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迪跟着葛罗利再次前往阿尔特家,抵达以后,却见瑟雷拉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葛罗利会亲来,因此站在屋子外等候。两人相见,一股异样的气氛在彼此之间逐渐漾开。
  葛罗利对其恭敬地行了礼,这才走上前去,正准备开口,瑟雷拉却早了他一步开口,说:‘跟我进来吧!’后又对一旁的克雷迪说:‘你在这里稍等。’脸上不冷不热,像是隔了一张面具般,看不出瑟雷拉的心情思绪和想法。
  看着瑟雷拉和葛罗利进了屋子,克雷迪百无聊赖下只好四处逛着院子,虽然杂草丛生、凌乱不堪,但是却有一种别于人工造作的味道,充满了欣然向荣的强韧生命力。
  其时入秋,草木皆都退下了黛绿,换上一袭鹅黄。
  克雷迪信步来到一株大树前,干躯笔直挺拔,却不甚高。树上的枝叶微已泛黄,秋风轻拂,偶然落下飞叶片片,其景可比诗乐书画,美不胜收。克雷迪一时忍不住看傻了眼。
  看着身旁落叶,克雷迪猛然回神,想起那日李林的剑技指导,至今尚未有机会练习修行,于是克雷迪心想:‘趁此时之际练练也好。’低头寻找可用来当作长剑的枯枝,却是遍寻不着,抬头一看,眼见其树不高,尚可攀爬,因此克雷迪轻灵的爬上了树,相中一较为笔直的枝叶折下,除去旁枝后,这才一跃而下。
  克雷迪迫不及待的挥了挥试过手感,觉得还算可以时,秋风正起,眼见身前三片飞叶飘下,克雷迪迅捷刺出,可是总差了那么一点。克雷迪不死心,打算再试过时,秋风已过,这时飞叶也已经全部落到了地上,无可奈何下,克雷迪也只能收‘剑’凝立,静等秋风再起。
  ‘使腕不使臂,用意不用眼。’克雷迪闭眼等待的同时,彷彿想起了养父曾经教导过自己的话。
  那是克雷迪只有十七岁的时候,那时他不过就像一般爱玩的少年,整天嚷嚷着要下山见识,尽管养父一再的怒斥责骂,但是生性调皮的克雷迪却听不进耳,就算养父或要动手,克雷迪也不再向小孩子一样任由养父打骂,而是会跑给行动不便的养父追。当然克雷迪不只一次偷偷溜下山过,但是克雷迪总是不敢跑得太远,以免天黑时不及回家,再惹养父责骂。
  眼看克雷迪日渐不服管教,克雷迪的养父也知道该是放克雷迪下山的时候了,但是克雷迪惯于偷懒,因此气力尚嫌太弱;怠于冥想,魔法能量略显不足。若要因此放克雷迪下山,这般实力不消多久就会送了命。
  为了弥补克雷迪的缺点,克雷迪的养父这才给了他最后的训练,严格要求克雷迪魔法的准确度,并且时时盯着他练习,责他练成方可下山。听到可以下山,克雷迪高兴不已,因此对养父的要求却是认认真真练习了,尽管如此,克雷迪仍旧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才拥有现在的准确度。总算能下山,那时克雷迪已经十八岁了。
  再度感觉秋风吹起,克雷迪双眼一睁,眼前的落叶飘下了两片,不及瞄准,克雷迪便出手刺击,屏气凝神下,克雷迪总算刺中了一片落叶,另一片却是堪堪从旁擦过。克雷迪大喜,知道自己掌握到了一点诀窍后,赶紧闭上了眼,凝心收神,等待下一次秋风吹起。
  克雷迪练得浑然忘我,直到脚步声传来,看向屋子,却见葛罗利和瑟雷拉并肩走出,克雷迪于是收剑走近。其时天色已经透出些许昏黄。
  两人来到屋子外,葛罗利转身行礼,说:‘那么我就先行回去了,公爵不必多送。’
  瑟雷拉点点头,不再多话。
  克雷迪本想要跟着葛罗利离去,却被瑟雷拉一把喊住,他说:‘克雷迪,等一下。’
  克雷迪好奇的望着瑟雷拉,又看向葛罗利,只看他对自己点头微笑,令自己随意,于是便看着瑟雷拉说:‘你叫住我有什么事情吗?’
  瑟雷拉说:‘我要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见谁?’克雷迪一问,然后又看了看自己被汗水濡湿的一身衣服,说:‘我这个样子过去太过失礼了吧!我先回去换件衣服。’
  瑟雷拉微微一笑,说:‘没关系没关系,我要带你见的那人是个个性比我古怪更多的人,他不会在意这种小细节的,你大可放心。那人是我雷奥国属一属二的智者,只不过他不喜欢虚伪的贵族礼仪,这才没有出仕。’
  克雷迪好奇的问:‘为什么要约我同行呢?’
  瑟雷拉说:‘这名智者非常不喜欢深蓝家族,时常在我面前批评深蓝家族的作为,我之所以会带你同去的原因,就是因为今日的决斗你和菲瑞恩打成了平手。对于菲瑞恩能获得大魔导名号,他一直以来都忿恨不平,要是让他知道你纯粹使用魔法和菲瑞恩打成了平手,想必他会非常喜欢和你交朋友的。’
  克雷迪点点头,说:‘那么这名智者叫什么名字?’
  ‘因特林琼斯˙玛勒。’瑟雷拉说着。
  走在路上,斯文俊秀的克雷迪,以及高瘦颀长的瑟雷拉引得旁人瞩目侧观。
  因为平日甚少照到阳光,瑟雷拉的皮肤略显苍白,看起来似是有些病容,可实际上健康程度却远比常人更甚。
  克雷迪说:‘你今日有去观看我和菲瑞恩的决斗?’
  瑟雷拉‘嗯’的一声,点头说:‘我去看了,本来我还以为你们的决斗会更精彩,可是在我看来简直跟儿戏一样。’
  ‘儿戏?’克雷迪听瑟雷拉这么说,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自己可是拼死拼活,加上有好到不可思议的运气,这才勉强和菲瑞恩打成了平手,但是瑟雷拉视若轻易的态度,加上能有和厄瑞夫匹敌的实力,克雷迪也不敢过分狂妄,他说:‘菲瑞恩可是拥有大魔导师称呼的人,我当时可也是打得千辛万苦,为什么你说是儿戏?’
  瑟雷拉说:‘菲瑞恩那大魔导师的名头用来骗骗无知民众可以,但是在我面前可没有用。你知道你之所以会处于被动状态,受制于菲瑞恩的原因是什么吗?’
  克雷迪摇头说:‘不知道。’心下不舒服的感觉却是越为强烈。
  瑟雷拉说:‘你之所以会输给他的原因,就在于你的移动速度太过缓慢了,要是你的速度足以让他的魔法打不中你,那么你便可以轻易靠近他的身边,到时候要宰了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克雷迪却不以为然,说:‘你应该也有看到了,菲瑞恩那个白色的魔法小球可以藉由他引爆,我如何能闪过?而且那场决斗的结果是平手,并不是我输给了他。’
  ‘你不是会魔法吗?架起防护罩抵挡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吗?整场决斗我都有看完,你之所以会赢,不外乎是因为菲瑞恩将魔法的威力抑制下来,并且最后为了不让魔法打到观众席,这才让你有机可乘,若要论实力对决,你还不一定能跟他打成平手呢!’
  克雷迪感觉瑟雷拉的口气中似乎有一股轻蔑,心中有气,说:‘架起防护罩便没办法轻易移动,而魔法小球的爆炸威力又那么猛,光是抵御爆炸威力就让我差点承受不住,我又要如何靠近呢?’对于决斗胜败一事,却不再提,因为瑟雷拉说的确是事实,再说只是徒招羞辱。
  瑟雷拉轻笑出声,说:‘这就是你实力不足的地方。如果你能大胆的往前冲,在魔法爆炸一瞬间才架起防护罩,那么前冲的冲力和爆炸的威力或可互相抵销,接着立刻撤销防护罩就有机会欺近菲瑞恩身前。菲瑞恩的魔法虽然好看又有威力,但是却华而不实,施法间距过大,很容易便可近身的。’
  克雷迪听瑟雷拉说完,便知道他说的有理,更知道他确实是有真材实料,光在场边观看就可如此精确分析彼此优缺。他自己也不是不知道菲瑞恩的施法间距过大,只不过克雷迪前冲时,不预期的让菲瑞恩的魔法小球炸飞,虽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可是心底的阴影却再也挥散不去,因此克雷迪才不敢再继续前冲,因而受制于菲瑞恩的魔法攻击,这点却是连克雷迪自己都不晓得的。
  克雷迪无法反驳,但是若要拉下面子承认自己实力不足,却也说不出口,于是他便转开话头说:‘那么就你看来,谁才是最恐怖、最有威胁性的人物?狄马尼克?厄瑞夫?葛罗利?或者是……你自己?’
  瑟雷拉对克雷迪最后近似玩笑的话不在意,一脸认真的说:‘狄马尼克和厄瑞夫都上了年纪,体力也已不及年轻时期,因此现下我认为最有威胁性的人之一,便是葛罗利了。记得大约在十年前……不,应该是十一年前,我曾和葛罗利打过架,说起来也好笑,拥有贵族身分的我们,竟然会像街头地痞一样打架闹事,当然起因是因为我找他麻烦。’说到这里,瑟雷拉失笑出声。
  克雷迪听到这么有趣的过往,追问:‘那么过程呢?结果又是怎样呢?’
  瑟雷拉摇摇头,说:‘详细过程我也忘的差不多了,我只记得我当初是想以最自豪的射击技术,来欺负他的近战剑技,可是当时不管我如何发箭,他总是能闪躲格开,逐步向我逼近,直到让他欺身之后,我便败下阵来。’说着,神色严肃起来,‘那时我十六岁,葛罗利才只有十四岁,不但小着我两岁,更加上那时李林尚未来到休斯家族指导他剑技,他便已有足以打败我的实力,如今,却是不知道他的实力究竟恐怖到了何种程度。’
  克雷迪听完叙述,心有戚戚焉,想起那日躲避铁血佣兵团时,见过葛罗利实力的那一瞬,尽管只是如此而已,其恐怖厉害程度,至今克雷迪仍然无法遗忘。他吸了一口凉气,心想幸好自己不是和葛罗利处于敌对,未来也更不想和葛罗利有对立的一天。
  想到刚刚瑟雷拉说葛罗利只是其中之一,于是克雷迪又问:‘那么,另外让你感觉到有威胁性的人是谁?’
  ‘你是否有听过恰尔门˙深蓝这个名字?’瑟雷拉问。
  克雷迪摇了摇头,后问:‘深蓝?’
  ‘你几岁开始学魔法的?什么时候才懂得使用元素魔法?’瑟雷拉不答反问。
  克雷迪思索了一下,这才说:‘我也有些记不住了,只记得有印象以来,我就被教导着如何冥想感受魔法能量,至于第一次成功使用元素魔法,那也是八岁左右的事了。’
  ‘八岁啊!那你的确是算的上天资过人了。’瑟雷拉点点头说着,他说:‘可是,恰尔门五岁便会使用元素魔法了,他是所有人一致公认的魔法天才,同时也是狄马尼克的长子,菲瑞恩的兄长,大着我两岁。’
  克雷迪好奇的问:‘那么为什么大魔导师并不是恰尔门,而是菲瑞恩呢?’
  瑟雷拉说:‘那是因为,恰尔门从小就异常孤僻,从来不肯多说一句话,随着年纪增长,他更是不愿意和人接触,最后他便索性将自己关在房间不肯出门,因此他在魔法上的过人天份只有少数几个贵族知道。至于菲瑞恩那些特殊的魔法,说不定便是从恰尔门那边学来,也因为有了这些特殊的魔法,这才让他获得了大魔导之名,不过菲瑞恩的魔法天份却也是极好的,只是始终不及恰尔门。’
  随着谈话,瑟雷拉带着克雷迪在巷弄中穿梭,转了好几圈,令克雷迪都快分不清楚方向,这才在一间不起眼的民房前停下脚步。
  克雷迪本想询问更多恰尔门的事情,以及瑟雷拉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么多,可是瑟雷拉却说:‘到了,就是这里。’说完,便伸手推开门,大方地走了进去。
  克雷迪见状,也只能跟着进去。
  刚跨进一步,却见瑟雷拉猛然往旁边一闪,一瞬间的事情令克雷迪不及反应,等他瞥见上方有阴影笼罩时,一大桶水已从他身上淋下,克雷迪便瞬间成了个落汤鸡。
  还未搞清楚状况,瑟雷拉这时已经退回到了克雷迪身边,正想开口,眼看面前一个宛如巨大汤匙的巧妙机关发动,一大团面粉被弹出,迎面扑来。在此退避皆已不及的时刻,瑟雷拉不慌不忙地将克雷迪拉到身前,自己则是龟缩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克雷迪被面团砸上,成为一个‘面团人’后,瑟雷拉这才从克雷迪背后走了出来。
  克雷迪伸手拨掉脸上令他难过的湿漉面团,睁开眼,便看到一个比自己还矮着一颗头,一下巴长须几乎要碰到地面的老者从内里走了出来,瞪了瑟雷拉一眼,说:‘哼!小子学聪明了,这次会找人来帮你挡面粉啦?’说完,又看了克雷迪一眼,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久久不止。
  克雷迪本就不高,因此这名老者更是显得矮得过分,站在瑟雷拉前反差极大。
  克雷迪看着因特林琼斯,皱眉心想:‘这就是瑟雷拉所说的智者?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忽然,克雷迪明白瑟雷拉告诉自己不用换过衣服的原因,便是早先知道因特林琼斯会耍这把戏,而他也正是要拉自己来当盾牌,这才邀约他同行。想到此处,克雷迪哀怨的看了瑟雷拉一眼。
  瑟雷拉目不斜视,不理克雷迪的目光,看着因特林琼斯说:‘玛勒老头,你这些老把戏也用了好几次,难道不能换些新的吗?’
  因特林琼斯‘哼’的一声,说:‘什么老把戏,就算我用了这么多次,你上次还不是没有办法避开我的面粉攻击?这次要不是有这个小子当你的盾牌,估计你也一样躲不掉。’
  看着两人斗嘴,克雷迪先是苦笑,后说:‘玛勒老先生,非常抱歉打扰了你们,但是你可否先给我一些水洗洗?’
  因特林琼斯看了克雷迪一眼,又看了看瑟雷拉,说:‘没问题,站在那等着,我马上就提水来。’说完,转身正准备走进内里,却突然伸手去拉一旁不起眼的小绳子。
  因特林琼斯动作迅速,原本笑咪咪的瑟雷拉发现以后,赶紧又往旁边一躲,却是稍嫌太慢,一大桶水当头淋下,瑟雷拉半边身子也因此变得湿漉漉。至于克雷迪却连避开的念头都没有,因为他早已全身湿透,不妨再多这一桶水,更何况身上尚有面团,淋桶水反而可以令克雷迪更觉清爽。
  大水过后,因特林琼斯转过身看着半边身子湿透的瑟雷拉,再次捧腹大笑起来,前后弯腰不止,最后笑岔了气,不停咳着嗽,整张老脸却是满脸通红。
  这次换成瑟雷拉苦笑着,说:‘原来早有第二桶水等着算计我,算你厉害,我认栽了。’说完,双手一摊,作一副无可奈何状。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和咳嗽,因特林琼斯伸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说:‘说吧!今天来找我是不是为了我的研究?’
  瑟雷拉微微笑道:‘不愧是智者玛勒,我的意图一眼就知道。’说完,低头在克雷迪的耳边轻声说:‘多拍拍他的马屁,等会儿你就知道我的真正目的了。’
  克雷迪会意,于是说:‘听瑟雷拉提起,雷奥国有位无人可及的智者,想必就是玛勒老先生了吧!’
  ‘你是?’
  克雷迪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说:‘您好,我叫克雷迪,是瑟雷拉的朋友,因为从瑟雷拉这听闻玛勒老先生有个震古铄今的伟大研究,所以特地央求瑟雷拉让我同行,好得以一睹老先生的风采。’虽是如此说,因特林琼斯有何研究,克雷迪却是一点都不知道。
  因特林琼斯又是冷哼一声,说:‘少来那些马屁话,我还不知道你们就是为了讨好我吗?’脸上表情却是泄了底,略略上扬的嘴角说明克雷迪的话确实令因特林琼斯非常受用。
  瑟雷拉走上前,在因特林琼斯耳旁压低声音说着,但是音量却还是故意维持在克雷迪可听见的范围,说:‘我告诉你,他可是今天圆形竞技场上的主角呢!他光是只有使用魔法就和菲瑞恩打成了平手,如今已是声名大噪,说不定指日便可取代菲瑞恩大魔导师的名号呢!’
  ‘真的?’因特林琼斯显然没有看过克雷迪和菲瑞恩的决斗,瞪大了眼睛问着,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不可能的。’
  瑟雷拉不在乎的耸耸肩,说:‘不信你就去问问有看到今日决斗的人,克雷迪和菲瑞恩打成平手可是众所皆知的事情,而且他还被王上封为前军第三队第六火长。’
  听菲瑞恩说完,因特林琼斯走上前看着克雷迪,啧啧称奇,说:‘想不到啊!想不到竟然有人在魔法的造诣可追上深蓝家族的人。小子,你能把那场决斗的详细过程说给我听吗?’
  克雷迪本想拒绝,却看瑟雷拉对他微微点着头,于是改口说:‘如果玛勒老先生有兴趣,那我便说给您听吧!’
  ‘那好那好,那我们进去说话吧!’说完,因特林琼斯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克雷迪的手,往内里走去。瑟雷拉自然跟在两人身后,随着走进。
  内里跟瑟雷拉研究室一样的凌乱,但是不同的地方在于此处并没有奇形怪状的器械零件,只有些许羊皮鹿皮,以及满满的木片竹片,上面均写满了文字。中央处放着的是一大盆细沙,旁边有着一把平整的木尺。
  克雷迪好奇的指着那盆细沙问:‘玛勒老先生,您这盆细沙是做什么用处的?’
  因特林琼斯没好气地说:‘这个当然是我用来书写演算的工具,演算错误还可以刷平修正。不然你以为我像瑟雷拉那小子一样,有这么多金银去买皮革书写吗?’说完,瞪了瑟雷拉一眼。
  瑟雷拉只是会心一笑。
  克雷迪看着两人互动,这才明白原来两人早已熟识,正想开口再问更多问题的时候,因特林琼斯却盯着克雷迪直看,说:‘不要说这些了,快点将你和菲瑞恩的决斗说给我听,快点快点。’说着,抬脚在地上清出一片空地,便拉着克雷迪就地席坐。
  克雷迪莫可奈何,只好从自己随着守卫踏出监牢,沿途被民众喝倒采说起,只见因特林琼斯神情极度专注,不再搭理瑟雷拉。克雷迪偷空瞥了瑟雷拉一眼,眼见他正满屋子找起因特林琼斯的书文,而因特林琼斯却是恍然未觉。
  总算明白瑟雷拉将自己带来此处的用意,克雷迪暗暗叹了一口气,再看因特林琼斯那专注的模样,跟研究中的瑟雷拉是那么相像,克雷迪忍不住心想:‘也怪不得他们两个会如此契合了。’
  克雷迪说到一半,却见瑟雷拉尚未找到东西,于是更加油添醋,将决斗中原本平淡无奇的场面说得是精采连连、惊恐万分,只听得因特林琼斯不住拍腿喝采,或时而槌地大骂,将原本就快结束的故事硬是拉长了许多。克雷迪自己则越说越是心虚。
  眼看故事即将说完,瑟雷拉才总算找到一张塞在角落的皮革,专心阅读起来。克雷迪松了一口气后,便将剩余的故事一鼓作气说完,只看到因特林琼斯满脸赞赏,拍着克雷迪的腿说:‘好小子,真有你的。你能让那个菲瑞恩出这么大的糗,老头子我还真是服了你啦!’
  克雷迪谦让的说:‘玛勒老先生千万别这么说,换成了瑟雷拉,定可以打败菲瑞恩,而我只是打成平手,没什么了不起的。’
  因特林琼斯冷哼一声,说:‘使用弓箭本来就对魔法占了优势,他会赢自然也是……咦,他人呢?’发觉自己听得太过专心,以致于忽略了瑟雷拉的存在,等到他回过神来后,却见到瑟雷拉正阅读着自己的心血。
  因特林琼斯大叫着冲上去,一把抢过瑟雷拉手中的皮革后,气呼呼地说:‘你……你这个卑鄙、混帐、龌龊的小人,你……你……这可是我研究了好几年的心血,你怎么可以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看。’一把长须却是吹上吹下,飘逸灵动。
  瑟雷拉作势安抚,说:‘玛勒老头,那是因为我好奇你的研究到底有何奇特,所以这才取过来看看。’说到这里,瑟雷拉眼中流露出钦佩的神色,说:‘真不愧是雷奥国第一智者啊!你的研究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看着因特林琼斯怒意勃发的样子,瑟雷拉赶忙在最后拍上马屁,可是却不见因特林琼斯脸色好转,他仍旧气冲冲指着瑟雷拉说不出话来。他看了看瑟雷拉,又看了看克雷迪,忽然省悟,说:‘原来……原来你是为了骗我的研究心血,这才……才……’气到说不上话来,因特林琼斯大口喘着气,神色痛苦。
  瑟雷拉担心着上前询问,说:‘玛勒老头,你没事吧?’
  因特林琼斯一把推开瑟雷拉,大骂:‘滚!你们都滚——滚——’本想抬脚踢上瑟雷拉一记,却是人矮脚短,一脚踢上了空气。
  瑟雷拉本想解释原因,因特林琼斯却是将两人都推出了内里,猛然关上门,将内外室隔开。
  想想自己做法似乎太过,瑟雷拉挠挠头,对一脸茫然的克雷迪说:‘惹他生气了,现在他正在气头上,我们改日再来吧!’
  克雷迪一脸苦笑,只得同意。
  回休斯家中,日近傍晚,天空满是彩霞。
  满身湿透的克雷迪只觉浑身发冷,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许多,想赶紧回去换下一身衣服。路上尽是他人投注过来的奇异目光,但是克雷迪也管不了这么多,只得三步并作二,似跑似走的快步赶回休斯家。
  低头避开守卫和仆人奇异的目光,克雷迪来到了大厅,眼前是他熟悉的身影。
  看了一眼,他高兴地禁不住想要大叫,心中却是又惊又喜,说:‘尤娜、冈萨雷斯,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快步走上前和冈萨雷斯握着手,面对尤娜时,却有些不知如何自处。
  其时葛罗利也在大厅内,满脸苦笑。
  尤娜没好气地看了冈萨雷斯一眼,然后又喜滋滋的偷偷看了葛罗利一眼,说:‘都怪冈萨雷斯,说什么一定要回来,又说我一个女子单身上路太过危险,这才千拉万扯的把我给拉回来。’
  克雷迪问冈萨雷斯,说:‘是什么事情非要你回来不可呢?’
  冈萨雷斯咧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其实我们是在半路遇上了艾鲁多国派来的使者团,所以我这才拉着尤娜一起回来。’
  ‘使者团?’克雷迪看着葛罗利问着。
  葛罗利点头说:‘刚刚才抵达的,至于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等明天他们面见过我王后,或许就会知道了吧!’
  克雷迪转头看了看冈萨雷斯,说:‘那么这个使者团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了?’
  冈萨雷斯先是一脸古怪,后来才说:‘路上我问起他们艾鲁多国的情况,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左宰相派来的使者团。这左宰相可是最近才设的官衔,在此之前,宰相只有赛洛达一人,你可知道这左宰相是谁?’
  克雷迪自然不知道,摇头回答。
  ‘是梅克队长……喔!现在该称呼他为左宰相了。’冈萨雷斯在克雷迪的惊呼下说了出来,‘你也知道,梅克宰相对我有大恩,现在总算有了他的消息,我自然要回来问过情况,这才能安心上路。’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待克雷迪说完,尤娜好奇的问起克雷迪这一身湿透的原因。克雷迪这才将自己随着瑟雷拉前去寻找因特林琼斯这位怪人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讲到精采处,只听大厅中爆出满堂笑声,久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