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雪说;“小姐不讲理。”
  雪花停下手;“我怎么不讲理了?”
  湘雪噘着嘴说:“是小姐你先说少爷的嘛。”
  皇甫国仁笑了;“湘雪说的对。”
  雪花气呼呼地说;“好啊湘雪,你竟敢背叛本小姐。”
  湘雪就说;“圣人说,要讲理的嘛,就算做丫头的,也要分是非的,是不是老爷?”
  雪花眼睛一转,眉眼立刻温软起来,脸上挂着粲然的笑;“娘,是不是该给湘雪找人家出嫁了?”
  湘雪一听,软了,赶紧说;“小姐小姐,别,是湘雪错了,湘雪不敢了,不管小姐以后错的有多大,湘雪一定站在小姐一边,再不说了。求求你,小姐。”
  雪花说:“好啊,求饶的时候还不忘说我一句啊。”
  湘雪睁大眼睛说;“没有啊,湘雪只是求饶,怎么还敢说小姐呢?是不是少爷?”
  赐福就说;“妹妹,就绕过湘雪把,哥哥也请你饶恕,好不好?一会儿,哥哥给你吹箫听。”
  “看在哥哥求情的份上,饶过你这个小蹄子。”
  耍笑了一会儿,大家静下来,向仲辉说;“伯父伯母,仲辉要出去一趟。中午就不回来了。”
  皇甫国仁说;“去吧,该是出去转一转的,不过,现在的境况不像以前安稳了,晚上要早点回来。”
  “仲辉听伯父的,会早点回来。”
  “要人陪你吗?你刚回来,有些地方不熟悉。”
  “谢谢伯父,不用啦,仲辉也只是在附近看一看,不会迷路的。”
  “那你去吧。”
  “仲辉,别走太远了。”慧英说。
  “谢谢伯母。仲辉知道。”
  向仲辉主仆出去后,赐福说;“爹,娘,今个儿不去上学了,成吗?”
  皇甫国仁脸色一震;“为何?”
  赐福见父亲严肃起来,心里怦怦直跳;“孩儿想,想在家里陪陪妹妹。她一个人怪闷的。再说,学校里的课业都上过了,不想再去了。”
  “怎么?自认为学的很好了吗?”
  赐福赶紧说;“孩儿不敢这样想,只是,孩儿一般大小的同学有好些个都去都城,还有北京上大学去了。如今学校里没有几个孩儿这般大小的学生了。贵哥哥这几日忙着不去,就孩儿一个人,实在是觉得没意思。”
  皇甫国仁想了想说:“福儿的话又让我想起来以往。其实,我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贵儿和福儿,还有雪儿,都应该出去走走的,天下之大,不能窝在这里,出去看一看世界才不枉此生。”
  雪花看着父亲,轻声问:“真的要去吗?”
  慧英不知道女儿为什么不喜欢出去,别人家的孩子很希望出去的,自己当初也很想出去读书,可因为父母不同意才蜗居在家里的,她试探地问着;“雪儿,为什么不想去呢?”
  雪花歪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不一会儿,摇摇头,神情有些恍惚:“雪儿也说不上来。不过,爹爹要让去的话,雪儿就去吧。”
  赐福说;“爹,那贵哥哥呢,再过些日子,他就要成亲了。”
  皇甫国仁就说;“你们四个人一起去。”
  赐福一听,高兴起来:“太好啦。”
  雪花突然说;“爹,娘,雪儿有个办法,我们三人蒙上眼睛,伸石头,剪刀,布;如果伸出的都一样的话,就去,如果有一个不一样,就不去了,好吗?”
  所有人都愣怔了,想不到雪花会出这样的办法,真是一个孩子。
  慧英笑起来;“你这丫头,竟想这些个古怪的想法。念书是很郑重严肃的大事情,你倒好,却当成了游戏。”
  赐福说;“可是贵哥哥和姐姐不在,怎么猜拳?”
  雪花想了想:“让爹代替贵哥哥,贵哥哥若是去了,姐姐自然是去的。兰荷,找三块绢子来,蒙在我和爹爹还有哥哥眼睛上。”
  赐福兴奋起来,拉住雪花的手,急急地说;“好妹妹,咱可说好啦,不许耍赖的。”
  雪花说;“见哥哥这样高兴,雪花不耍赖。”
  兰荷把绢子蒙在三个人眼睛上,雪花说;“爹,哥哥,我们开始伸手,娘,你要看好了。来,一,二,三。”
  三个人一起伸出了手。
  “不许动,湘雪,把娟子拿下来吧。”当三人的娟子拿下来后,雪花就看见了结果,雪花是剪刀,赐福是布,皇甫国仁却是石头。
  雪花说:“都不一样。对不起,哥哥,不是妹妹不想你去,是老天爷不同意我们去外面上学的。”
  皇甫国仁摇摇头说;“一场革命就让她这样给简单掉了。”于是屋里的人又都笑起来。
  赐福沮丧着,雪花高兴地笑着说:“哥哥,你是布,我是剪刀,剪刀剪布,哥哥输了,怎么样吧?”
  赐福就说:“那妹妹想怎么样?”
  雪花仰起头想了想,然后眨巴着眼睛说;“现在还没想好呢,等想好呢在告诉哥哥,到时候不许赖账的。”
  小红在门外说;“老爷夫人,兰芝小姐来了,还有张家表少爷。”
  皇甫国仁赶紧说;“快请进来。”
  杨兰芝和她的表哥进来了。这是杨兰芝第一次来皇甫家,慧英也是第一次见。今个儿,杨兰芝换下了学校的制服,穿了一件大清女子装,典雅高贵般地在皇甫国仁和慧英前盈盈拜了下去。
  喜得慧英赶紧扶起来,仔细瞧着,嘴里不时发出赞叹来:“真真一个妙人,贵儿好福气。”
  杨兰芝满脸羞涩地回敬;“兰芝不敢当。”
  雪花上前拉住杨兰芝的手;“玉姐姐,娘说的极好,玉姐姐真的很漂亮,贵哥哥此时若看见了玉姐姐,不知会怎么欢喜呢。”
  杨兰芝脸色更加绯红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杨兰芝表哥上前给皇甫国仁和慧英行礼;“晚辈国辉见过伯父伯母。”
  皇甫国仁和慧英赶紧拦住:“都是自己人了,不必行此礼数。”
  大家一起坐下后,皇甫国仁看着杨兰芝表哥,这孩子也是一表人才,眉眼上显露着大气和稳妥。但比起向仲辉来,还是多少有些逊色的。皇甫国仁笑了笑问:“世侄,来过这凤凰镇吗?”
  国辉说:“接表妹那年,随母亲来过,后来就不曾来了。今天冒昧上府,是为兰芝表妹,舅舅说说表妹一人来,怕不妥,所以才让国辉陪着来,打扰之处,还望俩位长辈原谅。”
  皇甫国仁笑了:“伯义兄弟多礼了,如今都是民国了,很多大清的礼数已经不在了,再说,兰芝和小女本就是同学,经常来访没有什么不妥。回去告诉你舅舅,无妨,兰芝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谢谢伯父。”
  国辉坐了一会儿后,就先离开了,杨兰芝留了下来。雪花带着参观园子,走一处,兰芝惊讶一处,满眼的欣喜:“雪花,你家真好,尤其是这梅花。真想快点到冬天,看看这梅花盛开的样子。”
  雪花笑着说:“快了。”随后又一问,“看过红楼梦吗?”
  “看过。”
  “那里面你喜欢谁?”
  “我喜欢尤三姐。”
  雪花稍稍惊了一下,“为什么喜欢她?”
  杨兰芝停了一下说;“我欣赏她用生命表白爱情的那份决绝。”
  雪花幽怨了一下;“那里面,怕只有她和黛玉能够体会爱情是什么?”
  杨兰芝也幽怨了:“也许,女子的爱情只有用死才能够明白起来,永恒在心里。”
  61、在街面上遇刺
  那日到皇甫府邸道歉时,虽说皇甫国仁并不曾为难他,但宋商海还是感受到了皇甫国仁内心那厚重的疏离,客客气气的暗示着一份拒绝。回来后,见儿子望着他的那份期盼,他难受的都想杀了自己,他这才明白当年爷爷的心情了。宋商海走进父亲曾经住过的房间,一件一件抚摸着。
  父亲说;“是爹爹害死了你的爷爷,若不是为了爹爹,你爷爷不会死的。”
  父亲年轻的时候,竟然喜欢上了皇甫国仁的姑姑,谁都知道,皇甫家的姑娘是皇家的,民间俗人是碰不得的。可是,父亲还是让爷爷亲自上门提亲了,结果当然是可想而知。假若皇甫国仁的姑姑进宫了,也就罢了,可谁知,皇家放弃了遴选,皇甫国仁的爷爷并没有来询问宋家的意思,而是把女儿嫁到了天津,那一家是高门大户,宋家是无法攀比的。事后,宋家才得知,皇家放弃遴选是因为皇甫国仁爷爷请的旨意。可见,皇甫家根本就看不起宋家。为此,爷爷心情一直不好,半年后忧愤而死。
  父亲在爷爷百日祭奠后,去了都城,再也没有踏进凤凰镇半步。父亲在临终之时才把这一段姻缘告诉了宋商海。宋商海明白父亲的意思,他一定是想着宋家能够回到凤凰镇上,震起宋家的威风,不再让别人瞧不起。积蓄这些年的力量,宋商海认为自己是可以和皇甫家一较高低了,他能够为爷爷和父亲报了此仇,一雪前耻。所以,回来后,明里暗里和皇甫家过不去。可是,当儿子从水月庵回来后,说喜欢上了皇甫家的小姐,宋商海脑子一转,改变了思路。
  当年你皇甫家不愿意和我宋家联姻,不就是嫌弃我宋家出身低微吗?可现在不同了,我宋商海此时的身价不比你皇甫国仁差,虽说凤凰镇上你老大,可我宋商海在都城的势力要强过你,两下一比较,我们旗鼓相当。想你皇甫国仁应该是掂得出分量的。你的女儿嫁进我宋家,也是替爷爷和父亲报仇了。可没想到,事情的结果仍旧和当年的状况一样,皇甫国仁使得是冷招儿,让宋商海自己无法开口说话。
  宋志鹏见父亲迟迟谈不下婚事,恼恨地说:“爹,我要去都城找吴大帅,让他来治皇甫家,看他还这么嚣张。”
  宋商海沉了沉了说;“前一些日子,王战国已经给了皇甫家颜色了,目前怕是不会再动手,毕竟大清朝的根子还在,王战国还要给皇甫家面子的。还有你喜欢皇甫家女儿这件事千万不可让王家知道,否则你再也别想了。”
  宋志鹏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宋商海说:“当年,王战国好像也对皇甫家的女儿有过想法,只是后来因为袁世凯的关系,他消失了一段时间,这一次回来,紧接着像催命符一样再一次催讨粮款,想必就是给皇甫家施加压力的,到最后,皇甫家若是抗拒不了,就的乖乖把女儿送上去。”
  宋志鹏着急了:“那我怎么办?若是我们强要了皇甫雪花,王家会不会对我下毒手啊。”
  宋商海冷笑了一声:“若是提前让他知道我们也要皇甫雪花,定然不行,若是我们已经要了,再告诉他,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在都城,他还是要仰仗我们宋家经济上的帮助呢。”
  宋志鹏有些泄气了:“还想着让王家帮忙呢,想不到,竟会是一只也想吃的狼。早知道,我就不和赐福那么厉害了,还打伤了赐贵。弄成这样,怕是没指望了。”
  见儿子这样消沉,宋商海心疼的要命:“还不到绝望的时刻,爹会想办法的,一定会把皇甫雪花给你娶进门。如若不然,就让他们皇甫家永远消失掉。”
  一听父亲这样说,宋志鹏又精神起来,两眼放光地说:“爹,你是不是想到好办法了?”
  宋商海笑了;“这你就别管了,耐心等着吧。”
  宋志鹏高兴地出去了。儿子一出去,宋商海的脸色马上就灰暗了,刚才的话连他自己也不敢确信。如果说前些日子还有信心的话,那么,知道了王战国与皇甫家的这一段事情后,就更不敢确信了。自己就是势力再大,无非就是经济上的势力,商人岂敢和军队抗衡。唯一的做法就是,他必须抢在王战国和皇甫家正面交锋前动手,不管是要人,还是要财产,甚至不惜毁掉皇甫家,否则,没有脸面去见地下的爷爷和父亲。
  宋志鹏因为父亲的承诺,便又喜形于色地去学校找雪花,接连几天见不到,心情就灰败下来,这天,他又等到没有学生了,才离开学校。因为烦闷,生气地把身边的小厮打发开,自己一个人逛。此时天色已晚,当他走到一处避静处,突然听到后面有声响,他觉得不对,正待回头看,后背已经刺进一把刀子。他张张嘴,倒在了地上。
  宋志鹏的小厮并没有离开,他一直跟在宋志鹏后面。行凶者刚离开,他也到了宋志鹏跟前。幸好行凶者并没有刺中要害,看样子只是想吓吓他。警察公署立刻来人调查,宋志鹏没有见到人,无法描绘。倒是他的小厮说,在宋志鹏后面一直跟着一个跛脚的男人,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衣着是穷人。可找遍凤凰镇上所有的人,也没有见过一个跛脚的人。
  宋商海听到儿子受伤的消息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定是皇甫家干的,为赐贵报仇的。不过,虽说他这样想,却不能公然去告状,因为没有人证物证指明是皇甫家。这样的状况下,没有谁敢去搜皇甫府邸,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慢慢筹谋。
  宋家少爷被刺事件传遍了凤凰镇,皇甫国仁内心有了一丝不安,宋家刚来凤凰镇没有多长时间,而且没有听说和谁家结怨,唯独在近日里与赐福发誓冲突,打伤赐贵,这样一想的话,大概很多人都会联系到皇甫家,那宋商海怕是更会这样想。好在雪花和赐福好几天没有去学校,赐贵正巧刚刚离家去了南京,听不到这些。本想着安顿下人们要少出去,可又怕让人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心里想想,算啦,反正不是我皇甫家做的,我怕什么。于是改怎么样还怎么样,一早就又进了茶馆。
  巧的是,尚医民和杨达山也刚刚进来。三人见过礼后落了座,杨达山就说,“皇甫兄,宋家的事情听说了吧?”
  皇甫国仁微微一笑:“知道点儿。”
  尚医民说:“伤不重,也不是要害位置。”
  杨达山说;“警察公署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出那个跛脚的男人来,兴许不是凤凰镇上的人,他宋商海在都城产业不少,听说来此之前,还买下了都城附近的煤矿呢,那可是大产业,很难说,他没有得罪过谁,人家是来报复他的。只是这个人是没有能力杀他?还是只是想恫吓他一下,毕竟人命关天,要惊动司法的。”
  皇甫国仁笑了:“就算是报复,会找一个跛子来做这样的事情?”
  杨达山说;“是不是跛子现在还没有最后定下来,毕竟,宋家下人只是猜测而已。那条巷子平时很少有人去的,宋家少爷倒是奇怪了,跑哪里去干什么?”
  尚医民看着皇甫国仁,顿了顿说;“皇甫老弟,老朽提醒你,这宋商海来了凤凰镇,好像一直在针对你们皇甫家,前些日子,又伤了赐贵,紧接着就发生了这件事情,怕是会被宋商海用心了。”
  皇甫国仁端起茶杯,小抿了口,然后放下,还是一副泰然自若,悠然地说:“我没做,自然心静,他若硬是要针对我,我又能如何,随他怎么样用心吧”
  杨达山想了想;“还是谨慎些好,他若是使阴招,你怕防不住他的。”
  尚医民也说;“是,杨老弟说的对。”
  皇甫国仁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问了另一件事情;“杨兄,兰芝二叔可有书信来?”
  杨达山怔了一下,没想到,皇甫国仁把话题转到这儿来,少思索了一下说;“昨个儿接到一封,他说,这督军大人,不但控制了都城,就连周边县府也都接管了,军务、政务、还有相应的一切。权势滔天,俨然一个土皇帝,就连京师也难以控制他了。”说完这些,杨达山停了下,又续了一句;“好像宋商海是王战国的座上客,王战国军队饷银很多来自宋商海。”
  尚医民哼了一声;“难怪他如此嚣张霸气。”
  木楼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有人上来了,等到头慢慢升上来,大家看清楚了,是宋商海。上的楼来,宋商海对着三人微微一笑,双手抱拳;“三位均在此,孙某人幸会了。”
  三人全都起身,见了礼。坐下后,宋商海首先开言;“三位仁兄,这凤凰镇上,怕是只有你们三人爱聚在一起喝茶。让宋某不解的是,皇甫家族向来看中门第的,杨兄出身不是官宦士族子弟,顶多算得上个庶族,刘兄更是寒门一个,只是因为医术高明,而镇上也仅此一家,皇甫兄你怎么会和二位坐在一起呢?”
  62、兄妹俩同伤情
  宋商海开始公然挑衅了,杨达山和尚医民怒目而视。皇甫国仁却风淡云轻淡然而语:“宋老板,大清早的,何来如此言语。”
  宋商海也是一笑,只是声音大了一些,嚣张的气味更浓了些:“小弟有个毛病,想谈论的话题是不分时间地点的,若皇甫兄介意的话,还请原谅。”
  皇甫国仁看着宋商海,此时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跋扈嚣张,但眼睑上还是一副淡然泰若,“那倒不必了,既然是宋老板的个性,理当尊重。不过,既然谈论话题,倒是该有各种见解来符合。门第观念的存在那是老祖宗建立的,对与不对,要看个人做法。天下之大,不是每一家每一户都在遵循这个观念,尤其是当下。若真是这样的话,此时,怕宋老板也不能与皇甫坐在一起了,因为宋老板更是寒门出身。你看,我们不也坐在一起谈论你喜欢的话题吗?”
  皇甫国仁软中带刀的话令宋商海尴尬至极。
  又听见吱吱呀呀的声音,有人上楼来,是镇长柳行志和警察公署署长陈家国带。俩人一上来看见皇甫国仁等四个人也在,柳行志赶紧行礼,笑着说;“今天唱什么戏,全都在此相聚。”
  陈家国带哈哈大笑;“当然是群英会,凤凰镇上的精英人物全都在此了,不是群英会还能是哪一出?”
  皇甫国仁等四人也都一一见过礼,分别坐下后,柳行志说;“前几天,因为宋老板的令郎的事情,打扰了各位,还望各位能够谅解。”
  陈家国带接过来说;“宋老板,对不起,到现在,也还没有找到那个跛脚的男人。所以,是不是查找的线索不对呀,就算是有人出钱找你宋老板的麻烦,也该找个利落的人来,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残废之人。”
  柳行志说:“我也这样想,所以,还是再找令郎问一问,看他是否有遗漏。”
  宋商海突然笑了:“多谢俩位如此费心,改日孙某必当登门拜谢。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如果是事先预谋的,又怎么会让我们找到呢。好在犬儿已无大碍了,我不再追究了。”
  柳行志和陈家国带看着宋商海,有点不大相信,前几日还在那里咬牙切齿地催促着,今日怎么一下子变了呢?皇甫国仁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任凭你宋商海的眼眸在我身上驻足观望。
  杨达山和尚医民低头喝着茶,一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悠然自得。
  陈家国带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脸色一变,很严肃地说:“我说宋老板,你这话好像是在说,我们警察公署无能,连一个小小的刺杀案件都破不了。”
  宋商海微微一笑:“陈署长多心了,孙某没有这个意思,宋某只是说,既然查不到就算啦。”
  宋商海的嚣张使得陈家国带更加气恼,怒气冲冲离开了茶楼。
  柳行志叹了口气;“宋老板,何苦这样说,虽说陈署长查不到是有些交待不了,但他的确是尽了心了,没有对你敷衍了事。你要知道,天底下不是所有的案件都能一一破获的。”
  皇甫国仁笑着说:“柳兄,你没有听出来吗?这是宋老板的激将法。”
  柳行志楞了一下,随后就笑起来;“宋老板呀,你还别说,你这么一闹,以陈署长的脾性,必定是死命拼杀了。非要给你个交代不可。”
  宋商海微微一笑,看着皇甫国仁;“还是皇甫兄了解小弟。”皇甫国仁淡淡一笑,端起了茶杯。
  吃过早饭后,赐福就随雪花来了后花厅,进了雪花的书房。赐福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头依靠在一条胳膊上,目光无神,无精打采。
  雪花看着他:“哥哥当真不去学校了吗?”
  “不去了,没意思。”
  “哥哥,你别这样,一副没魂没魄的样子。你这样,让妹妹看着难受。”
  赐福哼了一声;“还有更难受的在后面呢。”
  雪花呆了一下;“什么更难受?哥哥,你说呀。”
  赐福看着雪花,眼眸里含着丝丝担忧、不舍:“好妹妹,你真的觉察不到难过吗?真的没有感觉到我们就要分离了吗?”
  雪花的身子抖了一下,强制镇定着,淡淡地一笑:“哥哥,又在张说些什么?什么难过?什么分别?你要去哪里?是不是你还想着出去读书,那你就出去好啦,反正雪花留不住你就是了。”
  赐福一把握住雪花的手,着急地说;“傻妹妹,不是哥哥要出去,是你要出去。”
  雪花的心一疼,很生气地甩开了赐福的手;“哥哥又在浑说,妹妹呆的好好的,会去哪里?”
  赐福再一次抓住雪花的手,眼泪就下来了:“好妹妹,哥哥不想你离开,不想你不在哥哥的眼前,你若是离开了,哥哥怕是活不过去了。”
  雪花更是生气地说;“更混话了,莫非这一辈子哥哥就守着妹妹过日子不成?若这样,妹妹岂不是皇甫家族的罪人了。你再混说,看妹妹再理你。”
  赐福好像着了魔怔一般,还是说:“贵哥哥就要回来了,一回来,就会和姐姐成亲了。贵哥哥一成亲,爹娘就怕要也给我成亲,我完了,就会是妹妹。我就算万般不愿成了亲,可毕竟还在这里,可妹妹就不一样了,女孩儿出嫁,是到外面的,离开家的,是不能常回来的,我们不就见不上面了?就算是一年中回来个三次两次的,就已经算是好的啦。不能像这样日日见、时时见的,到那时候,可怎么办?我想妹妹了,怎么办?”
  雪花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哥哥,你想让妹妹死吗?”
  赐福却说;“若是妹妹真死了,哥哥也跟着去了,倒比跟着别的女子过日子快乐。”
  湘雪端着茶水进来,见俩人泪人人的,吓坏了;“少爷,小姐,你们怎么啦这是?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
  赐福说;“你也是一样的,妹妹出嫁了,难道你不跟着去吗?嫁到一个远远的地方去,想见家里的人都见不到了。”
  湘雪捂住嘴,扑哧一声笑了;“少爷,小姐,原来是为这个呀?让姑爷在咱们园子里安家不就行啦。反正园子里空着那么多房子。”
  赐福一听,止住了哭泣;“对呀,我咋没想到呢,湘雪满聪明吗?”
  湘雪哼了一声,傲气地说;“少爷才知道呀,湘雪一直都是很聪明很聪明的,是不是小姐?”
  没有听见雪花的反应,俩人一起看向雪花,雪花却不在屋里,俩人一愣,赶紧出去找。却见雪花站在梅花树下,呢喃着;“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一副,肃穆、消杀、凄冷、哀怨,赐福的心疼的要撕裂了。他骂自己,不该挑起这个话头来,让妹妹陷进迷茫的痛苦里。他一步一步走过去,伸手把妹妹揽进怀里,疼惜地说着:“好妹妹,你放心,哥哥这一生绝不会舍弃妹妹的,妹妹在哪里,哥哥就会在哪里。若是妹妹真的嫁到外边去,那哥哥就跟着去,守着妹妹,不会让妹妹难过,不会再让妹妹流泪的。”
  雪花没有动,只是静静地依偎着,哥哥真是男子汉了,胸膛这么软暖,这么甜蜜,靠在这个胸膛前,是这么的踏实。可是,以后还会有吗?就算是跟着自己,自己又怎么可能时时刻刻地,如这般依偎,又有谁人允许?
  看着俩人这样,湘雪开始想哭了。
  雪花呢喃着;“哥哥,不要出嫁,不要成亲,就这样,就这样该有多好。”
  赐福也说:“好,不出嫁,不成亲,就这样。”
  63、 藏匿在花圃房
  天上突然爆响了一声炮竹,那样震天震地,然后又是一阵一声连着一声的炮竹声,看样子是有人家在成亲。赐福和雪花互相对视了一眼,雪花随即低下头来,轻轻离开了赐福的怀抱,又扬起头,呢喃自语:“会是小燕吗?”
  “希望不是她。”赐福说,话语带着点忧郁。
  “哥哥不是不喜欢她吗?”
  “是不喜欢她,但也不希望她难过。”
  “你们知道外面的炮竹为谁燃放吗?”向仲辉一身落寞,满眼伤情,痛楚像衣服一般包裹了他。
  “是……小燕小姐。”向仲辉低沉地说了出来。雪花凄凄地轻笑了一下。
  赐福笑着说;“仲辉哥,这几日你去哪里了,娘好担心你,我和妹妹也在担心你。”
  “向公子,回来就别出去了,安静下来也就好了。”
  向仲辉怔了,看着雪花,雪花也看着他。雪花的眼神告诉他,她是明白他的心思的。向仲辉的心瞬间疼着,把脸转向天空,默默地看着,默然地说;“好了,也就安静下来了。”
  赐福不明白俩人的话;“你们俩人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听不懂呢?”
  雪花又抬头看了一眼;“在说那炮竹,不响了,也就安静了。”
  向仲辉眉宇间滑过一丝哀怨,然后立刻恢复了淡漠的神态;“雪花小姐,那个宋志鹏,你还记得吗?”
  提到他,雪花紧张了一下说:“记得。向公子为什么要问他?”
  赐福接过来说;“妹妹,别叫向公子,跟我一样,就叫仲辉哥哥吧,这样听着好。仲辉哥哥,也别叫雪花小姐,和我一样,叫妹妹,或者雪花,这样才像一家人。”
  雪花顿了顿,轻声唤了一句;“仲辉哥哥。”
  向仲辉眉眼中竟然闪过一抹羞涩:“那,那好,雪花、雪花妹妹。”
  赐福笑着说;“就这样,听着多好。”然后眉头一皱,满脸的气愤;“仲辉哥哥,那个讨厌的人怎么啦?”
  向仲辉冷笑了一下;“前几日被人刺伤了。”
  雪花惊了一下,随后,淡淡地说;“那样的人……”没有说完。
  赐福问到;“凶手找到了吗?”
  “还没有,警察公署一直在找一个跛脚的五十多岁的男人,但没有找到。”
  湘雪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找跛脚的男人?”
  “宋志鹏身边的小厮说,那天有一个跛脚的男人一直跟着宋志鹏。”
  “不会吧,这样的人能够伤到那个、那个宋志鹏?”
  向仲辉淡淡一笑:“人有的时候内心会有一股力量,会在一个特殊的时刻超常发挥。也许,这个跛脚男人就是这样的。”
  春花过来说;“少爷,小姐,老爷回来了,知道向少爷也回来了,就吩咐着请向少爷过去书房呢。”
  向仲辉说:“赐福,雪花妹妹,那我先过去了。”
  赐福说:“仲辉哥哥,爹爹叫你,想必是有事情和你说,我和妹妹一会儿再过去。”
  向仲辉走后,赐福说:“妹妹,我先回想月厅了,一会儿会直接到前面的。”
  雪花看着赐福;“哥哥,你好像有事?”
  赐福赶紧说;“没事,哥哥能有什么事,就是有,也会告诉妹妹的。”
  “真的没事?”
  赐福笑着;“没事。”
  “那你去吧。”赐福就急匆匆走了。
  湘雪悄悄说:小姐,少爷一定有事,你瞧他,满脸的着急,还有些慌慌张张。”
  雪花想了想,抬脚跟着出去了。赐福在前面走,雪花在不远处跟着。赐福没有回他的想月厅,而是拐向了去花圃房的方向。花圃房是个独立的园子,是祖上皇甫剑锋给他的副将盖得。园子分前后三个院子:中院是副将和家人住的;前院是一些花草树木,配有三间厢房,供看门护院的下人住;后院是厨房,还有丫鬟和内室仆役住的。后来,副将的后人没有了,这个园子就空了下来。后来为了培育梅花苗种,就把这里改建成现在的花圃房了,为了方便,皇甫国仁就把靠近皇甫宅院这一面墙,开了一道门。这道门挨着的是园子的后院,花工师傅们住在前院里,中院是培植房,这后院没人住。
  赐福推开门进去了。等了一会儿,雪花让湘雪先开门看看。湘雪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往里瞧了瞧,就又开大了点儿,探进头,看了一下,又缩回来,悄声说:小姐,没人。”
  雪花这才进去。轻轻往里走,后院的布局也很漂亮,拐弯抹角的。走到一个拐角的一间房子时,听见里面有声音。雪花靠近了些,听见是赐福在说话。
  “李师傅,你就住在这里吧,别走啦,反正园子里的花也要人打理的。”
  “谢谢少爷。老奴该走了。那天老奴辞掉学校的工作后就该走的,只是,想来谢谢俩位少爷,再看看少爷。却没想到被少爷留住了。这都住了好几天了,太给少爷填麻烦了。”
  赐福说:不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你进来,一直都在做活,管事的马师傅都跟我说了,说李师傅你太勤快了,把他们的活儿都给干了,他也希望你能够留下来的。再说,贵哥哥还没有回来,你至少等他回来后见了他再走对不对,不然,贵哥哥回来会埋怨我不留你呢。”
  声音没有了,想是那李师傅在想自己是不是该留下来。雪花有点迷惑,赐福哥哥就是来留一个花工,也没必要瞒着自己呀?突然,雪花想起来向仲辉说的话,刺杀宋志鹏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跛脚男人,刚才听赐福叫他李师傅,她也觉得这声音好熟悉,才想起来,这是学校的那个花工师傅,他不就是跛脚吗?情急之下,雪花推开了门,里面的赐福和李师傅一下子慌乱地站起来,看着推门进来的雪花,此时的雪花一脸的焦急;“是你,是你刺杀的宋志鹏?”
  李师傅惊怔片刻后,跪在雪花面前;“对不起,是老奴,老奴刺杀的。”说完,神态凶狠起来,话语也狠狠的;“他,该死,只是,老奴,下手太软,没有杀死他。”
  雪花颤抖着问;“为什么?他欺负过你?”
  “他欺负了贵……贵少爷。”
  雪花惊呆了,他是为贵哥哥去杀宋志鹏:“为什么?贵哥哥与你有何关系?”
  李师傅被雪花的这句话惊的哆嗦起来,说话也不利索了:“老奴,老奴是想,是想报答,报答贵少爷对老奴的好。”
  停顿了一下,李师傅又说,此时话语已经流利,神情也已经淡然,眉眼上还挂着笑:“小姐,你放心,老奴不会给皇甫家带来麻烦的。”
  李师傅肯定的神情,给雪花一种欣然赴死的感觉,她的心瞬间晃了一下,低头看着李师傅,伸手把他扶起来,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想,死,用死来了解,用死来保护皇甫家和贵哥哥?”
  李师傅怔了一怔,不再啃声。
  “难道,贵哥哥对你的好,就能够换来你做这样大的牺牲?那他到底做了怎样的对你好?”
  李师傅轻轻笑了笑:“小姐,对人好,不论大小,也不论多少,贵少爷,没有把老奴当做奴仆,他把老奴当成人,当成长辈对待,这样的好,难道不该为他做点事情吗?”
  李师傅这样说,让赐福着急了:“李师傅,我替贵哥哥谢谢你,可是,你千万别去死,你若是这样做了,贵哥哥以后还怎么生活,他一定不会快乐了,你知道吗?他马上就要成亲了,在这样幸福的日子里,你不会给他这样的贺礼吧?”
  李师傅怔怔地看着赐福。
  雪花冷静下来,想了想说:“福哥哥,你带李师傅去贵哥哥的望月厅,不要出去做事,就呆在贵哥哥的房间里,做内事。时间久了,也就不再找了。那宋志鹏又没死,他们不会继续追查下去的。”
  赐福一听,高兴起来,拉住李师傅的手,就往外走。
  雪花拦住了:“哥哥,夜晚再。”
  “对对对,晚上好些。李师傅,我晚上过来接你。”
  雪花看着李师傅,叮嘱了一句;“李师傅,你若真的不想给皇甫家和贵哥哥添麻烦,就不要离开。等到晚上哥哥来带你进府里。”
  李师傅正要跪下,被赐福和雪花一把搀住。三人出了花圃房,雪花站下来,看着赐福。
  赐福不好意思,摸着头,嗫嚅着说:“对不起,妹妹,不该瞒着你。”
  雪花说:“先别告诉爹娘,不然,他们会担心的。”
  赐福说;“我知道,所以,谁也不敢说。”
  雪花停顿了一下说:“是,贵哥哥留下他的?”
  赐福点点头;“那天晚上,我去看贵哥哥,他不在,东富说一个人出去了,我一个人逛游,结果就到了花圃房这里,一时无聊,就进来了,没想到,就在刚才的房间里,见到了贵哥哥和李师傅。其实,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回事,因为贵哥哥说,李师傅已经辞工了,想回家乡去,来看他,他想留着李师傅住几天。贵哥哥安顿我别说。这几天,我们谁也没出去,也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若不是刚才仲辉哥哥说,我也一直不知道。”
  64、逛花园自叹犹
  皇甫国仁是在进门的时候,碰上心静派来的送信人,他有点忐忑不安,不知道心静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若是不答应,以后还真就不好意思见面了。现在多少有点后悔,不如直接和仲辉说了,这样,即使心静有点不答应,因为仲辉喜欢她也就不好反对了。他拿着信,紧走着,回到心月厅,跟慧英一起看信。
  信纸上寥寥数语:国仁兄,对不起,心静替他父推辞亲事。见谅。
  皇甫国仁哀叹了一声,慧英却呆若木鸡。
  “怎么会呢?难道我们的雪花不够好?不够匹配仲辉吗?慧英,你说,你说这是为什么?是不是心静觉得我们雪花身体不好,才不答应的。”
  慧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笑了一笑,“国仁,其实,其实我也有点不同意。”
  皇甫国仁看着慧英,有点迷糊,“为什么?仲辉不好吗?”
  “不是他不够好,是我觉得,仲辉的年龄大了点儿,我们的雪花才十六岁,仲辉已经二十七岁了。”
  皇甫国仁笑了,“这无妨,年龄大了,知道心疼人。”说完,就又哀叹了一声,“现在说什么都无意义了。心静不同意,我们也不能强求,错过了仲辉,我们到哪里去找合适的人呢?原以为会很快就能给雪花完婚了,可现在……”
  慧英安慰着,“别着急,会有的。”
  “老爷,夫人,向公子来了。”春兰门外说。
  “赶紧请进来。”
  向仲辉进来行礼后,坐了下来。皇甫国仁看着向仲辉,不由地又伤感了,这么好的孩子成不了自己的女婿,真是遗憾。
  向仲辉看出了皇甫国仁的神情,问道,“伯父,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告诉仲辉,如果仲辉能办的,一定会给伯父办妥的。”
  皇甫国仁一听,正要张口,慧英笑着说,“你伯父呀,心里正想着怎么给贵儿办婚事呢?”
  向仲辉也笑了,“那定在哪一天了?”
  慧英说,“原来是想定在中秋节那天的,可挨着节日,太忙乱了,所以定在中秋节前,八月初六了。这样一定,眼看着就要到了,所以,你伯父他有点犯愁,怕日子太紧,忙不过来,出什么纰漏,会让人笑话我家。”
  向仲辉说,“不会的,伯父,一切都会顺利的。”
  慧英也就说,“是啊,我也在劝慰他别担心。”
  们 向仲辉笑了笑,又说,“伯父,您找仲辉来有什么事吗?”
  皇甫国仁见慧英刚才拦住了他,他就知道不能再提了,只好说,“想着明天让你跟我到铺面上走走,提前熟悉一下,你觉得呢?”
  向仲辉站起来,跪下来。这一跪,皇甫国仁和慧英吓坏了,俩人对看一眼,赶紧上前扶起向仲辉,“仲辉,你这是干什么?”
  向仲辉说,“多谢伯父伯母对仲辉的厚爱,可仲辉却要辜负了。因为仲辉要离开这里,去南方了。”
  “南方?”
  向仲辉说,“对,南方,那里才是仲辉该去的地方。”
  皇甫国仁明白了,“你是……”
  向仲辉点点头。
  慧英紧张起来,“侄儿,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上事情,这很危险,你不知道吗?难道靖韬兄就这样答应你?”
  向仲辉说,“父亲不同意我做,他是在临终前才知道的。可是他自己却一直在做。”
  皇甫国仁赶紧问道,“那靖韬兄是不是……”
  向仲辉沉默了一下,说,“其实,父亲是被暗杀的,他们刺杀孙先生,是父亲挡了。”
  慧英听了更着急了,紧紧拉住向仲辉,央求着说:“仲辉呀,听伯母的话,你别去了,留在家里好不好?”
  向仲辉心热着,眼眸里流出了泪水,他激动着,就把慧英拥抱住了,喃喃耳语着,“伯母,可否让仲辉叫一声娘,仲辉长这么大,从来没叫过娘,可仲辉日日夜夜的,好想有个娘,好想叫一声娘。”
  慧英抑制不住地哭了,双手紧紧搂住向仲辉,“孩子,我就是你的娘。”
  “娘。娘。娘。”向仲辉一连叫了三声。
  皇甫国仁也忍不住泪流满面。站在门口的雪花和赐福也是泪水涟涟的。
  一家人站在大门口相送向仲辉,当他骑上那匹雪白色的高头大马绝尘而去后,慧英看见了雪花的离神,她摇晃着雪花,有些着急地叫喊道,“雪花,你怎么了?”
  雪花醒过神来,对慧英浅浅一笑,轻声说,“娘,仲辉哥哥还会来吗?”
  雪花的话语与神情惊醒了慧英,难道女儿喜欢上了向仲辉?她迅速地看了皇甫国仁一眼,拉着雪花的手急急地进了门,回到她的房里。
  雪花见母亲如此这般,心里也有些明白了,她挽住母亲的胳膊,亲呢着说,“娘,不是你担心的那样,在水月庵第一次见到他,女儿就感觉他好像是我的一个大哥哥,失散了好多年,今天找到了而已。娘,您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雪花这样一说,慧英的心落进了肚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轻轻拍打着雪花,语言轻柔地回应着,“好女儿,娘也有着这样的感觉,所以才想着把他留下来。可仲辉他非要离开,娘也没办法。”
  雪花慢慢抬起身子,仰起头,看着慧英,眼睛里有着幸福,“娘,看到仲辉哥哥那样,女儿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
  慧英笑了,笑的很甜蜜,女儿这样说做娘的怎么能不高兴,她再次把雪花揽进怀里,“女儿幸福了,娘就幸福了。”
  赐福跑了进来,喊叫着:“娘,您和妹妹怎么一声不吭地就回来了。”
  慧英笑着说,“你妹妹说累了,娘就带着她先回来了。你爹呢?”
  “爹去账房了,张爷爷找他。”赐福一边说一边坐在雪花身边,看着雪花又说,“妹妹,你没觉得仲辉哥哥多看了你几眼吗?”
  雪花又有些幽幽了,她也看见了向仲辉多注视了她一会儿,她明白是为什么,宝琴是他此生的牵挂了,这几眼大概是嘱托吧。可自己又能为他做什么?宝琴已经远嫁都城,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一生怕是见不到她,即使见到她,又能如何?雪花不由地在内心悲凉了一声。
  见赐福还看着她,眼眸里似乎有点嫉妒的味道,雪花轻轻笑了,“哥哥你怎么了?”
  赐福嘟囔着,“仲辉哥哥刚走,你就这样想他了?”
  雪花就说:“是啊,仲辉哥哥那么好,妹妹想想他也应该呀。”
  赐福站起来,生气地说,“那好,那以后你就想仲辉哥哥吧,别理我了。”说完蹬蹬蹬就出去了。
  慧英莫名其妙地问道,“福儿这是怎么了?”
  雪花笑着说:“不知道。”
  慧英摇摇头,然后就又去整理她的东西去了。慧英这几天一直在给赐贵绣枕头。她想亲手给赐贵做些事情。见母亲在忙,雪花站起来出了母亲的房间。园子里慢悠悠地闲逛着。芸儿那丫头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像是有什么事情,待会儿要好好问问她。
  转悠着,亭台水榭、假山花草、游廊环绕、小桥通幽,不觉得弯绕到了厨房下院。看着此处,雪花内心感触了,已经好久不曾踏进这里了。记得那还是小时候,一次半上午,她和两个哥哥三个人跑到这里来,才知道每天吃的饭菜是从这里做好拿出去的,那时间,正好后厨房里还没有人,三个人开心地惑乱了一番,跑了。后来被管家爷爷知道了,通通训诫了一顿。再也没去过,原以为是怕她们再去捣乱,后来才知道原因不是如此。
  孙妈见是雪花,赶紧作揖行了一礼,而后笑眯眯地说,“小姐,今个儿怎么来这里逛了?累了吧,老奴给您倒茶去。”这里的月庭仆妇很少能够见到雪花,见孙妈这样恭敬着,雪花心里有点不自在,“孙妈妈,您去忙您的,别在意我,我也就是闲逛逛。”
  孙妈赶紧说,“好好好,那小姐自己个儿逛着,若是累了,喊老奴一声。”
  从未离开过下房的丫头仆妇们听说雪花过来了,赶紧跑出房,远远站在那里看着,都说府里的小姐天仙似的,今个儿一见果然是,只见雪花穿着湖水绿的一条裤子,裤边滚绣着白色的花纹,浅绿色的背心夹袄却又是鹅黄色的滚边,纯白色的内衣长长的袖拢滚着湖水绿的边纹,把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衬托的越发地高贵雅静、不似凡间女娃,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发丝冠在头顶上,一只银白色的簪子斜插在顶,吊珠儿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只把那些丫头仆妇们们看呆了眼儿。
  孙妈喊了,“快去干活吧,一会儿要开饭了。”丫头仆妇们这才散开,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扭转头看一眼。
  芸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小,小姐,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把气喘匀了再说。”
  芸儿捂住胸口缓了缓了,又说,“小姐,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我们回去吧。”
  雪花看了芸儿一眼,“这里也是我的家,怎么不能来?”
  芸儿顿了顿笑着说:“也是,这里是小姐的家,小姐能来。只是,这里是做活的地方,有点乱,怕扰了小姐。”
  雪花在想,女人的美丽到底是幸福还是灾祸?从小就怕多的人知道她的样子,很少让她见到经常出府的下人们,怕出去乱说。现如今是民国了,大清朝已经不存在了,她才能偶尔地出去一下,果然那些人一见她,如同见了鬼一般,张大嘴呆站那,烦得她自己也不想出去了。难得去一次学校,见哥哥身边围绕着那些女孩儿,她没来由地就生气,几个时辰不理他,因着这,也就越发地不想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好妹妹,你在这儿呢?”赐福满脸嬉笑地来了。
  65、定亲宴起风波
  见赐福这样,雪花就也粲然一笑问道:“哥哥又有什么好东西给妹妹呀?”
  赐福赶紧把身后的手伸出来,手心里躺着一个草编制的戒指环扣,精致雅韵,很漂亮。赐福从小就喜欢摆弄这些制作。
  雪花轻轻拿起,“是给我的吗?”
  赐福笑着说,“当然是给妹妹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给别人做过?”说完,又接过来,拉住雪花的手,轻轻套了上去。雪花白皙玉嫩的手上,配上这样一个戒指环却也别致雅然。
  雪花轻眉浅笑着说:“谢谢哥哥。”
  吃过晚饭后,赐福和雪花去了花圃房,安顿了其他的人,就把李师傅接进梦月厅,告诫里面的人,不要对任何人说。然后回到后花厅里,雪花有些紧张。“别怕,妹妹,没事的。”
  雪花缓了口气,“我知道不会有事,可心里总是怦怦直跳。”
  赐福握住雪花的手安慰着说,“等过了这阵子,我就送他走。”
  雪花点点头。为了让雪花放心,赐福在后花厅待到雪花睡下啦才离开。赐福一走,雪花就醒了,她一个人又悄悄地去了樟园,蹲在小奴跟前,“小奴,一定会没事的,对吧?雪花知道这样做会给家里带来麻烦,但是雪花却不能不管,小奴,拜托你,一定保佑家宅平安。”说完,就又跪在樟树前,祈求着,“樟树爷爷,求您保佑家里一切平平安安的,雪花愿意减寿十年。”
  “要减也是我减,怎么能减妹妹的。”赐福说着走进来。
  雪花惊诧了,“哥哥?”
  赐福满脸微笑,握住雪花的手,对视着雪花的眼眸,心疼地说,“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听见了吗?”
  雪花含泪轻轻点头。
  五天后,赐贵从南京回来了,站在大门前,望着宅门上的那几个大字,赐贵的心起伏着,在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他才真正知道了这个家对于自己是什么,它就如同血管里的血液流淌在自己的身体里,生命靠它滋养维系,没有了它,一切不复存在。赐贵拐入左手边的望月厅里,站在第一株梅花树下,赐贵的心隐隐地澎湃着。赐贵有时候不明白,在自己的脑海里,心的深处,为什么印刻着的总是种下这第一棵梅花树的情景。那么清晰、那么让自己激动。
  “贵少爷,你怎么在这里?老爷夫人,还有少爷小姐,都在等着你呢。”芸儿跑进来喊叫着。
  赐贵浑身一震,静了静心神,露出浅浅地一丝微笑,迎着芸儿过去,笑着说,“芸儿,你好吗?”
  芸儿听了怔了一怔,就说,“贵少爷,芸儿一个丫头怎么敢劳少爷您记挂着?”
  赐贵笑着说,“在赐贵的心里,芸儿和雪花一样,都是我的好妹妹。”
  芸儿高兴地要跳起来,“少爷,少爷您真的这样想吗?”
  赐贵见芸儿这般高兴,说道,“芸儿听过这家的贵少爷说谎吗”
  芸儿就说,“没有没有没有,贵少爷是最好的少爷了。”
  赐贵就说,“那我们走吧。”一边说一边出了望月厅。
  “小姐好吗?”
  芸儿说,“小姐好着呢。不过……”
  赐贵站下来,紧张地问,“不过什么?”
  见赐贵着急紧张,芸儿赶紧说,“不是的,不过是还有一个人,她不怎么好。”
  见不是雪花,赐贵放松下来,可随即又紧张起来,“是老爷,还是夫人,还是赐福?”
  芸儿知道自己惹祸了,赶紧说了明白,“都不是啦,是兰芝小姐,她天天想你,这几天瘦了好多。今天我和小姐想上街,一出门,就见她躲在大门的一个角角里,眼巴巴地望着我们这边。所以我和小姐就把她请进来,让她到少爷您的屋里坐一会儿。”
  赐贵的心晃了一下,问道,“那现在,兰芝小姐还在我的屋里吗?”
  “知道少爷回来一定会先去老爷那边,兰芝小姐和我们小姐就去了老爷房里等你了。”
  赐贵顿了顿,“芸儿,告诉老爷夫人,我先去换一下衣服,然后就过去。”
  芸儿笑了。
  “你笑什么,芸儿。”
  “贵少爷,你是去换衣服吧?”
  赐贵脸上不免有了些许羞涩,淡淡笑了笑。芸儿笑着走了。望着已经离去的芸儿,赐贵恢复了静寂,此刻,他知道他以后的命运该在哪里,他该在哪里把他的心放出去。他再一次看了看眼前的梅花,笑了笑,然后快步走出望月厅,朝梦月厅走去。
  “爹,娘,孩儿回来了。”赐贵笑盈盈地走进来。赐福和雪花赶紧跑过来,一人拉住赐贵一只手,俩人同时说,“贵哥哥。”
  赐贵伸手摸摸雪花的头发,赐福说,“哥哥,我和妹妹每天念叨你,盼着你回来呢。”
  赐贵轻轻一笑,“哥哥在那边也时时刻刻地想着你们。”
  慧英说,“贵儿,累了吧,快过来歇一歇,还有,兰芝也在,过来打个招呼。”
  雪花就说,“你看我,到忘记了。哥哥,快来,嫂嫂兰芝早就等着你呢。”一边说一边拉着赐贵的手到了杨兰芝跟前。雪花的一声嫂嫂早已经把杨兰芝的脸红成了熟透的苹果,见赐贵到了跟前,就更是羞涩难当地低下头,不敢说话。
  赐贵见杨兰芝这样,心里盛满了温暖,“兰芝你好吧?”
  杨兰芝这才抬起头来,回应了一句,“我很好。”
  雪花看看杨兰芝,瞅瞅赐贵,笑着说,“贵哥哥,嫂嫂的脸红红的,可真好看,等到成亲那天,就会更好看的,是不是呀贵哥哥?”
  雪花的打趣越发让杨兰芝满脸羞红,她扭住雪花的手,嗔怒地说,“好你个利嘴丫头,等日后……”
  没等杨兰芝说完,雪花一把挣脱开来,躲到赐贵身后,假装害怕地说,“贵哥哥,完了,嫂嫂进门后,雪花可有的罪受了,贵哥哥,你可得帮雪花,不能偏心的。”杨兰芝就追过来,俩人在赐贵身边转来转去的。一屋子的人就都笑起来。
  慧英说道,“雪花,别闹了。兰芝虽说是你未来的嫂嫂,但现在还是客人呢,你不能这么放肆,没有礼貌。”
  赐贵就赶紧地对杨兰芝说,“兰芝,别生妹妹的气,赐贵替她给你赔不是了。”说完就弯腰鞠了个躬。赐贵的这一鞠躬让身后的雪花更加得意了,她探出头,给杨兰芝拌了个鬼脸。
  杨兰芝看着赐贵一眼对雪花说,“看在赐贵面上,今儿就饶过你了。”
  夜晚的云层突然厚了起来,阴阴的,像是要有大雨来临,飘荡的风也有一丝阴邪的味道。在后花厅坐了一会儿后,赐贵就送杨兰芝回去了。赐贵一回来,皇甫国仁马上着手定亲宴,此次宴席非常隆重,不但请来了镇上所有能到的,就连周边县市镇上相熟的朋友客商也都请到了。
  皇甫国仁带着赐贵和赐福一桌一桌地敬着酒,到最后宴席快要结束的时候,皇甫国仁说道,“谢谢众位亲朋好友今天来参加犬儿赐贵的定亲宴。今天有三层意思,第一层是贵儿和张家小姐兰芝的定亲,而且已择日在八月初六完婚。第二层意思是,告诉大家,从今天起,贵儿是皇甫家长房长孙,皇甫家的掌家人,皇甫家日后的家业全由赐贵打理。”皇甫国仁说到这儿,所有的人惊诧了,好像是在听一个故事,赐贵成了长房长孙,那么,赐福放在哪里?
  不但其他人惊诧,就连赐贵自己也是惊诧万分,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听到过只言片语关于这件事情的。
  皇甫国仁等了大家安静下来后,就又说,“第三层是,次子赐福的婚事,前些日子来提亲的各位……”
  刚说到这里,宋商海接过话说,“镇子上的人都知道,大少爷不是皇甫兄的亲生,可是却如亲生一般,如今又立为长房长孙,可见皇甫兄的为人是怎样的让人敬重了,所以,有着子女的父母大都会想着和皇甫兄结亲呢。我宋商海就是一个,既然大少爷已然有了佳人,那就说说二少爷吧。小弟的女儿智柔比二少爷小半岁,此时正在北京上学,样貌不敢说倾国倾城,但也是文雅秀丽的,小弟想和皇甫兄结个亲家,不知道皇甫兄可否愿意?”
  皇甫国仁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暗杀的案子搁置后,宋商海一直在镇子上活动着,皇甫家商铺边上仅仅几天就冒出好几个宋家的商铺来,且做着相同的生意,俩人相见时候,尽管他脸上尽是笑意,但皇甫国仁分明感觉到了杀气腾腾。皇甫国仁紧张倒不是心疼损失掉的那一份钱财,而是,担心宋商海开口提亲。
  看着皇甫国仁思量的脸色,宋商海在心里冷冷笑着。儿子伤势好了一些后,宋商海就给北京的连襟发了电报,让他想办法劝说儿子离开这里。果然,连襟接到电报后立即派人来到都城,说是妹妹病了,想哥哥。宋志鹏和妹妹感情很好,听妹妹病了想见他,顾不上自己的事情,就离开了镇子去北京了。那天送儿子离开凤凰镇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他好像看见了当年的情景,宋商海眼睛里闪露出凶狠的光,“皇甫国仁,我宋商海向天起誓:要不就是你的女儿嫁进我宋家,要不就是你皇甫国仁死在我宋商海的手里。”
  宋银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说,“东家,看来少爷的婚事怕是不能了,想要报复皇甫家,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宋商海冷冷一笑,“你想到了?”
  宋银说:“您忘记前些日子您说过的话了,要给小姐找人家,还很中意赐贵。尽管那赐贵如今管着生意,可皇甫家真正的掌家人应该是赐福,如果我们小姐嫁给了赐福,那就是掌家奶奶了,以后还不是咱们宋家的吗?”
  宋商海冷冷一笑。回到家中,看着空荡荡的家,宋商海再次涌起一股子恨意,他狠狠地砸碎了桌子上的一个器皿,“宋银,派人下去,收购秋粮,要把周边所有的粮食全部收购了。”
  宋银愣怔了一下,随后说,“小的明白东家的意思,可我们只有一家米铺,再说,皇甫家自己就有田地,我们怎么做都不会压垮他们的。”
  “那就开米铺,开在皇甫家米铺边上。”
  “要是那样,就得高价收购铺面了。”
  “收。”宋商海笑了,“我压不垮他,自然有人能够压垮他的。当然是在他拒绝我结亲的前提下。还有承办一家西医院。”
  “西医院?”宋银有点惊讶。
  “对,你去办吧。”
  “皇甫国仁,等到明年,若是我的儿媳妇是你的女儿,也就罢了,若不是……”宋商海哈哈大笑起来。
  66、心痛难忍昏倒
  皇甫国仁并没有沉静很久,他轻轻地笑了笑,“承蒙宋老板看得起犬子,国仁很感动,通过宋老板的描绘,宋老板的掌上明珠定是一个温良贤淑的绝佳女儿,若是有这样的儿媳妇,岂不是一件幸事。只是宋老板,皇甫家有些遗憾了,因为赐福已经定下亲事了。”
  皇甫国仁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众人头上,尤其是赐福,他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皇甫国仁,他不知道何时何地又和何人有了亲事,他作为当事人竟然一无所知。他看着雪花,雪花也看着他,满眼的痛、满眼的疑惑、满眼的幽怨、满眼的冷。赐福的心生生地被撕裂了一般,他此时无法辩解什么,只有把眼睛收回来,闷坐着。
  好像有把刀子穿过心,就那样疼了一下,就再无感觉。赐福看她的眼神里,那样的着急此时也无济于事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来的还是如此的快速和措手不及。快的好像那洞房花烛夜已然在眼前,炮仗的声音一阵接连一声炸响在夜幕苍穹之上,绚丽在人们的眼中。此时的雪花两耳已经不问席间声息傲,只有内心咕咕鲜血横流的声音。
  和雪花同样难受的还有一个,坐在席位上的阿芳更是面如死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一只手死死地抓住身边的舅舅。尚医民见外甥女这样,心疼地想哭,却又无计可施,只好安慰似得抚摸着那只紧抓着他的手的那只手。
  宋商海眼睛一直看着皇甫国仁,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在宋商海的眼睛里,“不知道是哪家的佳人捷足先登了。”
  皇甫国仁顿了顿,仍旧是满脸的轻盈浅笑,“宋老板,虽说已经定下亲事,但是只是两家家长定的,孩子们还不知道。所以,在这里就不说了,想着万一以后,有个变动的话,也不至于影响女儿家其后的选择。大家也知道,现在的时代不同了,人们都是新思想,新主张,一个时间是一个时间的想法。日后若是女家不同意,那么,在下再发请帖给大家。”
  有些人家在此之前,都是提过亲的,但都被皇甫国仁挡了回去,大家想着,看来赐福又被朝廷指婚了,不是大清就是如今的民国政府的首脑了,在惋惜的同时也在羡慕着,皇甫家永远都是这样高高在上的。
  皇甫国仁说完,大家伙全都恭喜着,皇甫国仁也就感谢这。就在这时,宋商海又说,“皇甫兄,看来,真是没有希望了。其实,小弟真正想说的却是皇甫兄的女儿,小弟的犬子志鹏早已经喜欢上了令千金,不会令千金也有了亲事吧?”
  宋商海此番举动让众位哑然失笑了,哪有这样做事情的,提完女儿又提儿子,就好像是在推销商品似得。
  皇甫国仁还是有些惊怔,猜不到这宋商海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真的是想和皇甫家结亲吗?
  镇长接过去说,“宋老板,这个你大概还不知道,皇甫家的女儿出嫁都是先要报请朝廷的,皇甫兄可做不了主。”
  宋商海笑着说,“镇长,你这句话不对吧,朝廷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下了旨意不再遴选了,更何况现在已经是民国了。”
  宴席上一时间静静的,都看着皇甫国仁,慧英站了起来,慧英站起来,脸上浅露着丝丝温婉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羞怯,柔声说道,“对不起,按理说慧英乃女流之辈,不该出来说话,只是说道了女儿,做娘的就忍不住了。儿子乃是家之根本,可女儿却是娘的心头肉,正因为朝廷不再遴选,皇甫家才得到了做主的权利,女儿拜求晚些出嫁,慧英本就不舍得,也就答应了女儿,等到她愿意出嫁的时候,再选择。所以,还请宋老板原谅。”
  慧英说话时给了皇甫国仁缓思索的时间,慧英的话一落,皇甫国仁接过来说,“其实,不只是内人这样想,在下也是这样想的,舍不得小女早早出嫁,总觉得她还小,想着多留她两年。再说了,就像我刚才所说的,现在的年代,新的认识,新的思想和意识,不会像过去那时候听父母的了,等到她再长大一点,还不知道她有什么想法呢。所以我现在不敢答应任何一位,现在若答应了,到时候小女死活不愿意,岂不是负了对方,我还怎么有脸在这里做事,和各位来往走动呢。这样吧,等贵儿亲事后,她若是愿意听从父母之命给他办婚事,那么我会给大家发帖子,请大家来,大家聚在一起,看谁有缘分就许给谁,怎么样?宋老板,我这样回答你,宋老板不会生气吧?”
  宋商海笑着说,“怎么会呢?”
  宋商海何尝看不见众位的表情,其实他早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这样说出来,只有自己知道是为什么。
  “皇甫先生是要把女儿宠坏了呀,等到时候做了人家的媳妇,谁也不敢管了,可怎么办呢?”
  皇甫国仁就笑着说,“不会的,我的女儿最好的就是懂礼貌识大体,温和贤淑,好女子该有的她一样都不会少,请大家放心。”
  “皇甫家以前都是十八岁后才完婚,可如今违背祖制,早早地给长子完婚,不知为何?”
  皇甫国仁还是微微一笑,“是有点儿违背老祖宗的意思了,不过,我皇甫国仁到不惑之年才有了子嗣,所以想着早早给长子完婚,早早承续皇甫家的香火,想必老祖宗不会怪罪,会很高兴的。”
  宋商海又说,“是呀,老祖宗的话未必就是对的,改变一下也无妨。”
  “宋老板,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呀?尽说醉话。”
  宋商海哈哈大笑了几声后说,“有吗?宋某到不觉得。”
  席面上再也没有人提婚事了,说说笑笑中宴席散了。送走客人后,皇甫国仁对赐贵说,“贵儿,随爹去祠堂拜见祖上。”
  祠堂那边早已经准备妥当,皇甫国仁跪进里首,赐贵跪在下首。“列祖列宗在上,五世孙国仁带着六世孙云赐贵前来给列祖列宗叩头认祖。”
  皇甫国仁说完后,行了三拜九叩礼,接着就是赐贵也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后,俩人分别给祖上上了香。然后退出祠堂。
  赐福就急急地问道,“爹,宴席上您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挡住宋老板的提亲?”
  慧英拉住雪花的手,“雪花,你先回房去,贵儿,你去帮着宋爷爷清点礼单。”
  雪花没有说什么,转身朝着自己的后花厅走去。赐贵觉得雪花有点异样,就跟在后面。雪花走着走着,就又转到了去樟园的方向。进了樟园,雪花蹲在小奴前,手拨弄着小奴的枝桠,喃喃着,“小奴,你知道吗?今天是贵哥哥和兰芝的定亲宴,好多人,还有过几天,贵哥哥和兰芝就要成亲了,我好高兴,我喜欢兰芝,想着她快点进门来,我就有伴儿了,就不会被抛弃了。还有,还有,小奴,你肯定想不到,因为我也没有想到,福哥哥,福哥哥也要成亲了,爹都给他选好亲事了。其实,我知道的,贵哥哥成了亲,接着就是福哥哥了,可是我,就是不想这样想,不想哥哥这么快就成亲。小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赐贵眼见着雪花慢慢倒在地上,他奔进去,抱起雪花,急喊着,“雪花,妹妹,妹妹,雪花,快醒醒,醒醒呀。”
  雪花缓缓睁开眼,见是赐贵,笑了下,“贵哥哥,是你。”
  赐贵心疼地眼泪掉下来,“妹妹,你心里到底有着什么,不能对哥哥说吗?”
  雪花闭了下眼眸,又睁开,又是轻轻浅浅地一笑,“对不起,哥哥,让你担心了,妹妹没事,大概刚才有点紧张了,怕爹爹答应宋老板。”
  赐贵长吁一口气,缓声说,“怎么会?爹爹是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的。”
  “贵哥哥说的是,是雪花有点想不开了,对不起爹爹了。贵哥哥,别跟爹娘,还有福哥哥说,我不想他们为我担心。”
  赐贵点点头,又说,“好妹妹,你也答应我,不能再这样,好吗?”
  雪花点点头,粲然地笑了。
  赐贵抱着雪花走出樟园,才把她放下来。雪花说,“贵哥哥,你去帮宋爷爷整理礼单去吧,我想去书房等福哥哥出来。”
  赐贵担忧地问,“你一个人行吗?这芸儿是越来越放肆了,怎么也不跟着你。”
  雪花笑了,“是我不让她跟着,嫌她话多。哥哥,我没事,你去吧。”
  赐贵恋恋不舍地走了。雪花一个人朝着书房走去。
  67、知真相心悲喜
  看着站赐福,皇甫国仁心里跌宕起伏,他不知道把真相说出来后,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可是却又不能不说。王战国那边的消息越来越重,再加上宋商海的逼迫,使得皇甫国仁和慧英日日担心,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灾难降临了。看见向仲辉,皇甫国仁心内欢喜着,总算是找到了雪花可匹配的人选了,可心静又不同意,愁得皇甫国仁是白天不喜茶饭,夜晚无法入睡。
  那日,老宋说,“老爷,您心中该有人选的。”
  皇甫国仁看着宋祥,一时间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直到他看着赐福微笑,皇甫国仁才惶然彻悟。噢 ,不……他的心被撕裂了,这样做,就如自己拿着一把刀刺向自己,那份疼痛是难以承受的。果然告诉慧英后,慧英也是泪水横流,她依偎在皇甫国仁怀里,整夜未眠,第二天起来后,看着皇甫国仁,红肿的双眸里含泪而语,“为了雪花,我能够承受。”
  皇甫国仁一把把慧英揽进胸怀,哽咽着说,“此生有你,足矣。”
  昨天晚上,临睡前,慧英轻声问道,“你决定了吗?”
  皇甫国仁看着慧英,顿了顿,沉沉地说,“决定了。”
  “可是,这样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我想,上天会原谅一颗做父母的心的。”
  皇甫国仁凝重的神色让赐福紧张,他不安地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爹,您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甫国仁看着赐福,想了想问道,“福儿,你先告诉爹,你心中可有喜欢的姑娘?”
  赐福一愣,怎么现在才开始问这个?转而一想,心中就又高兴起来,看来自己猜对了,爹刚才那样说就是为了挡住宋家提亲的。可是爹问自己有没有喜欢的姑娘,这该怎么办?对于外面的那些个女孩儿,他真的没有一点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其中不乏也有些妩媚动人的,可他就是没有一点点心动的感觉。赐福看着皇甫国仁,嗫嚅着说,“爹,孩儿心中还没有喜欢的姑娘。”
  听到赐福这样说,皇甫国仁轻轻松了口气,“福儿,爹给你选的姑娘自认为是最好的,不然,爹和娘也不会选给你。可是爹娘喜欢不一定你就喜欢,所以你如果不喜欢,爹娘不会勉强你的,你们三个人的婚事爹娘的原则是要你们自己喜欢。”
  赐福听了高兴地说,“孩儿就知道爹娘不会包办的。谢谢爹,谢谢娘。”
  赐福说完,皇甫国仁接着说,“但是在说婚事前,先说一件关于你的事情,原本是不想告诉你的,可如果不告诉你,后面的大事就办不成。爹说出来后,你千万别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更不要难过,因为我和你娘永远都是最疼爱你的,这是不会改变的,知道吗?”
  赐福看看皇甫国仁,又看看慧英,不明白今天爹娘是怎么了,尽说些让人糊涂的话,但还是回应了一声,“爹,孩儿知道您和娘是最疼爱孩儿,你们说吧,孩儿没事。”
  皇甫国仁看了慧英一眼,就又面对着赐福,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福儿,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和贵儿一样,是我的养子。”
  云赐福听了半天没弄明白,直楞楞地看着父亲,话语有了结巴,“爹爹,您,您刚才,刚才在说,说什么?”
  皇甫国仁下了下决心,说道,“我和你娘成亲后一直没有孩子,你奶奶为了皇甫家后继有人,让我纳妾,可我答应过你娘,这一生只她一个妻子,所以无奈之下,谎称你娘有了身孕。在你娘临盆之际,我在门口捡到了你,啼哭不止的你一见我就笑起来,我的心一下子就被你抓住了,所以把原来预定好的贵儿当成你说是捡来的,把你当做了亲生。”赐福震惊了,自己不是爹爹的儿子,不是亲生的,是人家拣来的孩子,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是在哪里?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见赐福精神开始恍惚,皇甫国仁和慧英痛苦着,他们真的是太自私了,为了女儿,让赐福承受这样的打击。慧英一把揽住赐福,潸然泪下,“对不起,福儿,爹娘对不起你,不该说的,不该说的。”
  “还有,还有……”皇甫国仁不想再瞒着赐福,既然说了,就都说了吧,“福儿,还记得你的娘姨吗?”
  赐福惶惑之间点点头,菊花娘姨,和她有关系吗?
  “菊花娘姨是你的亲娘。你的姥爷姥姥是北京的王子华,祖上是曾经的翰林。你的父亲是你姥爷的养子,名叫刘华仁,是戊戌六君子中谭嗣同的结义兄弟。”
  皇甫国仁就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了赐福,“福儿,你有这样的父母是你的骄傲。菊花为了你,为了皇甫家才一直不说出身份。”
  赐福麻麻木木地好一会儿后,面对皇甫国仁,问道,“爹,这是真的吗?”
  皇甫国仁看着赐福,把手放在赐福肩头上,重重地按了下,语气沉重地说,“是真的。一开始,是为了妹妹。可是事后也认真想过,你是烈士的后代,不能让你的父母亲绝后,所以,你若是愿意成亲,日后有了孩子,还是恢复你的本姓,泉下的刘兄弟也欣慰了。福儿,爹爹相信你能够把这件事情看过去的,对不对?”
  赐福哭了,止不住的热泪流满了脸颊。皇甫国仁没有阻止他,知道他应该有一个这样的过程,如果没有倒是让人惊讶和害怕了。
  赐福哭了好一会儿,慢慢跪下来,“爹,娘,你们把孩儿当做是亲生,给了孩儿最好的生活,现在又要把您最爱的女儿给孩儿,您让孩儿怎样才能够报答你们比天高比海深的恩情。”
  赐福的话让皇甫国仁放心了也安慰了,他扶起赐福,眼含热泪地说,“你已经给了我们报答了,你带来了妹妹,还带来了快乐。”
  “爹爹。”赐福伏在父亲胸前哭着。
  过了一会儿,皇甫国仁又问,“你愿意娶妹妹吗?”
  赐福不假思索地回答者,“孩儿愿意。”
  慧英说,“福儿,是真心喜爱妹妹的吗?爹娘不想逼你,因为你若是不喜爱妹妹,你们俩人就不会幸福,你们若是不幸福,那就是害了你和雪花。所以,你一定要说真心话,爹娘不会生气,不会怪怨。就算是你们不能成亲,你依旧是皇甫家的儿子,爹娘的孩子。”
  赐福赶紧说,“我是真心的。如果你们不告诉我,我的心里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别的女孩儿,为什么只对妹妹好,只要妹妹一有不舒服,我就着急,妹妹只要不高兴,我就担忧,妹妹只要难过,我就心疼,每日睡下后,就又盼着快天亮,天亮了,就能见到妹妹了。自己总觉得自己对妹妹的好,已经超出了哥哥对妹妹的情感,所以,我偷偷骂自己,是妹妹,是亲妹妹,不该有那种不洁的念头,明天见面就要控制。可是,一见到妹妹,就又忘记了夜里的告诫。现在想来,原来不是亲妹妹,才会有如此的念想。爹,娘,对不起,请你们原谅孩儿这样的,这样的念想。”
  皇甫国仁笑了,满脸的幸福已然在脸上荡漾开来,“那我就放心了。”
  “妹妹,知道吗?”赐福问。
  “她还不知道。”
  “那就先不要告诉妹妹,等贵哥哥和兰芝完婚后,再找时间告诉她。反正在十八岁后才出嫁。”
  慧英赶紧说,“不能到那个时候。”
  赐福一惊,“为什么?”
  皇甫国仁这才又把原因说了出来,“等你贵哥哥成亲后,马上就着手你和雪花的婚事了。但是……”皇甫国仁说完,看着赐福严肃地说,“福儿,记住,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免得走漏风声,让王战国和宋商海得知后先动手。”
  赐福刚才的话惊怔了慧英,赐福对雪花已经有了这么深的情感,雪花若是不同意,赐福又该怎么办?赐福岂不是痛苦一辈子。
  皇甫国仁见慧英愁容满面,问道,“慧英,你怎么了?”
  慧英这才说,“万一,雪花不愿意,那怎办?”
  赐福惊醒了,是呀,如果在妹妹的心里,自己只是她的哥哥的情分的话,又怎能勉强她呢?记得自己对雪花说过,如果此生遇不到妹妹这样的女孩儿,情愿一辈子不娶,可现在,妹妹不是亲妹妹,自己可以娶她了,可……赐福轻轻笑了,“爹,娘,如果妹妹不愿意,就让妹妹找她喜欢的人,只要妹妹快乐和幸福了,我也就快乐幸福了。您和娘不舍得妹妹到别人家里去,就让妹妹和妹夫住在家里,这样就不用分开了,然后爹爹再给孩儿找一个好姑娘就是了。”
  赐福的懂事让皇甫国仁安慰和心疼,多么好的一个孩子,上天给了他,他如果对不好这个孩子,怎么对得起老天。
  68、预感大事来临
  雪花站在书房对面不远的树下,眼眸注视着书房。已经好久了,爹娘会和哥哥说些什么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忐忑不安的思绪慢慢占据了雪花整个心。等看见书房的门终于打开时,雪花的心几乎是砰砰砰跳的上了头顶,但随即又落入了谷底深渊,赐福的脸上尽然是满面春风,全身洋溢着的是那无法压制的喜悦之情。雪花的心冰冰凉了。
  赐福看见雪花,惊愣之余,竟是满脸羞怯,此时见到雪花,他的心已然不是先前那般了,尽管以前有着朦朦胧胧说不明白道不清楚的缘由,而此时,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了,眼前的妹妹是他未婚妻子,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是自己将要用一生来疼爱来护卫的人。他慢慢上前,站定,轻轻拉起雪花的手,眼眸凝视着,柔柔而语,“好妹妹,你在等哥哥吗?”
  雪花看着赐福,淡淡地说,“未来的嫂嫂是哪家的姑娘,妹妹可认识?”
  赐福的眼眸一刻也不离开雪花,“妹妹认识的。”
  雪花笑了下,“原来,哥哥也是会骗人的,看来,有了嫂嫂,哥哥也就不喜欢妹妹了。”
  赐福这下急了,赶紧说,“我没有骗妹妹,真的,好妹妹,你真的认识。还有,哥哥不会不喜欢妹妹,哥哥这一辈子就只喜欢妹妹一个人,哥哥对天起誓。”
  “那你告诉我,是谁?”
  赐福张嘴想说,却又停下啦。
  雪花冷笑了一声,“怎么不说,难道是怕妹妹知道了去欺负她吗?哦,还没有过门,哥哥就已经开始心疼了,刚才还说,只喜欢妹妹一个人,只疼妹妹一个人。都是假话,怕是到时候不要我这个妹妹了吧?”
  赐福听了就更着急了,“妹妹,不是的,我怎么会不要你,怕是到时候你不要我呢。”
  雪花笑了,“哥哥说哪里话,妹妹不要你?哥哥有了嫂嫂,自然是嫂嫂要你,那还轮得到妹妹要你呢。”
  赐福举起手说,“我发誓给你,我……”
  见赐福着急的样子,雪花缓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哥哥为什么要成亲呢?雪花就不想成亲,哥哥,你也不要成亲好不好?”说完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赐福的眼泪也流下来,不过,那既是心疼的也是高兴的,这让他知道雪花心里有他,他不由地忘乎所以地搂住雪花,呢喃般地说着,“好好,哥哥不成亲,妹妹也不成亲,我们一起到老。哥哥会把所有的疼爱都给雪花的,会让雪花天天快乐时时高兴的过日子。”
  晚饭后,赐福去了梦月厅,进了园子,见赐贵站在梅花树下,神情中有一份淡淡的忧伤。赐福感觉对不住赐贵,这皇甫家的大少爷本是贵哥哥的,却因为自己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让赐贵总是把自己放在他之下,和其他下人有着一样的心态,这些赐福是感知到的,可他哪里会知道,自己也是和他一样,本是皇甫家的养子。
  “贵哥哥,怎么还没有睡?”一声贵哥哥叫出,赐福的心又有着一层难过,赐贵如今的生辰才是自己的,自己应该是比他大,就连这个,也是自己抢了他。
  赐贵转过身来,心猛然一沉,赐福尽管有着喜色,但还是隐藏不住淡淡悲哀,为什么?难道爹娘定的亲事不满意?
  “赐福,你,好像有心事?不喜欢爹娘给你定的亲事吗?”
  赐福淡淡笑了下,却说了另外一句,“贵哥哥,你有想过你的亲生爹娘吗?”
  赐贵楞了一下神,随后问道,“怎么想起问这个?”
  赐福笑了笑,“今福哥哥成了皇甫家的长房长孙,可曾想过亲生的父母?想过他们是不是过的好?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可现在……”
  赐贵望着天,沉沉地说,“想,又能有什么用呢?”
  “那你恨他们吗?”
  赐贵一时间没有回答赐福的话,俩人默默地看着天,夜幕下,接近月底的天,月亮隐去,星星光闪闪的,也煞是一份美丽。
  “以前恨过。”
  “一个母亲辛苦地生下了孩子,却给了别人,一定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的。”
  “也许吧。”赐福没有说给他定的是哪家的姑娘,赐贵也没有再问,既然不让他知道,定有不让他知道的原因,等到时候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花工李师傅走了过来,“俩位少爷,老奴该回去了。”
  赐贵说,“李师傅,你暂时还是留在这里吧,至少在半年内别离开这里,你家里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你就放心吧。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一直留在皇甫家,这里就是你的家。”
  芸儿过来说,“大少爷,老爷叫您去书房见他。”
  进了祠堂后,皇甫国仁就叫大家,以后称呼赐贵大少爷了。以前都是贵少爷,福少爷,现在忽然改口大少爷,还有点不习惯。赐贵笑了下说,“知道了。”说完,又对李师傅说,“李师傅,回去休息吧。”
  赐贵和赐福一起离开了梦月厅。看着俩人离开,李师傅抹抹眼睛,转身默默地去了自己的房间。书房里,皇甫国仁和赐贵说,“眼看就要到日子了,你想想看,你自己还有什么要添置的东西?”
  赐贵说,“没有了,已经都准备好了。”
  皇甫国仁想了想,又说,“贵儿,以后这家里的事情你就要多多分担了。弟弟和妹妹也要靠你了。赐福虽说和你一般大,可是他的心性你是知道的,遇事不如你,妹妹虽说有着不同一般女娃的心思,遇事或许很有主见,但是她毕竟还是个女娃,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还是要靠你掌握。”
  皇甫国仁这严肃的神情,慎重的话语,让赐贵感觉到了将要有大事来临的压力,预感到了皇甫家会有前所未有的一场劫难。都城大帅府的逼迫,宋商海暗藏的杀机,还有这大清朝廷不定时的条令,这些都是潜在的危险信号,再加上李师傅的刺杀案件在日后将要引发的一连串……赐贵一身惊抖,心晃得难受之极。
  出了书房,赐贵仰天凝视:祈祷上天,不要为难父亲,赐贵会努力做好一起事情,一定会努力的。”
  69、姑娘上门问情
  翌日一早,赐贵在去商铺的途中,被阿芳和杨兰芝拦住,“赐贵,赐福定了谁家的小姐?”
  赐贵微微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
  一听赐贵这样说,阿芳着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是不是赐福不让你和我说?”
  “我真的不知道,爹和娘没有告诉我,赐福也没有说,好像雪花也不知道。”
  阿芳失望地说,“我不信。”
  杨兰芝接过来说,“阿芳,也许赐贵真的不知道。”
  赐贵想了下,问道,“尚伯伯,什么也没说?”
  阿芳凄苦地一笑,“舅舅说反正不是我。”
  杨兰芝说,“以皇甫伯的为人,他不可能给赐福包办的,他那样说一定是为了挡宋家的。阿芳,你去找赐福,告诉他你的心,走我陪你去。”
  阿芳眼睛里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幽幽地说,“算了吧,我就是再放得开,毕竟还是一个姑娘家。今天来问赐贵已经是不顾女儿家的颜面了,再去问赐福,万一赐福拒绝了我,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杨兰芝看了看赐贵,然后低声对阿芳说,“不怕的,我就是让我爹亲自找的皇甫伯提亲的,你看,皇甫伯就答应了。你去告诉赐福,然后让赐福告诉皇甫伯,一定行的。”
  阿芳看着杨兰芝,“这样,行吗?”
  杨兰芝点点头。阿芳想了想,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然后说,“好,就去问赐福,自己的幸福要自己掌握。”
  杨兰芝对赐贵说,“赐贵,你也陪我们一起去吧。”
  赐贵说,“不过,要等中午才行,因为现在我还有事情要做。”
  杨兰芝就说,“那我们等你。”
  中午,赐贵带着杨兰芝和阿芳回到家里,赐福在雪花的后花厅,所以赐贵他们也就来到后花厅。看见兰芝,雪花很高兴地迎上去,正要说话,又看见了阿芳,脸色一下子变了,昨天刚定亲,今个儿就来了,难道真的等不到成亲了吗?
  赐福不知道雪花的心里,上前打了声招呼,“阿芳,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家,药堂里不忙吗?”
  阿芳尴尬地说,“不,不忙。”
  杨兰芝说,“妹妹,我想去你屋里看看,行吗?”
  雪花笑了下,“行啊。阿芳小姐,一起来吧。”
  杨兰芝说,“我有悄悄话跟你说,不叫他们。”
  雪花突然明白杨兰芝和阿芳是一伙儿的,俩人一起来,就是来拖住她,让阿芳和赐福在一起。雪花的心生生疼了那么一下,自己想的没有错,赐福一成亲,自己就会被冷落了,哥哥就会被他们控制了,拽跑了,哥哥以往的疼爱和呵护再也不会有了,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雪花在心里凄苦地笑了笑,就和杨兰芝进了屋里。
  赐贵见杨兰芝和雪花进了屋,自己找了个借口也出去了。没有人在场,赐福心里也明白这是为什么,他知道,他必须要和阿芳说清楚了。刚才雪花的神态他看的清清楚楚的。
  阿芳鼓起勇气问道,“皇甫伯说的,给你定亲是真的吗?”
  赐福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是真的。”
  见赐福这般神情,阿芳心里已然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想问,“那你愿意?”
  赐福朝着雪花的屋里望了一眼,然后说,“愿意的。”
  阿芳的心疼痛着,“是哪家的小姐?”
  赐福再次看看雪花的房间,“对不起阿芳,我爹不让说。”
  阿芳凄苦地笑了下,“为什么?”
  “因为,因为那位小姐的父母想要再等等,所以暂时不便说出来。”
  阿芳一脸黯然,还行再说什么,宋祥进了园子,过来说,“少爷,噢 ,班小姐也在。”
  阿芳凄然一笑,“宋爷爷好。”
  宋祥赶紧笑微微地回应着,“好好好。”
  赐福笑着说,“宋爷爷,您老来,一定是有大事啦,什么事呀?”
  宋祥笑着说,“少爷还是这么顽皮,是老爷夫人来叫吃饭,我碰上传话的春兰,所以,就替了她,过来瞧瞧。”
  雪花和杨兰芝也出来了,于是几个人一起去了饭厅。路上,赐福拉住雪花的手,高高兴兴地说着话。杨兰芝挽住阿芳,她的身子隐隐抖着。杨兰芝心里想哭。
  午饭后,赐贵送杨兰芝和阿芳出府,看着面前的大宅门,阿芳哽咽着说,“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皇甫国仁说,“阿芳那孩子,好像有什么心事。”
  慧英说,“你看出来了?”
  皇甫国仁顿了顿,有点醒悟,“该不会是喜欢我们家的赐福吧?”
  慧英没说话。皇甫国仁哀叹了一声,“阿芳也是个好姑娘,只是和我们没缘分。”
  慧英说,“是啊,要是再有一个儿子就好了。”
  皇甫国仁笑了,“你贪心了噢。”
  慧英看看皇甫国仁,突然说,“仲辉?”
  皇甫国仁愣怔了一下,随后笑了,“你也想乱点鸳鸯谱啊,再说,仲辉又不是我们的孩子,怎么可能听我们的安排呢。”
  慧英默默思索了一会儿后又说,“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心静师太是否愿意告诉你仲辉的身世。”
  皇甫国仁长叹一声,“算了吧,顺其自然吧。还是等到她自己想说的时候吧。当年她悔婚出家,让她家在向家镇上颜面尽失,直到现在,她家人还是不肯原谅她。她父亲去世的时候,都不让进门。”
  慧英依偎在皇甫国仁胸前,悲切地说,“这就是女儿家,为了心中那一份情感付出的代价。”说道这里,慧英抬起头看着皇甫国仁,说,“若是我,我也会这样做的。”
  皇甫国仁说,“所以,我不会为难我的女儿,就算是一贫如洗,只要雪花喜欢。”
  随下来的日子里,赐福更加地疼爱着雪花,那份疼爱那份爱护让雪花有着不同以往的感觉,总是觉得在哪里变了味道。雪花想,可能是哥哥觉得自己要娶别的姑娘了,以后怕是对她的照顾不会多了,所以趁现在还没有成亲多对她好点。于是雪花也更加黏糊着赐福,让他为她做各种各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