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农业局的工作,是负责监测和防治本市的病虫害。因工作的关系,我常常要下到本市的各个县区,察看和防治受到病虫害威胁的农作物。在田间地头除了看到了受到病虫害威胁的农作物满目疮痍的景象之外,也看到了本市各个地方不同的风俗和美丽的风景。后来当我想念梅的时候,这些美丽的风景就会在我的心间萦绕,使我情不自禁地将我对梅的想念之情和这些美丽的风景在心中交融在一起,化成一首首优美动情的小诗,刊登在本市的市报之上。因此,我成了本市小有名气的诗人。
我的办公室外面的十字路口是一个比较大一些的街心花园,那里碧绿的树木上也开着一些白的或红的美丽的花朵。花园中心高处的位置上是一个亭子,站在亭子上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十几层高的邮电大楼。这个十字路口比较偏僻,没有红绿灯也没有交警。有人在街心花园旁边的人行道上摆上了一张桌子坐在那里,脖子上挎着一个照相机为从此路过的路人在街心花园的小亭子里照相。
我的诗经常在本市市报上极不显眼的位置上出现,因为我的工作大部分时候比较清闲。一天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我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只有我的名字,而没有发信人和收信人的地址。我拿着那封信感到很奇怪,就问同一办公室的小文,他说是邮局的小刘送来的,并解释说因为我们与本市各个县区和一些乡镇有频繁的信件往来,经常和邮局里的同志打交道,彼此都比较熟悉。当邮局里的小刘拿到这封没有地址的信件时感到比较为难。他忽然想起了信封上收信人的姓名与我的名字一样,于是他就把信送到我这里来。
我满腹疑虑地拆开了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件,它只有薄薄的一张信纸。打开后看到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明天上午十点,请到心语酒吧见面。”下面没有署名,也没有日期,于是我更加奇怪了。我把信交给了小文,让他看。我给他说,也许是邮局的小刘将信送错了。
小文看了信,也感到有些奇怪。他没有回应我说的是邮局的小刘把信送错了的话,他猜测说可能是我的哪位读者给我来的信。他说根据信件上隽秀的字迹来看,这位读者一定是位女性。然后他点起了一支烟深深地抽了一口,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一定是哪位美丽的女孩读了我发表在市报上的小诗之后在怦然心动之下,给我写的约会信。没有署名是因为我还没有与她见过面,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没有写日期当然是浪漫女孩的浪漫的想法,她不想让我们的头一次约会变得过时和局促,不论我什么时候收到这封信起,都可以从容地去赴第二天的约会,总之,这个约会永远都不会过期,她永远都在期待着我的约会之中。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信封上没有你的地址了。”小文最后说:“因为她认为你在本市与国家主席一样有名,是不需要写地址的。”小文有些开玩笑地说。
听了小文的话,我忽然起了梅。“是不是梅写的信呢?”我激动不安地想。我忙拿过信又仔细地看了一遍,那些隽秀的字迹确定实让人激动和浮想联翩,似乎可以淡淡地闻见纸张和墨水的香味,但我却想不起来当年与梅在一起上学时她的字迹了。
小文说酒吧是刚刚兴起的时髦的场所。心语酒吧背靠着邮电大楼,面临着一条幽静而繁华的小街,它的对面就是百货商厦后面的那片高档家属区。小文鼓励我第二天去约会,因为想到有可能是梅的缘故,激动不已的我在内心里已做好了去约会的准备,但我将真实的想法却没有向小文说明。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的时候,我早早地就赶到了心语酒吧的门前。酒吧的门虚掩着,里面显得分外的寂静,不像晚上那样的热闹。我站在碧绿高大的梧桐树下,热烈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将它斑驳的光影洒在我的身上。我不断地向四下张望着,期待着梅那熟悉的身影出现,然而让我失望的是,我没有看到梅的身影,也没有看到在此逗留的,有约会迹象的女孩。
十点,当邮电大楼上悠扬的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尽管有些失望,我还是推开酒吧虚掩的门走了进去。因在热烈的阳光下不住地东张西望的缘故,进去以后强烈的反差使我觉得里面十分的昏暗.里面空荡荡的,模模糊糊地我看见有两个服务员正在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用手中的抹布擦着吧台和桌椅。
她们对我的到来显得有些吃惊,在我进去的时候她们同时停了下来,直起腰来看了我一眼。大概她们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早来喝酒,不知道她们把我当成了什么人,反正没有把我看成顾客,她们转过身去,继续舞动着手中的抹布各自干着自己的活。
我呆呆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出去,显得有些尴尬。随即我很快地镇静下来,我知道自己不能退出去的,于是我问道:“有酒吗?”
话刚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问得十分的愚蠢。有一位女服务员听见我的话后,停止了手中的活计,像听错了似的看着我。
“给我来瓶啤酒。”我对她说。
她将手上的抹布扔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问:“要什么牌子?”
“就来本市的吧。”我对她说,也许是忐忑不安的缘故吧,我觉得屋子里面更加闷热了。我又对她补充道:“来瓶冰镇的。”说着我选择好了位置,在一个临窗的桌前坐了下来,从这里可以看见外面小街上过往的人们。
女服务员从冰柜里拿来了一瓶啤酒打开,倒了一杯默默地放到了我的面前,转过身又去拿起抹布干她的活去了。
有几只苍蝇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自由自在地飞舞着,在洁白的墙壁和光滑的桌面上不停地跳跃。靠里的墙下面堆着一堆空啤酒瓶子,此时从外面有一个骑着三轮车的人在酒吧门前停了下来,推门进来后径直走到那堆空啤酒瓶跟前,一边点着数一边将它们装到空纸箱中端到停在外面的三轮车上去。
女服务员一边与三轮车夫点着数,一边擦着桌椅,显得游刃有余。
我慢慢地喝着冰凉的啤酒,它使我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看着窗外为数不多的过往的女孩,我猜想着她们之中是谁将我约到这里来的。
啤酒喝完的时候,看看表已过了十点半了,此时我早已不再奢望梅的出现。对于别的如小文说的女读者我也失望了,于是我站起身来,付过账后走出了孤独的酒吧。
当我失望地从酒吧里出来,走在阳光热烈的小街上的浓阴里的时候,看着来来往往的擦身而过的人群,我却感到内心里分外的孤独。
忽然我听到后面有人轻轻地喊我的名字,我转身看到梅亭亭玉立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多年的相思如今变成了现实,使我不禁激动地差一点儿流下泪来,我声音颤抖地叫道:“梅”。
然而梅却变得诧异起来,刚才还羞涩的她现在却一脸的迷茫,她有些奇怪地问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面对如此的状况,我也有些不自然起来,我不得不半真半假地说:“你都知道我的名字,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你的名字呢?”
然而梅却越发地诧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