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梳洗后和慧英一起来到书房,见过皇甫国仁。皇甫国仁看着雪花,又看看慧英,见慧英点点头,他再次注视着雪花,说道,“皇甫家原本的规矩是,不管男子还是女子,都是在十八岁生日后成亲。可现在,家里人丁稀少,爹为了早早让皇甫家后继有人,所以改变了这个规矩。你贵哥哥的婚事出了岔子,他说三年后在考虑,爹和娘同意了他的做法。今天是你十七岁生日,爹娘准备提前给你成亲。以前都是在生日前就定好人家的,女儿们自己也知道自己要嫁的人家是谁,为数不多的还会见过一次面。可是到了你这里,因为疼你、舍不得你,我和你娘迟迟没有给你选人家,总想着多留你在身边,可是女儿大了,终是要出嫁的。所以,我和你娘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觉得只有他才能配得上我的雪花,也只有他才能让雪花幸福。不过爹和娘不是那顽固的人,你和俩位哥哥的婚事都要你们自己同意才好,爹娘决不干涉和阻拦。如果说,爹娘给你选的这个人你不喜欢,不同意,我和你娘是绝不会勉强你的,你只要记住,我和娘这样做,只因为是太疼你了,你明白吗?”
  见父亲这样郑重,雪花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个很不错很不错的人,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见过,其实,不管这个人有多么的好,在自己心中似乎都不重要,因为自己的心中根本没有想过要离开家,离开爹娘,离开……赐福哥哥。因为她的心中谁也比不过赐福哥哥的优秀。不过女儿家迟早是要出嫁的,而赐福哥哥也会有嫂嫂的,就像贵哥哥一样的,自己只是他们的妹妹,时间久了,自己不在他们眼前,他们也就会慢慢忘记了。
  忘记?赐福哥哥忘记了我?雪花的心突然疼了一下,身体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眼睛里没来由地涌起层层泪水。
  慧英眼见着雪花的神情慢慢起着变化,到最后雪花的身体发抖,慧英赶紧地扶住雪花,颤声说道,“雪花,你怎么了?你不想听,是不是?雪花,你别这样,爹爹刚刚说了,绝不会强迫你的,只要你不同意,我们不会……”
  慧英的神色唤醒了雪花刚才的游离,她轻轻一笑,拉住慧英的手,又看看皇甫国仁,笑着说,“爹,娘,女儿知道你们的心中是为着女儿好,女儿相信你们的。所以女儿答应你们选的这个人。”
  这时候,宋祥急匆匆地进了书房,说道,“老爷夫人,上厅里的客人除去刘大夫一家,其余的客人都没有来,只送了礼物过来。”
  皇甫国仁和慧英呆愣了。赐贵也走进来,嗫嚅着,想说没有说。
  皇甫国仁问道,“礼厅和宾厅的客人也都没有到是不是?”
  赐贵这才说,“爹,就只有杨老板来了。”
  皇甫国仁走出书房,先到了上厅,果然只有刘大夫和阿芳。见皇甫国仁一家人进来,尚医民上前对着雪花笑着说,“雪花啊,祝贺你满了十七岁。这是老朽送你的礼物。”说着递给雪花一个盒子。
  雪花说了谢谢,赶紧接过来。看着这空荡荡的客厅,心中那份伤感和悲哀更加沉重了,上天注定自己就是这样的命运,生命树死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是个证明。
  皇甫国仁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就连黄镇长也没有来。慧英急的哭了。
  刘大夫哀叹了一声没有说话,阿芳看看大家只好开口说了,“没有什么意外的,这几天镇子上就在传,说雪花是天上下凡的梅花仙子,是当初唐明皇的梅妃娘娘,这样的人,凡人和老百姓是没有资格的,若是不自量力娶了,会家门不幸,会有灾祸发生。所以今天才没有人来,只送了礼。”
  阿芳说完,雪花淡淡地笑了,轻轻说道,“既然我雪花是仙子,是娘娘,他们自然是不配的。”
  尚医民说,“我想这大概是有人在背后……”
  皇甫国仁已经想到了,一定是宋商海在背后捣鬼。但他没有等尚医民说完,笑着说,“没什么的,给女儿做生日本就是一个过场,有最好,没有也无妨。刘兄,既然这样,那就屈尊一下,和皇甫家的家人一起坐一坐。”
  尚医民说,“甚好甚好。”
  看着阿芳,雪花在想那天尚医民和爹说的话,此时,见她脸上的表情甚是宽慰,想必应该是已经知道父亲给她的答复了。阿芳见雪花看她,多少有点不自在地笑了下。
  “谢谢你阿芳。”雪花说。
  阿芳轻轻答了一句,“你客气了。”
  不见赐福,皇甫国仁问赐贵,“贵儿,赐福呢?”
  赐贵说,“四儿过来说,赐福一会儿就来,好像是要给雪花一个惊喜。”
  惊喜?雪花就赶紧问,“什么惊喜呀贵哥哥?”
  赐贵就笑着说,“提前告诉你,就不是惊喜了。”
  其他人就都笑了。雪花脸上的喜悦之色慢慢淡下去,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福哥哥的心里就只有嫂嫂了,不会再记得还有我这个妹妹的。
  一直注意雪花的慧英见雪花脸色黯淡下去,就拉住雪花的手,柔声说,“好女儿,别担心着急,想必是你赐福哥哥,想要给你一个最最讨你喜欢的礼物才到现在不露面儿的。”
  慧英还要说什么,只见东富领着俩位先生踏进了亲厅,以为年长一些,一位年轻一些。年长的那位没等皇甫国仁说话,双手抱拳,朗声说道,“皇甫兄,好久不见,可好呀?”
  皇甫国仁一下子怔住了,仔细看了一下,认了出来,原来是他在京城时的同学张豪杰。皇甫国仁赶紧地紧走几步,迎上去,也是双手抱拳一举,眼睛湿湿地说,“豪杰兄,我不会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吗?”
  张豪杰和皇甫国仁双手放下来,紧紧握住使劲地摇晃着,张豪杰激动地说,“皇甫兄,我们多少年没有见面了?”
  皇甫国仁哽咽着说,“快十年了吧,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梅花只开了几朵。”
  张豪杰笑着说,“可今天却是满院子的梅花,香飘万里,老远就闻到了。”
  俩人激动过后,皇甫国仁把慧英和赐贵和雪花叫过来,三人给张豪杰行了礼,张豪杰对雪花说,“侄女,几年没见,真是越发的标致了。只是进来的时候才知道今儿是你的生日,可叔叔身上没有给你准备礼物,还望侄女原谅啊。”
  雪花轻轻一笑,“叔叔刚才的话,就算是礼物了。”
  大家一听就笑了起来。慧英拉拉雪花的手,不好意思地说,“我这女儿让我们给宠惯坏了,一点儿礼貌也没有。”
  张豪杰哈哈一笑,“这有什么不好,你们还没见我的那个女儿呢,一见我就给我上课,给我讲这个,说那个的,根本就是……”众人又是一笑。
  皇甫国仁看了一眼张豪杰身边的男子,问道,“豪杰兄,这位先生是……”
  张豪杰就笑着说,“光顾着高兴,忘记介绍了,这位是赵默语。”
  被称作是赵默语的男子微微一笑,行了一礼,而后说道,“晚辈赵默语见过皇甫先生。”
  皇甫国仁神色惊了一下后,就又兴奋地说道,“豪杰兄,这位就是你在信中提到过的赵默语赵先生?”
  赵默语赶紧说,“先生面前学生愧不敢当。”
  皇甫国仁一笑而过后朗声说道,“哪里,我已经老朽了,现在的社会还得仰仗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创造。”
  赵默语接过来又说,“年轻人还得仰仗前辈的提携才能真正成就的。”
  赵默语的话,让张豪杰和皇甫国仁再次舒畅地笑起来。皇甫国仁笑过之后,又说,“赵先生不但思想口才了得,但就这相貌也是人中龙凤,我真是羡慕赵老先生的福气啊。赵先生,年龄几何呀?”
  赵默语答道,“虚度三十六个春秋了。”
  皇甫国仁就说,“按照年龄虽说是子辈人,不过,赵先生既然是豪杰的同仁好友,那也就是皇甫国仁的同仁好友了。我们以后就以同辈人论处吧。”
  赵默语惶恐地说,“先生,晚辈不敢。”
  皇甫国仁笑着说,“朋友间还有望年之交一说,我们之间不是还有陈先生吗?来,坐下,边吃边聊。”
  赐福一直没有来,雪花的心更加郁闷,她很想去看看,可是酒宴上又不能离开,今天她是主角,她必须全程陪同着。见雪花闷闷不乐,赐贵不时地和她说着话。
  “妹妹,赐福一会儿就会来了,这么晚,一定是个大大的惊喜的。”
  雪花勉强地笑了笑,说,“谢谢贵哥哥。”
  赐贵伸手在雪花头上摸索了下,“你看你,对哥哥总是这样客气。”
  吃了一会后,雪花跟着爹娘给亲戚们敬酒,亲厅里的亲戚不多,不一会儿就敬完了,最后回到张豪杰和赵默语一桌上来,刚刚端起来酒杯,赐福来了。雪花高兴地放下酒杯迎上去,可见他的样子似乎不好,走路不似以往那样快捷而有力,脸色也是那么的苍白,全不似平常那样红润饱满。
  雪花着急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病了吗?”说着伸手就要摸赐福的头。赐福拦下来,浅浅一笑,柔柔地回应着,“哥哥没事的。对不起,妹妹,哥哥来晚了,先说一声:妹妹生日快乐!”
  雪花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红云,继而说道,“哼,哥哥还记得今天是妹妹的生日呀,来这么晚。妹妹要罚你,狠狠地罚你才行。”
  赐福就说,“好好好,妹妹怎么罚哥哥都愿意接受,只要妹妹高兴。好妹妹,哥哥先去见爹娘,回头给你礼物,之后接受你的惩罚。”说着拉着雪花就上前见过了皇甫国仁和慧英,还有赐贵,之后又去见过了其他亲戚们,然后站在皇甫国仁身边。
  皇甫国仁就说,“赐福,来见过俩位叔叔。”
  赐福就对着张豪杰及赵默语说,“叔叔们好,赐福给叔叔见礼了。”说着弯下腰,鞠了一个躬。
  张豪杰看着哈哈笑起来,说,“皇甫兄,你可真有福气,二个儿子气宇轩昂,一个女儿国色天香,真是羡慕呀。”
  张豪杰的夸赞使得皇甫国仁和慧英一脸的幸福。说完话后,赐福赐贵雪花三人同时给张豪杰和赵默语敬了酒,之后,赐福又说,“对不起,侄儿先失陪一会儿。”然后拉着雪花的手,出了亲厅,站在亲厅门口,赐福从袖兜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递给雪花,雪花接过来,看着,原来是树根雕刻成的一只老虎和一只兔子,老虎和兔子并卧着,亲昵地依偎着。
  雪花高兴地叫出了声,“哥哥,真好看,你是用它做的吗?”
  赐福点点头。
  “哥哥太谢谢你了,它又和我在一起了,永远都不会分开了是吗?”
  赐福又点点头。说完这话后,雪花才突然地想起来,拉住赐福的手,急急地问,“哥哥,你做了一夜是不是?看你脸白白的,身体累累的,该不会是病了?”
  赐福再次浅浅一笑,然后说,“为了妹妹,哥哥什么都愿意做,只要看着妹妹高兴,哥哥心里就会觉得幸福。”
  “哥哥,你这样让妹妹怎么是好呢?你就是疼爱妹妹也不要这样不爱惜自己呀?哥哥,你答应妹妹,以后不这样好不好?妹妹会难过的。”
  “不要紧的,你别难过。妹妹很喜欢是吗?”
  雪花边点头边说着,“是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这上面有我还有哥哥你,多好,无论我到了哪里,有了这个,就觉得哥哥在我身边呢,我就不会害怕了。”
  “妹妹喜欢,哥哥就觉得做对了。”说完话赐福就软软地倒在地上。
  81、有客人住家来
  雪花眼见着赐福在她面前倒下来,吓的她傻傻地,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
  刚巧东富过来看见了,惊喊了一声,“少爷,福少爷,你怎么啦?”
  厅里的人都听见了东富的叫喊声,全都跑出来。皇甫国仁着急地招呼大家拽起赐福,大家伙正要往起拽赐福,赵默语喊了一声,“先别动。”
  赐贵和东富一些人就都愣住了,看着赵默语。赵默语蹲下来,握住赐福的脉搏。
  张豪杰就说,“默言是医生。”
  过了一会儿后,赵默语说,“不要紧的,是风寒。我来时身上带着点西药,西药快,吃下去睡一觉明天就会好起来的。把他抬到床上去,多盖一些棉被。”
  东富赶紧把赐福放到赐贵的背上,赐贵背着赐福到了亲厅边上的暖阁里,放到床上后,盖好被子,随后跟过来的赵默语给赐福服下了他的西药。
  赵默语问道,“这位小侄练过功夫的,是不是?”
  皇甫国仁说,“是的,从小就练的。有什么问题吗?”
  赵默语又问道,“以前得过肺炎吧。”
  皇甫国仁一惊,之后赶紧说,“是的,四年前有过一次,很严重的肺炎。”
  赵默语点点头说,“这就对了,可能是上次没有完全的好,遗留了点,好在有好功夫护身,这次也不会有大碍的。不过还是根治了稳妥。不然的话,以后还会犯,再犯,就怕是要厉害些了。”
  慧英着急地说,“那先生能够留下来给小儿看病吗?”
  其实,在他们一阵寒暄之后,皇甫国仁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他们二人在年根儿里来到这里,不会是简单的来看他一眼的。他在前一段就听说当今政府里正在缉拿一批反对分子,张豪杰和赵默语想必就是其中的两个。
  张豪杰接过来话说,“嫂夫人,你先等一等,容我和皇甫兄说一声。”然后就拉着皇甫国仁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说,“皇甫兄,不瞒你说,这次来就是准备给你找麻烦来了。当然如果你不同意,豪杰绝不会怪你的。”
  皇甫国仁就说,“你们要在我这里住上一阵子是吧?”
  张豪杰笑起来,“不愧是皇甫兄,见我一来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只有默言一个人,我要到别处去,俩人在一处风险太大了。”
  皇甫国仁握住张豪杰的手说,“你还是这样的了解我,这么多年没有见我,你依然这么的信任我。你放心,让他住在我这里,无论多长时间都没有问题的。”
  张豪杰使劲地握着皇甫国仁的手,“谢谢皇甫兄。”
  当人们手忙脚乱地招呼着赐福的时候,就都忘记了站在一边呆愣的雪花,众人齐刷刷地一起去了暖阁后,雪花还在亲厅门口站着。芸儿见雪花又有点痴怔,心中就又害怕起来了,别是又会是去年那样子,若是那样,就是再去水月庵也不管用了。她着急地喊了叫了一声,“小姐。”
  芸儿的一声喊,让雪花的身体抖索了一下,这一下同样也吓坏了芸儿。“小姐,你没事吧?你别吓唬芸儿好不好?”芸儿想哭又不敢哭。
  雪花看看芸儿,眼睛里慢慢有了神采,渐渐地有了一丝感觉,接着轻轻笑了一笑,说道,“我还以为哥哥不喜欢我了呢?”
  芸儿就说,“福少爷怎么会不喜欢小姐呢,小姐每天心里就瞎想。少爷早就说过,他只疼爱小姐一个人的,少爷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小姐这样不相信少爷,少爷会难过的。”
  雪花长长出了一口气,语气轻柔地说,“是呀,我不会再瞎想了。芸儿,我们去看哥哥去。”
  看见走过来的雪花,皇甫国仁和慧英才想起来赐福这一昏倒,雪花一定是惊吓住了,所以赶紧地上前,慧英拉住雪花的手,急急地问道,“雪花,你没事吧?”
  “娘,女儿没事,哥哥好些了吗?”
  皇甫国仁就说,“你刚刚只是受了风寒,已经吃过药了,睡一觉就会好的。”
  雪花轻轻舒了口气,“哥哥没事就好了。”
  慧英也说,“哥哥没事,你别担着心。”
  雪花的目光此时看见了赵默语,感觉到他是那么的神奇,他说话的声音也是那么的好听,他和哥哥一般,也是那样的英俊伟岸,一身和哥哥一样的月白色长衫,越发显得他如天上来的仙客。
  赵默语也刚好看见雪花看他,就微微一笑,点了下头,然后背过脸去和张豪杰说话。由于赐福的事情,大家也就没有多少心情继续吃下去了,其实一开始就没有多少心情了。慧英的哥哥嫂嫂要回去了,孩子们想留下来,可是马上就是大年夜,不得已,还是跟着回去了。
  在赐福昏倒前,尚医民因为药堂上又突然来了病人,就急匆匆地和阿芳回去了。本想着在这里见赐福一面的,可是,赐福迟迟没有露面,阿芳走的时候失望的眼神映进了雪花的眼里。
  一家人转回园里来就进了赐福躺下的暖阁里,摸下赐福的鼻息,呼吸像是顺畅了不少,大家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皇甫国仁说,“东富,你留下来,还有四儿,在这里照顾赐福,其余人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其他下人就都出去做事情了。
  皇甫国仁就又吩咐道,“管家,你和贵儿安排明天的事宜。还有,今年的舞狮和秧歌游会提前到初一开始,所有的费用我们皇甫家一家单出,一直到正月十五那天。十六开始后的戏会还照去年的样子,只是戏班要再请一个,两班轮流唱,包银不减。”
  皇甫国仁的安排所有人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也都不说话。宋祥和赐贵应了一声就下去了。皇甫国仁又看了一眼赐福就出去了,因为张豪杰和赵默语还在书房等着呢。
  皇甫国仁出去后,慧英坐在床边,雪花就说,“娘,你回去歇一会儿吧,哥哥这里有我就行了。”
  东富也说,“夫人,累了好些时辰了,您就回去吧,我们在这里照顾着少爷。”
  慧英叶的确是累了,毕竟老了,年岁不饶人了。“好吧,那我先回去歇一会儿,有什么事情赶紧地老报,知道吗?”
  “知道了。”
  慧英出去后,雪花就说,“东富哥,四儿,你们先去吃饭吧,我知道你们还没有吃饭呢。吃了饭再来吧。”
  东富赶紧说,“我们几个已经提前吃过了,倒是小姐您,怕是没有好好吃,还是再去吃一点吧。”
  四儿也说,“是的,小姐,少爷这里有我和东富哥就行了。”
  雪花看着赐福呢喃地说,“不,我要看见哥哥醒过来。你们去吧。”
  芸儿就示意东富和四儿出去,东富就和四儿慢慢退出了暖阁。
  雪花看着手中的树雕,又伤心难过起来,哥哥就是为了给她做这个才会生病的,上次也是为了她才会得了那么重的病,哥哥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可是她马上就要被父亲嫁出去了,再也不可能得到哥哥时时刻刻的呵护和疼爱了。想着想着,泪水就流了出来。
  芸儿见雪花流泪,赶紧说,“小姐,你别担心,少爷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刚才那个会看病的先生不是说了吗?吃了药,睡上一觉就好了。”
  雪花就说,“芸儿,今天一过,爹爹要把我嫁出去了,我就不能再看见哥哥了。”
  芸儿一听,也是的,那自己岂不是也要看不见……芸儿没再说话,泪水也默默流下来。
  雪花没有听见云儿的回应,却听见了一声声轻微压抑的抽泣声,她抬起头,见芸儿哭着,就问道,“芸儿,你哭什么?”
  芸儿哽咽着说,“小姐哭,芸儿当然也要跟着哭了。”
  雪花扑哧一声笑起来,嗔怒道,“死丫头,这也要跟呀。”
  见雪花笑了,芸儿也就笑了。一会儿后,雪花说,“芸儿你去我房里把我的那件披风拿过来。”芸儿就出去了。
  “哥哥,你为了给我做这个礼物都病了,我该给哥哥什么呢?东西是什么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心意要和哥哥一样才好,才对得起哥哥,对不对?哥哥,我去去就回来。”
  雪花出了暖阁,走下回廊,站在梅花树下。一夜的雪花铺地,满树的晶莹剔透,这样的世界,让人的心清清静静地。樟园里,满地的雪,厚厚的。
  父亲说过,樟树不喜欢和别的树种在一起。看来真如父亲所说,当时能够让小奴活着,是因为哥哥的真诚,看着哥哥一心为妹妹祈求生命而不顾自己的生死的哥哥而感动才给小奴这短暂的生命的,就是这样的吧,不然,活的好好的小奴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死了呢?
  雪花走到老樟树跟前,仰起头,“樟树爷爷,小奴刚才在心里想的是对的吗?是因为感动于哥哥才给小奴生命的,是不是?谢谢你,能够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上天给了我生命,又给了我天底下最好的哥哥,我真的很满足了。谢谢你,樟树爷爷,我再次祈求你庇佑我的家人,给我的父亲和母亲好好的身体,给我的哥哥多多的快乐和幸福。”雪花给老樟树跪下来,郑重而真诚地磕了头。
  雪花现在想,也许是自己太过偏爱这棵小奴了,才使它承载不了,选择了离开。小奴的肢体已经不在了,在种小奴的地方堆起一个小小的包,雪花知道这是小奴的坟茔了,是哥哥给做的。看着小小的坟茔,雪花的泪水止不住的又掉下来,这个象征着自己生命的梅花就在这个小小的坟茔里,是哥哥给埋葬在这里的,有哥哥的体温和爱在这里,一点也不孤独,不凄凉,如果真正的自己需要埋葬的时候是哥哥亲手埋葬的,死去的自己也能感受到幸福的。
  在樟园里呆了一会儿,雪花就又回到暖阁,赐福还没有醒来。见赐福的呼吸越来越均匀,脸色渐渐恢复过来,雪花的心放了下来。她再次出了暖阁,走下回廊,站在梅花树下,满眼的梅花、满目的白雪,雪花轻吟着:梅花问雪而来,与春同岁而骄,梅花三弄而情,与君同醉而世……”
  “还在思恋那棵树吗?”身后响起来赵默语那好听的声音。
  82、他说就象回家
  雪花的身体怔了下,随后转过身来,赵默语看着她,脸上挂着微笑。
  “我看见了你手中的树雕,就问了你身边的芸儿,是她告诉我那棵树的来历,你爱的东西就在你的身边,并且会永远陪着你,所以你应该高兴起来,为你的哥哥,是不是?”
  望着他,雪花的心恍惚了,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温柔,满眼里透射出的那种关爱一下子扯动了面前这个小女孩子的心,他怎么有着和哥哥一样的目光呢?难道他就是父亲所说的那个人吗?可又不像,他已经很大了不是吗?父亲会把她许给这样的一个人吗?如果不是,怎么会在这个时间里来到家中呢?也许在父亲看来,年龄不是问题,小说中不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吗?
  赵默语往雪花跟前又走了两步,然后说道,“你哥哥的身体没事的,等明天一早我再给他珍一下脉,吃几副中药就会没事了。”
  雪花终于走出迷离,看着近在咫尺的赵默语,脸瞬间红了一下,身体随即后退了一步,然后轻声说道,“对不起,父亲在介绍您时,雪花当时没注意听,现在,该怎么称呼您呢?”
  赵默语楞了一下,随后微微笑着,“我姓赵,就是一个口字里面一个古代的古字,这个姓氏很少听说是吧,名默语,这是我的祖父给我命的名,我想那个意思是想让我少说话吧,但是,我现在的工作里有一份工作是大学里讲课的先生,所以必须要说很多的话,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去面对我的祖父了。”
  赵默语幽默的介绍使雪花展颜一笑,“谢谢赵先生给哥哥诊治。”
  “不用客气的,这是一个懂医道的人该做的事情。皇甫小姐,听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现在好多的女子都不再喜欢这些了,其实无论到了什么年代,琴棋书画都是不该放弃的,尤其是琴和棋,这不是简单的玩乐的工具,这里面的学问和意境是一个人一生都该追求而很少有人能够达到的。所以我想,明天,我们对弈一番,可以吗?”
  雪花想了想,点了头。天上又飘起了雪花,雪花仰起头看着它们一片一片地在她眼前慢慢飘落,落在她的脸上,雪片是那么的冰凉,凉的她打了个冷颤。白雪辉映下,那梅花的艳丽,迷幻着人的心扉。
  “这么大的雪不是经常有的,我时常想着,在这样的雪天里,在身旁堆一堆火,支起棋局,和人对弈,但我从来没有实现过这个愿望,你有过吗?”赵默语喃喃言语着。
  雪花心中一动,怎么会没有过呢?记得那年,好象是在赐福哥哥过完十五岁生日那天,那是白天,突然地就下起了雪,雪很大,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下这么大的雪了,俩个人原本是在屋子里下着棋的,丫头从外面回来时披了满身的雪花,雪花突发奇想地对哥哥说,“哥哥,咱们到屋外面去下好吗?你看,那雪花多么的大,白白的雪,红红的梅花,想必是另一番景致。”
  赐福看了看就说,“让他们在外面堆一堆火,我们就到外面下。”
  那天,俩人就在外面伴着雪花和梅花下了一下午,结果俩人就都病了,爹娘对俩人好一顿训斥,把下人很很地责罚了一顿。为了不再给下人找麻烦,他们就没有再做过。但是,那情景却在心里留下美好的记忆。
  于是雪花也似喃喃细语般说着,“是的,那情景真的是很美好。”
  芸儿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小姐,你刚才去哪儿了?我拿了披风回来却看不见你,吓坏芸儿了,所以到处找你。”
  “我去樟园了。”
  芸儿撅起了嘴,生气地说,“小姐现在越来越不把芸儿放在心上了,是不是以后都不想要芸儿了。要是这样,那芸儿就出家去好了,和宝琴小姐做伴儿去了。”
  雪花轻轻一笑,“死丫头,学会威胁我了,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赵默语笑着说,“真是个率性直爽的丫头。”
  芸儿就又嗫嚅着说,“所以,也惹祸了。”
  雪花一惊,问道,“惹什么祸了?”
  芸儿看了雪花一眼,低声说,“我以为小姐伤心难过,出什么事情了,就大呼小叫地寻找你,结果让夫人知道了,现在好多人再找小姐你呢?”
  雪花哭笑不得地说,“你呀,我能出什么事情嘛。也怪我,不想让人看见我,顺着外院的小路走的。”
  刚说完,书房的平儿和慧英身边的小红跑过来,也都和芸儿一样气喘吁吁地。见这样,芸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小红说,“老爷和客人们要到馆子里去吃饭,说是很晚才会回来,所以家里的饭就早点吃,夫人让我过来喊小姐,顺便看看少爷醒来没有?”
  平儿说,“赵先生,老爷让小的过来请赵先生过去一下,说是一起上馆子去。”
  于是几个人就进了暖阁,见赐福还在睡,于是,芸儿说,“小姐,你和赵先生去吧,我留下来照顾少爷。”
  四儿刚好也赶过来,就说,“还是我留下来吧,照顾少爷就是四儿的事情。”
  雪花想了想,就说,“那好吧。一会儿我让人把饭菜给你送过来,若是哥哥醒来了,你记得来告诉我们一声。”
  四儿说,“小姐,四儿记住了。”
  出了暖阁,出了亲厅,赵默语跟着平儿去了书房。雪花和芸儿小红去了小饭厅。
  慧英看见雪花又是一番询问,心疼地眼泪儿就要掉下来,气的雪花狠狠地瞪了芸儿一眼,芸儿吐了吐舌头。坐下后,慧英吩咐开饭。等饭菜上了桌后,慧英就说,“雪花,今天中午的宴席成了那样,爹和娘从心里觉得对不住你。本想着晚上好好地和你说说话的,可是又来了客人,你爹爹不能陪着你了,哥哥又病了。贵哥哥和管家又忙着外面的事情,只有娘一个人陪着你了。”
  雪花挽住慧英的胳膊,亲昵地依偎着,口中说道,“娘,雪花心里只想着和爹娘还有哥哥们在一起就行了,雪花并不喜欢热闹的,那么多人,多麻烦呀。还有,这样更好,雪花就当没有过这个生日,那雪花还是16岁,永远都是16岁,这样雪花就不用出嫁了。”
  雪花的这一番话让慧英内心一阵恍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昨夜,和皇甫国仁商量了大半夜,才算是把心安定下来,现在就又扑扑直跳了。
  赐福走进来,“娘,妹妹。”
  雪花赶紧站起来迎上去扶住赐福,着急地说,“哥哥,你怎么过来了,你还没好呢。”
  “福儿,怎么样?”
  “娘,妹妹,别担心,赐福已经好了,没事了。我已经让四儿去跟爹爹说去了,免他担心我。”
  看赐福脸色,的确是好了许多,慧英就又说,“那好,反正已经来了,就先吃饭,吃过饭,可要快快回去休息,知道吗?”
  雪花也说,“我陪着哥哥回去。等哥哥睡着了我才走。”
  赐福看着雪花,心底涌起一股子暖流,他好想伸手把雪花揽进怀里说声感谢,却知道此时还不是时候,于是,他柔柔地说,“好妹妹,哥哥谢谢你。”
  雪花就笑了。
  慧英看见了心里就又升起一丝希望,盼望着一会儿说完后,雪花能够和赐福那样,高兴的说愿意。
  赵默语进了饭厅,笑着说,“对不起,打扰各位了,我也来凑凑热闹,行不行?”
  慧英和赐福还有雪花赶紧站起来,慧英说,“赵先生,您没有去饭馆吗?”
  赵默语一边走过来一边说,“在京城的这些年,天天在饭馆里吃饭,再好的馆子也吃腻了,还是家里饭菜好吃。所以就没有跟着去,不介意吧?”
  慧英笑着说,“那里会。赵先生快请坐。来,再上一副碗筷。”
  下人们就又摆上了一副碗筷。慧英对赐福说,“福儿,这就是救你的赵先生,若不是有他和他带来的药,你这会儿还不定什么样呢?快谢谢赵先生。”
  赐福一听,赶紧上前,行了一礼说,“谢谢赵叔叔救了小侄。”
  赵默语连忙拦住,说道,“不敢言一个”救“字,只是给你吃了一点儿药而已。”
  赐福说,“一粒药也是救命之恩,赐福会铭记在心的。”
  慧英又说,“赵先生说,你原来的病没有除根,你爹爹已经让赵先生留下来,给你看病了。”
  赐福这一听,就更感激不尽,连忙又是一礼,“赵叔叔要留下来给小侄治病,小侄实在是感激不尽,小侄在这里给您行礼了。”
  赵默语有些慌乱,“千万别这样,说是给你看病,到不如说是我想留下来,我喜欢这个地方,古朴,幽雅,而且,这满院的梅花飘香,真的是让人难以离开。我真的是很喜欢这个地方,如果不是还有事情要做,我真的想在这里住一辈子。”
  “老爷刚才也和我说过,先生是做大事的人,没有太多的时间给自己,所以先生能够留下来给小儿看病,真的是很感激的。”
  赵默语就说,“夫人可别这么说,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几个人就都笑起来。赐贵也进来了,和赵默语打了招呼后就看着赐福说,“赐福,好些了吗?”
  赐福笑着说,“好多啦,贵哥哥,快坐下吧。”
  赐贵坐下后,大家互相说了吃饭后开始动筷子。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还话语涟涟的赵默语却一声不吭,只是埋头吃饭,看他吃饭的样子,就像是几年没有吃饭了,大家都在悄悄地看着他吃。
  终于,赵默语放下碗筷,抬起头来,看着大家说,“真好吃呀,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饭菜了,真的是太好吃了。夫人,实在是感谢,让我又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说完这些话后,赵默语的表情就暗淡下来,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和高兴,“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回家了,家里的祖父过世时我都没有回去看他老人家最后一眼,想起来,心里真的是很难受。祖父是最疼爱我的,可我……”说着赵默语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所以的人都呆住了,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突发的状态,一时间就不知该怎么样做了,就都楞楞地看着流眼泪的赵默语。
  机灵的芸儿倒了杯茶端过来,在递给赵默语时说,“赵先生,您喜欢我们这院子那还不好说嘛,赶明儿芸儿给您当向导,领着您逛园子,这园子里每一处的故事芸儿都知道,芸儿是和小姐一起长大的,小姐就把芸儿当妹妹一样,所以,小姐在种梅花的时候芸儿都在跟前,这梅花呢听小姐的吩咐,也听芸儿的吩咐呢,所以呢,有芸儿领着您看梅花,您会高兴的。芸儿不会骗您的,小姐是不是?”
  83、送美玉做礼物
  芸儿的话逗笑了赵默语,也逗笑了大家,气氛一下子又活跃起来。慧英就笑着说,“芸儿这丫头呀,有她在跟前,真的是很高兴。”
  赵默语也说,“是呀,家里就要有这样活跃的气氛才是过日子才是真正地生活。”
  见慧英和赵默语都夸她,芸儿有点得意忘形了,“对呀,说说笑笑的,打打闹闹的,快快乐乐的,那才是高兴的日子。”
  慧英笑着说,“那好,赶明儿,给你找个最爱说话的小厮,让你俩成天里就对着说话,对着打闹,对着快快乐乐的过小日子。”慧英这么一说,站在身旁的几个丫头们就都笑弯了腰。
  芸儿的脸红的像公鸡的冠子,...剩余内容请长按扫描二维码或下载丁香书院APP继续免费看:

前往下载:https://www.kanbaapp.com/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