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昀劝道:“师姐,你先不要这么生气。只是来了一封信而已,人又不一定会来,没关系的。”
新晰双目一瞪道:“什么没关系,知府大人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一丝不苟,他说来便一定会来。我们存心欺骗在先,到时候,真相大白,传了出去,我们玉仙宫声誉何在?”
韵雯道:“师父,事到如今,也只能顺水推船了。”
“韵雯!”新晰的声音猛得一厉,“门规第一条便是出家人不打逛语,你抄了这么多遍怎么还是记不住?虽然是为了救人,但还是欺骗,错一次就好了,你还要一错再错!是不是嫌罚得太轻了?”
韵雯被训得垂下了头,小声说道:“是弟子错了。”
新昀见韵雯的委屈样,心疼道:“师姐,韵雯也是为了我们玉仙派嘛!那戚公子为了救韵筱而惹上晋阳王,我们若袖手旁观,那岂不是忘恩负义,那可比打逛语严重得多了。”
新晰想一想也是,若不插手,那就是忘恩负义,耻笑于人前;若插手,那不是拿玉仙派一派开玩笑。“但是,张知府三日后便到,你说怎么办?难不成继续骗下去?”
新昀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我们总不能去求戚公子加入我们玉仙派吧。”
“加入玉仙派?”戚允杰心中一动,暗自琢磨开了;“这个办法好啊。我若真成了玉仙派的弟子,那她们也不会为难了,韵雯也不用受罚。而且,成了同门,那以后不就天天可以在一起练功,那不是天天都可以看到韵雯?一举三得,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新昀道长,你真的没白胖啊,真聪明!”戚允杰忍不住得意起来,险些笑出声来。
新晰向来严厉穆然,现在竟要同徒弟一起来蒙骗他人,但又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她气闷得不行,愤愤地丢下一句“乱七八糟”后,拂袖而去。新昀则落后一步,安慰了韵雯一下,嘱咐她好生休息,还轻声说什么“抄门规呢,每一遍到漏它个两三条,你师父她不会仔细看的”,然后又教了很多偷懒的方法,临走时,还从她那宽大的衣袖中摸出两个苹果,塞给韵雯,又嘱咐了几句,方才出门。
戚允杰这才知道原来韵雯那些偷懒的方法是有出处的,他一想起方才新昀的动作,神情,便忍俊不禁,心想:“这世上竟还有人这样作师叔的!”
韵雯送走新昀,便听到戚允杰躲在一边偷笑,她走过去拉开纱幔,问道:“你笑什么?”
戚允杰还是合不拢嘴,笑道:“你师叔太有趣了。”
韵雯亦笑道:“师叔她人最好了,很疼我的。”
戚允杰道;“看得出来,特别得好。”
韵雯笑了笑,把手中的两个苹果都塞到戚允杰手里,“这个给你。”
戚允杰慌忙递还给她,“不行,这是你师叔给你的,我怎么可以要呢?”
韵雯却是不接,“我有很多呢。师叔下午偷偷来看过我三次,每次来都塞给我两个苹果。她自己最爱吃苹果,就认为我也爱吃。其实我都没动过呢。”
戚允杰想了想道:“你师叔对你好象比你师父好呢?”
韵雯道:“我本来是叫师叔‘师父’的,后来才改掉的。”
“为什么要改?”戚允杰好奇地问道。韵雯笑道:“因为怕师叔把我教坏啊。”
戚允杰也笑道:“原来如此啊。”
“欧公子,前面就是养心堂了。”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韵雯回身快步来到门口,向外看了看,回头道;“戚公子,是欧公子,可能是来找你的。”
“哦。”戚允杰嘴上虽应了一声,但脚上却没有动的意思。他这会儿还不想走呢。“雯师姐!”领路的小道士看到了门侧的韵雯,便恭敬地行了个礼。
欧瑞琛亦微欠了欠身,道;“雯姑娘。”
戚允杰见这种景况,也只好走了出来,道;“欧大哥,你是来找我的么?”
欧瑞琛道:“是啊。戚兄弟你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认得路,走丢了呢。”
“欧大哥,这是你多虑了。”戚允杰笑了笑,心中却直叹气,既然欧瑞琛都找过来了,他也不好再赖着不走了。但心中终是不舍,回头望了望韵雯,道:“雯姑娘,我要走了。”
“恩。”韵雯轻轻点了点头,道:“再会。”
戚允杰“恩”了一声,走了一步,又回身道:“雯姑娘,你好好休息,那些门规就不要抄它了,也不要太担心三天后的事情,明天就会好的。”
“明天?”韵雯一怔,她觉得这话中似乎有别饿特别的意思。刚想开口为个原由,却听得欧瑞琛道:“雯姑娘,我们先走了。”
韵雯也只好道:“再会。”
第二日,韵雯正静坐在书案前执笔徐书,她心中若有所思,手中渐慢,最终停了下来。门外响起了几声细碎的敲门声,使得她从游离的思绪里缓过神来。她缓缓地站起身,“雯师姐,雯师姐”,韵和迫不及待的声音已经在门外响起。韵雯掀起纱幔出去。
韵和一下子冲到了她的面前,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似乎是一口气跑过来的,“雯师姐,大消息,大消息呀!”
韵雯淡淡笑道:“什么天大的消息呀,看你跑成这个样子。”
韵和缓过几口气道:“雯师姐,戚,戚公子加入我们玉仙派了,你不用受罚了。”
“戚公子假如玉仙派?”韵雯心头一震,“怪不得他昨晚说今天就会好的。原来如此。”
韵和见韵雯一脸惊愕,以为她不信,便道;“是真的,雯师姐。拜师礼都行过了,现在在武道场认识各位师兄师姐呢。师父差我过来叫你过去呢。走吧,雯师姐。”
韵和见韵雯还是沉默,便一把拉起她,匆匆而去。
武道场是玉仙宫主殿后面的一大块空地,是玉仙派弟子每日上完早课后练功的地方。平时都是由韵琪监督,新晰,新昀两位道长则上隔三差五地过来看看练功的进展。这一日练功的时间,武道场却是静得可以。道场中间,玉仙派弟子整齐地分列成两排,新晰,新昀两位道长立在中间,戚允杰则站在新晰的身旁。新晰道长朗声道:“今天叫大家来,是宣布一件事。从今天开始,贫道收戚允杰为我第四十八个弟子。你们来见过这位新师弟。”
“见过戚师弟。”众人齐齐地行礼道。
戚允杰也还一礼,道:“见过各位师兄,师姐。”新晰微微点头,道:“韵杰,由于师兄妹众多,不便一一引见,日后你定要与同门师兄姐妹好好相处,团结和睦。由于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是带艺投师,但那是家学武功,倒也无妨。但你既入我玉仙一派,那为师定当传你本门武艺。本门祖训,刚入门的弟子是不需要师父亲自授艺,而是由同门师兄师姐引导入门,因此呆会为师会指派一名师姐来传你入门剑法。”
戚允杰越听越欣喜,心中暗想:“师姐?好啊,韵雯是师父最器重的弟子,一定会派韵雯来的。太好了,刚才那三个响头也没白磕。”他喜形于色,兴冲冲道;“谢师父。”
新晰朝着众弟子道:“你们各自去练功吧。”
“是,师父。”众弟子应了声,纷纷散了去。
韵筱看了眼在原地使了几下剑的韵婷,心下甚是疑惑,平时练功她都是找个最偏僻的角落,方便偷懒,今天却拣了个在师父眼皮底下的显眼地方,疑道;“婷师妹,你今天要在这里练剑么?”
韵婷道:“是啊。这里不错啊。”
韵筱见她说话间朝着戚允杰那边瞄了一眼,心中登时明了,原来她是想让新晰注意到她,叫她去传戚允杰入门剑法。韵筱抿嘴一笑道:“那你在这里好了,我去那边。”
“雯师姐,你走快一点啊。”一旁传来韵和焦急的声音。
“韵雯来了!”戚允杰一听“雯师姐”三个字,心神便猛一振奋,回头看去,果见韵和拉着韵雯快步而来,他不由暗自欢喜道:“果然是让韵雯来教我。呵呵呵呵,师父,你真是天底下最最英明的师父了。”
韵和拉着韵雯来到新晰跟前,道:“师父,雯师姐来了。”
新晰轻颔首道;“看到了。你去练功吧。”
“是,师父。”韵和应声走了。
“师父,师叔。”韵雯轻声唤道。新晰看了她一眼,道:“韵雯,由于韵杰入了派,因此你的处罚也就撤消了。抄了这么多遍的门规,你记牢了没有?”
韵雯道:“弟子记住了。”
新晰道:“希望你这次是真的记住了。以往都是由你来教新入派的师妹,师弟门规,祖训,你却连自己都管不住,你要好好反省——”
“师姐。”新昀道,“韵雯她知道的,你若还不放心,就让师妹再训她一训。”说罢,她不等新晰答应,便道:“韵雯,跟师叔过来!”
“是,师叔。”见新晰一脸的无奈,戚允杰不禁在心中偷笑。他才不信新昀会训韵雯,说不定,又会塞给她几只大苹果。“呵呵。”他刚笑了一半,突然发现了不妙地地方,新昀把韵雯拉走了,那谁来传他剑法?他不禁暗暗着急。