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快速往山洞而去,临近洞口便听得黄衣公子和欧瑞琛在小声说话,语音甚轻,听不分明.当来至洞口时,便听得黄衣公子道:“既然欧兄执意如此,那在下也多说无益,就此告辞。”“不送。”欧瑞琛重伤未愈,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三人在洞口正遇上从里面出来的黄衣公子。戚允杰道:“何大哥,你要走了么?”“嗯。”黄衣公子停了停,朝着戚允杰温声道,“戚兄弟,后会有期了。”说罢,便侧身而去。
  “何大哥,那欧大哥的伤——”戚允杰这才想到原来黄衣公子让他去打水,并不是因为要用水清洗欧瑞琛的伤口,而是故意支开他,当下心中不悦道:“何大哥真不够意思。”
  “大哥,你怎么来了。”欧瑞琛见新晖来了,不由一喜。新晖来至他身旁,扶着他坐正,一边说道:“我和这位小哥是出来找你们的。那些官兵还守在谷口,我们也是在戚夫人的费力帮助下才出来的。”说话间,欧瑞琛望见戚允杰还抱着那个坛子站在一边,便虚弱一笑道:“戚兄弟,把坛子放下吧。”
  “噢。”戚允杰应了声,将那坛子搁置到一边,不料一放手,“哗”的一声,水一泄而出,将他的衣衫沾湿一片。戚允杰一惊,猛想起自己一时竟忘了一个窟窿的存在。
  新晖二人均忍俊不禁。新晖笑道:“衣服都湿了,快坐下烤烤火烘干,万一着了凉,可不好啊。”戚允杰讪讪笑了笑,坐到火边,将弄湿的衣服脱下来烘,一边问道:“欧大哥,方才何大哥同你说什么事呢,这么神秘兮兮的?”听戚允杰这么一问,新晖亦道:“三弟,我看方才那位何公子不是简单的人物啊。”
  欧瑞琛点头道:“他是星月教教主何闻星的义子,何话洵。”“星月教?”戚允杰一惊,心中暗想:“听爹爹说,星月教乃是当今武林第一大魔教,怎的与欧大哥有了关系?星月教,喔,怪不得,丁家痕一听姓何便变了脸色,原来是星月教——看来这星月教果真是厉害至极啊。”
  新晖也是大吃了一惊,道:“他既是魔教中人,又怎会出手相救于你?”欧瑞琛叹息道:“是因为他的义母,也就是星月教教主夫人是我师父的亲妹妹,也就是柔儿的姑姑,林师慧。”
  “江南林家的二小姐?”新晖不禁愕然。他不想江南林家的千金小姐竟然做了魔教的女主人。戚允杰却在心里道:“柔儿?欧大哥再三提及柔儿,想来这位姑娘定是欧大哥的妻子。林家?就是同丁家并称的那个林家?他们家的三小姐嫁了魔教教主,看来林家也好不到哪里去。‘林丁江湖’,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欧瑞琛苦笑道:“我受师父遗命,三年来苦苦相寻,却不料她已是星月教的教主夫人,我又如何找得到?”他叹了口气,转头对戚允杰道,“戚兄弟,他方才支开你,便是劝我加入他们星月教。”
  戚允杰道:“欧大哥,何大哥虽是魔教中人,但他温文有礼,待人客气,比那丁家痕可要好上千倍百倍!”欧瑞琛点头道:“戚兄弟所言甚是,何公子的确是个难得的谦谦君子。我不想入教,他也不曾多加勉强。”新晖道:“那三弟今后有什么打算?”
  “今后?”思及今后,欧瑞琛有些茫然。“现在,已经有了师姑的消息,师父的托付也算完成了,我也心无所挂了。意似行云似东西吧。”
  新晖沉吟道:“星月教势大一时,能压得住丁家,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难保丁家不会暗中下杀手。因此,三弟你也不能算是安全。而戚兄弟呢,虽逃得了一时,但晋阳王那帮人必不会善罢干休,戚夫人也有意让戚兄弟出去避一避,等晋阳王气头过了再回来——”
  “好啊好啊!”戚允杰兴奋地附和,心中立时乐开了花。“这次真是因祸得福,可以离开戚家堡,去闯荡江湖了。”新晖见戚允杰乐得眉飞色舞,不由笑道:“出去避难,也兴奋得忘乎所以,戚兄弟可是第一个。”欧瑞琛亦微微笑道:“戚兄弟真乃奇人也。”
  戚允杰呵呵笑了笑,问道:“那我们去什么地方?”新晖道长道:“去贺兰山。”他自怀中掏出一块圆形的玉环,递与欧瑞琛道:“你们带着这玉环去贺兰山玉玑仙派找我师妹新晗道长,他们一定会收留你们的。若万一丁家或官府的人找来,也好有个照应。”
  欧瑞琛收了玉环,问道:“那大哥你呢?”新晖道:“如今二弟身负重伤,我得待到他痊愈之后,再上贺兰。再者新晗师妹来信说有两名弟子已下山来接应我,会到这洛宁城中来,我还须在这里等他们前来。”
  “那我和欧大哥也多留几日,再一起去。”戚允杰道。新晖摇头道:“这里乃是是非之地,你们多留一日,便多一份危险。最好明天就走。我和二弟会尽快赶来的。他们的目标在于你们,而且有戚堡主、戚夫人照料,我们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们,一路上多加小心。”
  欧瑞琛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日,欧瑞琛的气色好多了。三人依依惜别,分道而去。
  欧瑞琛与戚允杰二人一路往西北行去,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这一日,已经到了贺兰山脚下。
  欧瑞琛举目四望,深深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终于到了。”
  碧草萋萋,野花点点,戚允杰疑道:“欧大哥,你不是说贺兰山乃是冰山,终年雪封的么?”欧瑞琛道:“终年积雪,那是山顶,你抬头看看便知。”
  戚允杰依言抬眼望去,果见峰顶云雾缭绕,雪色菲菲。欧瑞琛道:“如今已近初夏,已有雪溶为水,缓缓流下,而成溪流,夏季流量为最。一入冬,又会凝为一条白带。”戚允杰认真地听着,恍惚间,仿佛听到了泉流叮叮咚咚的声音。他循声过去,果见一条溪流从山上潺潺流下,晶莹明流,不由喜道:“欧大哥,真有溪流。”
  欧瑞琛闻声过来,望着那清浅的溪流,不由会心一笑,脱口吟道:“竹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夜黄昏。”戚允杰一愣,讪然问道:“欧大哥,你方才在说什么?”欧瑞琛知道戚允杰不通诗文,笑着解释道:“这两句是本朝靖节先生的名句,是赞美梅花的。这冰山独立西北边隆陲,远离尘世喧嚣,实在堪称是一位质若白梅的高人雅士。可敬,可敬!”
  戚允杰道:“这冰山在西北边陲,生来便是在此,又不是它自个请愿来的这里。谁知道它是不是像我们一般逃难来此,或是犯了错被罚到这里,有什么好敬的?”欧瑞琛忍俊不禁,笑道:“戚兄弟,真乃奇人高论哪,独僻蹊径,妙哉!妙哉!”戚允杰笑道:“过奖,过奖。”
  欧瑞琛忽瞥见大路尽头的一块石碑,不觉奇道:“戚兄弟,你看,这石块看形状像是一块界碑,但上面却空无一字。而且这碑不立路边,却立在这路当中,真是奇怪。”戚允杰上前去细看了一番,这石碑半新不旧,立的年代应该不久,不会是有人岁月将原来的字迹抹去,那剩下的解释便是有人刻意立此无字之碑,那立碑之人又是什么人呢?戚允杰也想不清楚。“是很奇怪。”
  欧瑞琛四下看了看,道:“这碑旁的两条路,都是通往山上的,只是一西一东,方向相背,不知哪条才是?”戚允杰道:“这冰山真是高人雅士,与众不同地麻烦。”快走了一天的路,他正累得慌,便往石碑上一座,道:“欧大哥,我看我们还是坐下来慢慢考虑吧。顺便休息一下。”
  “嗯。”欧瑞琛嘴里虽然应着,眼睛却依然打量着那两条上山的小路,仿佛要看出什么端倪来。他仔细地观察着那两条路,一面缓步地往右手面的那条小道而去。过了岔道口,不出在下,脚下猛的一陷,欧瑞琛大惊,急忙跃身而起,向后落到无字碑旁。
  戚允杰还不知发生什么事,见欧瑞琛慌张跃来,问道:“欧大哥,怎么了?”欧瑞琛道:“那条路有机关,应该是上山之路。我们——”
  “什么人!”一声娇喝打断了欧瑞琛的话,随即便是一阵衣带飘风的轻响,五个身着白色道服的少女从山上飞奔而下,至一丈远处落定。中间一人,相貌平平,但一身凌人的气质,立于其他四人之前,偏生出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那少女斜着眼睛看瞟了戚允杰二人一眼,冷冷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乱闯玉仙峰圣地?!”她话未说完,一眼瞥见正坐在石碑上优哉游哉的戚允杰,马上脸色一沉,怒道:“岂有此理,玉仙派岂容你等如此放肆?!”说话间,她一剑直出,刺向戚允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