说：“中午没有事吧，咱几个凑凑吧，也好长时间没有聚了，不在咱这，咱到外面吃去。”
　　直到半夜，张海源自己才感到口渴的厉害才醒了过来，老婆刘春芳见自己醒了没好气的说到：“我寻思你死了。”张海源说：“有这么好的老婆我舍得吗？给我点水哈哈（喝），真是渴死了。”然后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林经理又打来了电话：“没事吧，老张？”
　　张海源说：“还行，昨天醉的一塌糊涂，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现在还头痛。对了，经理，没说对您不敬的话吧？”
　　“看你老哥说什么了，咱哥俩还至于吗？对了，老张，我昨天想了一下，那辆破车你还用着吧，不过油你得自己出，别的费用你就不用管了。”林经理说道。
　　“真的？那太谢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谢谢你经理。”张海源由衷的说道。现在看自己昨天晚上真可能是说尽了好话，虽然平时二个人在一块感觉不太好，但可能是自己真退了下来，有许多话可能还是有感而发的。
　　好了，现在是又上了船了，只是不知道这船是好船还是贼船，这样来讲，不干也得干了。休息了一天，他从银行取出七万钱连同家族的发财梦想来到了盐场。他没有好意思为那个四号池子再去找容建军，他现在也觉得李开华的话有道理，因为容如果真的是看着大老板面子的话，早就好把它租给自己了，就算是他原来把这个池子定给了自己的关系户，但是现在容的关系户已经正式决定今年暂缓这项投资，那昨天去见容建军，他却压根没提四号池子的事，这样看来，容建军是铁定不想把这个池子租给自己了。他不想就此事自讨没趣，再去碰一鼻子的灰，所以就直接找到了刁场长。
　　进了刁场长的门，张海源对刁场长轻轻的笑了笑说：“挺忙的刁场长。”
　　刁场长一看是张海源进来了，表情有点复杂，勉强的挤出一些笑容，问道：“来了，是来交租金的吧，容监都和你说了吧，我再和你详细说说。”又顺手指了指墙边的沙发，对张海源说：“坐下吧，我把一些内容和你说说。”张海源坐了下来，听老刁讲了起来，什么一年的电钱怎么算，水费怎么算啊，还有什么注意事项啊等等等等，看张海源真的听明白了，这才领着他到财务室把如下一份合同签了：
　　租赁合同
　　出租方：滨海市盐场（以下简称甲方）
　　承租方：张海源（以下简称乙方）
　　经甲乙双方协商，签订本合同，以次共同信守.
　　第一条：租凭期限
　　１、乙方租凭期自某某年十一月三十日起某某年十一月三十日止，合同期限五年。
　　第二条：租赁场地及设施
　　２、乙方租赁甲方下列场地及设施：
　　（１）虾池１个共计８０市亩。
　　（２）虾池现有的池坝、闸门等。
　　（３）租赁区域内的房屋。
　　第三条：租金、押金及缴纳期限
　　３、租金的计算：租金的总额叁拾柒万陆仟元整，其中，头二年每年租金为陆万肆仟元整，后三年为每年捌万元整。
　　４、租金的缴纳：当年的租金于合同签订之日一次向甲方付清，余下租金分别于上年度的１１月３０日决向甲方付清。
　　５、押金：合同期内，乙方向甲方缴纳押金壹仟元整，并于签订合同之日一次付清。
　　第四条：甲方的权利和义务
　　６、负责养殖区外围大坝的维护，使乙方的生产能够正常进行，但因不可抗力的自然灾害而造成及由于政府规划占用而涉及到乙方租赁区域的，甲方不承担违约责任。
　　７、甲方无偿提供乙方７－１０月份的养殖生产用水。
　　８、按时收取乙方按照合同规定应缴纳的租金及其它费用，如果逾期不缴，甲方按照本年度租金总额的６０％收取乙方违约金，并解除合同。
　　９、合同期满，在乙方无违约或设施无损坏、丢失的情况下，１５日内付清所收取乙方的押金。
　　１０、不得干涉乙方的正常生产。
　　第五条：乙方的权利和义务
　　１１、负责对租赁场地、池坝、房屋及其它附属设施的使用及维修，租赁期满，所有设施不得损坏，否则要酌价赔偿。
　　１２、租赁期内，乙方要保证所承租的场地及设施无损坏、无丢失。
　　１３、对租赁区域内东西、南北的两条送水渠道，禁止乙方加挂任何网具及撒播任何苗种，否则按５倍的亩租赁费收缴送水渠道占用费。
　　１４、租赁期内，未经甲方同意乙方不得随意在租赁的区域内修建其它建筑设施。租赁期满，所有建筑必须在１５日内自行拆除，否则无偿归甲方所有。
　　１６、租赁期间，水电费用自理。
　　１７、自觉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及甲方的有关规定，守法经营，租赁期内所发生的一切法律责任由乙方自负。
　　１８、按时向甲方缴纳合同规定的租金及其它费用。
　　１９、乙方不得对所承租的场地及设施进行转租，如确需转租的，必须征得甲方同意，否则按私自变更合同论处。
　　２０、合同期满，同样的租赁价格，乙方有优先承租的权利。
　　第六条：合同的变更、终止和解除
　　２１、本合同一经签订，便具有法律效力，甲乙双方均不得私自变更、终止和解除，单方无故变更、终止和解除合同，按照租金总额的６０％赔偿对方的经济损失。
　　２２、因下列情况之一，可经甲乙双方协商，变更、终止和解除合同：
　　（１）由于不可抗力的自然灾害，致使合同无法履行时；
　　（２）由于国家政策、法规发生变动时。
　　第七条：附则
　　２３、本合同未尽事宜，甲乙双方协商解决，协商不成时，由滨海市下辖区人民法院调解处理。
　　２４、本合同一式三份，具有同等法律效力。
　　甲方：滨海市盐场
　　乙方：张海源
　　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于滨海市盐场
　　签完了合同，张海源谢绝了刁场长再到他办公室的邀请，又到他正式租下了十二号池子转了一圈，然后怀揣着他的发财梦又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